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庄将京兆府尹压了许久的案子全都理清了,京兆府尹甚是神清气爽,“徐先生好本事。”
“你过誉了。”谦虚还是要的,虽然他有后台,虽然有后台的情况下没有人敢对徐庄怎么样,却还是不要太得瑟!
有本事辗压人可以,正事办好了,还是要给人留点颜面的。
刘盈听完也是长了见识,没想到断案还有那么多的道道,听完之后刘盈只想感叹,“世人世事,没有哪一件容易,更没想到查一个案子还有那么多的道道。”
“廷尉一职,你们还有什么想法?”刘盈感叹完之后朝着他们再问,叫一干完全看了徐庄的表现,打从心里认一句服气的人都点了点头。
“陛下,我们心服口服。”当廷尉,案子全都是徐庄一个人破的,从开始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前来想争廷尉之位的人,第一批表示心服口服了。
刘盈看向萧何他们这些重臣,萧何道:“既然他们都心服口服,以徐庄出任京兆府尹一职理所当然。”
廷尉之职在于查案,以小见大,想来徐庄之后也不会让人失望的。
“即拟下诏书,从今日起徐庄即为大汉廷尉。”刘盈得了萧何的认可,立刻下达诏令,徐庄依然不卑不亢地朝着刘盈作一揖,“谢陛下。”
谢是要谢的,完了与刘元的目光对上,刘元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干得不错,秒杀所有人,让他们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真是好极了!
如此,大汉的廷尉府换了新一任的廷尉,却也是第一次,由着竞争公平而选出一个廷尉来,开了一个不单以举荐而任官的先河。
人都散了去,萧何却是专门的等着刘元,冲着刘元道:“接下来有何打算?”
开始只能是开始,绝不会是结束,因此萧何才会问的刘元,刘元道:“丞相放心,暂时没打算。”
萧何要是信了刘元才有鬼,故而冲着刘元满目打量。
“你看我的书阁,学宫,还有盐务,这几桩事还没办好,我怎么会再让自己生事,给自己惹麻烦?”
刘元就是说一句实话而已,她的事情太多,故而暂时不能搞事。
萧何看了看刘元,相信这是刘元的心里话。
“留侯此去云中代你守在北境,你们两个没什么事?”话题的转变太快了,一度让刘元没能跟上来,但还是很快回过神答道:“先生,你放心,我们能有什么事!”
“往日你说的话我都信,就是今天这一句叫我不信。”萧何洞若观火,一眼瞧出了刘元的话半真半假。
刘元抿了抿唇,终还是没有再坚持文章才所说的没事的话。
萧何道:“这门亲事是你想要的,留侯是你所喜的,有再多的问题,你也要记一开始的初心。你明知你们成亲的后果是留侯致仕,你们两上都不在意,到如今还有什么能让你们发生变故?”
“先生,我只是还没有想好。”到现在为止,他们分离两地,不必直面一些事,再见时,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萧何听出来刘元的意思,“果然,虽说留侯往北境去最好,但去与不去,在北境已经安稳,各司其职的情况下,要不要留侯都可以,只是因为你坚持,留侯同样看出你的坚持,故而才会去北境。”
一开始萧何就觉得刘元和张良的气氛有些古怪的转变,却因为当时的刘元身体情况并不好,而且用出来的理由太官方,让人无可反驳,因此萧何就算心里有许多的想法,还是没有阻止。
可是现在,看着刘元对诸事游刃有余,样样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萧何终还是没能忍住问出藏在心上多日的问题。
刘元没想到萧何如此细心,明明从来没有与刘元说起过张良,就是身边的人,如同琼容都没觉刘元的变,可萧何却凭着一件事道破了刘元心态的变化,从而断定刘元与张良之间有事。
“有些事,我与留侯各知,我们会处理好的。”刘元想了想,不愿意再跟萧何讨论下去,在她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前,不管萧何想劝刘元什么,都不见得会管用。
萧何道:“你有什么理由非要推开留侯不可?”
“先生,我还没想好,既然我没有想好,便是还没做下决定,先生你再劝也没有用。”刘元说的都是实话,因此只想阻止萧何再劝下去。
萧何看出刘元的挣扎,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刘元拿不定主意的样子,独独眼下,刘元拿不定。
“若不是你心悦留侯,若不是不舍,你怎么会拿不定?既然不舍,既然心悦,再多的理由,你都不应该强迫自己放弃。”萧何轻叹出声来,声声都是劝着刘元,并不想最后的刘元什么都得到了,却失去了她最看重的东西。
张良是刘元心之所喜,既是喜极,便舍不得。
可是眼下的刘元却似有意要将她最喜欢的一个人,生生从她的身上剜去。
萧何想到刘元此生再也不会像喜欢张良一样的喜欢一个人了,如何也舍不得,因而唤了一声久宁。
一直唤刘元字的都是琼容,虽说当初萧何也曾想为刘元取同样的字,久宁,但却从来没有唤过刘元久宁。
今日这一唤,无端叫刘元听得有种心酸之感,看向萧何,萧何道:“你便听不进劝,还是想让更多的人来劝你?”
“旁人的劝于我无用,我自己若是想不明白,谁劝我都是没用的。”刘元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故而一声唤来,叫萧何一塞。
确实,哪怕极小的时候萧何就想改刘元的性子,可是不管他怎么想,就算放出话来表明不喜欢那样刘元,刘元依然不改,依然我行我素。
当初势弱时就没改的性子人,眼下都长成了权倾天下的公主,刘元又怎么会由着人劝劝便改。
萧何道:“也罢,劝不过你,那便劝一劝留侯也好。”
没想到此言落下,刘元却难得拧起了眉头,冲着萧何道:“先生,我与留侯间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你就别插手了。”
刘元的话才说完,引得萧何道:“你如今看不上你家的先生,连我说的话都不想再听了是不是?”
“先生,你为何要如此说?”刘元亦是无奈 ,她想要解释解释,然而萧何却叹道:“人老了,年纪一大就叫人嫌弃,你不必多说,我都知道。”
知道,知道个什么的知道!刘元道:“先生你怎么这样呢,你哪里老了,谁还敢嫌弃你了,我就是把自己嫌弃死也绝对没有敢嫌弃你的意思。”
对此萧何只是一声冷哼,刘元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冲着萧何道:“你就让我想想。”
萧何听着刘元一直不肯改口的话,最终无奈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不说也罢,不说了!”
萧何无功而返,刘元恭敬相送,自此萧何开始修汉律,以约法四章为基础,制定出汉律九章,还有一份盐法专门送到刘元的手里并没有纳入九章之例。
汉律九章,吕雉和刘盈瞧着都没意见,此律非一时而成,而且还是出自萧何等人,一心为大汉的人,他们都心里有数。
怕是谁也没有想到,萧何似乎急于将诸事都做好后就开始病了。作为大汉的丞相,虽然染病依然还上朝,刘元并没有上朝,只在家中静养还有与吕媭仔细说女兵的事,直到萧何病危的消息传来刘元方才知道。
彼时刘盈都从宫里出来直奔萧何的丞相府去,心知刘元也一定会去,先往公主府来了一趟,正好刘元准备出门往丞相府,因而冲着刘元道:“阿姐,上车。”
刘盈乘车驾而出,刘元急于往丞相府去,故而二话不说地跳上了车。
“最近丞相的身体一直不好,太医劝丞相歇息,只是没想到一歇,倒是……”身为皇帝,再不管事也知道丞相的重要,刘盈心知他能像现在这样悠闲的过日子,与萧何这个丞相有着极大的关系。
因而不断地派了太医前往丞相府,一直想让太医好好地治疗萧何。
只是没想到,药石罔灵。
刘元道:“上一回选廷尉的时候我还见到了丞相,他当时的气色并不差。”
“太医说丞相毕竟上了年纪,生有命,死有时。”刘盈一声感叹,刘元抬起头看向刘盈,刘盈轻声地道:“阿姐,我们去见丞相最后一面,听听他有什么话嘱咐,我们一定为他做到。”
刘元抿着唇不作声,她没想到萧何竟然会……
可是一想萧何比刘邦还要年长,刘邦已经去了,萧何也算高寿了。
“陛下,丞相府到了。”静谧之后直到抵达了丞相府,外面的内侍叫唤了刘盈一声,刘元的动作比刘盈要快,速度地下了车,刘盈慢了几步,下车的时候刘元已经冲入丞相府内。
里面早已守了不少的人,曹参亦在其中,见着刘元行来与刘元唤道:“丞相在等着陛下和殿下,殿下来了,陛下呢?”
“陛下在后,我先进去。”刘元急于进去看看萧何,曹参亦明白,应了一声,刘元进去的时候瞧着萧夫人和萧何的几个孩子都在,儿孙满堂,虽都抹着眼泪,见着刘元进来却是急忙地见礼,“殿下。”
“不必客气,我瞧瞧先生。”刘元说着便要往榻边走去,一旁的人都连忙与她让道,萧何本来躺着的,听到刘元的声音急急的要坐起来,叫一旁的萧夫人见着连忙帮忙的扶起。
“久宁来了。”似乎那一日唤了久宁后,萧何也更喜欢唤刘元这个字了。
“先生。”刘元跽坐于榻前,冲着萧何唤上一声,萧何轻轻地笑了,“瞧着你安好,为师很欢喜。”
突然的一句话叫刘元一惊,萧何似乎打开了话匣,“那一天听说你饮了毒,我真怕你出事。好在你是个坚强的孩子,再多的苦难都打不倒你,你依然活了下来。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住活下来,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好!”刘元那天的事,没有人敢细提,也是因为一桩接一桩的事,叫太多的人不敢再提此事。
萧何眼下却已经命悬一线了,再没有什么是他不能说的。
“你与留侯,为师希望你们能一世白头。”没想到都到现在了,萧何还是记挂着刘元与张良的事,想让刘元牢牢地记住这一句,永永远远的放在心上。
“先生。”刘元那天对于萧何的劝只是不听,但到了今日,看着萧何的病容,却没办法再像从前一般说得果决。
萧何握住她的手。“你这一辈子为太多的人着想了,你可以自私一些,留侯或许不会在意你的自私,你不需要太大度。”
哪怕刘元什么都没有说,然而萧何却能察觉到刘元的心思,刘元听着顿了许久,冲着萧何道:“先生,你不用担心,我会记住你的话,有时候我会自私一些的。”
“好。”终于听到刘元这一句,萧何很是高兴地点了点头,好像一下子达到了一个极大的目的,他就可以放心了。
“陛下来了。”刘元与萧何才说了几句话,刘盈已经走了进来,刘元站了起来,将离得萧何最近的位子让与刘盈。
萧何本要起身与刘盈见礼的,却叫刘盈将人按下,“丞相不必多礼,快快躺下。”
“请陛下恕老臣失礼了。”萧何说着轻轻咳嗽起来,刘盈道:“丞相为大汉,为臣操劳费心,以致染病缠身,你为大汉尽心尽力多年,朕感激你。”
刘盈握住萧何的手,满心都是感激,萧何道:“陛下过誉了。”
看向一旁的妻儿,萧何与之轻声吩咐“你们都下去吧。”
除了刘元,其他人全都退了出去,萧何与刘盈轻声地道:“陛下,臣与陛下有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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