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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从心万万没想到,一个霸道总裁猎取豪夺的开头,居然发展成了苦逼社畜的结尾。
乐从心更没有想到的是,所谓的加班,居然是整理资料。
资料的种类很繁杂,有电子的、纸质的、照片的、传真的,复印的,有财务报表、股市动态、国外消费记录、购房记录、转账记录、出入境记录等等,有英语、德语、法语、还有不知道是什么语言的,简直是原始到不能再原始的数据资料。
乐从心负责将这些分门别类整理归类、拍照存档,再做些点外卖、收拾房间、泡咖啡、切水果、倒垃圾的杂务。而丁步直则负责将所有资料处理、统计、整理、汇总结论。他仿佛一台超级计算机,昼夜不分地工作,眼睛熬得通红,话愈发的少,甚至能屏蔽外界的所有声音。
乐从心没有丁步直那样的体力,但她也只能在困到极致的时候,和衣趴在桌子上打个瞌睡。她不敢去床上睡,因为这是一间大床房,她怕睡醒了之后发现和丁步直躺在同一个被窝里,那可就太恐怖了。
不过,乐从心的担忧似乎是多余的。
丁步直目前除了工作,所有的欲望都退化了,甚至包括人类最原始的食欲——一日三餐全靠乐从心定点投喂。
乐从心甚至怀疑,丁步直让她来的主要原因不是整理资料,而是为了保障这个工作狂不要饿死。
可即便有丁步直这样的变态存在,整理这些资料也足足花了四天的时间。
乐从心也问过,为什么丁步直不委托专业机构调查,再不济,起码可以多找几个人来帮忙。
丁步直回答:“所有人都信不过。”
乐从心因为这句话,心跳漏了半拍。
所有人都信不过,但唯独找她来帮忙,难道她是丁步直唯一信任的人。
“不,是因为你看不懂。”丁步直说。
乐从心的心跳又漏了两拍,气的。
第五天清晨,丁步直把所有资料整理装箱封条,一队墨镜大哥悄无声息运走了资料,丁步直又把存档的电子版和最终报告打包,发给了一个名为“so”的好友,泡了一杯咖啡。
乐从心知道,她的苦逼加班终于结束了。
“丁总辛苦了,如果方便的话,我能不能在这酒店业开个房间,去休息一下——吧……”
乐从心的话只说了一半,丁步直睡着了。
他斜斜靠在沙发里,手指捏着咖啡杯,闭着眼睛,嘴巴张微张,发出低低的呼声。
乐从心没见过这样的丁步直。
在她的印象里,丁步直总是西装革履,容姿冷峻,挂着阎王附身的特效。
可是现在,他的衣服皱了,头发乱了,胡茬冒了出来,嘴巴爆皮,脑门上还起了一颗青春痘。
他睡的毫无防备,眼缝又细又长,挂着卷翘的睫毛,仿佛一个酣睡的孩子。
乐从心的心似乎被一根细细的针刺了一下,麻酥酥的,又胀又疼。
她帮丁步直盖上毛毯,抽出他手里的咖啡杯,捧着他的脑袋缓缓下滑,让他枕在了靠垫上。
丁步直嘴里嘟囔了两声,腮帮子鼓了起来,好像在赌气噘嘴。
乐从心没忍住,笑了。
她坐在地毯上,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丁步直的胡茬。
扎的。
又按了按丁步直额头的青春痘。
油的。
乐从心皱鼻子,手指头在丁步直的白衬衣上蹭了蹭,脑袋靠着手肘,看着丁步直的侧脸。
就看一小会儿——吧……
*
繁花似锦,天清风丽。
一枝明媚的鸢尾花在风中摇曳。
乐从心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突然进入久违的梦境,居然还有些怀念。
她坐在一处山丘上,山上种着一棵老树,茂密的枝叶形成一张大伞,绿叶伸向蔚蓝的天空。
山下,是繁华的市镇,细密的人流在街道间流动,纵使隔了这么远,也能听到小贩们穿透云霄的吆喝声。
隔壁有呼吸声,乐从心才意识到,身边有人。
他坐在距离她不到一尺的地方,黑色的袍袖拖在地上,被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
良久,他说话了。
“明日,我就去向你爹提亲。”
一阵风吹了过来,叶片哗哗作响,草叶泛起涟漪,以二人为中心,连绵不绝荡开了去。
乐从心的心跳停了,眼前腾起一层水雾。
他的声音轻柔又坚定:“此一生,惟求与你白首偕老。”
眼中的水雾凝结成了液体,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将军,您、您……说真的?”
他用小拇指勾住了乐从心的手指,拉到胸前,轻轻摇了摇。
他说:“言必诺。”
*
乐从心睁眼,摸了一下脸皮,发现自己在笑。
但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居然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棉被,床头柜上摆着丁步直的水杯,里面还有小半杯凉咖啡。
我睡着了!
我怎么在床上!
不会是——
【春风一度一夜情】的巨大弹幕从空中砸到了乐从心的头上,叮叮当当作响。
【她苍白着脸,缓缓掀开了被子,然后,看到了果体的某人。
他面无表情望着她:
“一夜要了七次,你满意吗?”】
“嗝!”
乐从心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目光慢慢移向身侧。
被子鼓起了一块,看造型实在无法判断里面是枕头还是人。
乐从心当机立断滑下床,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冲向门口,砰一声拉开门板。
“乐小姐,你好!”
门外四个墨镜西装大哥齐刷刷鞠躬。
乐从心嗷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墨镜大哥1号:“丁总交代,乐小姐睡醒以后,带您去用餐。”
墨镜大哥2号:“13:00送您去造型工作室。”
墨镜大哥3号:“17:30丁总会亲自来接您。”
墨镜大哥4号:“乐小姐还有什么问题?”
乐从心眼珠子从左边转到右边,又从右边转到左边,扶着门框站起身,掏出手机,拨通。
“丁丁、丁丁、丁丁总,这到底什么情况?!”
“你睡醒了。”丁步直的语气十分平铺直叙,“去吃饭。”
“不是,丁总,什么造型,什么工作室,这是要干嘛?”
“年会,加班。”
“……哈?”
“要穿礼服,别吃太多,显肚子。”
丁步直吧唧挂了电话,乐从心呱唧瘫在了地上。
四个墨镜大哥:“乐小姐,请。”
乐从心:“……”
我要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丁步直睁开眼,看到了睡着的乐从心。
她半边身子在地上,脑袋挂在沙发边缘,摇摇晃晃的,随时都要掉下去。
身上居然连件衣服都没盖。
丁步直皱眉,起身,身上的毯子滑了下去。
丁步直怔住了,抓起毯子,又看了一眼乐从心。
舌根泛起酸涩的滋味,犹如珍藏千年的酒酿,丁步直吞咽下去,细细品味这滋味的回甘。
他轻轻抱起乐从心,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乐从心睡得很熟,呼吸很热,闻起来仿佛太阳晒过的棉絮,蓬松柔软。
丁步直弓着腰,保持着盖被子的姿势,良久,都没动一下。
他没什么表情,可琉璃色的眼瞳却近乎贪婪地盯着床上的人,似乎生生世世都看不够。
乐从心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好像睡得不太舒服。
丁步直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坐在床边,用手指轻轻揉着乐从心的额头,看着乐从心再次沉入梦香,眉头才松开了。
手机响了,可丁步直却像没听到一样。
他的小拇指手指勾住乐从心的手,拉起来,轻轻摇一摇,放下,又勾住,拉起来摇动,再放下,如此重复了好几次,才松开。
手机铃停了,门铃响了。
丁步直把乐从心的手放回被子,睫毛低敛,轻轻笑了。
“乐从心,言必诺。”
第24章
乐从心看着眼前的化妆师,有些不可思议。
化妆师是个四十多岁的男性,穿戴打扮神似路边摊卖红薯的大叔,手指头粗壮的像十根小胡萝卜。
可是乐从心知道,这个人,就是在滴嘟滴嘟美妆区被封神的国际著名化妆师——萧华。
他是化妆界的传奇。
他一手缔造了国产化妆品牌帝国,并将其推向国际。
他是化妆江湖的宗师人物。
传说中,他早已退隐江湖,大众媒体上,他早已销声匿迹,只在滴嘟滴嘟留存了几个神级的化妆教学视频。
可是,此时此刻,萧华就站在乐从心的面前,要为她亲手化妆。
乐从心:“萧、萧萧老师,您请您的徒弟随便在我脸上涂两下就行。”
萧华笑呵呵:“放心,我基本功还在,不会把你画丑的。”
乐从心:我是怕我的脸污染您的刷子啊!
从萧华第一笔开始,乐从心就紧张得闭上了眼,不敢睁眼,更不敢看镜子,惟恐唐突了萧老师的艺术。
萧老师的速度很快,化妆时间也比乐从心想象中短的多,只有30分钟。
“好了,看看,喜欢吗?”萧老师放下刷子,示意徒弟推来高清化妆镜。
乐从心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没有夸张的眼线,没有鲜艳的眼影,没有吓人的假睫毛,甚至连粉底都是最自然的肤色,几乎看不出是否化了妆。可她的眉眼、鼻唇,都透出如水的温柔,轻轻一眨眼,整个人就显出一种清澈的灵动感。
萧华:“年轻就是好。”
乐从心:“萧老师,我把脑袋割下来存在你这儿吧。”
“哈哈哈哈,现在的小朋友说话都这么有趣吗?” 萧老师大笑。
两名发型师走了进来,开始捯饬乐从心的头发。萧老师又开始为另一位姑娘化妆。
乐从心注意到,这个造型工作室里有二十多名工作人员,可客人却只有她们两个人。
那位姑娘看起来最多二十五六岁,皮肤很白,像是常年不见阳光,进门的时候戴着一副大眼镜,后来换上了隐形。
乐从心被发型师揪得呲牙咧嘴,可那位姑娘却至始至终都没啥表情,举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速度快得恐怖。
似乎是感觉到乐从心的目光,她转头看了乐从心一眼。她的眼睛又大又黑,仿佛两口幽深的山洞。乐从心不禁打了个寒战。
姑娘:“你好。”
乐从心:“你、你好。”
姑娘又低头打字。
乐从心歪头看着她。
姑娘推了一下不存在的眼镜框。
“有事?”
乐从心:“啊,那个,我就是觉得你有点眼熟。”
“哦,好的,稍等。”姑娘翻了翻手机,“我应该没见过你,请问你的名字是?”
“我叫乐从心。”
姑娘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突然,她眼睛一亮。
“哦,你是侄媳妇。”
乐从心:“诶?!”
“我是谭迟。”姑娘举起手机,“方便照个相吗?”
“哈?”
“咔嚓”
“……”
乐从心被推进了更衣间,四名小姑娘连塞带绑,用了足足20分钟,终于把乐从心塞进了一条银白色的晚礼服里。
乐从心觉得自己像一条咸鱼——喘不上气的那种。
等乐从心从更衣室里出来的时候,发现那位叫谭迟的姑娘身边多了一位男士。
乐从心只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眼珠子了。
那是多明亮的一个人啊。
他穿着白色燕尾服,带着可爱的小领结,皮肤像牛奶一样光滑,眼睛像月牙一样弯弯,他全身上下罩着梦幻的偶像滤镜,只要看到他,就会不自觉露出姨母笑。
乐从心几乎在一瞬间就想起来了他是谁。
“唐、唐唐唐——”
他转过身,朝着乐从心灿烂一笑。
“你好,我是唐甘兰。”
啊~~~~~~~~
乐从心捧着心口,眼前飘满了粉红色的桃心。
“乐从心!”
一道厉喝化作飞箭,嗖一下穿破了所有桃心,钉在了乐从心的脑门上。
一袭黑燕尾服的丁步直犹如一把利刃,割开了满场的滤镜。
“Hi,大侄子。”唐甘兰招手。
丁步直瞪了唐甘兰一眼:“把你的脸收起来。”
“喂,我可是靠脸吃饭的!”唐甘兰大叫。
他身边的谭迟突然举起手机,对着丁步直“咔嚓”一声。
丁步直一怔。
“抱歉,我脸盲,靠照片记忆人脸。”谭迟在手机屏上写写画画。
唐甘兰瞄了一眼,立时炸毛。
“什么叫漫画一样唯美的五官,什么叫琉璃色的眼珠子,什么叫霸道总裁的气势!我比他好看多了!别写了,走了,还写!不准写了!”
唐甘兰气呼呼推走了谭迟,整个房间静了下来。
“聒噪得像三百只鸭子……”丁步直嘀咕。
乐从心看着丁步直,有些迷茫、有些花痴、有些不可思议。
她的目光太热烈,丁步直的耳根悄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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