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一直什么都没做,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形同废物?朕也这么觉得,说真的,朕以为阿姐若是当上这个皇帝,她定会做得比朕更好。”
此话落下,举朝哗然,全都朝着刘盈唤道:“陛下。”
刘盈这个念头万万要不得,万万要不得啊。
但凡这个天下交到了刘元的手里,往后还能有他们的活路?断然没有?
本来跪着求着刘盈念在三人死谏的份上,废了女子为官的人,将她们逐出朝廷,而且定下律令,再也不许女子出仕为官。
可是,反对开口的人竟然不是刘元,而是他们的皇帝陛下,这个他们瞧不上中,一直都认为不过是躲在刘元的身后的人,而且在最后还丢出这样的言论,让刘元当皇帝,若是让刘元当了皇帝,更加大权在握,他们还有活路?
“陛下,使不得啊陛下,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女子出仕为官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不,并不是。
比起刘盈要是将皇位传给刘元来,那就是一件小事,不值一提的小事,这样的一点小事怎么能让他们闹到刘盈的面前,反而逼得刘盈起了那般不切实际,简直是颠倒乾坤的事。
“比起女子出仕,一个女人登上皇位,成为皇帝,是不是让你们更害怕,尤其这个还是朕的阿姐,你们哪怕是拼死,也不想让朕的阿姐当上皇帝的,对不对?”
一声声地问着,下面的人,真的很想哭。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的皇帝和他们想的不一样?为什么刘盈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维护刘元,都是恨不得把天下都给了刘元?
不,不能的啊,这个天下万万不能给了刘元,绝对不能。
大权在握的刘元就已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了,要是再让刘元登上帝位,名正言顺,他们会疯了的!
“陛下,臣等知罪,臣等真的知罪了。”跪下求着刘盈将女郎逐出朝堂的人,恨不得把话收回去,一辈子都不想再提。
“那么,起来吧。”还在想要该如何的说服刘盈再也不提旧事,结果倒好,刘盈顺着他们的话竟然就叫起。
总有一种我就等着你们递梯子过来,我好顺势而下的意思,但是,他们不敢多言,他们是真怕,怕一个万一。
刘盈一个抽风,真把皇位传给刘元,刘盈当众说出的话,加之刘元的表现确实也是一个当皇帝的料,大汉的天下交到刘元的手里,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但绝对不是贵族们想要的样子。
“怎么?还不想起?不想起那就跪着,跪到你们想起的时候再起,其他人退朝。”刚准备起来的人,动作就慢了一拍,然后就叫刘盈定下了他们不想起来,而直接叫退。
其他的人都可以走了,跪着的人继续跪着,等他们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起来。
一群人……心里苦啊心里苦,怎么会闹成这样了呢,明明他们都想起来,对,刘盈是说了要是他们想起来只管起来的话,但是他们有机会跟刘盈说他们想起来了吗?
刘盈都走远了,他们想说怎么去找的刘盈说?
说得极是!
一群人心里着急的时候,刘元与其他人一道恭送了刘盈,刘元回头看着他们,“死谏啊,我可真要谢谢各位。陛下起了此念,我应该加把劲才行,你们说是吧?”
眼波流转,无限风情,刘元更是仰天大笑,笑声中的愉悦真是要气死人了!
“诸位好好地跪着,千万别动。”徐庄走到他们的面前,“既然有请,哪能方才陛下叫起的时候你们没想起,陛下刚走,你们就不想跪了?若是如此,算不算蔑视陛下?”
真是无意地问问而已,但不知他们怎么想的。
叫刘元气得想要站起来去找刘盈的人,再听到徐庄在后面补刀一问,本来就是因为他们而生气,都快气死的刘盈要是知道他们方才还一脸无所畏惧的只想请刘盈收回许女子出仕的事,突然又不坚持了,他们这些人是不是闲得慌,连皇帝也敢戏弄?
“不过一个依附女子,躲在女子身后的无能之辈,有什么资格与我们说话。”刘盈的反应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再有刘盈所言,有意将皇帝的位子传给刘元,这简直就是暴击如何让他们受得了。
可是他们认怂才完,想劝刘盈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刘盈就走了,走得干脆利落,半分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好气好气的啊!
结果刘元接着来刺激,想到刘元与刘盈的亲近,刘盈动的念头未必不是刘元故意促成的,再让刘元到刘盈的耳边添多几把火,完全有可能直接造就刘元登基接位一事。
故而气得啊,真想冲过去把刘元撕了!
最终还是不敢动手,不说他们的本事能不能打得过刘元,眼下宫里的侍卫都是刘元的人,刘元一声令下群起而攻之,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想要荣华富贵,大权在握的人,最是怕死。
不能与刘元起冲突,好吧,他们还得忍了。
但是徐庄一个没有家世也没地位的人,仗着刘元也敢笑话他们,这就不能忍了,必须反讥回去。
“我虽然躲在一个女人的身后,可是诸位们呐,你们都是女人生的,不曾躲在女人的身后,却是女人生出来的。”徐庄说话极是不客气,敢给他甩脸色看,就他们,想得倒美。
“廷尉,口下留德。”总有稍沉得住气的人,但也出言警告了徐庄,凡事不可太过,若是太过了,他们未必不会反击。
徐庄可不是刘元,刘元手里有兵有人,轻易没人敢动她,但要想动一个徐庄,对他们来说容易得多。
“哦,你们是想动手对付我吗?那我可等着,只要你们敢动手,我就敢把你们的爪子砍下来。不,只砍手是不够的,谋害朝廷命官,当处死。”徐庄也是难得撂狠话,撂完之后又觉得不太好。
“啊,一时激动失言了,与诸位赔个罪,诸位好好地跪着吧,我就告辞了。”徐庄朝着他们温和地一笑,端是无害,可是哪一个人真当他无害就等着被坑死吧。
跟他们一伙的人全都已经跪下了,至于其他人,要么是刘家的人,要么就是两不相帮,只管安生做事的人。
但无论哪一波,都不可能为他们求情,所以他们只能跪着,不想跪了让人去传话,刘盈是不是当作没听到还是未知之数。
他们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但是,眼下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担心,看刘盈脸色发白,走一步喘口气的样子,非是长寿之相,他们得早作准备,万万不能叫刘元登上了位。
他们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里面的刘盈和刘元也算碰头了,刘元无奈地道:“陛下这是火上浇油啊!”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看看他们的样子,这个时候他们可不想管什么女子出不出仕,是不是要写上律法明令的一路,他们只会千方百计的想怎么样才能让你当不成继任之君。”
刘盈说到这里还颇是自得,一脸骄傲的抬起下巴。
“与之而来的问题,陛下想过了吗?”刘元不能说刘盈的出发点不好,这样的办法其实也起到一定的作用,贵族们明白刘盈是同意女子出仕的。
因此他们想要吵,想要闹,你们可以闹,也可以吵,但不应该逼刘盈,逼急了他们的皇帝陛下,后果就像今天,刘盈直接放话,他是不是可以考虑直接把皇位给了刘元。
女子出仕就让你们顶不住了,要是女人当上了皇帝,他们不得疯了?
刘元道:“接下来陛下面对的将会是整个天下的非议,要是你在这个时候出事就会变成我故意弑君。”
毕竟刘盈才放了话,没过多久刘盈就出了事,很多人都会怀疑到刘元的头上,刘元的麻烦会很大。
“无事,我现在也没出事,还有好几个月,就让他们吵,任他们吵得天翻地覆的都不用管,我们只管稳坐钓鱼台。”刘盈反而觉得事情闹到这一步,连死谏的事他们都做得出来,接下来他们能做出更多让人预想不到的事。
与其在他走了之后由刘元一个人去承受,倒不如在他还活着的情况下,一气儿把事情全解决了。
刘盈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阿姐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我说了,无论以后阿姐想做什么,我都会如阿姐所愿,只要阿姐想好就成。”
笑得灿烂,他也得为刘元做好一些事,总不能一辈子让刘元为他扛起天下,接下来可能还得让刘元扛着,在他还是皇帝的时候,不借这个身份为刘元做得更多一些。
难得看到刘盈信心满满的样子,想他也是一番心意,都是为了刘元,而今天在朝堂上刘盈的应对,哪怕刘元出口反驳也未必会有刘盈的效果,临了刘盈还让人跪着,一泄心中的怒火,环环相扣,步步紧逼,就为了不让贵族们找刘元的麻烦。
“谢陛下。”刘盈的心意,刘元总要谢一谢,刘盈却不甚好意思地道:“阿姐不必如此客气,我就是,就是做些分内的事,你与阿娘为我做得够多的,我也应该尽我所能,做力所能及的事。”
“因为此事牵扯上阿姐,不管阿姐说什么,外面的人听了都会在心里想,都是阿姐的一面之词,阿姐怎么会不想将来位更高,权更重?贵族们不曾支持阿姐,阿姐就想到了女郎们,发展阿姐的势力,都是为了阿姐的私欲。”
“我就不同了,我是大汉的皇帝,在很多人看来还觉得我挺可怜的,毕竟要不是因为阿姐,我就会是真正大权握的,有生杀予夺之权的皇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一个傀儡。”
刘盈其实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样看他,认为他这个皇帝无用,当上了皇帝却没有做好一个皇帝分内的事,令女子掌权,早些年是吕雉,现在又成了刘元,他们会以为刘盈并非自愿的,没准还会有什么救皇帝脱离苦海的念头。
天下间自作聪明的人多了去了,刘盈出言相帮刘元在很多人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不会有人相信,一个当上皇帝的人,千方百计都想不当这个皇帝,能够去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你要是想,大权可以交还给你,我保证不动。”刘元眼皮都没抬一下地答来,大权可以随时交还给刘盈,只要刘盈要。
“我可不要,绝对不要,你们能帮我把朝事都管好,我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316章进击的皇帝
表明不想要权,吕雉帮着他管, 刘元帮着他管, 他是求之不得, 一点没想要接回来。
“让阿姐为我背上一世的骂名, 虽然是对不起阿姐了,可是我只能如此。”刘盈说着作一揖。
刘元赶紧的避开,刘盈却忙接话道:“阿姐怎么还与我如此的客气?”
“是陛下与我太客气了,你方才的动作, 是忘了君臣了?”刘元不受礼,只因为还记得所谓君臣, 刘盈不管想不想当这个皇帝, 只要他一天还是这个皇帝,坐在皇位上,她便不会受下刘盈的大礼。
“陛下,殿下,鲁县的消息送回来了。”这个时候菱青拿着一份折子送上来, 刘盈立刻上前接过, 一群人只顾着跪下坑刘元,并没有细说鲁县究竟怎么回事, 刘盈和刘元同样不知。
刘盈接过速速看完,折子是琼容写的,里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而且连后续的事情怎么处理的也说得很清楚,人撞死在刘元的雕像前, 后来还没人来收尸,还是琼容命人安葬的。
而眼下的鲁县,因为人命一事,不断有人喊出女子不可出仕一事,不仅仅是天怒,还有人怨。所谓的神迹,究竟几分真几分假,所谓的雕像,眼下都叫三条人命堵上了,还有谁想说这是神像,敢运往长安去?
琼容现在确实挺心烦的,人死了,还是那样的死,气得她脸都黑透了,随她一道前来的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黑脸,吓得心惊胆颤,有心想劝上两句的,话到嘴边没敢多说。
“琼御史,撞死在雕像前的三人都查清楚了,都是贵族出身,却是末落的贵族,对殿下有怨是真,他们也曾参加过科举,可惜取士不成,其中一位姓贾的眼见同族的妹妹反而上了榜,心里更是生恨,这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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