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莜麦面汤,里面啪啪啪打了三个荷包蛋。
虽然送的人多,儿行千里母担忧,大清早的,烧汤烙饼子,马菊英不假儿媳妇的手,全得自己一个人干。
热腾腾的油饼子出锅,外焦里嫩,一股浓浓的油菜香气,再吸一口莜麦面汤,这就是刘向前的乡愁,也是当初顾念能把他勾回来的,最重要的味道。
“为啥不昨晚就烙好饼子,今天少忙一点。”看着马菊英的黑眼圈,刘向前说。
马菊英叹了口气:“你又不常回来,我只有这样熬上一夜,心里才舒服点儿。”
要说原来的刘向前,对于父母,兄弟,其实没有任何概念。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格外的不想走。
“一月五十块,我会给你寄汇款单,妈,甭让杏芳干太多活儿。”刘向前说。
马菊英腾的就是生气:“谁不知道你钱多,我缺钱吗,我缺的是我最疼的儿子长的壮壮的,儿媳妇待他好好的,还能生个大胖孙子。”
“我会努力给您挣钱,给您争光,给您生大胖孙子。”刘向前顿了一会儿,又说。
马菊英心说,这就是为啥我独疼我的三儿子,因为他办事情有主见,有主张,心里有本账。
不像大的俩,早就叫儿媳妇给捉肘着,不知道他们姓啥了。
“大头给杏芳了吧?给我的只是小头。”马菊英两只眼睛亮亮的,突然凑过来说。
到底是儿子,刘向前的脸红了。
“行了,我是个开明婆婆,我知道我儿子咋做是对的。”马菊英突然掐了儿子一把,把儿子吓一跳,才笑着说。
到县城俩个小时,四点就得出门。
大过年的,就连三更半夜,空气里都是浓浓一股肉香味,一年到头,家家户户进了腊月,都敢闻点肉腥气了。
送到村口顾念就该回了。
结果刘向前又递了个东西过来。
“这是啥?”顾念好奇的说。
“存折。”刘向前说:“我所有这些年攒的津贴和奖金,都存在这里头。”
“咋不给妈,交给我?”顾念假装有点吃惊。
“妈是妈你是你,妈的我每月会给她,你的,我每月也会按时寄回来,到时候花不完,就存在折子上。”刘向又说。
“那你爱我吗?”顾念又问。
如果他能说声爱,这是她能带走他的最好时机,毕竟接下来就是分离,谁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面,而时间于她非常珍贵。
顾念急切的希望他能对着赵杏芳说出那三个字,所以两只眼睛睁的圆圆的望着刘向前呢。
月光下,她两只眼睛里盛着两弯细细的月牙,一眨巴就闪一下:“那你爱我吗?”
当然,生性羞涩的刘向前依旧踌躇良久,还是走了。
正月初二,顾念才回娘家去。
本来,她是想着英芳要在的话,问问英芳和毛文斌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的。
没想到大过年的,英芳居然不在家。
“妈,英芳呢?”顾念问。
方红霞今天倒是很高兴:“听说和同校的一个女老师一起攒的钱,一起上省城旅游去了。”
“那得花好多钱吧,毛文斌是不是也去了,要万一也去,他俩……”杏芳把手指一并说。
方红霞一把就把顾念的手指头给折回去了:“不可能,我三令五申,年青人一起玩可以,她要敢叫毛文斌碰她一指头,我往后永远不认她。”
抬头看着闺女,方红霞愣了半天说:“不会吧杏芳,你居然有颗表啦,谁给你买的?”
这表,是刘向前走了之后,顾念在抽屉里发现的。
下面还放着张字条,上面郑重其事的写着我爱你三个大字。
顾念当时高兴坏了,立刻在脑海里检索自己随身所带的系统,看系统认不认可这种表达爱的方式。
结果系统冷冰冰的告诉她,不可以,系统只认由刘向前嘴巴里说出来的。
无奈,又讨厌,真是生气啊。
顾念开年就到毛纺厂继续上班了。
没想到一进厂子,周厂长居然找她。
顾念心里当然想的,是英芳的事情,因为据说在县城里,英芳和毛文斌俩已经是公开着出双入对的一对子了。为了这个,周厂长甚至把毛文斌代课的工作都帮他辞了,让他待岗期间,就在家里呆着。
但是儿大不由娘,不论周厂长再怎么闹,毛文斌该去找英芳的时候还得去,不过瞒着他妈罢了。
“我不为你姐的事儿,英芳,你看看这匹布,我听说上面的花子是你画的,染料颜色也是你调的,是不是?”周厂长还给顾念倒了杯茉莉花茶,热情的说。
其实在结婚前,顾念来打零工的时候,就画过各类床单、被套的花子。
她在彼邻星虽然不是一个优秀的女武士,但是在绘画,音乐、栽培、养植,这些副业上却有很大的天分,也因为喜欢弄这些,经常被上级批评。
她画的花子被染料车间的主任看到,觉得好看就套了版,毕竟现在各类床单、被套的花子都差不多,而顾念对于颜色、花色的欣赏力非常高,以致于开年一销售,居然一售而空。
“我也就是玩玩而已,没想到能卖出去。”顾念笑着说。
周厂长对于英芳的印象差,对杏芳的印象可不差,而且可以说是相当的好,语气里也不无惋惜:“真是可惜了,你要能给我当儿媳妇该多好。”
当然,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
当初周厂长授意儿子追过赵杏芳,可惜儿子总嫌她有点太木讷,不肯太主动,思想上那么一点点的波动,就错失了一个好儿媳妇。
“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到办公室上班,一月我也开你三十块,你专门给咱们的床单被套做花饰设计,好不好?”周厂长又说。
顾念高兴的有点不知所措:“我来画版,行吗?”
“那当然还得我来最后把关,不过你先画吧,我既然能当二十年的厂长,就证明我是个很开明的人,对不对?”周厂长说。
就这样,顾念破天荒的,虽然不是正式工,但居然在县城里也坐办公室了。
而且,扎扎实实工作了俩月之后,因为画的版式漂亮,周厂长居然又给她额外提了五块钱的奖金。
加上每个月刘向前雷打不动汇来的一百五十块,顾念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小富婆了。
要不是急着完成任务,顾念真想再多多的挣点钱,从此就在这个世界里安稳的生活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给隔壁求预收,如果能达到600,这本就双更撒,嘻嘻,所以大家加油戳一个哈。
第17章
顾念在毛纺厂上了一段时间的班,就发现外面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了。
“你们听说没,赵英芳和毛文斌公开同居啦。”办公室的小刘说。
小王也凑了过来:“可不嘛,咱们厂长不也撂了话,她不可能让赵英芳进门,就算大了肚子也不要呢。”
俩姑娘看到顾念提着小坤包进了门,连忙闭上了嘴巴。
顾念在自己的坐位上坐了半天,不拿纸,也不动笔。
“怎么,杏芳今天是不是不高兴?”小刘试探着问,怕是自己嚼赵英芳的舌根让赵杏芳不高兴了。
“没有,就是灵感枯竭了,需要找新的灵感。”顾念仍是笑着说。
当然,周厂长立刻也就知道灵感枯竭是个啥了,画的花子太多,渐渐的脑子里就没有新鲜感了。
“上省城的布料市场找灵感,好啊,厂里给你出钱,不过一个人肯定不行,我找个人陪你去吧。”周厂长说。
顾念笑着说:“不用,坐班车我会坐,到了省城,我家向前会来接我的。”
周厂长一想,对哦,人赵杏芳现在是军人家属呢,在省城那属于有家的人。
于是,在征得刘家人和赵家人的同意之后,来到这个世界上,头一回顾念要一个人坐着火车,到省城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顾念走之前给省军区拍了个电报,但并不敢确定刘向前能否收到,所以,这边的人以为省城会有人接她,但实际上,顾念是得自己摸到省军区去找刘向前呢。
方红霞嘱咐了一车的话,马菊英嘱咐了两车,当然,方红霞给她烙的猪油锅盔,马菊英给刘向前又织了好几双毛袜子,还给他炒了一大包他爱吃的带壳花生,把顾念的行李包装的满满当当的。
火车一路行驶的时候,顾念一直在好奇的打量着车上的旅客,望着外面的风景,两天时间,等到下车的时候,她依旧神彩熠熠,一点都不累的样子。
当然,这也和她们彼邻星女武士特殊的体质有关。
能加入女武士战队的,都是天资、天赋,身体机能趋进于完美的女孩子。
对于这个世界,她很新奇,也想要更多的看一看。
再说省军区。
罗占跑的快,但远没有刘向前跑的快,他就像一枚出膛的子弹一样,飞一般的往后勤部飞奔着。
“你慢点儿,向前,你二十七啦,不是十七岁,能不能不要表现的那么狂热,你让我这个还没结婚的人情何以堪?”罗占气喘喘嘘嘘的说。
刘向前马上要升副营,而升了副营,则意味着赵杏芳压下去的手指头就又多了一根。
不过两个人刚到政委办公室的门口,罗占跑的有点急,一脚居然踢翻了垃圾桶。
“吵吵闹闹的,怎么回事?”没想以政委和师长是一起出来的。
罗占掐了刘向前一把:“我媳妇好容易请到假,今天刚来,帮兄弟顶一下锅。”
就这样,刘向前成踢翻垃圾桶的那个人了。
当然,踢翻垃圾桶事情不算大,但是万一是刘向前故意闹情绪呢,当即,政委给了他一个,24小时的禁闭。
等罗占接到媳妇孙菲菲和她的闺蜜高原的时候,几个人才收到顾念已经从县城出发,前往省城的电报。
“刘向前那个村里的媳妇居然能追到省城来?”孙菲菲有点不信。
罗占说:“看照片倒是很漂亮,就不知道真人是个啥样子了。”
“农村姑娘,当初又是费尽心机嫁给刘向前的,这还没到随军的时候就自己找来了,我估计也是个心机特别深的农村女人,说不定还特别难缠。”高原说。
高原的父母都是高干,当初还主动追过刘向前,不过人家借老家有未婚妻就给推辞了。
罗占觉得,孙菲菲这个闺蜜,对赵杏芳抱的偏见有点大。
三个人一起紧赶慢赶到火车站,这时候火车已经到站,当然,顾念也就下了火车,不知道去哪里了。
战友替自己背黑锅,自己还把战友的媳妇给丢了,听高原念念叨叨说着一些妄想赵杏芳会有多土,多村的话,罗占直接给气的:“高原,咱都是军人,能不能放出你军人的素养来,这样抵毁一个农村妇女,真的好吗?”
高原这才闭了上了嘴巴。
从火车站沿路一直打问到军区,当然,他们连赵杏芳穿的什么衣服,长个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完全就是在抓瞎。
但是,一到军区大门口,罗占突然就倒吸了口气。
一个生的白白净净,还跟个高中学生似的小姑娘,提着个小皮包,就站在军区大门口,眉头簇着,显然她自己也非常忧心。
当初罗占看过赵杏芳的照片,但他得说,真正的赵杏芳,比照片里漂亮一百倍,至少那种白皙的,透明的肤色,就是照片里所没有的。
上下再打量一回,罗占心说,难怪向前那家伙从一结婚就神不守舍的,原来他的新媳妇儿这么漂亮。
而且,白的确凉的衬衣,黑条绒的裤子裤缝烫的平平的,脚上是一脚蹬的黑皮鞋,跟省城里的女人比,都不显土气。
当然,刘向前在给关禁闭这事儿,也就顺顺当当的,给顾念知道了。
因为刘向前不在,顾念当然就办不了入住军区招待所的事情。
好在毛纺厂给了钱,她在外面招了个招待所,住下了。
第三天一早,顾念还没起床,就听到格外急切的,一阵敲门声。
打开门的瞬间,刘向前的脸都是狰狞的,要不是后面还跟着几个人,他能立刻就把她搂进怀里,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但是,高原,也就是披着长长的披肩发的姑娘半开着玩笑就来了一句:“24小时的禁闭出来就能见到家属,刘连看起来很高兴啊。”
自打十八岁进部队,整整光荣了九年的刘向前猛然就顿住了。
关禁闭这种事情,在部队上每个战士都会经历,但刘向前这确实是第一次经历,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允许自己犯过错误。
“进来吧,还站着干嘛?”顾念笑着说。
罗占带着孙菲菲和高原俩个女兵就渔贯而入了。
招待所小小的房子,只有两把椅子,孙菲菲是披肩发的一个,高原是短头发,个头矮的一个。
高原离刘向前近一点,膝盖碰了碰他的膝盖说:“不会吧,咱们刘连的脸怎么就红啦?是不是包办婚姻……”
刘向前的脸本来就黑,刷的转过去冷冷盯着高原,高原就把自己的膝盖给收回去了。
当然,刘向前也怕战友之间这样亲昵的举动,赵杏芳做为一个农村姑娘会受不了。
但人顾念笑的好着呢:“向前,咱们一起去打水,给大家泡杯茶喝?”
招待所的暖壶就在走廊上,随旅客提用,一只只铁皮带花子的暖壶整齐的摆在墙根处。
刘向前弯腰拎了一只,才一转身,小媳妇就碰他胸膛上,直接撞他怀里了。
一手一只暖瓶,刘向前深吸了口气,慢慢的把顾念揽到了怀里。
“关禁闭好玩吗?”她问。
能好玩吗,那对于别的战士来说或者没什么,但对于刘向前来说,是极大的屈辱,那怕今天早晨领导再三保证是王处长错了,而且马上他的少校军衔就能下来,刘向前依旧觉得屈辱,他的责任心不允许他被关禁闭。
而且,赵杏芳会怎么想,怎么看他?
“关禁闭的时候,是不是一直都在想我,想你没时间接我,我会走丢?”顾念主动揽上刘向前的背,仍然是那种笑吃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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