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跑出去了,慢慢拦着他,怕他寻短见了,结结巴巴的,“不能走,冷静,冷静啊,别想不开,会后悔的。”
她压根没什么力气,一边拦着张小洋,一边给张小洋推开了好几步,撞在门上,然后拽着张小洋的衣服都给他一下子扯开了。
眼睁睁的看着张小洋撒着脚丫子就往东沟子去了,她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太疼了,张小洋着死孩子踩了她一脚,真疼。
“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我就不活了,不是要我死,我就死给你看。”
那东沟子,就是慢慢家门口那一片儿,前边就说了,总共就两三米的高度,最高的也不超过三米,下面是小树林,野草丛生的,关键是很多垃圾,层层叠叠的都是垃圾脏死了。
从这里跳下去,别说是送命了,就连缺胳膊断腿的事儿都不能发生,顶多就是个擦伤。
张大青多狠心的人啊,冷笑着看着张小洋,“你跳啊,你跳下去,谁怕你啊,你威胁谁呢?”
“我告诉你,你跳下去算什么本事啊?有种你去跳楼去,在这里我跟你说死不了人。”
马永红使劲的拍着他的胳膊,“你说什么话这是,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孩子气头上,干什么说这样的话呢。
张小青跟冯娘娘拉着张小洋,冯娘娘都快亏下来了,一边哭着一边求他,“小洋,小洋啊,别听那个东西的话,咱们回去,回去啊。”
张小洋就是魔怔了,场面失去控制了,慢慢站在那里,觉得这样的场面真让熟悉的可怕,没有人能劝得住。
她觉得自己应该给这两个人一人一巴掌,清醒一下,千万不要这么失去控制,干出来的都是傻事儿。
“让他跳,你们都别拦着他,让他死去,我当老子的,养着他还成了我的错了,他今天还精神了,对着我大小声,哪里凉快死哪里去,这里死不了,换个地方死去。”
慢慢就恨死了,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她看着那影壁哪里放着空花盆,是马永红养花养死了,就给从屋子里拿出来,花盆就堆在哪里了,大大小小的好几个。
弯腰抱起来一个最大的,谁也不注意她,一直小弱鸡在这样的情境下,连个存在感都没有。
她抱起来,到了前边,然后举起来,“砰砰——”
哗啦的声音,太大了,吵得不可开交各种各样的声音就突然安静下来了。
当然不是因为花盆的声音太响了,而是——
“咋了这是,你好好儿的,砸花盆干什么啊?”
“快点,去医院去。”
“赶紧的啊,别闹了,千万别留疤了。”
慢慢这个倒霉催的,她举起花盆的那一瞬间,以为这是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勇敢,最有存在感的一件事情了。
想象之中,花盆落地的时候,应该是大家都安静下来了,控制住全场了。
结果,大家确实是安静下来了,毕竟这是真的血,而且还蛮多的。
那花盆,四分五裂的,刚好有那么一片不凑巧了,往慢慢的脸上蹦跶去了,结果额头那里,一个口子出来了,血直接流了一脸。
她还没觉得疼,但是看到血滴下来的时候,自己绷不住了。
慌里慌张的,“我要死了,要死了,好疼啊。”
“快救我,送我去医院。”
“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能走了。”
后悔死了,明明是要砸在张大青脚底下的,结果怎么就到了自己脸上去了,可心疼自己了,从小打到,最大的伤口就是这个了,从懂事的时候开始,不是吹的,没有受过外伤的。
她觉得自己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呢,赶紧晕过去吧,受不了这么疼,受不了这个伤口的委屈。
说起来也是真有意思,慢慢算是能吃苦的孩子吧?
可是还就是不能受疼,身体不能有伤口。
自己特别忌讳这个,她有时候看着人家治病那么痛苦,无数次跟自己说了,真到了那时候,体体面面的走,千万别受罪。
那种截肢啊,开刀之类的,她觉得自己没有勇气接受。
现在好了,一下子来这么多血,马永红去屋子里纳了卫生纸,那么一卷放在额头上。
张大青给她背着,张小洋跑得快,先去了医院打头阵,跟医生说准备好,张小青扶着,冯娘娘跟马永红给她捂着伤口,慢慢生不如死的在那里很想晕过去。
“我——”
“你别说话,别说话。”
“我——”
“好孩子,你趴着,趴着,马上就到了。”
“我有点——”
“到了,快到了,你们都扶好了啊,别晃悠出血快。”
“恩,知道知道,你快点。”
“哎呦,血这么多,都浸透了,换纸换纸。”
“我这里还有纸,我来。”
慢慢听着杂七杂八的,觉得流年不利,不知道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等着自己呢,还不让说话,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说心里的害怕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文,《六十年代春莺啭》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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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暴利
下面的村医院,虽然只有三个大夫, 还是父子三人支撑起来的, 但是感觉中医西药,挂水理疗, 还有什么妇科小儿惊风之类的,样样俱全,啥都会。
老中医的大儿子看了看慢慢的头,“要缝针。”
慢慢吓死了, 这电视剧里演的,怎么就自己遇上了呢,可是缝针啊,不是一般的事儿。
人家电视剧里面缝针, 就是拿着针在蜡烛上烧一烧, 然后穿线, 她不能想象针头在肉里面穿梭的样子, 想想就不能活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啊。”
眼泪先干为敬, 眼巴巴的看着马永红,这事儿马永红说了算。
马永红也怪害怕的,缝针啊这可是,她不敢看,“那什么,不缝针性行不行啊, 有没有别的办法了?”
大夫到底是大夫,一副看淡的样子,进行了合理的分析跟解释,“这是在头上,都是皮肉少,伤口不仅仅是难愈合,而且也容易崩开,因为都是皮嘛。”
“而且要是不缝针的话,好的慢不说,还容易留疤,越是自己愈合的,留下来的疤痕就越大,到时候万一好的慢,发炎了什么的,里面的肉还得给切开了,重新清除消毒。”
这后面一句话,更恶心。
慢慢就陷入了如此两难的境地,她都不用选择的,马永红说了一句,“缝针吧。”
然后局部注射了麻药。
三个男人给她拉住了胳膊手的,医生还要带着恐吓的,“不能哭,哭了皮皱起来到时候缝起来了也是有褶子的,到时候不好看我还得给你拆开了,再重新缝起来。”
慢慢挣扎着说了一句,“能不能全麻。”
她是恨不得晕过去的,没有任何的感觉,她一想到针线在肉里面,她就不能忍受。
心里面太绝望了,缝了三针起来的时候,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但是好歹是松口气。
慢慢可难过了,自己摸着眼泪。
“回家后好好学习,平时不能见风了,要戴着帽子,尽可能的不要留疤,但是疤痕还是有的。”
“还有,等着过一段时间换药,然后抽线。”
“啥玩意?”
慢慢抬头问了一句,她觉得耳朵不好使了。
医生才好像刚想起来一样,“这个是要抽线的,勤快点下来看看,到时候还得把线抽出来的,不能时间长了,不然线在肉里面长起来了,很疼的。”
慢慢一脸吃了屎的样子,觉得自己八辈子也不会去当医生的,十八辈子也不可能的。
于是,张小洋事件,以及张大青事件,都以张慢慢同学缝针作为终结了。
隔壁也没有吵过架了,张小洋也没有再去寻死觅活的了。
冯娘娘第一时间来探望,拿了许多营养品来,“多亏了慢慢,到底是脑子聪明,关键时刻能想出来法子来,不然的话,事儿不一定是怎么闹腾呢。”
又去夸马永红,“你是有福气的,养了两个女儿,你跟我一样一个儿子的话,看着就愁死了,现在这样,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连个养老的没有。”
“要个儿子有什么用呢,慢慢多孝顺啊,平常在学校里的馒头都拿回来,给你喂鸡的,十里八乡找不出个这样的孩子来。”
慢慢需要静养,她就请假了,然后就躺在床上,靠着枕头,每天脸上的表情都是控制好的,生怕动作太大了,影响恢复,还得重新遭罪。
心想我可真的是太聪明了,不然混不到这一种地步,去劝架来着,给自己赔进去了。
得,就当做好事儿了,行善积德。
马永红也不怪人家,在她看来,缝针了就好了,包起来就没事儿了,而且不是在脸上,也不好责怪人家,“真是过日子,也不知道跟谁一样的,说不定是跟她奶奶一样的,人家同学吃剩下的馒头,她都拿回来了,说是喂鸡的。”
每周五回来的时候,慢慢都是带着一兜子馒头的,里面有吃开的,可有没吃完的,她都是带回来的。
平时看到同学剩下来的粮食扔了特别的可惜,就收集起来了,同学也习惯了,吃不完的自动给慢慢。
马永红记得第一次她拿出来的时候,第一个想的就是人家怎么看,怕人家笑话慢慢,“你们同学知道你收集这个,怎么说的呢?”
慢慢没反映过来,“什么怎么说的?”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虚荣是什么,做事儿过于朴实无华了。
她甚至觉得节约粮食是一种美德,毕竟书本上都是这么教的。
马永红就直接问了,“你们同学有没有笑话你的,说你捡馒头。”
慢慢还以为是什么意思,听了也不当回事,一本正经的跟马永红说了,“为什么要嘲笑我呢,我觉得我没有什么可以让人嘲笑的地方,他们不要的自愿给我的,我节约粮食了还能喂鸡,之后还能下鸡蛋,这样的事儿不能说是穷酸。”
“你如果是在什么很重要的酒席场合上,我是不会去问人家要这些的,可是都是同学,他们也不会笑话我的,这是很正常的一件小事。”
真的是没有人在意的,大家想法都没有大人那么复杂,也没有他们那么爱面子。
现在马永红仔细想想慢慢这个节俭,小时候就是这样的。
大姑父以前的时候,看着慢慢跟顾青青一起走,顾青青就不去捡地上的豆粒,慢慢走在后面就弯下腰一个一个的都去捡起来。
三岁看老,这话儿,一丁点儿都没错。
现在听着马永红说自己跟奶奶一样,慢慢都懒得争辩了。
奶奶那是舍不得给别人吃,东西烂了不心疼,给别人吃了就是心疼的,宁愿坏了也不拿出来大家一起吃的性格。
等着冯娘娘走了,马永红也不好去责怪慢慢的,只是问她,“你说你,好好儿的,去摔什么花盆呢?”
慢慢一只手挡着眼睛,后悔的肠子都青了,面无表情的,“是啊,我为什么去搬个花盆呢。”
点儿背,马永红寻思着这闺女是真的点儿背。
打小就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她自己想着也笑了,“真没想到你干出这样的事儿来,哪儿来的劲儿来着。”
“我就是不想让他们吵了,眼看着小洋就跳下去了,这被亲爸爸逼着跳下去,以后人家指不定怎么笑话呢,这心理阴影大了去了。”
马永红就怼她,“那你这样,你就没有阴影了,人家打架你缝针是吧。”
都这时候了,慢慢只能阿Q精神劝自己了,“对外官方宣称,别说是我自己砸花盆崩到了,就说我不小心摔的。”
“晚了,大家都知道了。”
“哦,那我可真的谢谢你们了。”
嘴巴那么快,一点儿也没个把门的。
第二天去挂水,她拿着一本物理册子去了。
那二大夫就在那里看着,“你这是看什么呢?”
“看物理,下周就要考试了,老师说看看习题册。”
二大夫在她后面站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好,“这幸亏是没正中间,要是正中间,就破相了。”
他爱看这些五行八卦的东西,而且也摸索出来一点门道,说的还挺准的。
跟马永红解释了一下,“好面相,很聪明的孩子,这一下子要是再偏一点儿了,到了额头正中间,那就不大好了,漏财。”
慢慢一边右手翻习题册,一边分神听两句,心里美滋滋的,谁不盼着以后日子好过啊。
张慢慢的愿望特别朴素,那就是找个好工作,工资高一点的,就这样就可以了,不枉费自己寒窗苦读多年啊。
至于聪明这回事儿,听听也就算了。
她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很聪明,她觉得自己成绩好是因为下功夫了,因为比其他人努力很多,把别人玩的功夫,拿出来背英语单词了。
慢慢挂水一下午,就看了一下午的书,一本习题册就看完了,里面的物理知识点,一本书的慢慢基本上都看遍了,自己复习的很好,很投入,一下午屁股都不带着挪动的,人来人往的一点不受影响。
这样能坐的住孩子,二大夫就背后跟人家说了,“挂水还看书的,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见,咱们村子里这么多孩子,没有一个这样儿的。”
不是不佩服的,光是人家这个精神头,难怪成绩好。
李铮铮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以后了。
他年前回来了一次之后,就经常回来了,一个月基本上能回来一次。
他年后忙了一段时间,回去水晶市场的所有店面就开业了。
开业的时候大家都是观望期,一场有钱人的豪赌开始了,能不能翻身就在这里面了,多少人抱着一夜暴富的心思在里面,求一个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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