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吸.毒似的,戒不掉。”
“因为有些事儿比起纹身的痛,根本算不上什么。
阿呆是不懂。
对于这些本就泡在蜜罐里的小姑娘脑子里的想法,她无法理解。
生命带给她的阵痛已经够多了。
她不再需要再去自找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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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呆从门外刚进妈咪的店门。
便听见楼上传来的叫骂声。
“滚,我没钱!”
接着是隔壁传来的摔门声。
阿呆的心没由来的战栗了一下。
紧接着是对门传来开门声:“Cindy管好你家衰仔,吵架声那么大夭寿咩。”
阿呆估摸着是Mandy昨天熬了夜班这时候在补觉。
楼上传来稀里哗啦的东西摔碎的声响。
Mandy讽刺道:“这个男人不行就换一个咯,三条腿的癞□□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
她隔着墙说着风凉话。
整栋楼上下都能听见。
“死八婆,关你屁事!”显然这句话戳到了Cindy的痛处,她扯着嗓子尖叫:“既然男人好找你怎么不找个好的给我看看。”
Mandy最爱夸耀自己傍上的金主,只是往往没傍上几天,就被人踹。
这也不是屋子里的大新闻。
只是这时候Cindy说出来明摆了是给Mandy难堪。
阿呆听见两方快要撕逼起来,赶紧从更衣间里出来拉架。
好说歹说才把Cindy给劝回屋子。
屋内挡着厚重的窗帘,一进屋阿呆就闻见了栗子花的腥臭味。
阿呆一下便明白了。
难怪Cindy会发那么大的火。
阿呆安抚住她的情绪,便去打开窗户散气,没多久那股难堪的味道便散去了。
只是转身阿呆便看见了Cindy脖子上被掐淤青的痕迹。
触目惊心。
“别生气了,到时候妈咪知道了又会扣工资的,”这是妈咪拿捏她们这群三八的手段,很粗暴,但是却也管用。
钱就是她们的命根。
一句扣钱比什么都管用。
而有时候走了衰运,辛辛苦苦拉皮条转来的钱最后能扣的稀稀落落连房租都不够付。
“扣就扣,”Cindy嘴硬,“大不了贱命一条死给她看。”
反正左右她也不稀罕。
阿呆知道Cindy在说气话。
“好好地,谈什么死不死的,”阿呆知道广东人很迷信这些,就连妈咪开新店都要请大师过来测风水。
一楼的大厅还摆了鱼缸做风水局招财。
“Michael过来找你了?”阿呆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
“提那个衰仔干嘛,”Cindy从烟盒里抖落出一根烟点上,她咬着烟屁股,窝躺在印有斑黄印渍的沙发上,长腿大喇喇的伸直,而黑色的长发乌泱泱的散了一片。
“他死了最好。”接着吐了个浓稠的烟圈。
阿呆心里大概明白了几分,大约是Michael又过来找Cindy要钱。
“先去洗个澡吧,”阿呆讷讷的出声,“我去楼下给你去厨房找点吃的。”
现在早过了饭点,不知道厨房还剩什么,阿呆想着不行就去街角给Cindy买碗热汤。
Cindy不甚在意,潦草的“嗯”了一声。
她的思绪全都沉沦在指尖的烟里。
阿呆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只是到了门口阿呆准备拉开门离开,背后突然响起Cindy的声音。
她的声音低哑,黯淡,混不似之前叫嚣Mandy的那样。
她说:“阿呆,我总说你呆,说你蠢,其实我才是那个最呆最蠢的一个。”
“不然我怎么会对一个没有良心的人,用情至深。”
第24章 La Mer
那天阿呆帮Cindy买完午饭回来的功夫,Cindy算是调整好了状态。
至少看起来不那么颓唐与萎靡。
只是眼底的憔悴却怎么也遮不住。
她看到阿呆拎着饭回来。
Cindy掐了手里的烟,捏着烟屁股在茶几上的玻璃缸里拧了拧,“这周六我过生日,在KENZO办,你来不来。”
语气听上去理直气壮极了。
不似邀请,反而像是一种通知。
阿呆愣了愣。
接着她笑了笑,嘴角抿出一个细小的弧度,“还是算了吧。”
Cindy的朋友她都不认识。
去了难免不自在。
“干嘛算了,”Cindy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她打开外卖盒,又抽出筷子,“去认识认识朋友咯,Michael那边的朋友也来,到时候看上哪个,我帮你介绍啊,你也不能总单着。”
说着还对阿呆挤了挤眼。
听见还有Michael的朋友来,阿呆更是敬谢不敏。
她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说不定那天晚上美甲店的老板娘会call我过去帮忙。”
周末被临时加塞个班也不是发生一次两次了,阿呆想想还是算了。
倒是Cindy二话不说打了电话。
“喂,Kate,我上次给你介绍来的小姐姐这周六要来我办的生趴,对,这周六就别给她排班了。”
说完干净利落的就挂了电话。
阿呆瞠目。
“喏,搞定了,”Cindy将手机扔在一边,接着拿起筷子插面条,“周六晚上八点在KENZO啊,别忘了。”
说完便低下头囫囵吃起面来。
面有点糊。
里面的放的酱牛肉也少的可怜。
大概是真的饿了,Cindy吃的很香。
吃完之后。
她扔下筷子。
“去吧。”
“我是寿星,就当让我开心。”
她在这里的女性朋友不多。
而阿呆算是知心的那一个。
阿呆有些无奈。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阿呆囊中羞涩。
她送不起Cindy平日里用的包包鞋子和化妆品。
Cindy勾住她的肩膀。
“人能来就好了,你又不是我男友,送什么礼物。”
朋友之间,她向来也不看中这些。
更何况,阿呆的情况她比谁都清楚。
阿呆这才松了口气。
去就去吧,她自我麻痹道,权当哄寿星Cindy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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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周六还有两三天的时候,阿呆终于想好了买什么生日礼物带去KENZO给Cindy。
虽说Cindy说人到了就好。
但是阿呆心想着,两手空空总归不合适。
这点人情道理阿呆还是懂得。
等交完下个月的房租和水电,阿呆还是用所剩不多的钱给Cindy买了个喝咖啡的茶杯。
Cindy爱喝Tims家的Coffee,如果自己带杯子去买,可以省下5cents。
虽然不多,但是阿呆还是算了算,一年也能省十八块,可以来回坐3趟地铁。
穷人在每一处用钱的地方,总是精打细算。
生日当天晚上Cindy打电话来问阿呆:“要不要我让Michael找个朋友去接你。”
“不用,不用,”阿呆怀里抱着用生日礼物,生怕麻烦,“我自己坐公车就好。”
阿呆已经等在了车站。
“那你要来了call我,我找朋友下去接你。”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
等上了公车,阿呆估摸着国内已经白天了,她给妈妈call去了视频,电话那头,她的妹妹在对她招手。
“姐~姐~早~上~好!”
妹妹穿着肥大的T恤在对着镜头里的阿呆傻笑。
“阿妹,你在干嘛呢,早饭吃了没。”
夏令时开始,临近八点的多伦多依旧犹如白昼。
而国内与这相反,刚好天大亮。
“吃了,妈妈熬了粥,还有阿妹喜、喜欢的酸泡菜!”
“阿妹吃了三碗哦,超好吃的!”说完还咂了咂嘴巴,像是回味。
妹妹喜欢自称阿妹,阿呆也喜欢这么叫她。
听见阿妹胃口这么好,阿呆笑弯了眼睫,“阿妹小心吃成个大胖子!”
阿妹对胖还是很敏感的,“阿妹才不胖!”她冲着阿呆龇牙。
阿呆在视频里笑开了花。
公交车上偶尔有人回头望她。
嬉笑过半,阿妹突然冲着镜头里的阿呆问道:“阿姊什么时候家来啊?”
“隔壁阿伯种的紫藤花都开了,阿姊你都不回来。”
阿妹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日子。
“去年阿婆就说,等到今年过年吃团圆饭的时候,阿姊就回来。”
“但是阿妹都等到元宵了,阿姊还没回来,阿妹有给你留八宝饭哦,阿婆烹的八宝饭最甜了。”
听到这里,阿呆嘴角的笑意慢慢凝固住了。
是啊,她什么时候才能正当光明的回去,不再像是一只过街的老鼠,东躲西藏,生怕被人发现是个黑户。
以至于连自己的本名都不能用。
而是任人阿呆阿呆的随口嬉笑胡闹。
“……阿姊?阿姊?”阿妹连叫了好几声,阿呆都无应她。
倒是电话那端传来妈妈的声音:“阿妹你别总喊你姐,你阿姊在国外挣钱,等挣足了钱就给你看病。”
阿呆这才缓过神来。
她下意识的冲着视频里的阿妹笑:“对啊,妈妈说的对,等阿姊勤够了钱就回来。”
虽然这一日……
略显的遥遥无期。
但是阿呆心里还存着这样的希望。
“所以阿妹,阿婆和妈妈的话你要仔细听,不能乱丢东西,乱发脾气,药也要按时吃……”
说到后面,连阿呆都忘了自己对阿妹叮嘱了些什么。
只是记忆再一次的飘远。
似乎从很小的时候,她人生的一切都在为了一件事做努力。
那就是为了她的阿妹。
小学的时候,她就会牵着阿妹一起去学校门口的垃圾桶里翻空饮料瓶。
还会挨家挨户的给人送牛奶送报纸。
甚至在妈妈开的早餐店里收银收款,都是她很小时候就学会的。
只因为有时候阿妹犯病,妈妈要送她去医院,只能留她一人下来看店。
她从未抱怨过什么,因为阿妹有病,需要治病,也需要钱。
后来妈妈听人说,有人招工去加拿大,薪水很高,吃住全免。
妈妈当时就心动了。
她问阿呆:“阿姊,你想去吗?若是不想,妈妈不逼你。”
“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只是妈妈眉宇间的愁容不展。
能有什么办法呢?当时阿呆就在想,若是她不去,可能阿妹这辈子都凑不齐给她动脑子去淤血的手术费。
更别说这从小时候就开始疯疯癫癫的痴傻。
左右阿呆在学校这里都学不下去,不如早点出来打工,帮家里挣钱。
而去加拿大这样的发达国家,听说能挣得更多。
想了一夜后,阿呆对妈妈说:“妈,我去。”
“你在家照顾好阿妹,我争取存够了钱,早点回来。”
妈妈错愕,她以为阿呆并不想去那么远。
毕竟离家几万里远,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
“阿姊,要是不想去的话……”
“我想去,”阿呆斩钉截铁,“妈妈,为了阿妹我愿意的。”
她的人生拥有的东西寥寥无几。
阿婆,妈妈,以及阿妹,竟是全部。
而阿婆和妈妈也在为了阿妹奔波白了头。
没道理她却要退缩。
妈妈见到阿呆这幅样子,便知道她已是定了念头。
妈妈连连点头,只是这一次,却泪眼婆娑。
“我家阿姊,真的是委屈你了……”
阿呆不言,只握紧了拳头。
接着又松开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
而这一次,妈妈还是选择了手心,割了手背。
不过没事,谁叫她是阿姊。
阿姊应该的。
第25章 Longines
“哟,遡哥来啦,”赵柯见到周遡,立刻推搡边上的人给周遡挪位,“坐过去点,没见人遡哥来了么。”
旁边的人立刻闪开一片,还有的眼尖给周遡倒酒。
包厢里烟雾缭绕。
歌舞一片。
赵柯见周遡一来,刚刚还在那装深沉,现在立刻换了副孙子般狗腿的面孔,“哥,今儿怎么来了。”
周遡睨了他一眼,凉凉地道了一句:“陈生现在住你那?”
赵柯心底一个咯噔,嘴角的笑也凝了一秒。
还是被逮住了。
罢了。
瞒也瞒不住。
“遡哥,大家都是弟兄,他来找我,我也不能推辞,”赵柯故作无辜扮相,“左右他呆两三天也就回去了。”
“哥,来一根消消气,”说着便要给周遡点烟。
却被周遡一掌推开。
“赵柯,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周遡抿着唇,眼神淡淡,语气也听不出情绪波动。
却掀起了赵柯心里的波澜壮阔。
周遡是真的动了气。
“遡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赵柯不敢再装傻充愣,他赶紧道歉,“我他妈也是鬼迷心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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