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忽快忽慢,等海伦娜帮他处理完大部分离开之后,他才慢吞吞地重新开始。
西里斯·布莱克捕捉到了他的不对劲,他扫了扫操作台上收集好的脓水,又看看紧闭的办公室门,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说。
之后几天海伦娜总能在魔药教授办公室里遇见四人组。最后一天的时候她大大松了口气,告诉自己总算不用再面对他们了。和这群格兰芬多在一起,哪怕性格冷静如她,也被带得有些浮躁波动了。
在她处理好自己的任务准备离开之前,斯拉格霍恩叫住了她。
她不明所以地走过去,斯拉格霍恩笑眯眯地看了她一会说:“伯德小姐,这周末你有时间吗?”
海伦娜以为教授还有什么东西要自己处理,出于多干活多受益的想法,她立刻说:“当然教授,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呢?”
斯拉格霍恩轻抚过他浑圆的肚子,头上戴着的帽子让他看起来十分俏皮:“是这样的,你知道,我有一个俱乐部……”
鼻涕虫俱乐部,被邀请的要么是才华横溢的学生,要么就是出身优越的学生。
海伦娜不在俱乐部之中,斯拉格霍恩一提起来,她还以为自己做了七天苦工居然有了这样的荣幸,心里难免有些激动,但下一秒她就被泼了冷水。
“我将在周末晚上举办俱乐部本学年的第一次聚会,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光临我的办公室,你知道,小精灵们虽然周到,但也有些地方照顾不到,不知伯德小姐是否可以帮个忙呢?”
……这是让她做服务生的工作吗?
海伦娜表情空白了几秒,很快点头说:“当然,教授,我很愿意为您效劳。”
得到肯定的回答,斯拉格霍恩满意地笑了:“那真是太好了。”
其实她不是不能拒绝,拒绝的话以斯拉格霍恩的性格也不会说什么,但他肯定不高兴。
他毕竟是斯莱特林的院长,是她的教授,跟他过不去就是跟她未来的学校生活过不去,何必呢。不就是当一次服务生吗,咬咬牙也就忍过去了。
海伦娜这样说服了自己,可当那天真的到了,她端着托盘穿梭在一群熟悉的同学当中时,还是有点羞耻。
鉴于自己今天是来干活不是来享受的,海伦娜把头发绾了起来。长而浓密的红发绾得十分整齐,只几缕发丝在她的忙碌之中垂落下来,让她本就昳丽精致的面容越发动人。
她没穿校袍,只穿了里面的针织衫和短裙。随着天气转凉,穿短裙有些冷了,可她忙来忙去,在帕金森笑眯眯地指使下服务着她,来来回回竟然出了汗。
她站定在一处帷幔之后,这间被斯拉格霍恩施了空间延展咒的办公室比平时大了很多很多,这处帷幔后是办公室的玻璃窗,因为处于地下,玻璃窗外不是阳光,而是碧绿的湖水,她盯着湖水看啊看,休息够了准备离开时就发现身边站了个人。
她抬眸望去,正对上雷古勒斯波澜不惊的灰眸。
……好尴尬。
这样不堪羞耻的样子被他看见,海伦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说得也是,雷古勒斯是鼻涕虫俱乐部的成员,是斯拉格霍恩的得意门生,他怎么可能不来参加聚会呢。刚才没在人群里看见他,还以为他不来了,她还悄悄松了口气,结果他不是不来了,只是来迟了而已。
海伦娜皱着眉转开脸,突然有点后悔接下了这份差事。
第六章
不知雷古勒斯在这里见到海伦娜是否感到惊讶,哪怕他惊讶海伦娜应该也看不出来,毕竟他平时情绪内敛,表达出来的都是他愿意让别人看见的,他不想被人看见的都隐藏很深。
海伦娜正了正脸色,微笑着招呼道:“晚上好,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轻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海伦娜想出去,这里位置隐蔽,别人看不见,很适合偷懒,但她也不能总是偷懒,今天来做这份差事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几个其他学院的姑娘,都长得十分漂亮,如果被人发现她一直在偷懒没好好干活,她在教授那里的印象就更差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正想开口跟雷古勒斯借个光,就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她立刻皱起眉说:“你喝酒了?”
他们还没到允许喝酒的年纪,雷古勒斯身上的酒气如果不是他自己喝的,那就是喝了酒的人靠他太近沾染上的。
雷古勒斯没有很快回答,海伦娜等了好一会才听见他慢条斯理道:“这是教授默许的惯例。虽然还不到年龄,但在俱乐部的聚会上可以稍作尝试。”
哦,说得直白点就是好学生的特权?
海伦娜挑挑眉,看样子他是自己喝了酒,那就不存在谁靠得他太近,这样一想她心里舒服了一些,脸色好看了不少。
海伦娜今天是来做服务工作的,她自己也有个托盘,刚才放在了一旁,上面正好放着杯美酒。不是三把扫帚那种黄油啤酒,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珍藏,单单是闻着酒香便足够诱人了。
海伦娜有些迟疑,其实她也想试试,但想起自己的身份她还是克制住了。
她端起托盘准备离开,雷古勒斯却在这时靠得更近了,酒的味道不但没有减少他的魅力,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奇异的成熟气质。
海伦娜碧绿的眸子凝着他,低声问:“怎么了。”
雷古勒斯没看她,他直接端起了托盘上的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海伦娜微微怔住,须臾后道:“酒不是这样喝的,你应该慢慢来。”
雷古勒斯侧身站在那,必须要说的是海伦娜真的很会找地方,他们的位置被绛紫色的帷幔遮掩得干干净净,哪怕外面有人来来往往,他们的交谈声不断传来,帷幔里的情形也被挡得严严实实,极其私密。
海伦娜忽然觉得口干舌,雷古勒斯大概也有这样的感觉,所以他抬手松了松领口。
海伦娜这才注意到他今天也没穿校袍,穿了套天鹅绒质地的复古西装。西装剪裁合体,衬得他身材越发修长挺拔。海伦娜忽然想到了他那位有校草之称的哥哥,可能大部分人都觉得西里斯·布莱克比雷古勒斯·布莱克要英俊一些,但在海伦娜看来,雷古勒斯身上那种内敛压抑的忧郁,克制隐忍的理智,都要比他的哥哥吸引人。
肆意放纵的浪子纵然招人爱慕,但禁欲冷静的清醒者更让人欲罢不能。
海伦娜是真的欲罢不能。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一万次不要再招惹雷古勒斯,她没机会和他发展。
可感情本来就是一种不可控的东西。
大约也只有他真的订婚之后她才能完全死心吧。
此时此刻海伦娜一点都不后悔接下斯拉格霍恩教授给的这份差事了,她故意往前走了一步,装作不在意地靠近他胸膛闻了闻,压低声音说:“你身上酒气好重,这样下去一出门就会被人发现你喝了酒。”
雷古勒斯像是没料到她会突然靠近,还近得这么亲密。
他呼吸短促地窒了一下,很快垂下头盯着她说:“是吗。”
海伦娜点点头,抬手轻轻放在他胸膛上,隔着西装和衬衣的面料感知着他的心跳。
她低垂着眼睛喃喃道:“你心跳得很快。”
雷古勒斯在她头顶低声说:“隔着衣服,你能感觉到吗。”
海伦娜迟疑了一下说:“也许不隔着衣服能感觉得清晰一点。”
她以为他会给她一个回答,但是没有。他不说话了,但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还在她身上。他一定醉了,如果不是醉了,他不可能和她有这样的交流,甚至还允许她靠得这么近。
海伦娜抬眸与他对视,他深邃的灰眸中倒映着她柔弱的影子。她很快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用另一手解开了他西装外套的纽扣。
她也不知道雷古勒斯是不是酒量很差,又或者他们见面之前他已经喝了不少,反正此刻他连呼出来的气息里都带着酒淡淡的香气。
海伦娜抬头望向他,他始终呼吸平稳,好似没察觉到他们在帷幔之后做的事情多暧昧。
她感知着手下他有力的心跳,碧色的眸子紧盯着他的眼睛,他微眯着眼,眼里有醉意,她心想,他果然是喝醉了。
也是,如果不是喝醉了,还能是什么呢。
难不成还能是放任她如此吗?
海伦娜觉得自己有点失去理智了。
她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用空着的手环住他修长的颈项,亲吻了他带着酒意的唇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海伦娜放开了他,匆忙地拎着空了的托盘转身离开。
雷古勒斯看似醉了,又好像没有,他喃喃出声,像是自语,又像是呼唤。
“海伦娜……”
帷幔之外,院长的讲话结束,大家开始跳舞。
音乐声悠扬悦耳,让海伦娜的精神也不自觉放松了一些。塞西·帕金森没去跳舞,有人邀请她,但她没接受。她好像在等谁一样,旁边的丽塔·莱斯特兰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得她十分羞愧。
丽塔·莱斯特兰奇是斯莱特林数一数二的美人,和帕金森同样出自纯血世家,但不管在美貌、学习还是人际交往上,莱斯特兰奇都要比她好得多。
帕金森面对她时不自觉带了些迟疑和自卑,海伦娜的出现就像一道曙光,照亮了她所有的生涩和忐忑。
“海伦娜!”她高声叫她,海伦娜想装作没听见都很难。
她没什么情绪地转眸望去,淡淡道:“有什么需要吗,帕金森。”
帕金森皱皱眉,过了一会才说:“好吧,既然你选择叫我帕金森,那我也叫你伯德好了。”略顿,她露出戏谑的表情,“伯德——多好玩的姓氏,鸟……”
在伯德家族没落之前,没人敢嘲笑这个姓氏,可今时不同往日,伯德家族败落了,除了海伦娜没留下任何人,那么作为帕金森家的小姐,塞西·帕金森当然有资格嘲笑这个姓氏。
海伦娜很清楚她跟不少人在私下里讽刺她是个鸟人,但这么明目张胆还是头一次。
她不要自己的淑女形象和礼节了吗?海伦娜略微吃惊地望着她。
同样意外的还有丽塔·莱斯特兰奇。
莱斯特兰奇拍了一下帕金森的肩膀,低柔地说:“注意言词,塞西,你太不礼貌了。”
帕金森最不想在莱斯特兰奇面前丢面子,所以哪怕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妥,依然硬着头皮道:“有吗?她的姓氏本来就含有那个意思不是吗?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随便说说可不会露出讥诮的笑容,海伦娜在心里补充。
但她也没指望莱斯特兰奇为她出头,她懒得在院长的聚会上闹矛盾,准备躲到一边去远离事端,但这种行为被帕金森误认为懦弱和默许,她开始喋喋不休地嘲笑海伦娜的姓氏。
海伦娜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点,但是……真的忍不了了。
祖先们都不在了还要被一个小姑娘这样耻笑,海伦娜觉得自己也无需再忍了。
她袖中的魔杖滑落下来,她握紧魔杖正要抽出来,忽然有人从身后抓住了她握着魔杖的手。
她一怔,侧头望去,雷古勒斯的侧脸出现在她眼前。
他身上已经没了酒味,大约是处理过了。
他立在那,阻止了她抽出魔杖的行为,之后就很守礼地放开了她的手。
他往前走了几步,挺拔高大的身影很快将她挡在身后,海伦娜听见他对帕金森说:“伯德家族繁盛时期的成就比如今的帕金森家族更强大。如果你父亲听到你这样议论别人的家族和姓氏会不高兴的,帕金森。”
被人指责,帕金森固然愤怒,可指责她的人是雷古勒斯,她敢怒不敢言。
更不要说雷古勒斯说的话一点都没错,如果她父亲知道她都说了些什么,肯定不会高兴。哪怕他们父女可能想法一致,但帕金森先生至少还保持着理智和体面,知道作为一个斯莱特林,作为一个纯血世家的掌权者,不应该那样草率失礼的说话。
谁也无法定论一个家族何时兴旺何时衰败,伯德家族当年的掌权者也绝对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的家族会只剩下一个空壳,能当家做主的就只剩下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
海伦娜慢慢吐了口气,她懒得留在这里,羞耻感侵袭了她的大脑,她悲愤交加,不能给帕金森教训的不耐让她无法冷静,她想她还是赶紧离开得好。
不过也就在她离开之前,她听见雷古勒斯再次开口了。
他在丽塔·莱斯特兰奇饶有兴致的注视下淡淡道:“海伦娜也不会总是姓伯德。她嫁人之后,会拥有其他姓氏。”
是啊,嫁人之后要冠夫姓,可海伦娜那样的出身,又能冠上什么高贵的夫姓呢?
雷古勒斯提到这个,总让人觉得他在暗示什么,可谁又能点明他在暗示什么呢?
没人相信,也没人敢那么做。
大家很快散开了。
雷古勒斯也离开了这里,自始至终都没回过头。
最后和海伦娜一起留下的是丽塔·莱斯特兰奇。
两人视线交汇,后者上上下下看她,海伦娜淡淡一瞥,也没和教授打招呼,直接离开了魔药教授办公室。
丽塔·莱斯特兰奇站在原地轻抚过自己的魔杖,片刻之后轻轻啧了一声说:“有点麻烦。”
第七章
这之后海伦娜和雷古勒斯之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相处着。
他们还和过去一样做同桌,雷古勒斯总是很平静,海伦娜也维持着她的冷静。
一个霍格莫德日,海伦娜在佐科笑话店和伊芙琳她们走散了,她绕了半天都没找到她们,脚步最后停在了尖叫棚屋前。据说这间屋子闹鬼,常常有霍格莫德的村民听见里面发出猛鬼的尖叫声。邓布利多校长似乎也默认了这类传言,以此来让人们远离这栋危险的房屋。
海伦娜站定脚步,风雪中她独自望着那幢摇摇欲坠的房子,不知不觉间肩膀落了许多雪花。
她忽然往前走了一步,像是好奇地打算一探究竟,一双手很快从后拉住了她。
她倏地回眸,看见莱姆斯·卢平紧张的面孔。
他的脸色苍白,比雪都白,一点血色都看不到。海伦娜没被尖叫棚屋吓到,没被他突然伸出来的手吓到,却被他惨白的脸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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