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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旖旎——何缱绻

时间:2019-12-12 09:49:30  作者:何缱绻
  她有点儿不悦地去拨他的手,撇了撇唇,“你才烦人……”
  却又被他不由分说地捏着脸颊,扳回去,迫使她仰眸,直对上那双她从未见过的,那般柔软的眼睛。
  “……”
  他笑着看她,继续用温和的口吻说:“后来我发现,原来不想让你哭,这也是一种爱。”
  她浑身一震。
  她从没在他口中,听过“爱”这个字。
  “可你真的特别不识好歹,永远不会服软,从来都是嘴硬,”
  他柔怜地笑了笑,扳起她下巴,指腹贴在她的唇,“但我还是忍不住,做着那些‘不想让你哭’的事,我给你钱,给你所有想要的,我知道你更想要什么,可我从来不敢说出口。我怕你失望。人一旦有了期待,失望就会被放大千百万倍——所以不如一开始,就让你对我失望透顶。”
  “——可结果呢,”他又自嘲地说,“到最后,原来我才是那个总让你哭的人。我还是让你那么失望。你走时,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她眸光颤了颤,眼底有潮意流涌。
  “我以为我足够清醒冷静,你是破坏我父母婚姻,逼得我妈割腕自杀的那个第三者的女儿,我怎么能趟你这趟浑水?”
  他依然是那般淡嘲的语气,嘲讽着自己,“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回头看,原来被困在局中走不出去,恨惨了你,也爱惨了你的人,居然全部都是我。”
  “我是不是很可笑?”他眼底也渐渐地泛起了红,“陈旖旎,我,是不是很犯贱?是不是很惨,很可悲?”
  “……”
  她看着他,尽力尽力地睁大了眼。
  想尽全力将他这一刻的形容,所有说的话都听个明白。
  眼泪顺着脸颊,就落了下来。
  “让我追你一次,好好地追你一次,不是以‘情人’的身份。”
  他急切地去吻她的眼泪,尝到咸涩味道,才意识到她真的在他面前,说了这么一番话,他也紧张到轻轻发着抖,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脸,揉在自己手掌心,生怕再一次失去她。
  “你不愿意结婚也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我也可以等。”
  她哑着声音:“……你能等多久?”
  “一辈子都等。”
  他薄凉柔软的唇将她的泪一点一滴地吻遍。她缓解了一下眼眶的感觉,突然轻轻地推开了他。
  他眼眸坚定,还在等她的答案。
  “追我?”她眼眶发红,却是淡淡笑着,有点儿尖刻地反诘,“那就是,要跟我‘谈恋爱’了?”
  他见她这般娇俏模样,也勾唇淡笑起来,闭着眼,温顺地点点头。
  又睁开眼,眸色幽深不见底,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但我没追过女人,你会不会笑话我?”
  她哼笑一声,依然有点儿嘲弄地说,“可能会吧。”
  她拿着那件黑色旗袍,站到镜子前去比试。
  是她的尺寸。
  她这些年比之从前是瘦了一些,不过应该可能撑起来。
  他走过去,站在她的身后,两手轻环住她腰身,下颌抵上她发顶,也透过镜子去看她。
  两处视线。
  依然是一个潋滟,一个深沉。
  他气息沉沉地拂过她头顶,侧头低声地问她:“喜欢吗?”
  她被他镜子中灼灼的视线烫到了一样,立马移眸看旗袍,随口说:“还好吧。”
  他有点儿不悦,沉声:“坦诚一点。”
  “很喜欢。”她立刻说,然后对上他视线,抿唇笑起来。
  他也朝她笑,视线柔软。
  “你呢?”
  她扬了扬下巴,有点儿小心谨慎地看着他,希望他也坦诚一些。
  “我也喜欢。”
  他侧头咬了咬她耳朵,又扳过她肩膀,将她按在镜子上,炙热又温柔地亲吻她。边抵着她唇角,哑着嗓音命令,“去换给我看。”
  作者有话要说:  成年人的情/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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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风情
  好一会儿, 楼梯上才传来了动静。
  沈京墨靠在沙发里, 听到声响, 他仰起一双黑沉的眸子, 看向楼梯上方。
  陈旖旎在楼梯最上端站定。
  一袭黑色旗袍, 衬得她身姿玲珑曼妙,曲线袅袅。
  细腻的纹路掐出她一线纤腰,神秘典雅的黑色布料上拓着一层银线海棠花暗纹。最是明艳大方, 暗藏风情。
  她还简单地补了妆。妆容也是明艳亮丽,微微打着卷儿的发拢在一侧肩头。旗袍精致的盘扣和半圆领, 将她下巴衬得愈发尖俏诱人。
  挑眼角瞧他时,眉目之间透出七分妩媚,三分清冷。
  再细细去瞧, 却能发现,那妩媚之处益发的妩媚,清冷处也是益发清冷了。
  一晃,好像他们之间的六年,并不存在。
  她与楼下的他无声对视了一会儿, 直勾勾地瞧他,轻抬起尖俏的下巴, 一手扶着楼梯扶手, 一节一节地走下楼梯。
  沈京墨站起身,先看了看从楼梯走下来的她,然后向她走过去,微微欠身, 向她伸出一只手。
  “很好看。”他笑着,毫不吝惜地称赞她,“还是旗袍适合你。”
  她看着她伸出的手。
  他五指修长干净,掌心平整。
  依稀记得从前他被玻璃割破了手,手心中留下了错综的伤痕,伤的不轻。现在痕迹都一点点地被岁月抚平了。
  这六年真的存在过。
  他们,也都不再是过去的他们。
  她也伸手,手刚落入他手掌心的一瞬间,她又停了一停,站在两节楼梯之上,垂眼睨他。好像在下最后的决心。
  “沈京墨。”
  他看着她,淡声回应:“嗯。”
  她咬牙,字字顿顿说:“我好恨你。”
  “嗯,我知道。”他温柔地朝她一笑,手心随即轻轻一拢。坚定地握紧了她手,牵着她走下楼梯。
  “你最好恨我。”他笑声低朗,一手揽过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身前。
  她的手自然地搭上了他的肩。
  他带着她,开始徐徐起舞。
  她的交际舞是他教的。
  那时在巴黎上学,偶尔他会带着她盛装出席各个场合。跳舞自然是要学的。
  之前她不怎么会跳舞,学了也跳得不够好。那年在巴黎跟他一起参加一个业内人士举办的酒会,是他带着她,跳完了全程。
  那时她姿态僵硬又蹩脚,他牵着她手,跳得很慢,很慢。步伐沉稳,动作不紧不慢,却能踩稳每一个音律,一点点地,将她引入他的节奏中。
  现在她跳得比从前流畅,还渐渐发现,他一直在跟着她的节奏了。她退他就跟着她进,她进,他便退让三分。
  “沈京墨。”
  他依然温柔地凝视着她,“嗯。”
  “你后悔吗?”她问他,“从开始到现在,后悔吗?”
  他深深地看着她,郑重地点头:“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以前到现在,都对你很差劲。”
  她眸光动了动,“还有呢。”
  “后悔错过你这么多年。”
  “还有呢。”
  “后悔没好好地,认真地对你说过一次,我爱你。”他说完,便用那双深沉温柔的眼眸凝视住她,薄唇一张一合:
  “我爱你。”
  “陈旖旎,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她眼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片潮热,红唇轻扬,扯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绽开了,却依然潋滟风情。
  声音却几近哽咽,“……还有呢。”
  “后悔从一开始,就没用正当的理由去接近你。”
  “……”
  他又自嘲着补充:“但如果没遇见你,我可能会更后悔。”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她纤细的手。
  头顶的光被尽数揉碎了,星星一样洒落在他眼底,那双深沉的黑眸凝视着她。仿佛一个柔软的漩涡,吸引她下坠、沉堕。
  “陈旖旎,你不知道。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想不择手段地得到你。”
  “你真是不择手段。”
  她听他这么说,没好气地笑了一声。
  侧头枕上他的肩,任他揽着她的腰,带着她,跟随爵士乐的缠绵韵律,轻慢悠扬地起舞。
  她声音闷沉沉地砸在他肩窝里,看到他漂亮的喉结和流畅分明的下颌线,她说:“可我还是好恨你。”
  “没关系,”他拥着她,辗转到另一边,嗓音低沉,带着丝惑人的意味,“如果你能恨我一辈子,那最好。”
  “嗯?”
  “恨也是一种感情,对吗。”
  “对。”
  她不自禁地轻笑。笑声婉转柔媚,尽是揉化了的风情。
  复又抬起一双潋滟的眸子,去瞧他。
  他也恰好向她投下视线,薄唇扬起个好看的弧度,静静地看着她。
  她突然说:“我想喝酒。”
  “喝酒?”
  “好不好?”
  她仰起张娇俏明媚的容颜,笑盈盈地瞧他。
  从前往日,她在他面前,总是天真的像个孩子,除了一个明确的未来,她向来是要什么有什么的。
  他不说好也是好,揽着她到吧台边,从酒架上拿来一瓶桑葚果酒。又牵过来一个酒杯。
  猩红色液体潺潺流入杯中。
  她坐在高脚椅上,两手支脑袋,看他修长的五指握住瓶身,为她倒了一杯。
  她边抬起头,手指纠缠着他的领带和衬衫的纽扣,别有意味地说:“你好阴险。”
  他低眸,笑着觑她,“什么?”
  “只有我喝。”她下巴指那杯鲜红欲滴的果酒,撇了撇唇,“你是不是想灌醉我?”
  “这是果酒,不易醉,”他说着,红色液体一漾,向她推去那杯酒,将酒瓶放到一边,对上她探询的视线,“我还要开车。”
  “你叫司机不行吗?”
  “不行,”他微倾身,靠近她,清冽气息飘荡过来,“我想跟你单独呆一会儿。”
  “……”
  她立刻别开视线,脸颊浮过一抹不自在的感觉。
  突然这样,她可真不习惯。
  说来也奇怪,他们这样相处起来,居然真的像是在谈恋爱,而她其实是没有多少恋爱经验的。
  十七岁就跟了他,几乎不曾接触过别的男人。
  就是沈何晏,当年她一心想报复他,一个短暂的恋爱也谈得懵懵懂懂,没多少感觉,没多久就订了婚,更没来得及品味这种细小温情的时刻。
  唉,一个三十,一个三十五。
  认识十三年,居然才开始谈恋爱。
  她心底腹诽,轻抿一小口酒。滋味儿酸涩,在舌尖久久盘旋,过渡到舌根,又是一阵酥软。
  很可口。
  的确不易醉。
  往常她喝别的酒,一口下去人就有点儿懵了。难得他细心,给这里摆的都是果酒。
  她现在还带着星熠,若是常醉,那还了得。
  喝了两口,见他还站着。
  他背身靠在吧台,两腿慵懒交叠,点燃一支烟。
  青白色的烟气将他下颌线与眉眼都藏得虚幻,他一会儿抽烟,一会儿借着烟气去看她。
  眼神慵倦又迷离。
  她一手撑自己,抬头就对上他视线。
  她尽力地睁开眼,细细地描摹他眉眼的轮廓,还有面部棱角分明的线条,问:“你让谁去接星熠了?”
  “Jessie。”他眯了眯眸,伸出手,将快沾到她唇边的一缕发轻轻拨到她耳后。
  微凉的指背掠过她耳廓和脸颊。
  不知是否是酒意,她耳朵先生了热,感受到那一抹凉意,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又听他说:“Jessie带他去吃了饭,又玩儿了一会儿。现在应该送他回家了。”
  他吐了个烟圈儿,顿了顿,又笑着说:
  “明天是周末,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他玩一会儿。他很有天赋,上次教他玩儿击剑都赢了我。”
  他说着,好像是有点儿得意,轻扬起的唇角久未抚平。
  “明明是你惯他的吧。”她自知他的水平怎么会被一个五岁的孩子打败,又是瓮笑连连的。
  手有点儿软了,推了推他胸口。
  一抬头,突然撞进了他眼里。
  她恍然才意识到,从前某些为数不多的时刻,和这一次一样,他注视着她时,竟是满目的溺怜。
  只不过从前,她和他都对彼此设了防。
  总以为对方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别有用心,居心叵测。
  他看星熠时,也会是这般柔软的目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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