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自是抱着刘元还没放下,但是刘元却已经再次回头冲着阿花道:“放我下来。”
再是不愿意,阿花还是只能将刘元乖乖的放了下来,刘元站雍齿的面前,“你要打,我站在这儿只管打,但是你记住了,你敢打我一个耳光,我就能让你十倍奉还。”
这样刘元,不知怎么的就让萧何想起了那天夜里发生的一切,刘元早早做好了准备,人藏在草丛里,看着那两个狱卒分开,算计着那一个人走来,然后松开了手,将早准备的沙包放下来,直接打得狱卒飞了出去,扎在木锥上。
刘元,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而雍齿连着两下都打不到人,早就堵了一口气,刘元那么站在他的面前,一字一句地冲着他说出这样的话,雍齿本能就是要打人的,可是最后却终究没有落下。
“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叫天下人都笑话我雍齿欺负一个孩子。”雍齿倒是很会给自己找回场子,听听这话说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有多正义凛然。
“走。”雍齿既然已经不想再对刘元动手,即带着他的人立刻离开,刘元讥笑一声,这一声雍齿听得清清楚楚,但是雍齿却只停了半响,回头与刘元对视一眼,再次抬步离开了。
“真是可惜了。”刘元感慨一声,樊哙却不客气地道:“你可惜什么,没挨着打还可惜,莫不是傻了?”
伸手要摸刘元的头,想要确定下这孩子是傻了还是病了,收获刘元一记鄙视的眼神,对上萧何,刘元却确定萧何一定知道她的意思。甜甜地与萧何露出一抹笑容,萧何道:“你既然带人帮忙,那这边就交给你了。”
“好。”刘元没什么不愿意的,朝着萧何点点头,萧何与樊哙道:“走,我们到西门去。”
樊哙哪里肯,急急地追问道:“刘元这事还没完呢,万一雍齿回来打她怎么办?”
“不会的。”萧何十分笃定的回答,樊哙当然不信萧何说的话,“怎么不会,你也看到雍齿刚刚动手都要打人了,要不是刘元身边这个妮子的动作够快,不知要把刘元打成什么样子。”
“雍齿走了。”萧何无力地提醒这个事实,樊哙也立刻回道:“那他会回来,万一他回来,与刘元动手怎么办?”
“姨夫放心,雍齿既然走了就一定不会回来,你快跟萧先生去忙吧。”刘元十分笃定地回答樊哙,也与萧何打量的眼神对上,刘元坦荡无比,“我倒是希望他回来,可是他不会,真是可惜。”
这是刘元第二次说可惜,樊哙依然听不懂,萧何已经不作声,他知道刘元的意思,也确定如果雍齿真打了刘元,刘元绝对会让他付出代价。
“你不必如此。”萧何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提醒刘元一句,刘元摊手道:“我也没做什么,我带人好好做着事,是他突然冒出来冷嘲热讽,我便不客气的怼了回去,他自己受不了想要动手,他能这样对我,更会这样对别人。”
平静地陈述事情的经过,还有雍齿的表现透出他为人行事的风格,刘元都看得懂,萧何不可能不懂。
“大战刚平,沛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萧何如此与刘元提了一句醒,刘元道:“事非我挑起,萧先生怎么对我苛刻,却对旁人这般宽容。”
“因你是我的弟子。”萧何道出这个理由,刘元微微一顿,最后正色与萧何作一揖,“是。”
萧何既然还认她这个弟子,刘元就不会不敬萧何这个先生。
萧何知她挑衅雍齿的用意在于杀鸡儆猴,却还是念着大战刚平,所以让刘元安份些莫要挑事,人心稳定,比杀鸡儆猴要重要,这是萧何的意思。
刘元也有自己的想法,架不住不顶用,那就听先生的。
萧何看出来刘元应下也是要照做的意思,点了点头,拉着樊哙不由分说地走了。
人都走光了,刘元刚刚是在干什么?训她的兵呢。
“怎么,还没想好?”刘元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跟她们耗,此时问话越发不善了。
“我,我们……”那几人的确是没想好,刘元冷笑道:“我这人宁缺勿滥,既然你们不愿意跟着我,也就不必再回我那里去了。将来你们是要留在沛县还是离开,那就是你们的事。”
丢下这话刘元立刻走回原来的位置,重复刚刚做着事。
这样的几人站着说了一会儿的话,然后离开了,刘元丝毫没有低落,倒是琼容不知何时摸了过来,语重心长地朝着刘元道:“这些连自己为什么能过安乐日子都弄不明白的人,留着也没什么用,她们走了便就走了。”
刘元正给一个小兵上药,洒到伤口上,小兵痛得叫出声来,刘元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地给他包了起来,“弃我去者不可留。”
琼容是难得心善想要安慰人,结果倒好,刘元完全不需要她的安慰。
性格乖张的人会错了意,安慰错了人,立刻想跑,刘元却趁机捉信机会道:“夫人,你既为墨家巨子,懂的一定不止机关遁甲之术,你看我这儿实在是什么都缺,不如你,帮我一把?”
“我现在难道不是在帮着你?”琼华怼了一句,刘元道:“我以为,这连夫人的皮毛都不到。”
对琼容还真是推崇之极!琼容哼的一声,“你不是听琼华说了,我虽为墨家巨子,在墨家弟子中本事却是排在最末。”
这样的话在刘元听来就相当于在说,来夸我,快来夸我,使劲地夸我!
“纵为墨家中最末,夫人必也有过人之处。我看夫人精通的不仅仅是奇门遁甲,医药术毒,都略有精通。”刘元这些日子也不是白过的,琼容的表现刘元都看在眼里,心里大喜捡到了宝,但也不敢表露太过,现在琼容主动说话,刘元必须要捉住机会。
琼容半眯起眼睛看着刘元,“你看起来,懂得挺多。”
刘元难得谦虚地道:“哪里哪里,只知道一些皮毛,当不得夫人这般夸赞。”
“我既夸你自是真心,你跟我说这些什么都不是的话,是觉得我夸得你不好?”刚刚还如沐春风的人,突然就翻脸,刘元算是从琼容这儿见识了什么叫做翻脸比翻书还快,真女人!
“夫人真心或是假意我也能看出一些,客套的话,世道如此,想在这个世道活得好一些,也得学学旁人怎么活,怎么过的,你说是吧。”刘元一点不怕承认自己刚刚的虚伪,这倒是让琼容另眼相看了。
“你不会以为,这一次守住了秦军,沛县就会没事了?”琼容一满意,说出来的话就有意思了。
“当然不会,这只会是开始。”刘元笑笑地回答,一脸的笃定。
“夫人对外面的事了解多少?”刘元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消息来源渠道,外面的事一概都是刘邦他们探得来,刘元每回想要听都能费尽脑汁蹭去,一次两次还行,总不能老懒着刘邦,真成他尾巴。
琼容回头看了刘元一眼,刘元朝着琼容依然笑着,并不怕琼容的打量。
瞧着刘元一副坦荡的模样,琼容道:“你倒是什么都敢说。”
刘元道:“方才夫人还嫌我客套,我直言了,夫人也还是不满意。”
摊手一脸无奈地看着琼容,甚是为难得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琼容,琼容冷哼一声,“我生来就是如此,一时心情好,一时心情不好,你要管?”
“岂敢岂敢!”就算想管,她倒能管得了?
刘元从来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琼容看起来非同一般,她想把人拢得跟她一条心,全然没有要把人搞走的意思,琼容这样的性情想让她改的人必然不少,琼容生的女儿琼华都长那么大了,琼容都改不了,刘元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
“还行,有点自知之明。”琼容喜欢的就是刘元的态度,不会妄自菲薄,也不会自视甚高,尤其刚刚对上雍齿的样子,琼容正是瞧见她那模样,这心思越发活络。
“什么都能没有,自知之明必须得有。”刘元朝琼容昂昂头,这言外之意听着琼容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先把这些人处理好了,回去我再慢慢教你。”琼容终于是给了刘元一句准话了,刘元眼睛迸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琼容道:“我听说你拜了萧何与曹参为师,这两人也不错,至于让你见着我这副模样?”
指的正是刘元那眼睛发亮,如饿狼见着食物,琼容都顿了半响.
“夫人不知,两位先生只地教我读书识字,夫人能教我的,是立足天下。”刘元一语道破琼容与萧何、曹参的区别,琼容惊奇地看向刘元,很诧异刘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夫人也想立足天下,然生不逢时,世人皆道夫人这个墨家巨子怕是墨家有始以来最没本事的一位,有本事的人也不见着能将墨家发扬光大,反之亦然。”刘元笑眯眯地给琼容灌迷汤,琼容不客气地一指与刘元戳下来,“小孩子家家的,不需要懂那么多。”
换而言之,刘元说得没错,琼容确实有这样的心,打的主意也可见,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闹得连自己都养不活的架式,理想就更谈不上了。
刘元不再说话,还是麻利地帮忙救人,等这里忙完,刘元也都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最后直接让阿花抱了回家,吕雉听了一耳朵知道刘元都去做了什么,既是心疼刘元,同样也不禁埋怨刘元一个孩子非要管那么多。
刘邦忙了回来看到睡得正香的刘元,再听到吕雉的话,与吕雉挥挥手道:“你不懂,她这是帮着我收拢人心呢,你看你刚生了孩子,这些事你是帮不上忙的,有她帮我们出面,现在外头都在说,刘季家的丫头带着一群女人帮着伤员治伤,人人见着我都竖起大拇指,这事,她做得好。”
吕雉叹了一口气,与刘邦道:“你看孩子累得,都让抱回来睡了。”
“没事,小孩子嘛,睡一觉起来精神一准又好了。”刘邦满是不以为然,吕雉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两天没睡,刘元这一睡直接睡了个一天一夜才醒来,再睁眼天都黑了,刘元揉着眼睛半睡半醒地起来,吕雉正好在抱着刘盈起身,便想顺道来看看刘元醒了没,瞧着刘元迷迷糊糊地穿鞋子,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给刘元穿好了鞋子,刘元看到吕雉唤了一声阿娘。
恰好刘邦忙完了回来,与刘元笑道:“哟,我们元儿醒了,你可真能睡,睡了一天一夜了。”
说话已经将刘元抱了起来,刘元乍然被抱起,整个人算是清醒了过来,睁大眼睛看了刘邦,“阿爹。”
“饿不饿?”刘邦笑着抱着刘元坐在了门坎上,乐呵呵地问,刘元摇了摇头,然后回头问了刘邦,“阿爹为何如此开心?”
“因为阿爹要去干大事了。”刘邦倒是什么都跟刘元说,刘元听着一顿,“都已经说好了?”
区区一个沛县,一开始是守,接下来该是以攻为守了。
刘元不意外刘邦的打算乘胜追击,刘邦见刘元一点诧异的样子都没有,笑眯眯地问道:“阿爹说要出兵,你好像猜到了一样。”
“沛县的人就那么多,这一次能挡住秦军来攻,但是我们也损失惨重,不想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出击。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刘元摇头晃脑地说了这一通,刘邦就奇怪了,“你说的与萧何曹参的意思差不多,他们有教过你?”
“这不是两位先生教的,我收的三百人里有一位很厉害的夫人。”眼着着锅不能老叫萧何跟曹参背了,刘元当然想到了刚得的一位琼容夫人。
刘邦会问萧何与曹参都教了她什么,一不小心就露馅,那就完蛋了。刘邦又不认识琼华夫人,把这事扣琼华夫人的头上,刘邦能去问?就算问了,琼华又会理刘邦?
“妇人之中还有如此有见识的人。”刘邦很是稀奇,刘元道:“阿爹这般说其实是瞧不上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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