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杨康捂住了耳朵道,“你怎么这么啰嗦啊!要不是看在干娘的面子上,我一定要和你割袍断义!”
“为什么啊?”郭靖有些委屈,“是不是我太笨,又惹康弟你生气了!”
“知道自己太笨,总算不是太无可救药!”洪七公屋顶上,咬着鸡腿,听着下面两个小娃娃说话,不由好笑。
“七公!”杨康听到洪七公的声音,有些激动地拉着郭靖爬上了屋顶。
洪七公有些好笑:“你不是要捉偷吃的小贼吗?怎么现在又不捉了?”
“那是不知道拿食物的人是七公你啊!”杨康嬉笑道,“要是七公想要吃,别说厨房已有的,让大厨亲自做也没什么。”
“你现在不抓贼了,是因为知道拿食物的人是我老叫花子?”洪七公目光闪动,“可若不是老叫花子呢?”
“那就是看情况而定了,若只是一般贪吃的教训一二便是了。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们也不会将他怎么样。想要将人找出来,倒不是心疼丢的东西,就是怕有人在厨房捣乱。”
“老叫花就是个贪吃的,你要怎么教训?”
“您老人家真会说笑,我哪有本是教训您啊!”杨康若是耍赖皮就是石慧也拿他没办法。
“你娘想要你拜我为师,你心中可愿意?”
杨康点了点头,眼睛一亮:“您现在又愿意收徒弟了?”
“收徒弟太麻烦!”洪七公有些嫌弃道。
“不麻烦不麻烦,我和阿靖也不会一天到晚缠着您!”杨康忙笑道,“再说了,您带着我们还有弟子鞍前马后效劳,不好吗?”
“哎,那就更不好了!”洪七公躺在瓦片上,杨康忙拉着郭靖殷勤地上前给他倒酒,“收徒弟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丐帮帮主的武功只能传授一人,你们两个,我只能收一个。”
杨康有些惊喜道:“您愿意了?阿靖,还不快拜师!”
“康弟,洪前辈只收一个徒弟!”郭靖忙道,“你比我聪明,你拜师就好了!”
杨康却没有理会郭靖,对洪七公道:“洪前辈,阿靖只是看起来老实,并不是真笨。实际上我娘说他基础扎实,若是学您的掌法,定然再好不过的。”
“你可知道,做了我的弟子,将来或许就能成为丐帮帮主?”洪七公微笑道。
郭靖闻言,吓得后退了两步,摆手道:“洪前辈,您还是收康弟吧!康弟真的很聪明,我太笨了,做不来的。”
两人吵来吵去,最后还是缠着洪七公一起收了徒弟。不过洪七公并不打算带他们离开,而是约定有空时过来教导武功。
这么做,洪七公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怕麻烦,所以一直没有收徒弟。可是作为丐帮帮主,却不得不为丐帮的将来打算。难得遇到两个习武的好苗子,放过这次机会,再想找这样的孩子可不容易。
洪七公之所以多考虑了几天,一是为了了解两个孩子的秉性,其次也是为了他这次前来有间客栈的起因。
这几年,有间客栈在江湖上声名鹊起,丐帮与有间客栈也时常有些往来。有间客栈经常向丐帮购买或确认江湖消息。洪七公听到过有间客栈的传闻,就想确认这客栈是否与传闻的一样,为了抗金大业奋斗。
确定了这家客栈确实都是忠良之后以及抗金将士的家眷遗孤建立,致力于抗金和打击贪官污吏。洪七公对于两个孩子的品性也就放心了不少,至少在他眼中,郭靖和杨康也算是根正苗红吧!
虽然洪七公并不是很在意繁文缛节,不过在石慧的提议下,郭靖和杨康还是郑重的行了拜师礼。拜师礼才结束,东西还没撤下去,就见丘处机背负长剑风尘仆仆追到了客栈。
看到石慧母子和李萍母子安好,丘处机颇为欣慰,庆幸于郭杨留下来后人。可是想到找了十年的徒弟竟然差那么一点飞了,这心情也是够糟糕的。
总之一瞬间,丘处机就尝到了酸甜苦辣的味道。偏偏郭靖和杨康拜的师傅还是与他师父齐名的洪七公,抢不过!
若是今日郭靖和杨康拜的师父是西毒欧阳锋或者东邪黄药师,丘处机肯定要出言阻止。但是北丐洪七公,那可是江湖中有名的德高望重。就算丘处机再狂妄,难道还敢和洪七公抢徒弟?
面对石慧和李萍两个妇孺,丘处机也没什么好叙旧。最后就拉着郭靖和杨康,感慨了一番他们先人的英勇事迹,便离开了。郭杨两家的后人既然已经找到,丘处机便决议前去告之与自己一样还在四处找人的江南七怪。
丘处机离开后,洪七公就开始教导郭靖和杨康一起学习降龙十八掌,杨康虽然学的更快,但是郭靖却学的更扎实,更适合这门武功。郭靖学的是阳性内功,降龙十八掌恰好走的就是刚猛的路子。
杨康学的是阴性内功,性子又机灵多变,洪七公便传授了打狗棒法。打狗棒法唯有丐帮帮主才可以学,洪七公传授打狗棒法,显然是将杨康当做下一任帮主培养。
因为收了徒弟,洪七公在有间客栈多住了两个月才离开。彼时,郭靖和杨康已经将洪七公传授的武功心法悉数记住。
丘处机离开后的次年春天,又带着江南七怪重新前来有间客栈。
本来约定好的收徒弟比武之事成不了了,八人叫了一桌子好酒好菜,来了一场一醉方休。
石慧虽然觉得江南七怪尤其是柯镇恶行事过于偏激,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不是坏人。令郭靖和杨康好酒好菜的招待,石慧和李萍只是出面打了个招呼,并没有细聊。
一场酒醒,丘处机和江南七怪就告辞离开了。
世上没有不散之宴席,聚聚散散本是这个江湖的常态。
洪七公倒也豁达,徒弟收了武功教了,一走又是三两年不见踪影。这三年来,郭靖只专注于一套降龙十八掌,内力也越发深厚。而杨康学了打狗棒法,又要学什么琴棋书画,奇门遁甲,到底是在某一次比试之后,输给了郭靖。
起先这小子还不服,为了应证双方学武的进度,他们每半个月切磋一次。可是从第一次输了之后,杨康就是赢少输多。如此到了年底,倒是真用处十二分的努力在武艺之上。
“康弟,你又在看什么?”郭靖练完掌法回来,就发现杨康手上研究的武功秘籍又换了一本。
“《九阴真经》,你要看吗?”杨康摇了摇手上的手册,问道。
郭靖摇了摇头:“我要先学好降龙十八掌,也许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考校武功了。”
“可是娘说要我们将这本《九阴真经》背下来呢!”杨康跳下亭子,将书扔给郭靖,“我已经看完了,给你看吧!这可是当年五绝都费尽心思争夺的武功秘籍。”
第63章 平安康泰(八)
“五绝都想要争抢的《九阴真经》啊,好厉害!那师父他老人家也想要吗?”
“师父啊,或许吧!”杨康靠在亭子上,抓出一把瓜子嗑,“也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才来,下次可以给师父看看啊!下卷的武功之类也就罢了,娘说上卷的疗伤和解穴那几篇一定要好好学,将来行走江湖肯定用得上。”
郭靖有些好奇翻开手上的书:“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像分,阴阳之侯烈,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章……康弟,这个武功秘籍好难懂啊!”
“都叫你多读书了!”杨康磕着瓜子,吐槽道。
“读书,读书——”郭靖抓了抓头发,有些为难,“读书好难!”
石慧和洪七公教他武功,他都能够一板一眼学的极为规范。与人交手的次数多了,渐渐也能融会贯通。可读书——识字之类尚可,但是要更进一步,却始终缺了几分灵气。
“你自己先看吧,不懂去问我娘。”杨康嗑完手上的瓜子,“我出去玩,你去吗?”
“康弟,你不教我吗?”郭靖有些委屈道,亦步亦趋地跟着杨康道,“前天你溜出去玩,干娘还生好大气,还是不要出去了吧!”
“只是玩一会儿,我娘肯定不会发现。那什么《九阴真经》我也只是刚背下来而已,要不你去问馨儿吧!”杨康有些头疼道,“馨儿那丫头肯定学的更好。我出去了,不要告诉我娘哦!”
杨康说完,就一溜烟往外跑去,才走到客栈前,却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一手拿着一个铁拐,一手提着一个包裹,走路一瘸一拐,被杨康撞到,却后退了几步,并没有摔倒。杨康伸出去拉他的手也就停在了半空。
“抱歉了,大叔,没有撞伤你吧?”杨康问道,“你的武功不错啊!”
那人抬头看了杨康一眼,对他笑了笑,就提着手上的包裹走进了客栈。
“康弟、康弟——”郭靖追到门口,就看到杨康站在门口,摸着下巴看着一人拄着拐杖进门。
“康弟,你认识那个人?”郭靖好奇道。
杨康摇了摇头:“总觉得是个很有趣的人!”
李植正在柜台上拨弄算盘,看到有人进来,抬头道:“客官是要住店还是打尖?”
那人将手上的包裹放在了桌子上:“有人托我带来这个!”
李植打开包裹,掀开包裹中的盒子,里面是一颗石灰腌制的人头。淡定地重新合上了盒盖,李植将包裹递给旁边的小伙计:“送去处理了!”
“看来阁下是第一次来有间客栈!”李植微笑道。
唯有第一次来的人才会不知道规矩,将东西直接放在柜上。
要知道有间客栈明面上只是一家客栈,也会接待其他客人。为了不经吓其他客人,有间客栈想要接任务的人,都会在客栈住下。想要接任务的人,会在柜上点一道特殊的菜,然后有小二将可接的任务清单送入房内。
交任务换取任务所得,则会走客栈暗道,去暗房交换。这也是为了保证任务者的安全,就算武功低微者交换了武功秘籍之类的物品也不容易将消息泄露出去。
“受人所托!”拄拐之人黯然道。
“那接任务的人?”
“他死了!”
“您请坐片刻!”李植指了指旁边的桌子道。
那人拄着拐杖在桌子上坐下,方才离开的小伙计很快拿着一张纸条出来递给了李植。
拄拐之人送来的是宋金两国边境上的一个金国百夫长的人头。两个月前,此人率人劫掠了两国边境上的村庄,杀死了村中老少两百多人,抢走少女十人,百夫长和他手下的士兵因而上了有间客栈的悬赏榜单。
“托你送东西来的可是一个叫张峰的男人?”李植亲自提着茶壶为那人到了茶水。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遇到他被金人追杀。他临死之前要我将东西送来客栈。”拄拐之人沉吟了片刻道,“那人看起来四十来岁,左脸有一道刀疤!”
“那就没错了!”李植叹了口气,取出一个钱袋交给对方,“他有一子就住在附近的村子里,既然你受他所托,也帮他将赏金送回去吧!”
张峰一家就住在那个被百夫长劫掠的村子,他是个镖师,事情发生的时候,并不在家。金人进入村子,他的父母妻子被杀死,儿子重伤捡了一条性命。
张峰带着重伤的儿子渡河,将家安在了附近的村子里。等儿子伤势好了不少,便直奔有间客栈,接了这个任务,独自前往金国报仇去了。
张峰之所以去报仇之前还要领任务,就是因为他的儿子残废了。张峰想要得一笔赏金安顿他的儿子,还能为父母妻子报仇。
“好!”拄拐之人并没有推辞,提着钱袋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李植望着他离开,若有所思。这人能够帮张峰将人头送回来领赏,只怕也是个江湖人。若是没有几分武功,定然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金国早就腐朽,奈何大宋却更堕落。每每想到战乱中的百姓,李植心中就像燃烧着一团火,想到他的父亲,想到李家先辈收复失地的心愿。
“小植!”
李植回头见是石慧,忙道:“师父有什么吩咐吗?”
石慧无奈道:“难道师父找你,一定要有事吗?”
李植有些不好意思:“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师父要出门?”
“康儿那混小子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石慧揉了揉额头道。
“方才,我倒是看到小康和阿靖一前一后跑出去,许是在附近玩吧!”李植猜测道。
“真是一刻都停不住,学东西还三心二意,真是该好好管教了!”石慧有些生气道。
“小康和阿靖的武功已经很好了!这江湖上,有多少人像他们这个年纪,有这么好的武功。师父,也不需要太担心了,小康很聪明呢!”
“你就不要帮他说好话了,这孩子也就是嘴甜而已。”石慧轻笑道,“植儿,你也该多花些时间在自己身上了。其他琐碎的事情,就交给其他人,不用总是亲力亲为。那些个孩子也该学会做事情了。”
“是,师父!”
“我知道你有心继承父志,可是如今朝廷如此腐朽,忠臣良将都被排挤的厉害,我是真不愿意你投身朝廷。若是、若是——算了!”
石慧本来想说,若是李植真的一心要继承父志,如先辈一般做个大将军,与其效忠腐朽的朝廷,还不如另起炉灶。哪怕建个抗金的山寨,也好过进入官军,浑浑噩噩度日,什么时候成了糊涂上司的替死鬼都不知道的好。
李植自然明白石慧的意思,想到父亲的死,他亦是心气难平。可是想到李家世代忠良,他又怎么敢让先人因为自己蒙羞。想到朝廷腐朽,想到金人的咄咄逼人,李植却反而生出几分豪气来。年轻人总是这么充满理想和干劲。
“你若真想去,就去吧!只是不可太过愚忠,罔送性命。”石慧叹了口气道。
“师父,你同意了!”李植有些惊喜道。
“师父总不能拦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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