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郡主?”
盛承文略一思索,终于想起来这么一号人物,这不就是那个长公主刚认回来的二女儿吗?
听阿姊这意思,是说这位郡主也对淮临候动了心思?
若是如此,那恐怕就有些麻烦了,这位郡主的身份再加上她那颇受圣恩的长公主母亲,便十分叫人忌惮了。
盛韫玉神色冷凝,平日里端庄温婉的气息全然不见,她自然也明白若是竞争起来,自己不如颜夕身份尊贵,确实是一道短板。
“那位现在在哪儿?”她定了定神,问道。
话音刚落,国子监下课的钟声便回荡起来,盛承文想了想:“如今将将下课,此时约莫是回了国子监为其单独准备好的正和堂,恰在一众堂阁僻静处,我带阿姊过去吧。”
盛韫玉点了点头。
————————
“侯爷,庆历十三年秋,您那时在做什么?”
顾泓之闻言,抱着颜夕身子的手臂微微收紧,半垂下眸子直视她。
“你问这做什么?”
她究竟又打了什么主意?
颜夕咬唇,小鹿似的眼睛并没有因为他沉沉的目光所慑,反而十分执着。
“这个答案对我很重要。”
顾泓之淡淡瞥了一眼,收回目光,脚下步子稳稳当当。
“若你对本王有所了解,自然该知道那时我正在漠城抵抗西梁大军。”
“在您的记忆之中,一直都在漠城吗?我那时便在邻城云州的定水县中,您有没有可能去过那里呢?”
颜夕仰着头连忙问道,看向他的目光灼灼。
这条幽径走到了尽头,前面一座正阁,额匾上写着“正和堂”三个大字。顾泓之却在此时脚步骤然顿住,抱着她的手臂也稍微紧了紧。
他眼神比起方才不知道锐利多少,若是心怀不轨之人对上,心虚基本早已无所遁形,可小姑娘的眼神清凌凌的,仿佛只是执意的寻求一个答案而已。
这个答案,顾泓之回答不出来。
说来此事只有他身边亲近之人才知道,虽然对外宣称他受了重伤,可那重伤伤在他脑部,养了大半年才好,也因此导致了他一段记忆混乱不清,只能隐约记起几个零星的片段。
醒来之后莫恒将那段时间的事都将给了他听,他才知道是身边一个很得自己信任的将领居然是西梁的细作,在战中见西梁获胜无望,便存了玉石俱焚的心思重伤了自己,他若是当时再反应慢上一刻,这条命怕是也保不住了。
而决战之时,确实是从定水县附近的一座山中绕到了西梁阵营之后,里外夹击,将西梁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如今她如此发问,或许是从哪里得知了些什么消息。
竟然,连这个都能问到么?
顾泓之低头看她,眼睛微微眯起,她为了找借口接近自己,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事实虽然如此,但他自然不能应,若是应了,这心思深沉的小姑娘说不定会拿此事作伐子,借此来勾引自己。
顾泓之心里转了个弯儿,想着还是得叫手下人查查颜夕,这么些年来究竟在外面学了些什么来。
又想起那晚的黑衣人,他眸中闪过一道暗沉的光。
他一语不发,半晌才将唇角勾起几分,深深看了她一眼。
“没去过。”
说完,他才复又抬起步子,朝正和堂走去。
离这里尚有一段距离某处,两道并立的身影掩在前面一座正阁的阴影处,并不打眼。
盛韫玉半张脸上蒙着阴翳,毫无平常光风霁月的模样。
方才那对璧人似的身影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睛,男子怀中的人身材娇小,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国子监院服,因着角度的原因有些看不清楚脸,但露出的一小节皓腕上那精巧的银镯子十分眼熟。
同为女子,盛韫玉自然是对其他女郎的衣着打扮有些留意,更别说那个让她隐隐有些威胁感的郡主了。她扫了一眼,那镯子同颜夕今日戴的分毫不差。
盛承文自然没有她这眼力,只认出了那身院服。他面上浮起些疑惑,迟疑道:“怪了,淮临候为何抱着一个监生?”
盛韫玉仿佛声音淬着冰渣“那便是汝阳郡主。”
盛承文反应过来,连忙看她的神色,担忧道:“阿姊……”
盛韫玉面上的表情未变半分,只一双眼睛隐隐泛起的红色叫人隐约能觑见一点儿波动。她袖中手紧紧拧着帕子,心中不知骂了颜夕多少遍。
这郡主果真是个狐媚胚子!失散在外的这许多年中,还不知道学了些什么下作手段呢!
上次锦园那人还对她不屑一顾,这才几日呐,便勾的人同她搂搂抱抱了。果然下贱!
她最担心的事,果然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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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和堂中,顾泓之的贴身侍卫墨白见自家主子抱着一个人进来,面上惊讶万分。
待看清主子怀里人的样貌之后,惊讶之情不增反减。
竟然,还是个姑娘。
他前段时间被派出去完成任务去了,最近两日才回来,是以并不认识颜夕。
顾泓之将颜夕放在红木椅子上,淡声道:“去找点药油来。”
墨白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声出去了。
他办事很快,不到一盏茶便将药油寻了来递到顾泓之手上,只是眼神依旧好奇不减。顾泓之横了他一眼,他才摸了摸鼻子,默然退下了。
颜夕方才被他的话打击的十分失落。夫君他还是对自己的不抱好感。
说来直觉一事,一直是十分奇妙的事情,但他虽然失了记忆,对自己一直冷着脸,颜夕心中却能感觉出他就是那时定远县的陈洵。
再者颜夕已经知道他的表字叫洵然,自己的夫君又叫陈洵,这是名字上的一点巧合,再加上那时时间地点的巧合,更是坚定了她心中的想法。
她胡乱想着,忍不住抬眼去看他。
该怎么才能叫他对自己多些好感呢?
顾泓之正有些烦躁的看着手里的药油,心中懊恼自己方才为什么想也不想的只要了药油,没让墨白去找个婆子来。
若是他亲自给她揉脚踝,会不会又叫她胡思乱想?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有榜,这周也是随榜而更呐,大概一周五六章的亚子,字数会比这两周稍微多点。
这两天又冷又下雨,晚上还得赶去辅导班兼职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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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心意被误
“将脚抬起来。”
事已至此,顾泓之总不能再将墨白叫来去给他找个婆子来,于是在她面前半蹲下身来,故意板着一张脸,沉沉发了声。
只盼着这小姑娘能知情识趣些,莫要得寸进尺才是。
“哦。”
颜夕稍稍回过神来,看到他手中的药油,反应过来他约莫是要看一下自己的脚伤。
她抬起那只崴到的脚,心中想着在他面前要听话些,为了不让他麻烦,还乖巧的微微弯下腰来,主动伸出手将锦履和绣袜脱了下来。
顾泓之望着那只递到自己面前的白生生的莲足,饱满细嫩,圆润的脚趾泛着编贝似的柔光,大抵是因为肌肤如雪,纤细的脚腕上显现出的微微红肿更是尤为刺眼。
他眸色一沉,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捏起这双玉足细细把玩的冲动。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顾泓之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微微偏头冷着脸斥道。
“你这是做什么?”
颜夕呆呆道:“您……不是要看我脚伤吗?”
“那也不用将脚露出来,你可知女子的脚是不能给外人看的?”
原来,还是这有这样一种忌讳的吗?小姑娘懵懂的想着。
“可是……”可是你不是外人,你是我夫君啊……
这话只在小姑娘嘴边滚了一圈,并未说出口。
她看着顾泓之有些严厉的脸色,想着要让夫君对她多些好感,于是没再说出那会让他面色变得冷冰冰的话,转了话音,瘪了瘪嘴小声道,“可是母亲说了,您算我的……叔叔,应当无事的。”
顾泓之罕见的噎了噎,自己也说不上胸中那股郁气从何而来,黑着脸道:“……还不快将袜子穿起来?”
颜夕有些委屈的把锦袜穿好,只露出那节崴到了的脚踝来。
顾泓之这才接过那只莲足来,将它放在自己膝上,倒了些药油在掌心中,大手抚上那节纤细的脚腕,手下暗暗用了内力,推着药油在掌心下娇嫩的肌肤上化开。
颜夕只觉得他的手掌极为灼热又十分熨帖,脚踝上隐隐的痛意被酸软酥麻取代,她不由咬着唇低低呼了一声。
她声音本就娇甜软糯,一声隐忍而又轻软的声音,似一片轻飘飘毫无半分重量的羽毛,拂在了他心湖上,泛起微微痒意。
顾泓之的脸更黑了,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过几下便收了手,施施然站起来。
“如此应当无大碍了,你朋友还在等你,我叫墨白送你们回去,下次莫要在这般了。”
他这话说的含混不清,也不知是警告她下次要小心些,还是在警告自己。
朋友二字像是触发了什么机括一般,小姑娘倏然懊恼的跳下了椅子,那只小脚努力穿起锦履来,完全没注意男人的神色变化。
“糟了,我怎么忘记了,晚玉还在等我呢。”
颜夕心中浮起几分讪然和羞愧,都是她只想着自己和夫君,竟把晚玉完全忘在了脑后。
然而后一刻,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脚踝竟然一点也不疼了。
她急着去找盛晚玉,步子已迈出几步去,忽然回身,朝着他露出一个笑来,灿然生辉。顾泓之看在眼里,微微一愣。
“我的脚不疼了,谢谢您。”
其实仔细想想,今天能和夫君有这会儿接触,她已经很开心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望着小姑娘娇小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之中,顾泓之回过神来,暗暗闭了闭眼睛。
果真是美色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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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一会儿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颜夕在满月门那边找到盛晚玉的时候,她坐在旁边的一处石阶上,面上神色复杂的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颜夕扬声叫她:“晚玉!”
盛晚玉闻声看来,神色不但没好转,在看到颜夕身边的墨白时还更复杂了些。
作为顾泓之的贴身侍卫,墨白自然也是京中女郎们耳熟能详的一张面孔。
她起身上前,抓住颜夕袖子悄声道:“你怎么从这个方向过来?你和淮临候,你们……”
墨白是习武之人,自然将她的悄悄话完全听了个清楚,他面上依旧是古井无波的样子,耳朵却悄悄地竖了起来。
他也很好奇,这位同自家侯爷什么关系?
颜夕红着耳朵:“等回去我再和你说。墨白侍卫是侯爷叫他来送我们回书苑的。”
盛晚玉压下心中的好奇,应了一声。
墨白一路将人送到了青溪书苑偏门,此时正值午膳时分,从饭堂到舍屋区要经过偏门这边这条道,许多女郎用了午膳正要去歇息会儿,偏巧就瞧见了这里的三个人。
墨白那张脸有哪位贵女认不出来?顾泓之身边就是连随手佩戴的一条玉穗子也能叫人记忆尤深,研究出花儿来。
众位女郎磨磨蹭蹭的放满了脚步,投向这边的目光满含好奇。
盛京奇闻,墨白侍卫竟然送女郎回书苑,谁都知道这八成是那位侯爷的吩咐?
莫非是那位看上了某位女郎?
只是不知道这两位贵女,究竟哪个才是?
她们之中有许多人认得盛晚玉,大多数人却不认识颜夕,只是看着她那张仿若能叫一切事物黯然失色的脸,心中猜测的天平不由得倾斜向了她这边,也暗暗生出几分嫉妒之心来。
她们心中的猜测,颜夕自然是不知,她正对着墨白道了声谢。
“多谢墨白侍卫送我们回来。”
墨白摇了摇头,面色却有些迟疑喊住了她。
“女郎……”
颜夕驻足:“嗯?”
“侯爷说,让女郎您莫要再穿国子监院服,也莫要再去国子监那边了。”
颜夕一直挂在唇边的笑意下去几分,神色瞬间失落下来,连盛晚玉也察觉到了。
墨白硬着头皮继续道:“这是药油,是侯爷让我交给您的。”
说完将一个不大不小的瓷瓶递了过来,颜夕垂头接过,仍旧道了声谢。
待墨白走后,盛晚玉有些担忧的望着她:“阿夕,你不会是真的喜欢……”那位侯爷吧?
颜夕望着手里的瓷瓶,“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盛晚玉心道这才是那位本来的性子吧,对任何贵女都冷冰冰的,果然她方才在骑射场看到的都是假象。
阿夕她将心意放在这样一个男人身上,多半是注定得不到回应的。
大冰茬子谁会喜欢啊,也就她大姐姐脸皮够厚,不畏严寒。
她正想劝颜夕些什么,却听小姑娘又道,像是委屈又像是赌气。
“可是我现在有点不喜欢了。”
她能感觉到今次见面比重逢后第一见面时他冷冰冰的态度好了些,说明他对她的态度还是有些好转的,可谁知这两句话又将她打回了原形。
泥人尚有三分气性,她自然也有。既然他都这么做了,那她也不要一直想着他了。
嗯,她决定先暂时不喜欢他一阵子,就……就三天吧。
小姑娘满心委屈的想着。
盛晚玉全然不知她心中想法,松了口气揽过她瘦弱的肩膀安慰道:“这才对嘛,盛京好儿郎千千万万,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赶哪天我带你去见识见识新世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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