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作者:傅宝珍
文案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网恋。”
“网恋?!”
“就是你推荐的那个APP上认识的。”
“你们两个……看起来都不像是爱玩这种软件的人。”
“嗯,其实是个意外。”
#微甜、日常文
#作者没有weibo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正昀,程继文
第1章
今天在家里看了一部电影,上映距今有些年头了。之所以不直接称它是一部“老电影”,是因为对我来讲,这些年好像只有时间的数字奋力往前奔跑,而懒懒散散、找不到目标的我,被它远远地甩在后头,就有了一种什么都还来不及做,又过去一年的感觉。
说回电影吧。影片中的男女主人公一个是小提琴家,一个从事着书面翻译的工作,看似很难有交集的两个人,却意外有了一次浪漫的邂逅,又因为一场大雨,淋湿了写有对方电话号码的纸条,并且在他们身边都出现了条件不错的追求者,阻挠着他们相见。
当男女主人公以为再也找不到对方,也无法接受身边的追求者,准备离开这座城市开始新的生活时,一场地震,使得分隔两间房的墙壁坍塌了,就像那时的一场大雨,非常戏剧化的,让他们相见了。
原来,他们是仅有一墙之隔的邻居,此前一直见不到面,只是因为他们出门时,一个习惯向左走,一个习惯向右走。
是的,这部电影是改编自漫画家几米的同名作品《向左走,向右走》。
撇开电影中一些略显夸张的情节不说,也许,我们可以做一点点阅读理解,向左走、向右走在影片中只是男女主人公的行走方向,照进现实中,可能更多是指两个人截然不同的家庭背景、生活状态、朋友圈子……
克里斯多福·孟所著的《亲密关系》中说道:“灵魂关系”就像圣杯一样难以捉摸,而社会的力量更使它难以寻获。我们就像在黑暗中摸索,没有地图、罗盘或手电筒的指引,只是隐约觉得有什么在呼唤我们,却往往因为痛苦、挫折、无聊、困惑或者疑问而放弃。
这让我想到前几天刷微博的时候,看到了一条段子,大意是,如果我们能听到自己的bgm(背景音乐)就好了,这样我们就会知道,当下的情节进展到了哪里。就像影视作品中,男女主人公不期而遇时,总要响起一段情歌,让观众一下子明白,哦,他们俩人之间,一定会发生点儿什么。
可是,在生活中,如果你不戴上耳机,大概率只能听见陌生人手机里传出的小视频音乐。
所以,我偶尔会想象着,说不定最适合与我培养亲密关系的那个人,此刻距离我不到一百米,甚至已经与我擦肩而过,但是,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一辈子都不会遇见对方。
好在,我们活在一个社交软件层出不穷的当下,因此,我想向你推荐一个很有意思的社交app。先别着急说,“以前的车马邮件都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如今的网络时代发展太快,一次可以撩五个妹。”这种话。
我说的这个app,并不是让你对着俊男美女的照片圈圈叉叉。
我们常常听到有人抱怨:为什么没有人提出一对夫妻要生养子女前,先要进行各个方面的考核,再来判定他们适不适合为人父母呢?我不知道这个app的灵感是否来源于此,它正是要你在与另一个人共沐爱河之前,先进行一场“恋爱测验”——
它会根据你对伴侣的需求,创造出一个虚拟人物,与你谈心、了解你的喜好、分析你的性格特点,你可以选择“测验”的时长,最短一周,最长三个月。“测验”结束后,大数据会为你从茫茫人海(数据库)中,挑选出最契合你的那个人。
下载它之前,小姚跟我说,其实你玩这个软件,还是需要承担一定风险的。
我很好奇,一个交友软件,我还需要承担风险?
他说,你有可能会爱上一个虚拟人物。
撰稿人:周正
将这份文档发送给值班编辑后,周正昀还穿着外出回来的衣服,也没有卸妆,窝进她斥巨资搬回来的单人沙发里开始发呆,顺便等待编辑的回复。
她写的这篇文章是明天要投放在微信公众号上的,那是一个小资文艺志,主打内容是分享生活中的小确幸,但是不要柴米油盐酱醋茶,只要咖啡酒馆温哥华。小确幸不是最重要的,小资才是。
周正昀自己对这份工作还是挺满意的,如果不是广告软文,那么主题不限,稿费是每千字五百元,加上阅读量和广告的点击量提成,通常发表一篇文章能赚到一千元左右,一周交上一篇,即可搞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公寓房租和水电,也只能搞定房租和水电。
所以稿费不是她全部的经济来源……
网页版的微信里弹出一则消息提醒,周正昀抬起刚才还在发呆的目光。发来微信消息的不是公众号的编辑,而是她从小到大的好友池婧。
池婧:回国了吗?
周正昀回复说:嗯,傍晚就到家了,才写完稿子,准备去洗澡了。
几个小时前周正昀才从浪漫的土耳其回来,没有拐去东京和巴黎。因为她出国不是为了游玩,是要完成她的另一份工作——线上服装店的平面宣传照拍摄。简单来说,周正昀除了是一个小公众号里的小小作者,还是与一家网店签约的服装模特儿。
作为模特儿的收入,不仅可以维持她的生活水平,还可以定期存下一笔小钱。如此,加上稿费,才是她目前为止全部的经济来源。
周正昀其实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一个吃青春饭的人,也可以说从前乃至现在,对于未来的种种,她什么都没有想过。
周正昀上小学时,老师出了一道命题作文叫《我的梦想》,希望大家尽情阐述自己的梦想。在大多数孩子的眼里,最难的永远是今晚的作业,而不是如何在社会中生存,所以他们有一种看似眼界很小很小,实则有着放眼宇宙的气魄和随遇而安的心胸,他们的梦想大到当宇航员,飞上太空,降落未知星球,小到做学校门口文具店的老板,每天都有吃不完的小零食,一边坐在店铺里收钱,一边上网抢地主。
然而,我的梦想……周正昀将这四个字放在脑子里来回咀嚼,却毫无头绪。她偷偷瞄见同桌在作文纸上写道:我的妈妈是一名护士,我长大也想和她一样成为一名白衣天使……
于是周正昀把目光移回到自己的作文纸上,开始写道:我的妈妈是广告公司的客户经理,所以我也想像她一样……
可能是这一篇作文周正昀写的绞尽脑汁,所以深深留在了她的脑海里,也在她选择人生方向上,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高考志愿填报的时候,她竟然找到当初写那篇作文的感觉,一样的毫无头绪,最后她选择了新闻传播学。说不定今后也会从事广告行业。
周正昀至今记得,大一时,在一堂网络文化课上,那个白白净净的男老师,让他们想一个“标签”来定义自己。
那是夏天午后的第一节 课,被点到起来说说自己最适合什么标签的人,不是那些昏昏欲睡的同学之一,而是看起来还有点儿精神的周正昀。
但她也不感到意外,她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的概率,显而易见的,大于其他同学。虽然周正昀想不通自己为何这般有存在感,但所幸老师们的态度温和,否则她就要怀疑自己做了什么,从而成为老师的“眼中钉”,一定要将她拔起来才痛快。
对此,她的舍友站在旁观者清的角度,进行了解答,“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你太显眼了,像是隔壁影视表演专业的过来蹭男朋友的课。”
那天下午,周正昀从座位里站起来,回答那个男老师,“我的标签是……迷茫。”
听到她的答案,他似乎产生了兴趣,“为什么是迷茫?”
“我认为我正处于人生的迷茫期,不知道该做什么,也想不到该做什么,就好像现在,我不知道如何定义我自己,所以最适合我的标签就是迷茫。”
“那么你认为……你什么时候能有头绪,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四十岁。”周正昀的语气是理所当然的,不待他追问原因,她接着就解释,“不是都说,四十而不惑?”所以她一点儿也不着急。
老师终于笑了一下,低头寻找讲台上的点名册,同时,说着,“这位同学你叫……”
“周正昀。”
老师抬起头来,对她说,“周同学,你给我一种确实很迷茫,但又很清醒的矛盾感。”
周正昀很是腼腆地笑了笑,“谢谢老师。”
她的同桌兼舍友随即把头埋在桌面上,努力憋着笑,连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人家没有夸你,还谢谢嘞,逗死我了……”
至于后来,那个男老师险些成为周正昀第一任男朋友的事情,先暂按不提。
回忆以上这些画面要不了多久,只是很短的几秒钟,也足够收到池婧发来的微信消息。
池婧:辛苦了,今晚要早点儿休息哦。
周正昀同样关切地问:你下班了吗?
池婧:今天不上班,我请假了。
周正昀不免有些惊讶,因为池婧现阶段的人生中,仿佛只围绕着两件事情展开,一是工作,二是拍拖。这两件事情是分先后顺序的,工作永远占据首要地位。
于是,周正昀怀着合理的猜测,当即问她:你生病了?
池婧:嗯,分手了,情伤。
不是生病,周正昀一下子放心了,她知道这样很不厚道,她应该问一问他们分手的原因,然后安慰池婧几句,再一起痛骂渣男,这才是正常的流程。但不知道是她这个闺蜜当得不够称职,还是池婧换男朋友的速度太快,她根本记不清池婧的前男友,究竟是姓张,还是姓赵。
这时,就体现出作为文字工作者的好处,周正昀第一时间想到了转移主题的聊天手段,她发给池婧两个字:真好。
池婧:哎!什么叫“真好”?!
周正昀:我也想有手可以分。
果不其然,从池婧随后发来的一段话里,可以感觉到她的注意力已经转移了:穿上你的白衬衫,走出你家的门,找个帅哥搭讪,不,凭你这张脸,不需要搭讪,可以直接出示你的微信二维码,半句话都不用说,手到擒来。
周正昀身下这张单人沙发比书桌矮得多,她觉得自己打字的姿势有点儿累,趁池婧正在输入的空当,就将笔记本搬到腿上来,这会儿回复说:不行,我有潮男恐惧症。
池婧:那就找个文化人。
周正昀:可我不喜欢闷骚型的。
池婧:谢谢你,我已经顾不上情伤了,被你噎的没情绪了。
周正昀笑起来,回她:不客气。
回复完池婧的下一秒,就见备注为“学长”的人,跑到了周正昀微信列表的头一个,亮起了红色的消息提醒。
第2章
周正昀因为自身基本等于没有的社交能力,从小到大她的朋友就不多,“屈指可数”这个形容词用在这里都算是夸她了。因此,这位“学长”,的确是周正昀的大学学长,是她走出大学校园后,唯一保持联络的校友,也是她所投稿的公众号的创办人兼主理人。
他的全名叫姚自得,周正昀喜欢叫他“小姚”。
周正昀从大学毕业后,就被姚自得拉进自己创办的公众号,成为一名可能还称不上作者的小作者。所以姚自得总说,周正昀是被他忽悠来的。
姚自得:为什么不带app的名称?
他这么一说,周正昀也记起自己刚才写完的稿件里没有带上app的名字,如梦初醒般回复:哦,我忘了,它叫什么?
非但不知道那个app的名字,就连她写下的那些电影情节,也是综合网上搜索到的片段,她压根没有从头到尾认真的欣赏过这部电影。
毕竟,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今天下午才落地萧山机场,周正昀坐在回家的地铁上,感觉自己的脑子仿佛刚刚从水里打捞上来,沉甸甸的,湿答答的,糊成一团,想要从中挖点儿有用的信息都不能,只记得今晚要交一篇广告软文,至于是什么东西的广告,她不想点开微信查看,当下,她只想沉浸在放空的世界里。
要知道这些天以来,周正昀一直在跟网店老板和摄影团队打交道,好不容易才有属于她一个人的时间。
姚自得随即发来一串省略号,又说:我帮你加上。
周正昀正要道谢,却见姚自得输入速度飞快地发来一句:叫《与你》,赶紧下一个,简直是为你们芬兰人量身定制的。
大约是前两年,芬兰这个国家在国内网络上火了一阵子,靠得是不管天气如何,在公交车站排队的芬兰人一定与前后的人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诸如此类的“芬兰式”生活状态。
身处当今这个离不开互联网的时代,可以轻而易举地接触到除了家人朋友之外的陌生人的想法,甚至是他的内心世界,周正昀发现有不少人承受着社交压力,她并不是个例,于是芬兰这样一个极度重视个人空间的国度,令许多人抱有向往。
当时,姚自得转发了一条公众号文章给她,标题是:99%的芬兰人都有社交恐惧症,但它却被评为世界上最快乐的国家。他的初衷是想向周正昀推荐一个很适合她的旅游地点,后来慢慢的,周正昀就变成了“芬兰人”。
此刻,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复姚自得,又见他发来:有条件就要利用起来,不要浪费老天给你的一张琼瑶式玻璃花脸,为师希望你为祸人间。
周正昀笑着回复:我看最近网上都说,不谈恋爱,屁事没有。
姚自得:不要迷信网络言论。
“可是,那个app也是个网络社交软件啊……”这句话只是周正昀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因为这样回答好像有点儿“杠精”的感觉?姚自得是出于好意,她知道的。
于是她输入进对话框里的是:我先洗澡,回来再聊。
消息已经发出去,但是周正昀没有要挪动自己的意思,仍然斜靠在沙发里。沙发这个东西,比床还要万恶,如果要躺进床上,她一定要先洗澡,再换上干净的睡衣,准备好睡前读物,最后调暗室内灯光,反观沙发则百无禁忌,在外奔波一天,回到家中,往沙发里一歪,这一天的疲劳顷刻间漫延四肢百骸,好像再也起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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