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洗摸摸他的头,夸道:“真棒。”
顺手又拎着他的耳朵,把这只无时无刻都不忘记蹭她胸的僵尸弄出怀里。
一个下午,他们把切好的圆块木头运回山洞,姜洗把底下最粗的部分作为桌子,又放了几个稍微小一点的在另一边,靠着山壁排成一列,可以用来摆放东西。
接下来用一截圆柱状的,里面镂空,简单粗暴的制成了一个木桶,如法炮制,有这样弄出了几个小木桶,算是碗。
至于筷子,是最好做的。
全部完成后,两人去到山顶洗好家具,晾干了在山洞里摆好,铺上桌垫和椅垫。
姜洗满意的看着这个从无到有的小山洞,心底很有成就感,终于像个家的样子了。
之后的几天,她又零零散散弄了些需要的东西,性价比最高的是一把梳子。
每天早上,姜洗都要给扶风梳头,他极喜欢这种感觉,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正所谓熟能生巧,姜洗现在已经熟练的学会帮他束发,以及用一根细树枝盘一个丸子头。
原本的首饰姜洗都不太会用,扶风看她头上是树枝,非要让她用那根白玉玉兰簪代替,簪子太滑,姜洗用了几日之后,才逐渐学会。
接着两人一起用松枝针叶做的牙刷刷牙,然后把摘来储存在木桶里的青草和樱桃混合搅拌,勉强算是蔬菜沙拉。
恢复人类生活正常的一日三餐后,她开始发愁樱桃树的成熟期就要过去,原本的青草地也一片枯黄,上面打着卷儿,吃起来又干又苦。
她有正常的味觉,所以扶风也有,姜洗这才知道,他冬天原来吃的是树皮。
僵尸其实不需要吃饭,但不进食却会有饥饿感,最多两三天,必须要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正因为此,姜洗下定决心去找山上除了樱桃树之外的果树,还要看看有没有能吃的野菜,放在冰棺里储存起来,或者做成咸菜冬天可以吃。
至于主食,水稻小麦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看看有没有野禽,在山洞最里面扎个圈,放养等肉吃。
姜洗夏天会和外婆一起去乡下避暑,认识几种野菜,她细心分辨山林中的绿丛,还找到了几种蘑菇。
她只辨认出一种能吃的,采了一点,放在用青藤编织的藤包里,拿在手上。
有毒的蘑菇或许僵尸也能吃,但姜洗不确定,所以没有尝试。
走到下午,才发现一种她之前吃过的野菜,一般是用来包饺子的,这种野菜长在背坡处,很是茂盛。
姜洗摘够今晚的量,想要尝试一下味道,争取让蔬菜沙拉变得美味些。
当然,也不是没有令人雀跃的收获,他们在回山洞的时候,看到离山洞不远处的高地上,有一颗山楂树。
尽管在夏天,山楂果子还是青色,酸的掉牙,但到了秋冬,煮熟捣碎,弄成山楂酱,酸甜美味。
当晚,姜洗开心的把野菜和蘑菇洗好,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她们没有火和锅。
没有这两样,意味着只能吃生食,虽然能吃,但味道和嚼青草也没有差别,姜洗郁闷的坐在凳子上,托着下巴想办法。
火,透过玻璃通过阳光折射,把焦点固定在易燃物上,温度升高,达到燃点,自然能有火,但是没有玻璃。
雷火,夏日多雨,但这个方法因为太看脸,所以也被否决。
钻木取火,可行,装置设备都比较简易,明天可以尝试,除此之外,还能用松针熬油,在天然冰箱——冰棺中凝固成为固体,到时候用根细藤枝撕开,缠成线,制作松油蜡烛,还能保存火种,不用每天都那么麻烦。
火解决了,下一步就是锅。
铁锅,不可能,没有铁矿石,再加上即使有,锻造的温度也达不到,姜洗自觉遇到了野外求生最大的难题,肉能用石板烤,蔬菜也能用石板烤,但她怕吃多了烧烤会厌倦。
她苦思冥想,也没想出好方法。
扶风用他的星辰垂落剑切好了采来的野菜和蘑菇,姜洗分了一大碗给他,自己吃少的那一份。
味道确实不怎么样,但蘑菇却很香软,姜洗把自己碗里的全部夹到了扶风那边,自己嚼了几口野菜,就算是吃过了。
夜晚晒月亮的时候,她枕在扶风的胳膊上,还在想锅的事情。
远方狼群嚎叫,她缩进对方的怀里,脸颊触到了冰冷的盔甲,姜洗张大了嘴巴,突然想到一个方法。
当然不是把他的甲片给拔下来,而是她突然意识到,在发现铁以前,人们是怎么煮饭的,是用陶,土制的陶。
姜洗忍不住开心,飞快和扶风说了她的想法,他咕噜咕噜说话,内容差不多是夸她的,姜洗得意的翘起嘴角,凑上前去主动亲了他一口。
扶风却微微愣住,怔了片刻,才对着她龇牙咧嘴,像孩子般笑开,姜洗仰头看他的脸,依旧挺恐怖的,眼睛绯红,瞳孔微缩,眼窝凹陷。
少年人饱满的脸颊深深陷进去,就连牙齿,虽然整齐,但很尖利,姜洗觉得自己比较厉害,江月照变成了这样,她依旧能透过这张恐怖的脸庞,看清他的模样。
更何况,这模样挺好的,姜洗又轻轻亲了他一口。
那天她睡着,做梦突然梦到看完电影之后的那个晚上,她大半夜害怕得睡不着,只能开着灯,坐在床上把笔记本的电脑声音放到最大,看一档搞笑的综艺节目。
即便是那样,她还是怕的不得了。
很快,她听到了隔壁的阳台玻璃门移开的声音,两个人都住在三楼,上面的一整层都是他们的,她和江月照的房间相隔着一面墙壁而已。
她听到声音,以为是他要起身上厕所,但上厕所,开什么阳台门,姜洗脑中胡思乱想,下一秒就看到他出现在自己的玻璃门外,几乎心都快跳了出来。
他翻过阳台,站在她阳台的玻璃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
姜洗穿着碎花的睡裙,去给他开了门,加上被他吓到,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哥哥。
江月照身材高大,穿着睡袍,站在她面前,跟她爸似的,锁骨白的发亮,眼神深邃,微微低头,很平静的问她怎么了。
姜洗以为他被吵到了。
她那会儿还是高一刚过完,还没上高二的小姑娘,加上又是提前上的一年学,所以才刚过了十五周岁的生日,又怕这种非人类的东西,更别提恐怖片,光靠胡思乱想,就把自己吓哭了。
她忍住面对他的陌生感,抬头,憋着害怕的看江月照,“我不敢睡觉。”
江月照似乎颇为冷淡的笑了一声,反问,“难道让我陪你?”
姜洗只可怜的看着他。
最后的最后,江月照在她床边的地毯上睡了一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有个人在边上,那种害怕的情绪就消失了,她睡不着就和江月照聊天,聊的都是她小时候的事情,还说了几个她觉得很好笑的笑话。
虽然江月照一个也没笑,也不说话,但还是给了几个嗯,作为回应。
不过姜洗已经很满足了,同时心里还很快乐,因为有个哥哥的感觉真的非常好,好到看了恐怖片,也不必一个人害怕,因为他会在她旁边打地铺,听她絮叨一整夜。
从那之后,两人的关系就逐渐好了起来,不过后来决裂的时候,姜洗再回想,大概是她单方面的好了起来。
第二日,姜洗就找到了适合的粘土,自己动手筑成一个里面真空,侧边留了一个洞的简易灶台,她在里面堆好捡来的干柴,把钻木取火的动作演示给扶风看。
自己则是搅拌粘土,捏出陶罐的形状,她捏了大半天,才捏成功三个。
至于扶风,他学的很快,只不过火星出来的那一刻,差点烧到他的头发。
姜洗把木柴点燃,把三只陶罐送进去烤,时不时的拿出来看,以防烧裂,大概是温度不够均匀,三个中两个都裂开了,但有一个却很完美。
姜洗满足的用那只陶罐煮了一锅野菜蘑菇汤,用碗盛好,即使没有盐,但也足够鲜美。
之后他们连喝了几天的野菜蘑菇汤,直到采来的蘑菇全部用完。
每过一天,月亮升起,她就在山洞口的一根木棍上刻一道痕迹,满了三十天,就换一根接着刻。
在这个夏天结束之前,山洞拥有了一面用藤条制成的帘子,垂落下来,能挡住大半的风雨。
因为风雨雷电,晒不着月亮的时候,也有个好地方呆着。
每当这个时候,姜洗就想拥有一间玻璃房,既不耽误遮雨,又不耽误晒月亮。
因为只有月光,才是他们进化的唯一方法。
夏天结束之后,丰收的秋天来到,姜洗每日和扶风走一遍山林,都能笑的不见眼睛。
硕果累累的果树,一茬一茬的野菜,还有他们发现的一窝野兔,一日早晨,扶风把藤条上的枯萎前的最后一片绿叶递给她,姜洗抬头看他,发现他的那两颗尖尖的牙齿,已然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一直想写一篇种田文……
看有妹子问为什么哥哥喜欢比自己大的,那是因为不喜欢被叫哥哥,正因为喜欢女主,所以不喜欢被叫哥哥,因为是她的哥哥,就不能在一起。
至于姐姐弟弟能不能,不在这篇文的探讨范围之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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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四)
山洞的进口处,暗绿色的藤帘把他脸色照的幽深,忙着秋天山林的收获,姜洗已经许久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两颗尖尖牙齿了。
她掀开帘子拉他的手走出去,在青天白日底下看他,果然面庞已经不复之间的黑沉,脸颊也饱满许多,眼窝也不再深陷,显得十分没精神的模样。
只是这白还有点带着黑丝,唇色还有些暗淡,不过姜洗已经是极开心了。
她低下头捏住他的手,扶风的指甲也短了些,仍有些褶皱,不过她相信,照这个速度下去,明年的夏天扶风就与常人无异了。
到时候,他们就能准备下山,进入人类社会,躲避男主一行了。
所以姜洗很快就想到了,要教他说话和认字,两个人下山之后,融入人类生活的第一步就是学会他们的语言和文化。
她眼里亮晶晶的,是兴奋开心的光芒,扶风被她握着手碰了碰唇边,才后知后觉自己的牙没了,又拿出手来看,那皱纹黑斑已经消失大半,惊讶的看向她,姜洗眼角弯弯,像轮月牙儿,踮起脚尖亲了他的下巴一口,“等你都恢复了,我们就下山。”
姜洗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下,没舔到他的毒牙,退开一步看他,发现他耳朵通红的看着自己。
拉着他在凳子上坐下,姜洗面对着他,严肃神色,“你知道我们已经不是人了吗?”
扶风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又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
“现在已经过了一千年,如果我们下山,势必不能被认出来不是人,所以我现在要教你认字,至于山下的别的东西,到了山下我会慢慢告诉你。
现在我们每天学十个字,明年夏天,我们就下山,我们能在山下找份工作,但工作不是那么好找的,不过这个先不说,你还需要开口说话。”
说完这句,姜洗就用殷切的眼光看了他一眼。
扶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俯身埋进她的怀里,喉咙咕噜咕噜响,吐出一个字,“……姜……”
姜洗抱住他的脑袋,试探道:“姜洗?我的名字?”
他闷声重复了一遍。
磕磕绊绊,但也说出来了,他独自呆了一千年,姜洗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心软之余,还树立了一定要好好工作养他的信心。
如果他真的不能融入现代社会,她就养他一辈子。
接下来的整个冬天,姜洗都在教他说话和认字,用石板作纸,燃烧过后的木炭作笔,一笔一划。
他虽然不能理解某些词汇,但字认得很快,每周学六天,还有一天他们会出门挖冬笋。
冬笋是偶然发现的,夏天的时候,姜洗就发现这边有片竹林,风声晃动,簌簌作响,就在山洞的上方,有次她碰到了一个尖尖角,瞬间就意识到,这是冬笋。
冬笋鲜美,这是他们为了储存,都是切好之后晒干,再拌上熬好的山楂酱,吃起来酸甜爽口,比野菜拌着好吃许多。
有天晚上,外面风雪肆虐,虽然僵尸察觉不到寒冷,但姜洗也不想睡在冰棺里,就把绿藤毯子铺在那堆茅草上,摆弄整齐,扶风自然也跟她睡在一起。
两人相处这么久,除了纯洁的碰碰唇,触及即分之外,最开始扶风给她渡阴气会碰一下,之后姜洗为了安慰他会亲亲他之外,从来没有半点越矩之处,那天晚上姜洗半夜突然被他舔醒,她还懵了一瞬。
不是亲吻,是舔她的脖子,冰冰凉凉,她在黑暗中默默等待了半个多小时没出声,在他胳膊上装睡。
他舔脖子舔了整整半个多小时,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终于忍不住,假装哼哼了一声,翻了个身。
背后的僵尸动作停了下来,飞快的躺了回去,僵直不动,过了片刻,看她没醒,他的脑袋又伸到姜洗的肩窝,继续开始舔。
属狗的?
她想了想,突然出声道:“扶风,你是想吃糖葫芦了吗?”
身后人没了动作,姜洗叹口气,坐了起来,她夜间也能看见东西,转过身看他,发现他眼睛里的绯红之色比平时更盛,好似天边血月,幽深可怖,泛着层层杀气。
“怎么了?”姜洗低眉,心下紧张起来,突然发现他脸上那根黑线蠢蠢欲动,在血肉中来回鼓弄,姜洗顺着摸过去,那根线在锁骨处戛然而止。
倏尔眼前亮光一闪,茅草堆前的大石块被削成两半,轰然倒塌,在黑暗中发出巨大的声响。
姜洗懵了一瞬,捧住他的脸,安抚道:“没事,我在这里,你怎么了?”
扶风闷闷的哼了一声,呼吸猛然急促了起来,姜洗瞥见他眼里的汹涌,心下大乱。
她没有饲养僵尸的经验,不知道扶风为什么突然情绪失控,这道有点像躁郁症?
姜洗虽然不明白他怎么今天失控,但仍旧细声细语安抚他,试图让他平静下来,扶风的血红眼睛盯着手中的剑,一瞬不瞬。
但很快,他就感觉到了脸上的湿意,是一滴泪,他抬起头来,发现姜洗哭了。
眼角微红,泪盈于睫,像是蒙了层湿漉漉的水雾,不知为何,他隐约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模样。
大业风气虽不比前朝,但也算开放,他曾在花灯节上,看过她一面,她与咸言候府的姑娘站在一起猜灯谜,听了旁边人的几句话,似乎是知道他是秦三,抬眸就朝他看了过来。
他记那双星河灿烂的明眸,记了千年。
这一千年,生前的怨恨消失大半,然那废王今在眼前,仇恨像是汹涌而至的潮水,惹得体内怨怼又生,剑意迸发,他几乎瞬间就被那情绪占满,曾经的秦国公府满门,年少憧憬的未婚妻子。
桩桩件件,几欲烧得他五脏六腑如刀绞,疼不可遏。
那种慌乱,恐惧,憎恶,不安让他越发想依赖她,直到废王的气息彻底明朗,消失的回忆变得清晰,几乎瞬间,他就被巨大的仇恨淹没,星辰垂落剑跃出,握在手中,他想立刻下山杀了那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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