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我是始元公主的走狗,那么你们呢?你们又是谁的走狗?枉你们自诩饱读诗书,以为你们理当榜上有名,倒是理所当然地以为,但就凭你们现在的举动,不取你们才是天经地义。”
骂人,徐庄也会骂的,走狗二字,辱人之极。
可是徐庄并不在意,相比他来,对面的人更担心。
“我们只是觉得不公,为自己争一个公平而已,何来我们成了旁人的走狗之说。”其中闹事的人,有那有心人安排的,也有确实觉得不公的人。
徐庄反问道:“为何觉得不公?因为有人说公主殿下泄露了考题?证据呢?”
“凭人一句话,就因为他的一句话,你们没有眼睛看看学宫四下墙上所贴的卷子,榜上之人是何水平,各家的批注也在其中,你们是故意不想看,还是连读品文章的能力都没有?”
声声直问,哪一句都够扎心的,学子们想反驳一二,却引得徐庄一声冷哼,“意图扣上考题泄露,考试不公,不过是想毁了这一次的考试,更想毁了科举取仕之法。看看那两边的人,他们站着看戏的人是不是比你们多多了?”
四周确实很多穿着儒装的人在那儿看着戏,却半分没有要参与的意思。
“看着你们,他们心里必是暗暗在骂,一群蠢货,作死的蠢货。”徐庄把人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不少人确实这么想的脸上一僵,但又想自己心里没骂错啊,这些人确实是蠢。
徐庄道:“来人。”
骂完了人,也似乎觉得骂够了,徐庄也不想再说话了,一声令下廷尉府的人立刻站了出来。
“把他们全都拿下,带回去,一个个审问。等什么时候问出他们身后指使他们闹事的人了,自会召告天下。”身为廷尉查查要案,现在都说考题泄露了,考试不公正,虽然就这么点人闹,三人成虎,徐庄当着那么多的人面问起这个案子,就是先给天下人听了听,让他们晓得案子要查没错,但是有人闹事的心,半分不假。
“徐廷尉,这不太好吧。”总有人适时的站了出来提醒徐庄。
“这个时候把人带回去,不就是等于杀人灭口。”所谓的不好在哪里,提醒着徐庄,让徐庄听清一些,没想到一道声音道:“杀人灭口?那就请天下人见证,这里捉到廷尉府里有几个人,到时候这些人全都拎出来让人看,直到这个案子查明白,该处置他们的时候,自然不会放了他们。”
声音是从一辆马车上传出来的,而同时人也显露出来,正是刘元。见着刘元来了,不管是什么人都连忙见礼,“公主殿下!”
唤着的一声,刘元挥手道:“起来吧。”
喊了他们起来,刘元也走到徐庄的面前,朝着徐庄道:“把你要的人都带回去,一个都别漏。”
“诺。”哪怕方才提醒徐庄的人,此刻听着刘元开了口,也只能乖乖地把嘴闭上,可是刘元也罢,徐庄也好,都记下了此人。不着急,来日方长,他们有的是机会跟这些人算算账。
“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刘元一来更是支持徐庄这个廷尉捉人的。
一个个学子挣扎的不想被捉走,唤着一声声公主,刘元再问道:“一开始说科考不公,说我泄露考题于人的是谁?”
一群不安份的人,说刘元不是的人,却到现在都没有人问起,旁人不问,刘元可以问,问着人,也等着人回答,可惜半天都没有人站出来认。
“要告我泄题,道科举不公,却连一个喊话的人都不敢认,这样一个局,却有那么多的蠢货陷入其中。”徐庄廷尉府的人还在捉着人,可是刘元再一次扎心地骂着那群蠢货,这些人的脸上再无血色,想说的千言万语,到了最后都成了羞愧。
“说来此场的主考官们,他们都知道考题,独独我,一眼都没看过题目,不知有没有人想到此事?”
别说在场的人了,哪怕徐庄也惊住了,没有看这场考题,刘元可是主考官。
“殿下并没有参与考题拟定,考题定下之后,殿下有言会在考试前见见考生们,为了避免将来被人扣她一顶泄露考题的帖子,考题放在在下手中,保证殿下一眼都看不到考题。”
王陵在听说事情闹得颇大时,赶紧的赶来,只是年纪大的,腿脚没那么利落,也就慢了几步,恰好听到刘元的话,立刻出言证明刘元说的都是真话。
“都是朝中重臣,你们为了保住朝廷的脸面自然相护。”
到了现在还是不愤不平的人多了去了,故而一声反驳立起。
刘元回过头一看,“若依你所言,你们不相信大汉的朝廷,不相信大汉的官员,你们又为何迫切想要大汉给你们一个公道?”
“你们认为的公道,是利于你们,按你们说的做的是公道,若是不遂你们的意,不按你们说的去做,就是官官相护?那么你有何证据证明考题是我泄露的,这一场科举不公?”证据刘元压根没有,同样他们也没有所谓的证据,因此刘元一问再问,他们都答不上来。
“看看你们,胆子多大,身为公主,我也不敢无凭无据定一个人的生死,你们定的不是一个人的生死,而是一个国家的未来,就一句所谓的考题泄露。说泄露就泄露了,你们没有脑子也别让天下人都以为,读书人皆愚不可及。”
……这会儿叫徐庄拿走的人深以为比起刘元的话来徐庄已经是口下留情了,他们此刻只想抗议一句,他们并非愚不可及。
“不服。我给你们机会让你们慢慢说说,你们怎么聪明了?民间都有一句话叫作捉奸拿双,捉贼拿赃,可是看看你们质疑一国科举取才之大事,你们有什么证据了?你们上嘴皮下嘴皮的一动,就想引得天下动弹,你们不蠢,谁蠢?”
本来不甚高兴的百姓们呐,听到刘元骂着在他们看来高高在上的读书人,骂人不带脏字,叫他们听起来,好爽呢,好想继续听下去。
而被骂的人,这会儿也是一脸羞愧,听起来确实如此,他们连百姓都懂的道理却不懂,闹出一场笑话来,不仅是他们成了笑话,更想让大汉朝也成为一个笑话。
“殿下,毕竟是饱学之士,应该留点脸。”王陵想来想去还是走到刘元的身边,与刘元轻声而说,刘元却不客气地问道:“我们给他们留脸,你说他们会想为我们留脸吗?”
王陵也不蠢,真被他们扣上科考不公的帽子,大汉的威严尽失,从今往后科举取仕就成了一个笑话。
“殿下请便。”乖乖的后退,他们敢无的放矢,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真以为天下的人都和和气气,都得供着他们?
敢闹事的人,刘元要是不把他们拉出来好好地训上一顿,她就是不是刘元。
徐庄拉人的动作也配合得极好,从刘元开口到现在,他就没动,只管放着人听刘元说话,刘元想训人,愿意训人,对这些人来说是福份。
“大汉自建朝以来如何重才,重士,重百姓,有目公睹。朝廷诚信,有义,天下人也有目共睹,无证无据扣我一个泄露考题的罪名,扣大汉一顶不公正的帽子,就凭这两条,当众打杀了你们也无人敢说。只是你们太蠢,杀了你们却让我,也让大汉再叫人传成了不重才之名,你们还不够格。”
天呐,什么话都摊开的说了,他们真是不服都不行!
心思暗沉的人想到自己的打算,更是暗恨刘元看透了人心,就连他们准备的后招,这也堵上了,他们恨的啊,真恨,心里不断地咒骂,刘元怎么就不死呢,她怎么就不死。
“这会儿多少人心里盼着我死?”刘元突然一问,心里正喊着刘元为什么不死人差点没给吓得心都跳出来。
“放心,在你们没死之前,我肯定不会死。”刘元道破一句,没人敢把盼着刘元死的话说出来,而刘元的宣告在他们听来,更让他们生气,呕血,偏偏还是不敢流露出半分来。
“从今往后,不管是什么人,若是无证无据,话最少好说,放出我泄露考题此言的人,准备好了,看是你跑得快,还是我查得更快。”
“来人,封闭长安城,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出入。还请百姓给朝廷一天的时间,明日的今天,我一定重开城门,人,我也一定会在一日之内找出来。”刘元自信满满的一番话,叫听着的人都在想,刘元哪里来的自信?
话是人说的不会有假,可就算是人说的,谁人说的是好查的?
杀人还有现场,话头传出来,想找到第一个说话的人,哪里有那么容易。
没有人相信刘元可以做得到,可是徐庄却知道,虽说流言不好找,只要有心总能查到的。不许人出城,就是为了吓唬人,虽说话头不好找,那是因为没有人去找,只要有心,总能找到的。
“殿下,人,臣带回去。”科举一开,天下局势将会大变,贵族们想再把持朝政,除非他们真能代代出人杰,否则这个天下的人就会分了贵族的权和势,丝毫不留。
“好!”问人查案,徐庄是个中好手,“菱青你随徐廷尉回去,把你手里查到的东西全都告诉徐廷尉,配合徐廷尉把人找出来。徐廷尉,查案期间,长安城所有兵马听你调动,敢不听你的人,杀!”
又是一个杀字,听得人心惊胆颤,真是怕极了,可是刘元不以为然,而徐庄也知道这样的局面最好就是像刘元一般以雷霆的手段处理,事情拖得越久只会给人更多的机会不利大汉。
一天的时间,就看谁比谁更稳了。
徐庄相信刘元的手里一定有线索,但这些线索究竟有多少又未必了。
多少都不重要,做贼是会心虚的,刘元要的就是他们心虚。
菱青应声与徐庄一道走,连带着方才闹事的人也全都一个不剩的带走。
“诸卿都回去吧,这点小事还不需要诸卿都出动了。”这里头有多少人来看好戏,又有多少人真关心的,刘元并不多管,只要没查到他们与这些事有什么关系,一切都好说。
“殿下,臣告退。”王陵第一个告退,刘元的处理方式王陵没想到,而徐庄的反应,他也没有料到。
但是就徐庄的一开始的应对,更可见此人的才能,难怪刘元把人放进廷尉府。
其实也想到了尤钧,那也是一个人才,只是比起淡泊名利的徐庄来,尤钧却更急功进利,但这两个都是人才,大汉能有如此人才,实大汉之福也。
“散了吧。”刘元也准备回府,却又想起了一件事,“统计一下地上东西价值几何,就算让他们闹事的人死,也让他们先把损及百姓的东西补上了。席寒,来办。”
繁琐的事交给席寒来办,席寒必能办好,席寒应了一声,倒是有人问道:“要是他们没钱补呢?”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欠了钱不还,你们平日怎么处置的就怎么处置,需要手下留情?”刘元凉凉地答来。
好些人都在心里为一群闹事的人点了蜡烛,碰上一个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的公主殿下,绝对是闹事人的灾难。
“京兆府尹,你是京兆府尹,不曾抚民安民,你是在提醒朝廷该换一个京兆府尹吗?”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的京兆府尹叫刘元点了名,整个人一颤,可是他知道,他这个京兆府尹是当到头了。
刘元没有再看人一眼,大步地上了车,马车往公主府的方向而去,刘元朝着宛映道:“你进宫代我与陛下和阿娘说一声,京兆府尹该换一个人来做了。尤钧就是一个极好的人选。”
听得人一颤,宛映赶紧的应下,刘元道:“有些事我不提,你想好了是要继续留在我的身边还是回到阿娘的身边了吗?”
乍然听到这一问,宛映赶紧的跪下了,“殿下!”
“南越国的宝物一事,不是留侯告诉阿娘的,而是你说的。”刘元说破此事,宛映浑身都在颤抖,却不敢不承认,“是。”
“虽然我与阿娘之间不需要防备,然而你的做法犯了我的大忌,念在你这些年伺候我尽心的份上,我不与你追究,但有些事,只许一次,没有第二次。”刘元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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