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没有离开镜筒,但是已经知道是谁了,“无聊了吗?想聊天就趁现在,我很忙的。”说完这句话才抬起头。
齐木楠雄站在门口粗粗打量了一下这个实验室,迎上她的目光,[你在做些什么?]
“培育细胞,再生组织,最后植入人体。”
超能力者一脸不明觉厉,克里斯汀露出微笑,能看他露出这种表情也是件有趣的事呢,她继续解释。
“我有个朋友,深受辐射困扰,DNA链断裂,多处器官坏死,没多少日子好活了。这个项目名叫再生摇篮,最早开始于一位韩国博士,我曾经去她的研究所参观过,她对我开放过核心资料,给我一段时间就能完成了。”
说罢,抬手拍了一下身边的机器,眸中希冀几乎要溢出来。
[很重要的人吗?]问出口,齐木楠雄就知道这句话是多余的。
果然,克里斯汀说道:“都说是朋友了,怎么会不重要呢?”
[这就是你如此急切的找人帮忙的原因。]
“嗯,你哥哥,靠得住,而且还有经验,天生的科学家……”
[打住,我并不想听你吹空助。]
这家伙吹起空助来简直丧心病狂。
克里斯汀笑了笑:“你实在闲的无聊,可以给我的游戏做做单人内测,怎么样,有兴趣吗?”
[你还有功夫做游戏?]
“怎么可能?我就负责写写核心程序,剩下的BB负责。”最后再交给公司进行美工和声优等等的补完。
成功用游戏和咖啡果冻吸引了超能力者的注意力,午饭后,她说要出门一趟,有什么需要喊一嗓子,BB都会解决的。
BB:“…………”
她是幕后BOSS型后辈,不是老妈子红A谢谢。
克里斯汀不是爱出门的人,一出门就又跑中东去了。
不出所料,卫宫在安全屋,那里的人对克里斯汀也算熟悉,尤其是小孩子,一见她来就簇拥着她去找卫宫,抱怨他们童子军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上战场。
克里斯汀但笑不语。
本来这童子军的组建就非常儿戏,要是卫宫真的带着他们去了,只怕安全屋的家长们有的闹。
三言两语将小萝卜头安抚好了,克里斯汀进屋里找人,刚一推门进去就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她三步并做两步进了里屋,掀开厚重的帘子,一眼就看到坐在床上的男人,右臂不自然的下垂,腹部黑色的布料被血染透后比其他部位更深了一层。
四目相对,沉默了一下,卫宫在克里斯汀发难之前先发制人:“你要是被警察抓了就提前吱一声。”
这是说她这么长时间没过来呢,克里斯汀挑眉:“你放心,我就算被关进深海监狱,我也会想方设法告诉你,让你劫狱救我的。”
男人扭过脸:“我才不会救你。”
“随便你了,让我看看你这身伤。”克里斯汀绕到他背后,伸手按了一下他肩膀,没想到他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差点弹开不说,质问的声音还非常不满。
“你怎么直接上手?”
“废话,不这样我怎么判断你的伤势?脱臼了!来来来,你一个人给我接上看看。”
话虽这么说,克里斯汀手上没闲着,对比了一下他的左肩,准备给他复位,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脱臼解释一下就是关节头和关节窝失去正常的对合关系,只要复位手法专业,再加上后期修养不会出大事。
卫宫面无表情,放空自己,当身上那双手不存在。咔嚓一声后,他默默地远离她,克里斯汀按住他的肩膀:“你跑什么?这有三角巾吗?算了我去找毛巾凑活一下。”
这边物资匮乏,克里斯汀找了块大方巾差不多弄成三角形给他包扎上,让他的右臂吊在身前,这样就不会因为用力而对骨节进行二次损伤。
难度就和抓猫洗澡差不多,说过了,她的手法绝对专业娴熟,但是卫宫就像抹不开面子的大姑娘一样,可不就要满世界抓他。
克里斯汀抬手抹去额头的汗,“来,我再看看你的伤口,某人不是夸口圣骸布物理防御天下第一吗?”
某人表示他从没有这么夸口过。
“躺下。”
“你干嘛?”
看他那警惕的样子,克里斯汀都被气笑了:“我还能吃了你吗?包扎伤口!满意了?”
卫宫慢吞吞的躺下,克里斯汀俯身观察他的伤口,不自觉的眉头越来越紧,时间过得太久,凝固的血将伤口和圣骸布黏在了一起。
她用干净的毛巾轻轻地将周围擦干净,魔力汇聚在手上缓慢的扯开圣骸布,在此期间卫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克里斯汀突然抬头,问他疼吗。
卫宫别开视线,冷哼一声:“我说疼你会停下吗?”
“你说得对,我不会。”
她微微一笑,手上一用力把圣骸布撕开,露出他深色的胸膛,卫宫惊呆了,等她把布料往身后一扔才反应过来,瞬间恼羞成怒。
“你这家伙!”
“好了好了再坚持一下。”
“哄孩子呢?把手拿开!”
“消毒消毒~上帝,里面怎么有碎弹片?”
最后,卫宫一脸生无可恋的被猩红锁链绑住,仰躺在床上,克里斯汀咬着手机照亮,一只手按在他腹部,一只手捏着镊子将最后一个弹片取出来。
条件简陋没有麻醉,竟然没有疼晕过去,该称赞一句意志坚强,还是该担心他神经坏死呢?她一边给他缠绷带,一边忧心着。
生活就像强女干,不能反抗就享受,开始享受的卫宫突然问:“你过来做什么?又有什么犯罪团伙在这边吗?”
“那倒不是,你的血用完了,我想再抽一管,”克里斯汀包扎好,直起身体去一边洗手,“不过看你的情况我抽半管就好了。”
本来因为辐射的原因,他的造血系统就遭到了破坏,这次受伤流了不少血,她再抽走一管,万一下次在战场上贫血可怎么好?
“哼,真是不客气啊,你要我的血做什么?”
克里斯汀把说给齐木楠雄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不出意料的被嘲讽成异想天开了,再生摇篮就算是在她的世界也没有普遍化,那是比克隆技术更先进的技术,幻视出生时炸了唯一的一个再生摇篮,在此之后,因为赵海伦博士的身体原因,项目就没有再重启过了。
再造器官甚至再生身体,卫宫不信在情理之中。
克里斯汀懒得和他争辩,她相信就可以了,尽管他的情况复杂,但是她一定可以治好他的。
卫宫看了她一会,欲言又止,想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克里斯汀没发现,忍不住好奇他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你碰上魔法师了?”要不然物理防御天下第一(并没有)的圣骸布不会防不住。
他先纠正不是魔法师,是魔术师,魔法师是肯定打不过的,而且现代也没有。
然后才说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个普通人,据说和魔术师世家走得很近,这次来参观圣墙,落了单。”
克里斯汀继续说:“你碰上就把人救了?”
“嗯,正好你来了,有劳你把他送到附近的交通站。”
“没问题,我去看看是哪个倒霉鬼。”
说着,她掀开了帘子要往外走,门突然被撞开,一个人冲了进来,嘴上说着:“我在附近药店买了工具,我们开始……”
话还没说完就一头撞在了克里斯汀身上,说来有趣,她一个女孩子只是晃了一下,而他一个178的大男人反而跌坐在地上,抱着的医疗器械撒了一地。
“痛……抱歉抱歉。”男人连声说着,脸上挂着惊惶不安的表情,慢慢抬起头,望进一双沉静的蓝眸中,整个人下意识安静下来。
简陋破旧的土瓦房里,白发少女好奇的看着他,对他伸出手。
第23章 克莉与罗曼
卫宫找来了会开车的人把他们两个送到附近的交通站,尽管克里斯汀说自己也会开车,但是被卫宫拒绝了,开玩笑,拿出驾照再说话,否则你能开的车只有卡丁车。
“……”克里斯汀神色复杂,叹息道,“我妈都没你管得这么严。”
卫宫就当没听到。
一辆普普通通的吉普车,罗玛尼·阿基曼坐副驾驶,她坐在后座。
她最后上车,见他没系安全带,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系上,没想到他一脸茫然,克里斯汀不想说话,打开车门下车,手从副驾驶的窗户伸进去把车门打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安全带给他系上。
一个小插曲,车上没人说话,很快就到了交通站。
两个人刚一下车,那人就忙不迭的开车走了,让他想要道谢的话语只能对着汽车尾气吐露,克里斯汀看了一眼莫名消沉的男人,说道:“这边并不安全,你也是,坐上车就不要……”
一句话还没说完,一颗炸|弹就落了下来,他惊骇地瞪大眼睛,完全没反应过来,下一刻身边的风景飞速后退,整个人重重的跌在地上,尖锐的疼痛从背后传来。
泪水袭上眼眶,挂在眼睑上要落不落,克里斯汀从他身上爬起来时就看到他一副要哭的模样。
“冷静点,只是流弹而已,受伤了吗?”
“……”
“阿基曼先生?”
“啊?我没事,没事的,”他迅速坐起来,双手在脸上一通乱抹,抹干净眼泪,看着手背上的水痕陷入沉思,喃喃出声,“眼泪?我为什么……会哭?”
“你倒下来的地方有碎玻璃,”克里斯汀小心翼翼的取下来一片大的给他看,“本来想救你的,没想到害你受了伤,不好意思。”
反射弧巨长的男人还在盯着手背上干涸的水渍,低声自语:“我竟然会哭?”
克里斯汀:“人来到世界上发出的一个声响不就是哭声吗?”
所以干嘛一副不能接受羞耻到极限的反应啊。
“嗯,你说得对。那个,交通站没了,我们怎么……”
这话题转移可真够生硬的。
没必要深究,克里斯汀让他自己找地方躲起来,她要去交通站里面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
男人看上去格外弱气,连提出通行这种话都是小心翼翼的措辞:“我可以去吗?”
克里斯汀:“你好好的就是帮忙了。”
话一说出口就觉得不妥,会惹人不快,想再补充一两句,没想到他虽然低落,却没有任何不满,用澄澈干净的绿眼睛注视着她。
“那你注意安全。”
“好。”
那是一双很美的眼睛。
仿佛对这世间一无所知,满怀着天真懵懂的婴儿。
她一边在废墟里找人,一边这么想着。
流|弹在交通站这种人员密集的地方炸开,没一会附近的医疗机构和志愿者们就过来了,人们合力从废墟中翻出来血肉模糊的躯体,或者是奄奄一息的人。
克里斯汀由衷的感受到卫宫的所作所为是多么难得,他那么厉害,原本可以成为名利双收的[英雄],可是却选择在这战乱之地忙碌。
让她怎么说的出口——放下这些需要帮助的人,回去静养身体。
想要创业挣钱,一方面是找机会补上那颗四千万美金起步的卫星,另一方面,她需要钱来支持反战和志愿者。
但愿这世界变得更好。
需要救治的人太多,罗玛尼不好意思麻烦人家,要来了医药箱,脱了衣服,小心的用棉签触碰背后的伤口。
克里斯汀协助搜救结束,一出来就看到这一幕,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想一想虽然是为了躲流|弹,但是她没有注意到那片碎玻璃,有她的责任。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毛巾擦了擦手,很自然的走过去,拿走他手上棉签,按在流血不止的伤口上。
男人疼的一激灵,咬住自己的袖子才让惊呼声死在喉咙里。
克里斯汀绕到他面前,俯身从医药箱里拿点工具,不经意间一抬头,就看到他泪眼汪汪的,却不抱怨,看上去又乖巧又可爱。
她继续为他挑玻璃,为了分散注意力和他说话。
“你今年多大?”
“21?”
你那自己也疑问的语气是在逗我吗?
“你这年纪大学都没毕业,怎么想起来参观圣墙了?”
“就是想看一看……”曾经万众朝拜的圣殿,只剩下一面墙的模样。
“接下来打算四处旅游吗?”
“不,我想找个地方住下来。”
“有想法了?”
“东京吧,那里气候很好,而且樱花很好看。”
克里斯汀补充道:“房价很贵,工作压力大。”
国家首都嘛,都是正常情况,克里斯汀以为他应该也清楚,没想到他却像是被打击了一样,挂着一张消极脸抱着希望问:“那有没有什么房价不贵,工作压力也不大的城市?”
“……”你还真是难倒我了。
碎玻璃片就在轻松的聊天中取干净了,两人的关系也从互相称呼“阿基曼先生”“蒙罗小姐”到“罗曼”“克莉”。
克里斯汀拿毛巾给他把血迹擦干净,然后开始裹绷带,他的皮肤细腻光滑,像刚出生的婴儿,可能是常年不见光的原因,比她见过的女人还白一些。
她突然笑出声。
“怎、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起来小时候和朋友聊天,说起长大后的择偶标准,我说我要找一个很白很白的男孩子,平衡一下我家的非洲血统。”
毕竟美国那里的审美就是金发碧眼,肤白貌美。后来大一些,渐渐的没了心思,可以说,找个很白的男孩子在一起是克里斯汀对于男女关系最初也是最后的琦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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