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着感受到身上的痛,刘盈却撑了下来,其实他们都小看了刘盈,刘盈并没有那么弱。
虽说是把刘盈的嘴给堵了,那不是为了不让他在痛的时候伤到自己,而刘盈从头到尾都没动,就由着琼容施针。
“琼先生说陛下可以,陛下一定就可以。”事情交给琼容来办,刘元信得过琼容,吕雉道:“那,三日后,我会让人准备好的。”
“先生辛苦了,先歇一歇。”刘元确定刘盈没什么事了,一次能熬过的刘盈,将来也一定能熬得过。
琼容的手都在发抖,连着施了那么久的针,也怪不得琼容手软。刘元体贴地让琼容先歇歇。
“是,琼先生歇会儿,我去看看陛下。”吕雉也想起来刘盈不好过,琼容同样不好过,赶紧的让琼容坐下地歇歇,她就去看看刘盈。
“诺。”送吕雉离开,琼容看向刘元,刘元上去扶着琼容坐下,琼容道:“年纪大了,虽说医术越发好,精力却远远不及从前了。”
“辛苦先生。”刘元再一次道谢。
“依陛下的身体,五次可以拔除全部的余毒 ,静养三个月可以恢复身体,再到孕子,最少也要一年半,一年半,你能安排到什么地步?”琼容聪明人,而且刘盈说一些话做一些事的时候并不避讳琼容,虽说刘元并没有明说,琼容也猜到了。
“不管什么时候,兵权在手,我也有人,不必畏惧于谁。”刘元如此回答,琼容还是最想要刘元一句准话,她究竟要不要往前迈一步?
可是想到上一回刘元说得很明白,她想不想想这个问题,也不希望琼容再问,琼容再是心急也不能追着问,刘元也并不会允许她一逼再逼的要一个答案。
“好。”除了这个好字,琼容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刘元也有自己的思量,这些思量无论是对吕雉还是她都不会再轻易说出来。
一些想法在刘元的心里,她不能让人知道她到底想要如何,包括吕雉和琼容,因为她的决定影响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天下。
此后,一个月内,刘盈痛了五次,虽然每一次的痛都会比以前要轻一些,但是也一样叫刘盈憔悴了下来,这也是为何琼容提起要让刘盈静养三个月的原因,若不静养怎么能孕育出健康的孩子来。
宫中已经再有人生下了皇子,都是皇子,却也如同刘简一般刚出生倒是还好,随后却高热不退,琼容用同样的办法救下了一个,却救不下另一个,人去的时候孩子的母亲哭得不能自己。
“项庆真够狠的,他不仅想要陛下不好过,还想让陛下历经丧子之痛。”琼容没能救回二皇子,出门的时候碰到刘元没能忍住地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是啊,够狠的,看看他把我们的人生搅和成什么样子了。”刘元从第一回见到项庆就知道这是一个可怕的敌人,果然他就算被捉了,还留着一口气在,他也搅得刘元和刘盈不得安宁。
“你身上的毒,我想用陛下的办法为你试试,你要不要试?”琼容思量再三才做下决定。
刘元反问道:“陛下只是余毒罢了你都担心陛下撑不过去,因为你说过毒逼到一处的时候,但凡有一个穴道不对,都可能会让毒性加剧,直取人性命。我身体内的余毒比之陛下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我的身体还不如陛下。”
情况刘元都清楚,故而问起琼容来,“就算为我引出了余毒,我的身体还能恢复从前的样子吗?”
“不能,毒性已经损及你的筋脉和五脏六腑,这不是将余毒带出来就可以修复的。陛下虽然中毒,但他服下了解药,解了大半的毒性,虽只有余毒,却不足以致命,而且你身上的毒性是直取你性命的烈药,与陛下全然不同。”
不同的药结果不一样,项庆对付刘盈只是是想要他安安静静的,药会对刘盈的身体有害,却不是立刻就致命。
而刘邦当时是想要吕雉的命,故而下的是剧、毒,乍然服下就能要了刘元的命,刘元当时能活下来已经不易。
“那又何必让我再吃一回苦,身上的毒现在也不会要我的命了,拔毒出来的后果也不过如此。”
“可你至少养着,你能活得更长一些。”琼容点出关键所在,刘元摇了摇头,“要养得我这具身体能撑住拔毒之痛,要经历几次的拔毒,再到静养身体,先生我有那么多的时间吗?”
“能活得更久一些,所谓的更久一些,其实究竟有多久?谁都说不清楚。说不清楚的事,何必为此吃尽苦头。”刘元想得豁达,痛经历过一次就够了,她和刘盈的情况本也不一样,最后处理的方式也不必相提并论。
“久宁。”琼容最是盼着刘元可以长命百岁,一辈子平平安安。
刘元道:“先生本是豁达之人,你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意,也不计较,我的生死倒是让你挂怀了。”
琼容一声轻叹,刘元道:“可是没有必要,人活到一百岁和活到五十岁的贡献不在于时间,而在于有生之年都做了多少的事,于家国天下几利。哪怕不长寿的我,也一定会做得比天下活得最长寿的人都要多。”
这份自信和笃定,琼容无可反驳,因而朝着刘元道:“我让人给你备的药,你要按时的吃,该睡的时候睡,该吃的饭也要吃。一个张良而已,将来再寻一个比他更好的人。”
张良的离去琼容相信刘元是伤心难过的,但是这些伤心难过总会过去的,琼容希望刘元可以往前看。
“先生还怕我想不开。留侯都走了好几个月了,你看我有什么不好?我早就想与他和离了,只是总也舍不得,现在倒好,他接受不了我的改变,也不愿意为我而改变,我便送他走,以后,再也不必回来。相忘于江湖,再没有比这个结局更好的。”
刘元说着,琼容道:“那就再寻一个。”
“不必了,天下只有一个留侯,我这一辈子能得到一个留侯已经足够,不想再寻一个,再花一份心思。”与人相守,刘元也要与之经营,一个张良是她心中所喜,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却不代表她还愿意为另外一个人伤心伤神。
“你啊你!”琼容自知此事劝不了刘元,刘元做下的决定,不管是什么人都拦不住。
“先生是个有福之人,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同武先生一般,不管你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他都会守着你,一辈子不会离开你。”刘元提起武朝对琼容的情意,眼中含着笑意,却也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没有琼容的福气。
只是,这个时候菱青小步地走了来,朝着琼容福了福身,“殿下,留侯回长安了。”
309章宝物
才说到的人, 也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人竟然又回来了,刘元诧异。
“回来便回来, 有什么值得你大惊小怪的?”琼容询问菱青, 菱青道:“留侯在公主府等着殿下。”
回来还罢了,还到了刘元的公主府, 这就不一般了。琼容道:“你回去吧,陛下这里有我。”
张良既然回来,不管为什么回来,都到刘元的公主府等着她了, 还让人来禀告,理当回去。
刘元惊愣后终于也算回过神来,朝着琼容道:“先生, 我回去看看。”
琼容微颔首表示让她快去,快快的去。
刘元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裳准备出宫, 张良回来未尝不是让她有所误会, 可是一想到张良的性子, 终还是放下了,何必存了太大的希望。
她做下选择的时候就想好了会永远失去他, 他是回来也好, 再也不回来也罢,都不可能有所改变这样的事。
“殿下。”菱青尾随刘元一道走着,刘元看向菱青,“留侯进府, 没有人拦着?”
突然问起这话,菱青答道:“那是殿下的夫婿,何人敢拦?”
刘元一叹,她没有下令道往后张良与一旁的客人无疑,也是想他既然离开了长安,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回来,有些命令就不需要下达,因而却给了张良畅通无阻的权利,一如当初。
“殿下要下令,往后无殿下的吩咐,不许留侯再入府?”菱青试探地问起,刘元摇了摇头,“现在不着急。”
一如她一开始没有下这个令,因她觉得没有必要,现在虽然还没见过张良,却也还是认为没有必要。
菱青忍了再忍还是没能忍住地道:“殿下明明舍不得留侯,你与留侯的感情那么好,怎么就,怎么就无声无息的闹成这样。”
没有看到他们吵,只是突然张良就下了车,再然后就是到了公主府辞行,他们都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闹成这般。
“像我们这样的人,不需要吵,能吵一吵证明还有回旋的余地,连吵都不想吵,却是因为完全没有改变的可能。”刘元告诉菱青。
菱青还想再问,马车就在前面等着,菱青扶着刘元上了马车,刘元坐下合上眼道:“我睡会儿,到了公主府再叫我。”
一日精神绷紧的熬着,刘元的状态并不太好,眼下说着累,她是真的累,与菱青说完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吩咐,菱青想问的话全都叫刘元的状态怔住了,与刘元应了一声是,再也不敢打扰刘元。
刘元的始元公主府离得皇宫并不远,刘邦当初赐下府邸的时候多少还是念着刘元是女儿,自家的孩子,想要方便一些。
从宫里出来不过一刻半钟,马车停下菱青刚想唤刘元,刘元却已经睁开了眼睛,菱青见着小声地道:“殿下,到了。”
刘元应了一声从马车出来,不意外地看到门前的马儿,上面还有张良的剑,当是张良的坐骑。
一眼扫过即收回了目光,随后即下了马,缓缓地走回府中,远远就能看到张良坐在正堂中,手中拿着茶碗,似是在想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又看了过来,在看到刘元时,不知是不是刘元的错觉,眼神似乎从来没有变过,他的眼里是有她的。
念头地起,刘元却又嗤笑了自己一句,她以为自己能舍下,没想到终是不能。
微顿的脚步再一次走了过去,站在张良的面前,“留侯。”
张良同样站了起来,“殿下。”
曾经哪怕唤着生疏的称呼,他们却是最亲密的人,可是如今明明他们唤着同样的称呼,却似乎离得更远了。
刘元落落大方走过张良,坐下,抬手冲着张良道:“留侯请。”
生疏客气得好像他们从来不曾心心相印,从前的甜蜜也不曾存在,张良抬起头看向刘元,刘元同样也看着他,与之目光相触,刘元坦荡无惧。
“南越各部再起叛乱,殿下可知?”张良问起,刘元一顿,“不知。”
没有收到奏报,手下的人也没有说起有这回事,刘元如实而答之不知。
“南越有一样宝物,可起死回生。”张良道出这一句,也让刘元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你去了南越。”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张良也如实而答道:“是。”
“为了所谓可以起死回生的宝物。”刘元再问,张良一顿,刘元道:“你相信有起死回生的宝物?”
沉吟了半响,张良道:“从前不信,现在我信,也希望是真的。”
刘元说不出心中的万千思绪,只是再问道:“故南越之乱,非留侯所料,也坏了留侯的所有计划。”
张良道:“有人下手比我快,想要抢到这件东西。”
“你心里有数,所谓宝物都是骗人的,若是当真有起死回生之效,这般逆天的宝物,天都不能容。”刘元并不抱任何的幻想,起死回生,真有这样的东西,早有人据为己有,也让很多能人起死回生了。
死了的人若是可以救回,这世上还会有那么多的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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