福安公主有些惊喜,迅速向外跑去,果见贾斯文的二管家鲁二带着几个家丁打手:“呦~玉娘,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福安公主厉声道,“鲁二,你可看清楚本宫是谁!我是福安公主,还不速速送我回公主府。”
“哈哈哈,玉娘,你莫不是见逃不掉失心疯了吧?”鲁二嘲笑道。
“你、你大胆!竟敢对本宫无礼,不要命了吗?”福安公主气急败坏道。
“玉娘,别玩花样了!”鲁二一挥手,嗤笑道,“兄弟们,将人绑上,送倚翠阁,咱们也好回去交差。”
“你们做什么?放手,快放手,本宫是福安公主,你们该对本宫无礼,本宫要你们脑袋……”
几个打手哪里肯定她言语,迅速将人绑了,还不忘顺便揩油。将人送到倚翠阁,倚翠阁的管事自有千百种办法让被送进去的姑娘接客。
鲁二将人送到倚翠阁,便放下回去找贾斯文领赏。可是没想到才回到府门前,就听到府内哀声大作。
“二管家,你可回来了。咱们老爷——”鲁二才进府,就被亲信拉到了一边,“咱们老爷死了!”
这鲁二为了找玉娘,昨夜并未回府,自是不知。
贾斯文被玉娘所伤,本在家中养伤,却还不忘令人找了人取乐。约了几个老纨绔,在自己府上饮酒作乐,半夜不曾停歇。没想到今晨就醒,与他一处取乐的纨绔却发现贾斯文趴在桌子上已经气绝身亡。
这贾斯文自然是石慧下手除去的,贾斯文这等败类,早死一日,也少几个玉娘一般的可怜人。再者,没有贾斯文,福安公主想要证明自己的身份自然也更难了。
除去了贾斯文和福安公主,宫里还有一个南后,宋家的事情也没有处置干净。昨日她曾经逼问过福安公主,福安公主供出了三夫人大燕氏。
这几日,石慧蛰伏宋家,关注每个人,自然也包括大燕氏。
大燕氏不仅是燕氏的婆婆,更是燕氏亲姑姑。就算大燕氏为了儿子前程容不下燕氏,也绝不会用这种办法。这样不仅给儿子戴了一顶绿帽子,更是毁了燕家名声,就连大燕氏都会受影响。
然而,福安公主却交代出了燕氏写给她的信。石慧撇下福安公主之后,返回公主府,暗中取走了梳妆台上的信。那封信落款确实是大燕氏,福安公主收藏在梳妆台最底层,可见至少她认为是大燕氏所写。
石慧拿着信,再次进入宋家,拿到了大燕氏的笔墨。那封信的字迹与大燕氏至少有七八分相似。这意味写这封信的人是拿了大燕氏的笔墨仿照着伪造的。
这般说来,那冒充大燕氏与公主勾结设计燕氏的人,十有八九还是宋家之内。
宋家族长和二老爷已经排除,这两个人固执狠毒,利益至上。但也正因为利益至上,不会用那么蠢的计划。他们处死燕氏是因为燕氏清白被毁,但绝非设计燕氏之人。
宋家七房,四房到七房都是庶出,其中四房和七房老爷都带着夫人外任。五房老爷是个吃喝嫖赌的纨绔,六房老爷管着宋家庶务,两人的夫人都已经过世。
如今没有排除嫌疑的便是族长夫人、二夫人以及宋离同辈兄弟妯娌。在宋离被福安公主看中之前,宋离同辈兄弟感情一直很好。不过福安公主那件事后,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这些人多多少少被宋离夫妻牵连过。
石慧扮作宋府丫鬟,白日里混在其中,也不容易被人发现端倪。正思考间,突然听到外面吵闹声,侧耳听去,却是族长夫人要将芸娘带去大房,大燕氏不肯。
自那件事后,大燕氏就将芸娘抱到自己身边轻易不离身。十三郎住在前院,自是叮嘱宋离多加照看,奈何宋离每日沉浸在悲痛之中。好在十三郎虽然年纪小,行事却颇有章程,燕氏之前安排的下人也算用心,加之石慧暗中照看,才没有出乱子。
族长夫人为了什么要将芸娘带去大房,石慧心中清楚。大约是怕闹鬼之事,想要用孩子做人质,威胁“燕氏冤魂”罢了。
芸娘最终还是被人从大燕氏身边强行带离,送去了大房。
大燕氏对两个孩子极为疼爱,而石慧是不可能留在宋家的。她也一直在思考直接带走孩子,是不是对孩子的爷爷奶奶和父亲来说太过残忍。
正好这些日子忙于报复和寻找参与那个计划的人,没有急着带孩子离开。如今看来,三房护不住燕氏这个儿媳妇,也保护不了她的两个孩子。
石慧不怀疑大燕氏和宋离对燕氏及两个孩子的感情,然而面对皇室和宗族他们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妹妹!”十三郎看到被乳母带来大房,抽抽噎噎却不敢大声哭泣的可怜模样,连忙将妹妹抢到了怀里,“芸儿乖,哥哥保护你。”
“十三郎,这里可没有人欺负你妹妹。”族长夫人讪笑道。
十三郎静静地看着族长和族长夫人,搂着妹妹没有说话。
“十三郎,你可知道今日把你叫来这里为了什么?”
“十三郎不知道!”十三郎带着几分讥讽道。
“十三郎,你娘回来了!”族长夫人犹豫道。
十三郎依旧没有说话。
“今晚你娘来,十三郎你可不可以和你娘求求情?冤有头债有主,那件事真不关我们老爷的事情啊。”
“我娘不是已经被你们害死了吗?子不语怪力乱神,族长爷爷许是五石散吃太多,产生幻觉了吧?”
天下四分五裂,中京看似平静,其实各国战事一直不曾停止。许多人将五石散当做精神寄托,名门弟子和天下名士都喜欢用五石散,并将之当做身份象征,吟诗清谈,都要服药饮酒。
宋家从族长到下面年轻一辈,诸如宋离等人都有服用五石散的习惯。自从燕氏死后,宋离更是沉溺酒精和五石散中无法自拔。
“十三郎,这就是你与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族长质问道。
十三郎将妹妹搂紧了几分,没有说话。
第195章 公主无耻(五)
因心中记挂着事情,族长对十三郎的说教并没有持续很久。
房中除却族长夫妇、十三郎兄妹,还有长房的两个嫡子大公子和六公子以及数名仆役。仆役们有的手持黄符、黑狗血,有的手持刀戟。今晚他们是笃定了,无论来的是人是鬼,也定要将之碎尸万段、魂飞魄散。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室内点了十多盏灯,照的房中灯火通明。除却之前大燕氏拦着他们不许带走芸娘,三老爷和宋离都没有出现。十三郎端着一张小脸,搂着幼小的妹妹,心情冰冷而平静,而芸娘靠在小哥哥的怀里已经睡着了。
这种冰冷的冬日,枯坐死等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房中除了族长连绵的咳嗽声,再没有其他声音。昨夜那一身湿透,终究是让族长染上了风寒。不过族长常年服用五石散,平时就需要行散,风寒倒不是很严重。
“老爷,她会来吗?”看到漏刻已经走到子时,族长夫人担忧道。
族长没有说话,目光却落在十三郎身上。
十三郎已经困了,但是却强撑着不肯睡去。对于家中闹鬼的事情,十三郎其实一直都知道。可是,他不怕,那是他的娘亲,哪怕带着怨恨而来,也不会伤害他们兄妹啊。
世上岂有鬼哉?所谓鬼怪不过是那些人心中有鬼罢了。
他有时候想若是世上真有鬼就好了,如此他才能相信这世上有因果报应。他的母亲那么无辜,却被人害死,他们兄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要忍受别人的鄙视和侮辱,世上真的有公道二字吗?
“哐当”一声,紧闭的大门突然被狂风吹开了,室内灯火摇曳,一下子熄灭了好几盏灯。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立即有丫鬟上前重新点燃油灯。
大公子和六公子连忙起身到门口查看。大公子素有才华,且不在宋家玉郎之下,然而却因容貌不若宋离,风头没有那么盛。若论名气,宋离当属宋家第一,然而论仕途,年轻一辈,大公子才是首位。只是宋离那件事后,大公子受了牵连也被闲赋在家了。
外面无星无月,乌云遮天,狂风大作,许是很快就会有一场暴雨。
“救命啊,有鬼,有鬼啊!”风声中突然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求救声。
“杀了你,哈哈哈,杀了你……”
“大哥,这声音好像是——”六公子侧耳倾听片刻,下意识看向了大公子。
大公子脸色一冷,没有想到那呼救声竟然是从自己院中发出来,拔腿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声音,声音从哪里传来的?”族长夫人起身道。
“爹、娘,呼救声好像从大哥的院中传来的。”六公子道。
一行人连忙尾随大公子而去,六公子犹豫了一下,将十三郎和芸娘夹在腋下追了出去。
大公子冲到院中,就见院中丫鬟婆子四窜逃命。
大少奶奶披散着头发,亵衣已经散开,露出鲜红的兜肚,手中握着一把剪刀追着人扎。
“燕氏,燕氏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大少奶奶一边追一边还念叨,双目赤红,“我要杀了你,玉郎,玉郎是我的,哈哈哈……”
大公子看着妻子疯狂的模样,一股彻底的寒意从头顶灌下。
站在阴暗处,看着院中发狂的大少奶奶,石慧心中也有些复杂。她怀疑过许多人,有不少人被排除了。没想到才将调查目标放在原主同辈兄弟妯娌中,竟然就这么容易找到了这个人。
大公子和三公子宋离年纪其实相差不大,只是宋离自幼与燕氏定亲,却因为燕氏父母亡故守孝的缘故,成亲比较晚。然而谁能够想到宋家的未来宗妇,长房少奶奶竟然暗中恋慕隔房小叔呢?
大公子相貌一般,为人中规中矩,仕途之上虽然胜过宋离,然而在许多年轻女人眼中,哪里比得上风流倜傥的宋家玉郎。更不要说大公子是三妻四妾的拥护者,而宋离却连妾室都没有一个。
理智让大少奶奶压抑了年少时的恋慕,然而每每看到宋离与燕氏琴瑟和谐,她心中便愤愤不平。这份不平,在大公子被宋离牵连闲赋达到了顶点。
于是一个毁掉燕氏,还能讨好福安公主,让大公子和宋离官复原职的计策就这么诞生了。
正如大老爷和二老爷所想,要除掉燕氏讨好公主有千千万种办法,然而毁人名节却是最蠢的办法。大少奶奶未必不知道,可是嫉恨占据了她全部理智。
为了避免秋后算账,大少奶奶还故意模仿了三夫人的字迹,想要将自己撇清。
闹鬼之时传出时,大少奶奶已经有些不安。当“女鬼”出现的那一刻,大少奶奶立即露出了破绽。大少奶奶会因为嫉恨做下这等毒计,本就不是心志坚毅之人。石慧一用上摄魂大法,她就什么都说了。
大少奶奶之所以发狂,拿着剪刀伤人也是被石慧一摄魂大法催眠的缘故。若令大少奶奶招供,宋家为了家族声誉定然会将此事按下。于是石慧制造了大少奶奶的疯症,除非宋家处死今晚所以仆役,否则此事总会被人知道。
就算仆役悉数处死,还需确保在场每个主子也能够守口如瓶。
以宋家人的秉性,大少奶奶今日被揭开这面目,只怕也是活不成了。石慧倒是免了亲自动手。
六公子抱着两个孩子,便远远落在后面。只是走在后面,却突然被人定住了一般。
六公子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从自己腋下将两个孩子接了过去。
“娘亲?”十三郎看着她,突然一下子掉下了眼泪。
“嘘~”石慧食指压在嘴唇上,对十三郎微微一笑,然后伸手抱住了两个孩子。
十三郎伸手环住她的脖子,能够感觉到温暖的体温。
石慧抱着两个孩子却如履平地一般,飞身上了屋顶,飞速越过一进一进的宅院。
十三郎感觉自己仿佛飞翔在天空一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石慧将两个孩子带进自己在中京暂住的地方,将两个孩子塞进了被窝。十三郎的脸上带着微笑,似乎做了一个美梦。
十三郎睡到一半,突然觉得身上有些湿热,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中。他的小妹妹双腿架在他的肚皮上,呼呼大睡。
十三郎一摸身上,却是湿漉漉的,不由僵住了。
十三郎:救命啊!妹妹尿床了!
“十三郎怎么了?”突然一个温柔的女声柔声问道。
“娘?您真的是我娘吗?”十三郎不堪相信地望着床边的石慧道。
石慧拨开他额前发丝道:“傻孩子,难道连自己娘亲都不认识了吗?”
“娘、娘!”十三郎一下子跳起来,扑到石慧怀里,呜咽起来。
“莫哭,莫哭,娘亲以后再也不离开十三郎了。”石慧轻轻地拍着小男孩的脊背道。
手落在他的腰上,却摸到湿意,不由顿住了:“十三郎的衣服怎么湿,难道是出汗?”
十三郎这才想起来身上的衣服脏了,小脸一红,小声道:“娘,不是十三郎尿的,是妹妹!”
石慧不由失笑。
好在天亮了,灶头准备烧早饭,有热水。
打了热水进来,十三郎难为情都躲到屏风后自己擦洗换衣服。石慧则将依旧呼呼大睡的芸娘,从被窝中揪出来,擦洗干净换了衣服。
芸娘换好衣服就醒了,看到石慧高兴的很,揪着娘亲的衣服,一刻也不肯离开。这么小的孩子对于死亡还没有什么概念,故而对于突然出现的娘亲,也不觉得怪异。
石慧抱着她去厨下取了食物过来,十三郎也换好了衣服。
昨日,因为咋见母亲,不觉得如何。可是如今冷静下来,十三郎不免想的多了。与芸娘不同,七岁的十三郎依旧知道死亡这两个字代表的意思。
十三郎偷偷小觑了石慧好几眼,咬着馒头有些食不知味。
“十三郎在看什么,是想要看看我有没有影子吗?”七岁的小孩子早怎么早慧,也做不到滴水不漏,石慧打趣道,“今日雨天,只怕是看不到影子的。”
石慧带着十三郎和芸娘回来一会儿,外面就开始下雨了。
“他们都说娘被、被——”
“被扔进水里了对吗?好在娘蒙人相救,大难不死,还学了本事。十三郎以后愿意跟着娘亲吗?”石慧摸了摸十三郎的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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