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荒芜星,就剩她一个了!
秦林山沉默下来。
可是开云在他眼里,还是个连自己都拾掇不好的人,又怎么为其他人的人生负责?
命运的重量是难以承担的,而且它只会越来越沉重。
从进入联盟开始,她只经历过胜利,还没体会到自己的渺小,所以才认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
而且……招谁都好说,卢阙实在是太危险了。
秦林山不想在这个地方跟她争辩,引她不快,思忖片刻,站起来说:“好了,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先回去休息。”
开云抬起头:“什么地方?”
秦林山:“去了你就知道。早起啊。”
开云:“哦。”
·
天色有些灰暗,开云回到宿舍,正在兜里翻找门禁卡的时候,对面的门被打开了。
开云一个激灵,快速扭过头,撞上了穿着拖鞋刚好走出来的叶洒。
开云惊了。
她起先一直以为这栋宿舍楼里就住着她一个人,后来才知道还有个叶洒。于是一直以为叶洒住在某个僻静的角落,没想到他竟然一直住在自己的对面。
二人四目相对,眼神在空中“噼里啪啦”地撞了两下,无奈都没能从对方带着探究和深意的眼神中读出什么。
脑电波对接宣告失败。
叶洒眼睛转了不转,大概是想委婉点切入主题,就问了一句:“你今天傍晚5点32分的时候在干什么?”
开云:“……”
5点32分的时候,她转发了自己账号下面的一条评论。
开云手一抖,从他这句诡异的问话中成功读出他想表达的信息。
自己又发了一条消息后,就没有再出现了。网上虽然闹得很汹涌,还有几所大学联合发表了招录邀请,但是自那之后她的账号一直沉寂,没有任何表示,不免让人怀疑是不是已经断网隔离了世界。
开云一向是比赛结束就回房间,可这次在外面拖延了好几个小时。所以叶洒是因为担心,才终于打破自己神隐的规则,在听到声音的时候走出来,想要看看她?
哇!这位大兄弟可真是一个人才!
开云感受到他的善意,又有些受宠若惊,于是一半解释,一半想让他安心,说道:“是秦叔带我去吃饭了。”
结果叶洒听完表情一个崩裂,缓慢地缩了回去,用门遮挡住半张脸,同时抓住门框,准备进去。
开云:“……”
啊,秦叔怎么可以这样!他伤害了一位青葱的少年!
“你不要难过!”开云马上说,“他让我给你打包回来了!”
叶洒无不幽怨道:“我不要。”
“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好歹也是一点心意。”开云说,“他找我吃饭也是为了说事情,他是叫我明天跟他出去一趟……”
叶洒合上了门。
开云:“……”
怎么会变成这个亚子!
开云趴到他的门上,拍门道:“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是偷偷找我出去玩!我尊敬的朋友,你给我一个机会!”
她尊敬的朋友应该是在房间里开了静音,没有理她。
这导致第二天开云早起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恹恹的。
秦林山看着她疲惫的神情,挠了把自己的头发,想问她昨天晚上是去哪里做了什么来丰富自己的夜生活,但最后只是叹道:“算了,跟我走吧。”
年轻人管多了是会叛逆的,要给她自由。
开云走在他的身侧,飘飘地说了一句:“不要是带我出去玩。”
秦林山低头看了她一眼,呵道:“还想得挺美。玩儿?你这么逍遥的吗?”
开云松了口气。引得秦林山再三扭头看她。
这孩子真的没毛病吧?
二人一路步行出了校门。
开云埋头走路,随后忍不住问道:“秦叔,叶洒是你儿子吗?”
“啊我呸!别胡说啊!”秦林山吓了一跳,“我哪来那么大的儿子?”
开云落到他身后,打量了他的背影片刻,跑回来说:“秦叔你这年纪应该是够的。”按联盟法定年龄来,还能超不少。
秦林山心口中了一箭,愤怒道:“你够了啊!我现在才正值青壮年!”
开云:“那叶洒跟你是什么关系?”
秦林山想了想,才回答道:“算我半个弟子吧。”
显然他自己都不是很肯定。
秦林山说:“我带他入的门,大家都在道上混,碰上了就帮一下。但是他有自己的路子,跟我学的不一样。”
开云意味深长道:“长徒如子啊……”
秦林山见她立志于要给自己弄个儿子,就没见过这样的人,又“呸”了一声:“压根儿没听过你这玩意儿!”
开云振振有词道:“那怎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都让徒弟认爸爸’,怎么爸爸就可以不认儿子?你们男人这样真的不可以了。”
秦林山被她噎得无话可说,支支吾吾半晌,才冒出一句:“就是……我的天?”
开云坦荡又求知地看着他。
秦林山:“……”
我的天,怎么会变成这个亚子?
开云很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大度地揭过了这件事情。秦林山心里却很不好受,好像自己被迫渣了。
渣得不明不白。
因为气氛太尴尬,怕秦林山下不来台,开云好心地又问了一句:“那今天到底是要干什么?”
秦林山郁闷说:“你先跟我走着。”
秦林山领着她在街上穿梭。随后上了辆车,坐了十五分钟后又走了下来。
开云来到联盟之后,还没好好逛过。
荒芜星的地表路况很简单,从很久以前人类的活动区域就转到了地下城,地表建筑已经被破坏得所剩无几,短短三百多年期间,在各种天灾的作用下,已经看不出原先高科技的社会雏形。虽然后来重新搭建了一部分保护区,因为人力有限,也只有很小的一块而已。
开云觉得联盟的地形太复杂了,一路过去,完全没认清哪里是哪里。寸步不离地跟在秦林山身后,以防自己中途迷路。
秦林山应该是怕她在语出惊人,一路走得很快。
不久,秦林山终于停下。他突然想起自己还带了个人,猛然回头,确认看看开云在不在,见人晃着脑袋乖乖跟在后面,才舒了口气,将她拎到前面。
开云抬起头,发现头顶挂着一块牌匾,表明这是一家武馆。
位置比赛偏僻,周围都是没什么人气的小道,建筑物高度也偏低矮,不像是商业楼。
秦林山示意她进去。
二人推门而入,沿着指示一路向前,坐电梯去了地下二层。
电梯外等着两位穿西装的服务生,尊敬鞠躬,秦林山上前刷卡开门,进了内部场馆。
推开那扇大门,才知道里面是别有洞天。
场馆内吵吵闹闹的,正有不少人聚集。从后面看过去,全是黑压压的一片。墙上挂着一个大屏幕,投射着人群中间的画面。周围大大小小,竟然有近百个摄像头。
原来是在比武打擂。
擂台很大,划出了足有一千来平米的范围。但是有一半的位置都贴着红纸,表示非格斗区域,应该是为了防止武斗的过程中会误伤到围观群众而拉出的安全距离。
开云来不及惊奇,已经被秦林山拎着,挤开周围的观众,来到了擂台的最前面。
他像座大山一样卡在开云的身后,帮她挡开人群,示意她朝前面看着。
开云问:“这是什么啊?”
“流动的武馆擂台。你也可以当是民间真人联赛,嘘,看热闹就好了。”秦林山说,“长眼啊,这地方意外多。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
开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扒着擂台的边缘凝神看。
开云迟疑片刻,问道:“合法的吗?”
秦林山身边的人笑了出来。
“想什么呢!”秦林山严肃道,“我觉得你对我有很大的误解。”
开云悻悻道:“哦。”
这地方太像传说中的黑市了。非搞得那么神神秘秘。
周围欢呼声不断,场上打得正酣。摄像头不停地扫来扫去,还有解说在沙哑着喉咙奋力嘶吼。
开云还没看两眼,又听秦林山道:“这地方最容易发生的事情是什么你知道吗?”
开云还没开口,旁边的人抢答道:“内力狂暴啊!”
开云:“为什么?”
“因为总有选手会走偏门,偷偷吃违禁药啊。再要么心急求胜,过度耗空内力压榨身体。在赛场上不是那么容易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的。”那人搓了搓两指,表示:“钱令智昏。这个地方,赢一场比赛,能赚很多很多的钱!”
开云仰起头,又被秦林山给摁了下去。
秦林山说:“现实跟模拟系统可不一样,它没给你重来的机会。一旦出现任何危险,它就真的很危险。”
似乎是为了应证他的话,他话音未落,场上一个光膀子的男人,大叫了一声,肌肉以可怖的强度开始绷紧涨红,青筋爆出,内力紊乱四蹿。
开云瞪眼:“暴了!”
秦林山两手插兜,表情残酷地说:“这就是现实里的内力狂暴。这种正规擂台,周围有专门的武力人员看守,他们手上拿的也只是仿制武器,情况还算可控。但真正在战场上,大家手里拿的都是高阶武器……”
开云直接跳入场内。
秦林山一句话说完:“一般我们的建议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秦林山:“……”
旁边的人对着他大声提醒道:“你们家孩子刚刚跳进去了!!”
哇!靠!
第45章 五腐杂煲04
为了防止观众在过于激动的情况下贸然入内,擂台边缘其实是有防护的。在隔离区内有一道两米多高的透明玻璃墙,还有安保人员随时注意周遭情况,防止熊孩子随意攀爬。
但是开云冲得太快,身手又过于潇洒,保安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飘进去了。现在几人正茫然无措地互相对视,犹豫着要不要追进去。
好像是追不上的亚子。
紧跟着秦林山也冲了过来,他那么大的个头,几人终于是看见。他们跑过去拦到前面,阻止道:“不得入内!”
秦林山脚下不停,手中运气,怒容满面道:“怎么不见你们对她说呢?都给我让开!没看见我们家孩子跑进去了吗?”
那几个保安直接被他一掌轰开,七倒八歪地扑到地上,一个能扛的都没有。
秦林山伸手抓住防护墙准备上去,刚一触及,手心闪过噼里啪啦的一阵蓝光,直接将他给电了下来。
保安顽强爬起,扶正自己的帽子,倔强地举起手中的武器,说:“防护墙已经通电了!游客不得入内!”
秦林山的肌肉抽搐,张开嘴,从里面吐出一屡灰烟。
电流还没消散,而他的理智崩紧到了极点。
保安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不要命地说:“把他给我架出去!”
一群人雄赳赳气昂昂地朝他走近。
秦林山肩膀抖动,阴恻恻地笑了两声。抬手用力地揉搓脸部,挥开之后,露出一张满布阴云的脸。
保安终于感受到他的情绪,脚步稍稍停顿,然而已经晚了,平平无奇秦林山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内力,肉眼可见地爆炸开来,撞上之后,像是被一双坚硬的大手狠狠推攘了一把。等摔到地上,肌肉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疼痛。
秦林山越过一地保安快速上前,用内力顶在脚下隔离电击,踩着防护墙,直接跳了过去。
会场周围的扩音器中,正传来解说声嘶力竭的声音:“场馆内跑进来一个人!看起来年纪还很小。这是谁家的孩子快点出去!狂暴的范围内会高度危险,不是你可以表现的地方!不要靠近!快出去!保安!”
然而他的声音已经被淹没在嘈杂的环境中,只有隐隐约约的一点余音。不过就算观众听得见,也没有空管他要说什么。
场馆内的形势现在非常混乱,在那位青年出现狂暴的症状之后,噪音直升了两个档次。配合着灯光,营造出一种疯狂至极的氛围。
高价紧缺的门票,加上现场格斗的危险隐患,吸引的就是一批热爱激战的非普通群众。一部分人唯恐天下不乱,看见选手内力狂暴,反而变得更加兴奋。还有人吹着口哨,欢呼似地振臂支援。
各式吼叫声响得几乎能将耳膜震破,严重影响选手的情绪跟判断,难以从环境中获取有用信息。
解说:“这个孩子跑得还挺快,跟只兔子一样。她的家长呢?怎么回事!这是能冒险的事情吗?”
镜头扫过了边界处,将随后而来的秦林山拍了进来。
“……好的,她的家长好像也跑进来了!这可真是……”解说询问,“保安呢?场边保安都去哪里了?赶紧维护现场的秩序!”
镜头再次扫向边界,将躺在地上痛嚎的一地保安给拍了进来。
解说:“……”
是他的嘴太毒还是怎么的?
·
跑在后面的秦林山放出狮吼,想让开云停下,但因为开云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周围干扰的声音又太多,没能成功传进她的耳朵。
秦林山暗骂一声该死,见开云已经越发逼近,又将目光落到远处的青年身上。
躁动的氛围以及空中夹杂的恶意,明显催化了那名侠士的狂暴。原先还有些许理智残存的选手,随着眼球不断充血,正在崩溃的边缘试探。
他放肆地攻击身边的一切,想将那股内力从经脉中发泄出去,以减轻自己的痛苦。可他越激动,内力就越强烈地进行反抗,短短数息之间,手臂与额头处的经脉,已经接连破裂,血液透过皮肤缓缓渗出,看着颇为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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