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秦林山困惑。
这可不是什么二十年三十年能练得出的功力,准确来说应该是许多人一辈子都修炼不出的深厚内力。
她还那么年轻,如果不是自身经脉足够强韧,恐怕会比卢阙的情况还要糟糕,早就走火入魔了。而此时她那无法控制的功力,都被压缩在小小的丹田里,像一个封印的巨大能量球,随着她慢慢变强,蠢蠢欲动地往外释放。
真是了不得。
她的体格就比普通人要霸道上无数倍。
是谁做的?这怎么可能?
秦林山出神片刻,感受到手下的那颗圆脑袋还在不停地顶撞,笑了出来,说道:“眼神不错,看这小狗脾气,哟。”
开云抬起头,露出一脸桀骜的神情。
秦林山从她的眼神里看见了一种熟悉的不羁,一种随着他的青春原逝而早已褪去的东西。
不惧世事、不羁命运。她的世界是由希望绘成的,比任何人都要光彩。
他突然明白唐话为什么要招开云做徒弟了,或许这就是世界上另一个他,继承了他意志的人。
开云突然叫了声:“汪!”
秦林山愣了下,露出破绽,开云趁机冲上前,奋力撞上了秦林山的下巴。
“靠!”秦林山猝不及防,捂住下巴道:“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脑袋撞坏了没有?”
开云抽身退去,抱着自己的头不满道:“你的烟灰都飘我头上了!”
秦林山用手指一弹,将剩下的灰烬敲去,重新露出里面的火星。
他招手道:“好了好了,都给我坐下,不要再胡闹了。叶洒,过来,你给我坐那里。”
知道自己的实力无法反抗,两个混小子终于乖乖地坐到水泥地上。
叶洒看起来与秦林山是旧相识,虽然刚才咬了一顿,但互相间有一种前后辈的信任跟亲密。
秦林山坐到高一阶的石阶上,将烟头摁灭,说道:“来,先做个自我介绍。”
叶洒抱胸,沉默不语。开云偏头一看,有样学样。
秦林山心说这两个崽怎么会这么难搞,只能主动介绍:“他叫叶洒,是一个职业赏金猎人。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过来玩一把联赛。性格抠门装逼……”
叶洒扭头,猛得瞪向他。
秦林山哈哈大笑着说:“但是对朋友很大方,也讲义气。”
叶洒表情稍霁,但还是有点不满。
秦林山点着开云:“那你呢?”
开云说:“开云。守财奴。很大方,讲义气。”
秦林山哭笑不得。
他问:“你师父呢?”
开云说:“就不见了。”
秦林山怔神,表情恍惚了一下。但是对一个已经失踪了十几年的人,听到他再次失踪的消息,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荒唐想法。
“真有他的性格。”秦林山说,“还是那么不负责任,说走就走。”
开云忍不住为自己人说话,高声道:“我师父人很好,没有不负责任!你真的认识他吗?”
秦林山仰起头,畅想过去:“认识,唐话嘛,以前是我的手下败将,追在我屁股后面喊我爸爸!要我教他学武。可惜他资质不行,在我手下都过不了三招。你比他稍稍好那么一点点。”
开云满脸的质疑,随后叹了口气道:“我师父字字珠玑。他说人一定要活得够久,否则免不了要被以前踩着的小弟诋毁造谣。”
秦林山连连称奇:“哟哟哟!你究竟是他徒弟还是他女儿啊?这说话都一样一样的。”
开云老道发问:“那你能教我什么?”
“我会的可多了。比如怎么控制你的内力。还有你那只学到半套的刀法,后面的我也有。”秦林山忍不住又想去摸烟,哼哼道:“你应该问问秦叔不会做什么。”
开云想了想,问道:“如果你知道该怎么控制一个人身上的内力,那能帮助他避免狂暴吗?”
秦林山含糊道:“你是说卢阙吧?这个我得等看过之后才知道。”
三人间又安静下来。
秦林山拍了下腿:“正好,你们接下去是不是都要参加第三场联赛?我看了一下规则,要提前组队是吧?你们两个都是散客,凑一队伍吧。”
叶洒问:“为什么?”
秦林山说:“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伤感情。你们两个那么有缘一起组队不好吗?”
开云酸酸说道:“缘分不是勉强出来的。”
秦林山:“你别在意。他就是怕女人,也怕小孩,不是讨厌你。”
叶洒急道:“你胡说什么!”
秦林山呵呵地笑了出来:“我还不知道你小子!看看,你要是乖乖听话我会揭你老底吗?非得逼我跟你玩大的。”
开云举手说:“我要跟我的挚友组队!”
秦林山老父亲脸,欣慰道:“交到朋友了?不错不错。”
开云眼珠一转,无比热情叫道:“叔!”
秦林山:“怎么?”
开云:“你最近打算移民吗?”
秦林山还是抽了根烟叼进嘴里,才能觉得自在些。说道:“等你打完比赛,再说吧。”
“那就是有!”开云站起来道,“侠士的话,都不是随便说说的。”
秦林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开云瞥了眼叶洒,说:“拖家带口其实也可以。”
叶洒感受到视线,木着脸瞥向她。
秦林山说:“行了,今天先散了吧。预选赛的赛程安排很紧密,你们都回去好好休息。今天晚上队伍报名,你俩看着办。”
他用脚尖碰了下叶洒的腿,抬高下巴道:“友爱一点,照顾妹妹,知道了吗?”
叶洒扯了扯嘴角。
秦林山挥了挥手,将他们赶走。
开云跟叶洒结伴走远,秦林山才低下头。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下方的肌肉还在轻微颤动。
突然出现一个人,能证明那个家伙这十几年来的存在,竟让他如此激动。
唐话躲在世界的另外一端,却能教导开云无惧无畏地成长,是不是说明,他并没有后悔,也没有放弃当初许下的狂言。
秦林山自嘲笑道。
他究竟在自甘堕落些什么?这么些年里,他甚至回忆不起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秦林山的身后走来一个人,胸上戴着属于联军校长的标志徽章,停在他身边静立了片刻,看着早已没有人影的街道,说道:“这么多年没见你回来,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男人转过头,无不揶揄道:“你不是说好了要金盆洗手吗?怎么又一脸想重出江湖的斗志?”
秦林山眯着眼睛,过了许久才回答:“他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弟。我会帮他照顾家人,我们都说好了的。”
秦林山郑重道:“以后开云要做什么,我们这帮老家伙,都管了。”
这个孩子能出现,真的太好了。
犹如已经熄灭的火焰,褪去死灰,突然露出下面的星火。在他还能动弹的时候,让他再次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丝想苟延残喘竭力呐喊的欲望。
一如当年青春。
校长望向远处:“什么老家伙,都还年轻着呢。这片江湖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第27章 一更
预选赛第三场的报名系统在晚上八点开放,一共有两个小时的上传时间。逾期没有做出选择的学生,会被系统自动分配进人数未满的队伍。
江途从实验室出来,就接到了开云的消息。
上一场被队友嫌恶的感觉他还记得清清楚楚,虽然几人最后私下来找他道歉了,可心中的阴霾始终难以散去。而且他也清楚地知道,跟着开云,才有更大的过关的可能。他迟疑片刻,最后决定再麻烦一次开云。
只是这样的话,就算再加上一个叶洒,他们也凑不齐六个人。于是最后还是决定采用个人报名的方式。
江途先点击个人参赛,单独组建一队,等待队友报名。
开云在名单列表中搜索出他的名字,刷新了下,然后点击加入。
就在她的名字出现在列表的那一刻,顽强的三夭系统后台爆出大量新数据,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出现了两百多条申请记录。
此时队伍列表中,第三个出现的名字是卢阙,随后是叶洒,几乎同时,薛成武的名字也刷了出来。
雷雷靠着三夭的偏爱,在万千人中脱颖而出,以微弱的手速优势击败众人,挂在了最后一个位置上。
队伍正式满员。
等了一晚上的学子们看见这一幕简直要哭了,捶胸顿足抱成一片。
“我说了我们可以入赘啊!是我们还不够卑微吗?为什么不给我们一个机会!”
“卧靠!我就看见卢阙的时候迟疑了那么一下下,队伍就满了!我错过了什么!”
“开云+卢阙+叶洒,好的,这个考场的C位锁定了。”
“叶洒居然会主动组队?他不是一匹孤狼吗?”
“叶洒会来参加军校联赛我就觉得很奇怪了。赏金猎人不够赚钱吗?”
“薛成武的实力不错的,往年都是稳进决赛。那个雷铠定不搞笑的话其实也很强,他可是能溜着一大帮人在地图上奔驰到崩溃,还有着死而复生秘术的小强·雷啊!第一支自由组队的王霸队出现了!”
“一名剑客引起的诸神之战、大佬争锋,这是什么剧本?三分钟之内我要那个叫江途的全部资料。”
“跟他们同考场的学生真的是太惨了。为了平衡实力,三夭肯定会给开云配一队旗鼓相当的对手,那得是怎样的修罗场啊?祝其余考生能成功夹缝求生。”
·
“卧靠?”
雷铠定受惊地将自己的两只手从屏幕上收了回来,缩在胸前。
这是怎么一回事?!
坐在他隔壁,刚刚摆好架势的几位兄弟转过身,遗憾地对他耸了耸肩:“没挤上。”
他们还没开始,事情就已经结束了。发生的太快以致于差点让他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雷铠定哀嚎道:“怎么会这样!”
兄弟们安慰说:“其实这队伍也不错的。你看看这个阵容,保底晋级了是不是?”
“就这手速,全网有几个人比得过。雷雷,你已经是胜利者了!”
几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去,挥手作别道:“我们以后再续前缘吧,雷雷再见。”
雷铠定捂心呕血,再次陷入人生的迷惘岔路。接下去他要怎么办?
上场比赛结束之后,雷铠定没能自闭多久,就被自己教练从房间里拖了出来。
教练拼命晃着他的肩膀,试图唤醒他的霸道总裁之魂,痛心疾首道:“你的表现已经影响了我们一军整体的形象,搞得他们都以为我们是个段子培训中心而不是一所正经的军校,你不能继续这个样子啊!”
雷铠定痛定思痛,他觉得第二场会失败的主要原因,就是他没有帮手。如果在队伍里,有个队友能跟他共同进退,他至于落到那样的地步吗?不!这个世界重要还是话语权!
所以他才想带着自己的兄弟一起加入开云的队伍,这样他就是人多势众的一方,他要让开云明白是团队的力量,听从他的指令,明白他的魅力。
历史的经验教训告诉他,从哪里跌倒,就必须从哪里站起来,否则你就永远跨不过那个坎儿,你会变成一个表情包。
雷铠定眯着眼睛盯了屏幕许久,心中的忧虑难以消去。
这个阵容……他不会又要变成一个弟弟吧?
·
组队完成后,三夭会将几个队友的联系方式,发送到他们各自的光脑上,便于他们进行联系沟通。
于是开云就有了卢阙等人的光脑号码。
她也没想到卢阙会积极地加入她的队伍。刷了会儿论坛之后,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
“联军给我们借考生请了一个很厉害的外聘教练,他说有可以控制内力不狂暴的方法。”
卢阙:“?”
开云:“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卢阙那边沉默了很久,一直到开云准备上床睡觉了,才发来一个:“哦。”
开云:“……”
这孩子需要这么纠结的吗?
另外一面。薛成武端着杯已经空了的茶杯站在门口,不停地叨叨提醒,大有面前的人不回答他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你到底回她了没有啊?反正你也没事做去一趟联军就当散心了。开云是荒芜星的人,说不定留着什么失传的功法就对你有用呢?你试一试又不会亏!”
卢阙额头的青筋一下一下往外暴突,忍无可忍,将光脑举起,贴到他的眼前,咬牙道:“回了!”
薛成武满意道:“哦——”
他捧着手里的东西准备离去,想了想还是回过身提醒道:“联军连自己学生的教练数量都不够,不可能会给借考生请外聘教练的。而且联盟大学的教练都没有的办法,他们联军也不会有。应该是她自己找的人……卢阙,明天过去的话,你记得好好谢谢人家。包括上次的事情也是……我觉得她人真的不错。”
卢阙闷声不语,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薛成武嘴巴张了张,最后只说:“那我走了,你早点睡吧。”
卢阙闭着眼睛没有回答,正控制着内力在经脉中游走,这一过程他要用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能把内力重新收入丹田。
这是他每天要比其他学生多做的事情,已经坚持了十几年,为的就是能让自己的内力稳定下来。可惜没有任何效果。
什么功法,什么药材,他已经听倦了。最后只是给他多一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负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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