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若是不信,尽管找个太医来查验一番便是。”
长公主听他如此信誓旦旦,心中便又信了两分。当初颜正卿很是信任他,她也不愿怀疑夫君愿意相信的人。
“你如今贵为侯爷,我又岂能轻易罚你?”她思忖一番之后,淡淡开了口,“我有两个条件。”
顾泓之颔首:“殿下且说。”
“一,我要你许下诺言且立下字据,此生除夕儿外不能纳妾,便是连通房、外室也不得有,甚至无子也不行。二,我要你将侯府全部身家尽数交给夕儿,你可能做得到?”
顾泓之思虑片刻,第一条不难做到,至于第二条……
说来莫恒替他掌管着一些暗线势力,这些交予小姑娘……倒是也没什么不可。
顿了顿,他坦然应下:“好。”
当着长公主的面,他当场便抬手发了誓。
“字据稍候我回府写就再给殿下送来,如此,殿下可安心将夕儿交给我了?”
长公主面色复杂的看着他,沉默不语,心下忍不住暗叹。
她才刚认回没多久的女儿……终究还是陪不了她太长时间啊……
半晌,她才缓缓叹了口气:“你走吧。”
这便是应允的意思了。
顾泓之朝她行了个晚辈礼:“虽说第二次成亲,但当时条件简陋,此次必定不会再委屈夕儿了。我会进宫向圣上请旨赐婚,届时还请殿下应允。”
说完,这才直起身子,转身出了书房。
颜夕一直在外面焦急的踱步,只觉得时间过去许久,里面的人还未出来,可惜书房的门太厚,她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
索性没有什么大动静,她在心中拼命安慰自己里面应当还算平静。
突然,书房门被唰的一下打开,一身黑袍的顾泓之从里面走了出来。
秦嬷嬷见长公主毫无动静,便心知淮临候约莫是过了殿下这关。
颜夕面色一喜,立马便迎了上去,顾泓之却朝秦嬷嬷点了点头,直接对她说了句。
“我有几句话要同你说。”
她微微一怔:“哦,好的。”
两人去了颜夕院中,只不过未进屋,只在院中一棵桃花树下的石桌边坐下了。
颜夕小心翼翼的开了口:“方才,我母亲没有为难您吧?”
顾泓之这会儿却一言不发了,沉默了才迟疑道:“要说没为难,倒也不是。”
要将他全部身家交给她这点,确实是有些麻烦,不过麻烦些也无甚。
他说完这句,半垂下眸子,悄悄去看小姑娘的神色。
颜夕蹙眉问道:“她如何为难您了?不会骂您了吧?”
顾泓之道:“也没什么,只是你母亲担忧你的名声,说我之前让你受了那么多苦,今后必须负起责任来。”
“负责?”颜夕低声道,两道柳眉仍旧皱着,“是……要成亲的意思吗?”
顾泓之“唔”了一声:“约莫是吧。她担忧你受委屈,叫我今后不许纳妾,还要将全部身家交予你,若我负半点,便要将我侯府掀翻,我只好当场立了誓,若做不到便不得好死。”
颜夕神色微变,瞳孔微缩。
他的神色似乎有些为难:“可是之前,你分明说过不想嫁我的,这该如何是好?哎,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誓言,说不定不会实现呢?”
“不可以。”颜夕当即出口反驳,只是话音刚落她便咬了咬唇,“既……既然如此,您当初为何不按照我选的那样说呢?”
“哦。”顾泓之面色云淡风轻,“我方才不知怎么有些紧张,一时说错了。若是你仍是不同意,左右不过一个誓言罢了,我又不能强逼了你。”
小姑娘听完,面上简直为难的要哭出来。
终究,还是要走到他被迫娶自己这一步了吗?她分明不想让他受到任何逼迫和委屈的啊。
可是和他的性命比起啦,这些仿佛都不值得比较了。
她艰难想了许久,最后一咬牙道:“那、那我便嫁您吧。”
顾泓之瞧着她,微微蹙眉道:“你之前不是不愿的吗?”
颜夕面上有些羞愧,说愿意的也是自己,不愿的也是自己,似乎很是反复无常。
她脸烧的通红,纯粹是被臊的。
“现在我改主意了。”
“好吧。”他面色如常,见好就收,“那我便还是按照原来那般,将庚帖送过来了。”
顾泓之想着,不经意间提道,“过会儿还要写个字据送给你母亲,叫她好放心。”
颜夕羞愧万分,又不能责怪也是为了她好的母亲,只能暗暗责怪自己。
顾泓之站起身来:“如此,那我便先走了。”
颜夕也跟着他站起身来,将他送到门口。
顾泓之上了马车,车帘盖下,遮住了他的神色。
她方才显然是担忧自己的模样,这么说来,她其实也是有些在意自己的吧?
他嘴角却不由得上翘了几分。
就算比不得陈洵,但也有一席地位了。迟早,那颗心会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迟早。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切黑了,咕咕咕~
最近真的太、忙啦!我好几天都没看评论了,攒着后天一起康。
等我再过几天把辅导班兼职辞了就有时间啦!正好天冷了,想宅在宿舍。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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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满目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那个魔鬼
顾泓之在傍晚时分入了宫。
他一路穿过狭长的朱红色宫门,在总管太监常福的接引之下,径直去了御书房。
常福在御书房门口站定,对他微微躬身道:“侯爷还请稍后,圣上正在接见三殿下,商议不日殿试一事,已经进去一会儿了,约莫快要出来了。”
“无妨。”顾泓之摆了摆手,他又不是等不得的人。
常福眼观鼻鼻观心,忽然想起自己同圣上说过的那则刚同宫外听来的传言。
这位,莫不是就是打着这个打算来的吧?
索性正如常福所言,没有等多久,公冶衡便从御书房出来了,顾泓之和他打了个照面,两人并不算多熟悉,略一颔首便同他错开身子,准备进御书房了。
公冶衡却喊住了他:“侯爷。”
顾泓之停下脚步,回身看他,黑眸平淡无波。
“三殿下有事?”
公冶衡进宫之前也听说了那个传闻,因此心绪有些不宁,方才在和天子商谈要事的时候,还被他提点了一句才会过了神来,谁知一出门却碰见了流言当事人,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顾泓之,他,当真是她的夫君么?
公冶衡终究是没按捺下心中的迫切疑问,喊住了他。
“无什么要紧事,只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侯爷罢了。侯爷若是有要事,衡便等侯爷出来再问。”
顾泓之打量了他一眼,“唔”了一声便抬步进了御书房。
他自己说了不是什么要事,顾泓之也懒得猜测,现在任何事都没有他的赐婚圣旨来得重要。
御书房内,明黄的纱帐伴着红木漆边的大家真迹屏风装饰在后方,内室尽陈书格,多宝格,正中乃是龙座和朱红色书案,圣人正伏在上面批奏折。
顾泓之微微行了一礼,简单说明来意。
圣人坐在御案之后,抬起头来,那双混杂着锐利和温和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
“朕倒是刚才听过一些传言,顾卿,你果真抛弃过朕的侄女儿?”
圣人虽然算不得千古一帝,但御下之道很有一手,顾泓之同他除了君臣关系之外,私下里关系还不错,圣上也对顾泓之有些熟悉,是以这句话是半是质问半开玩笑说出来的。
顾泓之无奈道:“圣上,此事确实是臣的错,臣无可辩驳。其中缘由已经同长公主殿下解释过了,她也已然应允,是以臣才会进宫来想您请这一道旨意的。”
“哦?”圣人饶有意思道,“你竟能让长公主同意你?”
他可是知道自己妹妹是多么执拗的一个人,顾泓之能得到她的同意,实在是难得。
顾泓之微微颔首:“是。”
单单一字,言简意赅。
圣人更是来了兴趣,问他如何征得长公主同意的,是不是退让了什么条件。顾泓之皆是面不改色的搪塞过去了。
圣人无趣道:“你不告诉朕,朕去问长公主去。至于圣旨……”
他摆了摆手道:“待朕同长公主确认过后,便会颁给你。你且先回去吧。”
顾泓之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拱手告退了。
一出御书房未走下多远去,他在御花园碰到了一直候在此处的公冶衡。一见他出来,便立马迎了上来。
公冶衡叫住他:“侯爷且慢!”
顾泓之挑了挑眉,停下步子:“三殿下。”
顾泓之对他所知不多,唯一的印象便是沉稳。只是他心中认为沉稳的三殿下,此时正面有豫色,显然是在纠结什么。
顾泓之这会儿倒是不急着走了,淡淡道:“三殿下有事直说便是。”
公冶衡终于开了口,迟疑道。
“侯爷,可真是我表妹的那个夫君?”
表妹?
说来,他们的父母乃是兄妹,公冶衡这一声表妹叫的确实没错。
只是,怎么听起来如此刺耳?
顾泓之闻言,深潭般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瞧着公冶衡装作不经意,实则浑身都透露出一种在意的感觉,心下有些了然,眸中不由冷了冷。
等着他从御书房出来,就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这位三殿下,显然明晃晃的存了觊觎某个人的心思。
呵,小姑娘还真是个香饽饽。
他心中冷笑了声,某处忽然升起一股五味之一冲天的感觉。
公冶衡见他不答,开口唤他:“侯爷?”
顾泓之勾了勾唇:“自然是真。我今日进宫来便是请旨的,圣上也同意了,等过些日子会请殿下来府上喝喜酒,还请殿下务必赏光。”
公冶衡的面色明显闪过一丝失落,但始终是宫中之人,惯会掩饰,很快便恢复如常了。
只是却逃不过顾泓之的眼,他像是欣赏一般将对方的神色收入眼中,心中暗暗赞了自己一声,这才说了声告辞转身离去。
幸亏他下手快,否则小姑娘岂非就有可能被别人叼走了。
————————
近日盛京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莫过于淮临侯同长公主幺女汝阳郡主的那则传闻了,上至宫闱世家,下至酒楼茶馆,无不将其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来谈上一遍,其中经过文书好手的润色,演变成无数个桃色版本流传着,如火如荼。
自那日后,颜夕反倒闷在了家中,再也没有去过书院。她一想起顾泓之是被逼迫着娶了自己就有些难受,相比起来成亲之后能同他日日待在一处的喜悦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盛晚玉在得知她在乡下成过亲的夫君竟然是顾泓之之后,又是与她一番惊天动地暂且不谈。之后见好友日日闷在家中,也十分担忧,这日死拖活拽才终于将小姑娘拖出来散散心。
“都是快要完婚的人了,怎么整天愁眉苦脸的?”盛晚玉揉揉颜夕的脸,安慰道,“你得这么想啊,顾泓之是你中意的郎君,终于能嫁过去了不得开心才是啊?你这小脑瓜整天都在担心些什么?”
颜夕并没有告诉她自己在忧愁些什么,其中关系太过复杂,她一时都理不清呢。只是见她如此的担忧自己的样子,也不好让她跟着自己一起担忧,只好跟着她一道出来了。
“这就对了嘛,就算有任何担忧,日后也可以努力改善呀,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盛晚玉笑道。
颜夕心中一动,是啊,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也只好嫁过去之后好好改善同夫君的关系了,她肯定会努力消除夫君的芥蒂的。
这么一想,忧虑顿时少了大半,颜夕终于展颜,笑着同盛晚玉道了谢。
“这有什么?”盛晚玉摸了摸她的发顶,“倒是你,成了亲也不要忘记我才是。”
“不会的。”颜夕弯着眸子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当然不会忘记你的。”
两人出来散心,随意逛了铺子之后有些累了,便打算去一品楼歇歇脚。颜夕最近正处于传闻中中心,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出门便带了帷帽。
一踏进一品楼,两人瞧见大堂中满满当当的人便惊了一惊,跑堂的小二连忙迎上来,一面用头巾擦着汗一面面带歉意道。
“抱歉了客官,因着今日是新科状元游街的日子,咱们一品楼已经客满为患了。”
盛晚玉吃惊道:“连二三楼雅间都没有了吗?”
小二摇了摇头:“也都没有了,实在是抱歉。”
盛晚玉对颜夕道:“也怪我记性不好,咱们换一家吧。”
颜夕摇了摇头表示无事,两人便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另一个小二从楼下跑下来跟跑堂的小二低声咬了句耳朵,两人还未走下去多远,便被他叫住了。
“两位女郎稍等,有位客人愿意让给你们一间。”
颜夕低声问它:“可知是谁?”
另一个小二摇了摇头:“对方不愿透露。”
盛晚玉和颜夕隔着帷帽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彼此的疑惑,但终究是送上门的,便也坦然接受了那人的好意。
两人一路上了二楼,因着青云有入室脱冠的习惯,颜夕在进门之前便将帷帽脱了,清丽的容貌一显现便进了雅间,无人能注意到。
几乎是与她们相对的一个包间内,门将掩未掩,露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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