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
周遡不相信。
并且更诡异的是,他没有接到任何的电话,来赎阿呆。
繁杂的思绪在周遡的脑海里旋转,只要想到阿呆现在的处境。
周遡就觉得心头犹如针扎。
要么,绑票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因为周遡。
要么,就是最坏的一种可能……
那就是没有想过让阿呆活着回来。
这个念头让周遡顿时喘不过气来。
他需要酒精,更需要尼古丁来镇定。
“陈生那么并没什么动静,周家那边也是正常的联系,并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王冕还是忍不住的告诉周遡。
这件事现在看来,似乎和陈生没有任何的关联。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消失,不是周家做的手脚。
又有谁能这么大胆,在光天化日之下掳走人。
神不知鬼不觉的,仿佛这个人就不曾存在过一般。
“再查,”周遡只有这一句话。
他不信周家就真的在这件事情上可以摘得那么干净。
王冕默了默。
“遡哥......周家那边......”
若是现在将精力全部扑在寻找阿呆身上,那么之前布的局......
可能就是前功尽弃。
可那又如何。
现在,当下,即刻。
只有她是最重要的。
若是没了她。
那么即使他布下天罗地网,意义又是什么呢。
她才是他和周家那帮人对决的唯一动力。
“周加很重要吗?”周遡反问王冕道:“还站着干什么,人找到了吗?”
周遡阴翳的眼,朝着王冕锐利的看去。
王冕不在多说。
只带上了门后,便离开了。
周遡看着窗外沉沉的月色。
窗外的枫叶已经彻底的败光了。
萧肃,沉寂,以及死一般的安静。
冬天仿佛一夜之间,就降临了这个城市。
他想起,在初雪的路灯下。
她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她将双手,伸进他卫衣的口袋。
“阿遡!明年的初雪!也要亲亲哦!”
明明那声阿遡,还回荡在耳边。
她身上的雏菊香气,还萦绕在鼻尖。
距离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初雪,才不过下了几天。
她却不在他的身边了。
周遡伸出紧紧握拳的手掌。
摊开。
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残留的手心余热。
空气里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
周遡抬眼。
再一次的看见了那个小孩。
平头短发,穿着他们初中的校服,校服领口还纹着“周钰”这两个字。
他在朝着他慢慢的走来。
身后背着一个小小的书包。
他笑着朝着周遡伸出手,“阿遡呐,为什么不开心?”
周遡无言。
记忆再次出现了断层。
“你是谁?”
周遡偏着头,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我是周钰啊,”小男孩偏过头,学着周遡的动作。
“你忘了我吗?”他原本还挂着笑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丝裂缝。
一抹狰狞掠过。
却又很快的恢复平静。
“周......钰?”周遡的脸上出现了迷茫。
他的弟弟,长这个样子吗?
他不是......
以及长到和他一样高了吗?
小男孩接着微笑,只是这一次,微笑里带着一丝冷,“对啊,是我呢,周钰,你的弟弟,你忘了吗?”
周遡摇头。
他没有忘。
在日日夜夜个失眠的夜里。
他最后躺在公寓浴缸里样子,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你在烦恼什么呢?”小男孩推开茶几,乖巧的坐在周遡的身边。
“能告诉我吗?”
周遡下意识的想要张嘴。
却发现自己无法出声。
整个嗓子都被烟熏哑了。
那个小男孩却像是毫无察觉,他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见?”
他冰冷的手抚摸上周遡的手背。
像是一块冰,带着零下几十度的寒冷,朝着他裹席而来。
周遡下意识的抽开手臂。
只是......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却彻底的激怒了小男孩。
他用力的将周遡推搡在地,“你说啊,你忘了我吗?你忘了我吗?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力气大到连周遡也没有力量去抵抗。
更甚的,小男孩已经不再满足将周遡推到,他干脆骑在周遡身上,双手拼命的掐住周遡的喉咙。
以至被他掐住脖子的周遡几乎无法呼吸。
海水般的窒息感淹没了喉咙。
记忆像是纷乱繁杂的纪录片,纷至沓来。
“没......有......”
周遡艰难的发出了声。
他看向小男孩。
他没有忘记周钰,他的弟弟。
他怎么会忘记他呢。
“你是……周钰……”
最终。
听见了答案的小男孩终于满意的松开了手。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周遡。
满足的笑了笑。
“不要忘记我哦,哥哥。”
“请永远的,记住我。”
第90章 NARS
阿呆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单人床上。
房间里没有窗,只留了一盏光线暗淡的吊灯。
楼上偶尔传来稀稀拉拉的搓麻声和吵杂。
记忆慢慢的回笼。
绑架,挣扎,还有被打晕的过程被回忆起来。
阿呆立刻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观察房间。
没有窗,只有灯,楼上还有声音,想必是某间房子的地下室。
阿呆想要逃。
可惜房门被锁的紧紧的。
唯一的逃生出口也被上了封条。
阿呆有一丝的慌乱,但是她努力的告诫自己。
她的阿遡一定在竭尽全力的努力的找到她。
所以她要好好的活下去。
不可以胡思乱想。
时间在这个昏暗的房间内慢慢的凝固。
阿呆不知道夜,更不知道白天。
她仿佛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动物,躲在阴暗的角落,独自舔舐伤口。
更没有来送饭的人。
似乎对方是诚心想要饿死阿呆一样。
只是阿呆又想。
若是想要她死,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将她捆绑来。
不如拖到某个昏暗的角落里,一木仓解决了万事大吉。
脱水的困顿外加上饥饿的侵袭一步步的消磨着阿呆的精神。
她躺在单人钢丝床上。
唯一的注意力便是头顶忽明忽灭的灯泡。
时而睡,时而醒,醒了便顶着灯泡数星星数月亮。
有时候还能背上一段奥巴马的就职演讲词。
直到门口的门闩终于有了动静。
阿呆一骨碌的从床上爬起来。
满怀希望。
也许是周遡来了。
可惜。
“哟,杨小姐睡醒啦,”门被从外面打开。
进来的居然是阿呆认识的人。
是陈麒。
他穿着黑色的短T,露出手臂上大片的花臂纹身。
是一匹黑色的豺狼。
阿呆两眼发黑。
差点摔在自己的床上。
她的反应逗乐了陈麒:“哟,杨小姐,再次见面,也用不着行这样的大礼。”
阿呆恨的牙痒痒。
她早该料到的,这个男人,不会放过她。
“陈麒,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非法拘禁,要是被警.察抓到了,等着吃牢饭吧你!”
阿呆气呼呼的嚷嚷。
陈麒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接着掏了掏耳朵,“嗯,还有什么,一起都说个干净。”
“老子今天有的是时间。”
他拖了张凳子,专门坐在阿呆的对面。
不但如此,还将长腿翘起在阿呆的床沿,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他越是这样,阿呆反而不说了。
她两手还在胸前,保持一副拒不合作的模样。
只可惜。
肚子却在这个时候不争气的咕咕叫。
陈麒笑的更欢了。
甚至眼角都带出了眼泪。
他冲着阿呆扬了扬下巴,“怎么,杨小姐,饿了么?”
阿呆捂紧自己的肚皮。
“我不饿,”她仰着脖子,嘴硬道。
可惜她越是嘴硬,肚皮越是打鼓似的叫的更欢。
陈麒起身出去了片刻,之后便从外面拿回来一份照烧鸡腿饭。
浓浓的甜酱汁的香味能顺着饭盒的缝隙一点点的溢出。
阿呆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角。
照烧鸡腿饭啊。
浓浓的照烧汁淋在烤的娇嫩的鸡腿上,还有白米饭上撒了一层黑色的芝麻。
若是这个时候再来碗肉骨茶……
简直人间美味。
阿呆摇了摇头,努力的挥去脑海中对食物的幻想。
有骨气点!杨若黛!一碗照烧鸡腿饭就能让自己低头吗!
不能!
可是距离上一顿饭......
真的过了好久啊。
久到她觉得自己躺下时候的肚皮都凹陷下去了。
陈麒一点点的将鸡腿饭在阿呆面前打开。
菜香四溢。
盒子里不但有鸡腿饭,还有一杯红豆奶茶。
都是热腾腾的。
“想吃吗?”
陈麒撕开筷子。
阿呆傻傻的点头。
眼睛直直的盯着面前的鸡腿饭。
陈麒笑了。
他慢条斯理的将吸管插进奶茶杯子里。
“想吃就说,只要你帮我一件事。”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说是么,杨小姐。”
陈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笑中带着致命的毒药。
阿呆就算再傻,也知道陈麒的不怀好意。
于是她想吃的心立刻又收了回来。
她警惕的看着陈麒:“你想我帮你什么?”
“我告诉你哦,违法的事情不可以。”
她的头摇的犹如拨浪鼓。
陈麒轻笑,真不知周遡怎么看上这么个呆子的。
这么的蠢,蠢到他都不屑在她的身上做任何手段。
“不违法,很简单的。”
陈麒伸出食指,在阿呆的面前轻轻摇晃,态度是难得的温柔。
可是阿呆却没有放松警惕。
陈麒他就是个不择手段的疯子。
她没有忘记之前陈麒给她带来的痛。
后背的伤口让她硬生生的在病床上多躺了一个多月。
“什么事?你先说,”阿呆将视线从鸡腿上挪开了。
“若是关于Cindy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阿呆抢先一步说给陈麒听。
听见阿呆这么说后,陈麒脸上的笑意立刻褪去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杨小姐,再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说。”
他将食指抵在唇间。
“别逼我发火。”
他语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阿呆身子不可控制的颤了颤。
她是怕的。
因为陈麒的怒火,她见识过。
表面上越是显得温柔平静,内心里的波澜怕是随便一个浪头就能将她拍死。
那些都是迷惑她的假象。
“趁着趁着我还没有发火,杨小姐,动动你的脑子,来,告诉我,Cindy究竟在哪里?”
陈麒掏出阿呆的手机,“密码。”
阿呆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这是一个防备的姿势。
她想要将自己团起来,这样谁也看不见她了。
虽然实际上,是自欺欺人。
陈麒是火了。
他看着阿呆一言不发。
心中有股冲动,想要撕裂她。
摧毁她。
这样才能让他痛快。
他压抑太久了,需要一点发泄。
但是他没有动手。
陈麒将饭盒端到阿呆的面前。
他按捺下心头的火:“不想说没关系,告诉我,这里面的电话,究竟哪个是她打的?”
陈麒拉出阿呆的通话记录,长长一串。
有国外的,有安省的,也有外地的,甚至还有几个是越洋电话。
因此他才追踪不到她的信号。
阿呆其实一眼就记起了Cindy的电话。
Cindy每次打来的号码都不同,应该是用了某种防追踪的工具。
可是她偏不说。
“我说了,我没和她联系过,她走都走了,你还不肯放过人么,你要把她害得多惨才甘心?”
这段话几乎阿呆是用吼的。
她憋了很久了,终于有了机会在他面前发泄了出来。
曾经,Cindy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出现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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