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边的笑意逐渐加大:“12345名都在3班,前十有7个是3班的,没有人掉出前八十名,总体来说,考得不错。”
众人的心被他吊得七上八下,不少同学焦躁地抓了几把头发。
祈福使坏地把成绩单放在讲桌边上,从答题卡里抽出期中试卷:“先讲试卷。”
班上嗡嗡嗡小声议论起来。
“操。”
闻渺听到翟张扬压着声音说了个脏字。
接着,奚梓轻柔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渺渺,我觉得你肯定进前五。”
闻渺往后靠了靠,背脊抵着椅背,小声说:“希望吧,我有点怕。”
奚梓安抚她:“别怕别怕,没问题的。”
祈福在黑板上唰唰唰写下选择题的答案。
“这次选择题不难,错误率很低,错的人纯粹就是粗心。最惨的是那个作文啊,人家叫你写的是抒情文,抒情!两个字给我大大的圈起来,黑笔红笔各圈一个圈,我们就怕你们眼睛太大看不清,还给你们加黑加粗加点标出来,看看多少人写成议论文了!”
祈福一脸痛心疾首的叹了口气:“语文没上120的基本就掉这个坑里了。”
其实考完试没看题就写的人基本都知道自己写错了,两天的消化已经差不多接受了这个事实,被祈福一提醒,当时的悔意又全都涌了上来。
奚梓也是其中一个。
闻渺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好像一点也不难过,反而憋笑把脸都憋红了。
“你们下课后去看看闻渺的作文,她作文只扣了三分,范文标准,看看就知道这种题目该怎么写了。”
突然被cue,闻渺吓了一跳,赶紧坐正。
之后祈福就没再说成绩的事,下课之前,高效率的讲完一张试卷。
他把成绩单放到夏玥桌子上,让她每个组发两份,拿到成绩的同学抓紧时间看了起来,前后排的同学则伸长脖子看。
趁大家查看成绩时,祈福开始抓典型:“有的同学偏科太严重,奚梓,高阳,尤其你们俩,我建议你们考虑一下换座位坐一起,互补短板。”
奚梓吐吐舌,高阳憨气地笑了两声。
祈福又说:“有的同学短板科目实在没眼看,典型的,闻渺。”
又cue。
闻渺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
“你化学只考了70分,让你同桌帮你补补,他化学好。”
祈福话音一落,好几双眼睛同时看向闻渺和顾酌,眼神微妙。
——祈福点鸳鸯一点一个准。
闻渺莫名有些羞,低着头轻轻点了点头。
顾酌偏头一看,小同桌耳朵尖红了。
感觉到顾酌的视线,闻渺脸更烧了,心里一阵发虚。
祈福目光落在顾酌身上,继续碎碎念:“答题卡留那么多空白就是让你们多写多写,有的同学写几句话就完事儿了,是想气死文科老师还是想气死我?”
闻渺知道祈福在说谁,忍不住小幅度地翘起嘴角。
祈福没念叨多久,就打了下课铃。
他还没离开教室,奚梓就跑到有成绩单的同学桌边,跟几颗脑袋凑在一起看成绩。
她随便扫了几眼就返回来对闻渺兴奋道:“你第四,班级第四,年级第四!总分942!我就说你行的!”
闻渺眼睛登时亮了,结果远远超过目标值,她非常非常开心。
她问:“你呢?”
“38。”奚梓说,她语气平静,听不出开心还是不开心。
“你作文跑题了,要不然还能更高。”闻渺安慰她。
奚梓听出闻渺的意思,笑着说:“哎呀没事,我以后要艺考,文化课要求没有你们高,这点分数已经很好了。”
闻渺笑了笑。
奚梓神秘兮兮的:“你猜第一是谁?”
闻渺偷偷指了一下旁边,用唇语问:“是不是?”
奚梓开心地点点头,用唇语说:“学霸同桌。”
闻渺嘴角微微上扬,偷偷瞄了一眼顾酌,发现他正趴在桌上睡觉。
成绩传到闻渺桌上的时候,上课铃响了。
下节英语课,还是讲试卷。
她先看了看英语成绩。
顺着看下来,顾酌149,夏玥143,孟维139,她的145。
浏览完英语成绩,她开始盯着成绩单第二排看。
顾酌总分969。
他的成绩特别漂亮,尤其是理科科目,清一色靠近满分。文科答题卡写成那样均分都能达到85。
数学更不用说,和他不一样的那两道题都是她错了。
夏玥把成绩单给了林苓一份,林苓看了两分钟,才抬起头来说:“考得不错,还是老话,有几个同学的英语还是得加强,前面几个同学继续保持。”
“虽然你们可能会觉得现在说还早,但我还是想说,成绩排名不能局限于铭远,不要觉得考第一第二就了不起、就满足了,你们以后是要跟其他学校的同学一起竞争的。我想你们也清楚,高一结束后分班会分成四种类型的班。”
铭远比较特殊,不仅分文理,还有艺考班和留学班。
“有的同学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未来,但有的同学可能还在观望,没关系的,我们还有半年多时间,好好思考,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有什么想法可以随时来跟我交流,不管是按照家长的安排走还是按照自己的心愿走,我希望你们都能走的不留遗憾。”
美女老师就是这样,经常跟他们说大段大段推心置腹的话。
她的一席话让班上静默下来,几秒后,翟张扬出声打言言破无言:“林老师,煽情犯规啊。”
说着,他啪啪鼓掌:“来!给我们的人生导师鼓鼓掌。”
林苓笑着打断他的掌声:“边儿去。”
*
周一成绩下来,祈福把学生单独叫到办公室谈换座位的事,在尊重他们意愿的前提下,给他们建议,就像高阳和奚梓这样,让他们互补短板,共同进步。
近视的、个子小的调到前排。
铭远教室前排离讲台有一段距离,所以长期坐前排也没有太大影响。
周一下午那节例会课,3班再度变成逃难现场,同学们在一片欢脱混乱中换了座位。
孟维打消了远离顾酌的念头,留守原位。
高阳换到顾酌后面跟奚梓坐,奚梓同桌跟孟维坐。
夏玥和李佳媛不近视不想坐前面,调到了翟张扬前排,翟张扬特别激动,不过怕太热情夏玥嫌他烦,他整个晚上安静如鸡,话都不说一句。
座位和同桌重新洗牌,周边好多座位换了人。
闻渺和顾酌维持原貌,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
闻渺很开心地跟纪予和慧姨他们分享考第四的喜悦,他们都为她感到自豪和骄傲。
周一至周三,放学下课学校里总是充溢着篮球拍地声,运动员球员训练的身影随处随地可见。
周四早上八点举行校运会开幕式,结束后,田径个人赛正式开始。
田径个人赛基本都是在400米跑道上进行,3班暂时没比赛或者没参加比赛的人都围聚在跑道内为运动员们加油。
3班女生报名800米的就奚梓和闻渺两个人,其余的分去跑1500米和3000米。
800米是第一个比赛项目,开幕式一结束,闻渺和奚梓就马不停蹄赶到检录处检录。
800米人数很多,分好几批,闻渺和奚梓被分开了。
这样也好,对手不是好朋友,可以更狠心一点。
结果不错。
奚梓第六,加三分;闻渺第八,加一分。
男生那边800米有一个第五,加了四分。
季乐乐1500米第三,一下子加了六分。
男生3000米高阳跑了第八,加一分。
下午是团体赛,接力跑和团体绳,两个项目时间差不多,团体绳二十个人,刚好是3班人数的一半。
所以接力跑这边加油的人都没有几个。
接力跑男女生混搭,季乐乐跑第一棒,翟张扬最后一棒。
闻渺是第四棒,奚梓倒数第二棒。
接力跑没出现掉棒的情况,3班第一棒和最后一棒速度都很快,第一棒结束比第二名多了五十米左右,到闻渺前面被三个班超了,到她结束,被两个班超。
奚梓爆发力挺强,为翟张扬超了一个班,翟张扬最后跑得像飞起来一样,不负众望,3班拔得高一接力赛头筹。
总分跳跃式往上增了15分。
跳绳那边之前没怎么练过,没得到名次,但这不妨碍他们兴高采烈,回来围着接力赛的同学一阵欢呼雀跃。
闻渺跑接力赛时看到了坐在看台上的龙彪和顾酌,跑完接力赛她就没什么事了,本来想回去找他们,结果他们已经走了。
她心里有些发闷,接力赛夺冠的喜悦不足以抵消不停翻腾的烦闷感和恶心感。
走在赛道旁边,奚梓看出她精神不济,脸色也不好,关心地问她:“你怎么了?”
“没什么,”闻渺说,“明天我要请假一天,你好好休息,后天比赛才有力气。”
“你要请假?你身体不舒服吗?”奚梓问。
闻渺轻描淡写道:“没有,就是累了。”
晚上不用上课,下午三点不到,闻渺去跟祈福请假,离开了学校。第二天,她欢腾活跃的身影在学校里消失。
顾酌下午才来学校,不自觉寻找小同桌的身影,结果寻遍整个学校都没找到她,就发微信问她在哪。
消息石沉大海,半天过去,微信依旧悄无声息,一点动静也没有。
顾酌在跳远沙坑边找到奚梓,把她叫到一边问:“闻渺今天没来学校?”
奚梓:“嗯,她请假了。”
顾酌一愣:“为什么?生病了?”
“她说她就是累了,不过她昨天离开学校的时候脸色挺不好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今天给她发微信,两个小时了,还没有收到回复,打电话也不接……”
奚梓越说越觉得不对劲,担忧之感也越来越强烈:“她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顾酌拧眉,一下子想到很多东西,小姑娘很擅长隐藏情绪,奚梓描述的这些已经远远超出她的表情领域。
明明昨天跑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越想越心惊,他表面不动声色,平静地跟奚梓说:“她可能是真累了。”
奚梓点头,担忧淡化了点,想想也是,别说闻渺了,她也累。
和奚梓辞别后,顾酌骑车一刻不停地离开了铭远,一路狂踩油门。
顾酌只用了五分钟便到达“江汀岸”,停好车,用小姨给的卡进入小区。
还是上次那个保安。
看到他,脸上堆起和善的笑:“来找人啊?”
保安认出他,省了解释的力气,顾酌“嗯”了声,没时间攀谈,大步走向电梯。
电梯在二十几楼,心急如焚,没时间等,他果断放弃,走楼梯。
三步并两步上到二楼,在楼梯口猝不及防与闻渺打了个正面。
小姑娘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看到女孩那一瞬间,顾酌高高悬宕的心咚一声落回胸腔。
然而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他的心又狠狠揪了起来。
他太熟悉她哭过之后的声音了。
又轻又软,哑得仿佛被开水滚过。
他顿在楼梯口,没有说话,只是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女孩一身毛茸茸的浅蓝色睡衣,脚上一双配套拖鞋,拎着一袋垃圾,里面大半是纸巾。
她眼圈红肿,黑眼圈很重,鼻尖也泛着红,脸上好像还能看到泪痕。
他问不出“你怎么了”这句话。
还是怕。
怕一问她眼泪再次泛滥成灾。
似乎是因为他不说话,她眉头微微皱起。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没回头。
下一秒,闻渺视线越过他,软软地叫了声:“哥哥。”
顾酌的心跳一下停住了,这声音抓心挠肺。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把他的自我催眠术一点一点瓦解。
小姑娘叫的不是他。
心情微妙的不爽起来。
他终是回了头,看到正在上楼的纪予。
两个男生气质截然不同,气场却一样的强大。
闻渺察觉到顾酌眼里的攻击和阴翳,不禁心下一谎。
同时意识到:他不高兴了。
纪予停在下一级楼梯上,先看了看顾酌,才抬眼问:“同学?”
闻渺稳了稳心神,点头:“嗯。”
顾酌低敛下眼睑,淡淡道:“走了。”
说完,他越过纪予,原路往下头也不回地离开。
闻渺的视线不由自主追随着顾酌的背影,心里想的却是:哥哥今天为什么会过来?
她害怕他已经知道了。
没有心思再往楼下跑,她低声说:“哥哥,先进屋。”
然后率先转身走开。
纪予沉默地跟上去。
进屋后,闻渺把垃圾放进垃圾桶里,问身后的纪予:“哥哥你喝点什么?”
“不用,坐吧,我就是来看看你。”纪予说。
闻渺依言在沙发上坐下,决定把话挑开:“今天是周五。”
纪予也不绕弯子:“我去了铭远,祈福说你请假了。”
闻渺“哦”了声,“慧姨告诉你的?”
“嗯。”
闻渺掩下眼睫:“今天我们运动会,我没什么事,就请假了,我没事,你回去上课吧。”
纪予看着她,认真道:“我看看你的手。”
“哥哥是怕我自残吗?”闻渺边笑着问,边撩起袖子。
女孩手腕白嫩一片,没有任何划痕,纪予放下心来,伸手把她的袖子轻轻地拉下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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