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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静默了片刻，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到女孩巴掌大的脸上，轻轻点了点头。
他也不愿再想那些事情了。
回到营地，大锅蒸的馒头刚出炉，没人领一份，外面的雪停了，大家都上了车吃早饭，姜洗用一次性的筷子挑了点山楂酱，涂在馒头上，见兰兰回来，把放在行李架上的另一罐拿了下来，笑道：“给，山楂酱。”
兰兰看了眼她手中带着果酱的馒头，眼睛一亮，“山楂酱？”
尚庆凑过来，看这罐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买的，拿筷子沾了和着馒头咬了一口，嚼完了赞道：“这山楂和外面买的吃起来酸甜许多，”抬头看他们，“你们自己做的？”
姜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们只有这个能送的出手，点了点头。
原本的白面馒头就没味道，沾了酱好吃许多，兰兰边吃还边感叹，本来以为他们自己就挺穷的，没想到还有生活更困难的人，感叹之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这样都在坚持明星梦，他们还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康文急得心里有团火在烧，本来在这边经费就剧增，又出了雪崩这事儿，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导演生涯就毁了，远远看到了小秦，招他过来，递了根烟，“小秦啊，本来还想给你加戏的，现在看进度，赶得很了。”
扶风接过那根烟，不动声色的观察康文，也叼进嘴里，康文把打火机丢给他，让他自己点。
扶风：“……”这个铁匣子是什么？
“不抽烟啊？”康文斜着眼看他，把打火机拿过来，以为是他故作姿态，顺手点了，又瞥了眼帐篷，“你女朋友呢？”
“化妆。”
他双指夹着吸了口，才知道这是烟草，味道比军营里的淡了许多。
看他姿态熟练，康文一嗤，“还以为你小子不抽烟。”
扶风摇头，“军中连夜攻战，提精神会用到烟草和烈酒。”
康文没听懂，“啥？”
他这才知道自己不该说，敛眉垂眸，吐出口烟圈，道：“没什么。”
姜洗化好妆，出来看到自己男朋友被带坏，斜靠着卡车吸烟，内心囧了囧，要不是听兰兰说康文的女儿都考上电影学院了，她会觉得康导性取向是男，否则怎么会时不时就拉着扶风说话。
见姜洗出来，扶风把烟头在覆着雪的车沿边按灭，扔进康文前面的玻璃烟灰缸，朝她那边走去。
“还学会抽烟了？”姜洗用手拎着他的领子，用鼻子凑近闻了闻，有股淡淡的尼古丁味道。
扶风丝毫不心虚，“他给的。”
姜洗踮起脚帮他涂粉底，扶风眉毛很浓，正统的帅哥，就是脸颊那边的黑线，康文表示要遮住，被拍到容易穿帮。
整了整领子，姜洗小声道：“导演说了雪崩的事吗？”
“嗯。”
扶风低头看她，想了想道：“他说没办法给我加戏了。”
姜洗睁大了嘴巴，眼睛圆溜溜的，“他为什么要给你加戏？”
“不知道。”他摇头。
群演钱不多，没什么镜头，但相对主演也轻松许多。
几个镜头拍完，大家不是回车上玩手机，就是围在场地边看主演对戏。
姜洗发觉肖剑他们也在那边，就和扶风回到了车上，显然对方也看到了自己，脸色有些不太好，那个叫许扬的盯着她的眼神很阴沉。
大概是以为姜洗昨晚会去他们那里，但姜洗没有去。
原本就是缓兵之计而已，她刚开始摸不清对方的来头，只想着别惹事，就算去了也会带着扶风去，说要讲故事，那就讲故事。
听兰兰说，说是同行的几个富二代是投资商那边的人，所以不能得罪，姜洗自是明白，反正现在缩短了时间，过了这三天拿了工资，山不见山，也不必那么怕他们，能晚点撕破脸就晚点撕破脸，否则会让康文不好做人。
没有度假山庄，但来了剧组，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她上车也有事做，就是教扶风拼音和打字，从小学程度学起。
“记住了？”
扶风嗯了一声，在浏览器的搜索框里，慢慢的按出jiangxi，打出来她的名字。
还没到一个小时，就有人来敲窗户，声音很大，砰砰的响。
姜洗瞥见那三个人，站在他们的窗边，见姜洗看过去，许扬用嘴巴做了个口型，“出来。”
扶风眯了眯眼，脸颊边的黑线鼓动，他面对废王，总是忍不住杀心。
车内的人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特别是肖剑，娱乐周刊上的常客，热搜很多都是天娱公子和xx女星同游xx的关键词，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全部凑眼看了过来，看到了姜洗和扶风。
颜值这么高，自然就有人打听，大部分都知道这两个人是小地方来的，身上没什么钱，此时看许扬来找，心里都各自有了猜测，看姜洗什么反应。
姜洗低下头，帮他删掉一个g，“这是前鼻音，没有g。”
“前鼻音？”
姜洗举了个例子，读给他听，耳边的窗户又被敲的砰砰响。
他打字的手已然青筋毕露，姜洗按住他，轻声道：“别冲动。”
姜洗碰了碰他的手，“我下去说。”
扶风定定的看着她，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那三个人的用意。
“相信我。”姜洗翘起唇角道，起身下了车，手插进口袋，看向对方。
许扬自然也看到了姜洗和她那个穷逼男朋友的亲近场景，心火烧的烦躁，开口就是脏话，“操，你他妈耍我呢？”
姜洗的表情转为明晃晃的厌恶，冷冰冰的盯着他没说话，目光瞥了眼肖剑，看到他正打量着自己，开了口，“我们还需要工作，再说，我并没有说什么时候，想听我讲故事，也要等我有时间。”
许扬看清她的表情，拉下脸，“你什么意思？”
姜洗又瞥了眼肖剑，转向许扬道：“你想听，我现在就可以和你说，我和我男朋友青梅竹马，感情非常的好，听够了吗？”
许扬狠狠盯着姜洗道：“要是你现在求我，还能放过你一马。”
姜洗呵呵一声，还没开口，一旁站着的肖剑先开了口，“杨子。”
他看向姜洗，冷肃的脸有些软化，像是另类的好脾气公子哥，“不好意思，姜小姐，是我们误会了，我替许扬向你道歉。”
许扬被拉着没说话，姜洗心中啧啧，挑眉朝肖剑笑了笑，“好的。”
见她上车，许扬转过身，龇牙朝肖剑笑，“剑哥，这个红脸唱的还行吧。”
肖剑心里想的还是姜洗的那张脸，经过昨天那一晚，他总觉得无比熟悉，心里有种莫名的冲动，他必须要得到她。
他打听了她的消息，知道她叫姜洗，还知道她和那个男人没什么钱。
对于追女人，他很明白，强迫不是对每个女人都有用的。
他要慢慢接近，徐徐图之。
肖剑点点头，跟许扬道：“接下来收敛些，免得被看出来。”
第49章 （十）
还剩明天最后一天的进度，夜间的戏还没开拍，兰兰拿着盒饭和他们八卦，“听说柳溪溪要求休息半天，要进山旅游什么的，康导为这事骂了她一顿，现在正僵着呢。”
虽然和她无关，但听八卦也挺有意思的，姜洗心想该不会是剧情推动，肖剑要上山吧？
她还没想清楚，兰兰就接着道：“听说柳溪溪和肖剑他们是认识的，柳溪溪邀请他们来这边玩的，之前网上就有爆，说肖剑喜欢收集古剑，跟剧组的一个当地向导，说这边以前是古战场，很多将士死在这里，随身也有佩剑，之前进山的当地人挖过不少，不过都上交国家了，肖剑就打算去看看，柳溪溪也想去，就趁机和康导说休息半天。”
姜洗点头，表示了解，反正山洞都没了，肖剑再怎么样和他们也是无关，不管吵不吵，柳溪溪怎么搞事，待到哪天自然还是康导决定。
夜间戏拍完，上了大巴车，兰兰又凑过来道：“康导妥协了，群里发了通知，说是明天上午休息。”
兰兰圆圆脸笑眯眯道：“要不我们也在这附近走走吧，呆车上呆一天也是没劲。”
“可以啊，只要你不怕冷。”姜洗笑道。
兰兰继续道：“前面有片湖，听说很美的，一年四季都在横店，偶尔出个外景当作旅游也是不错的，”她推了推正在打游戏的男朋友，“你说是吧。”
尚庆抬起头，胡乱嗯了声。
大概是通知明天上午不开工，大家都很兴奋，十一点车灯暗了之后，还有不少亮着的手机在发出声音，姜洗本来想和扶风出去坐着，安静的晒会儿月光，因为他们一天不晒，精神就不稳定。
姜洗还好，但她发觉扶风在情绪波动的时候，眼睛就像带了天然美瞳，诡异的发红。
她怕被发现，但又因为外面的零下温度，他们现在出去呆着太过异类，所以只能让他坐在最里面的座位，把脸对准月光，他的侧脸在皎洁月光下，有如冰雕的白净透明，姜洗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他们僵尸不会老，那该怎么办？
难道过个一段时间，就要换个地方住？
姜洗胡思乱想，看向远处绵长的山脉，渐渐睡熟，一夜过去。
醒来已是天色茫茫，虽说是兰兰建议出来玩，但姜洗和扶风到了她说的那个湖边，后面的两人还在一深一浅的过来，湖面结了层薄薄的冰，欲破不破，像是易碎的水银玻璃。
湖四周的芦苇荡枯萎了大半，覆了层皎皎白雪，姜洗突然看到视线中飘过一只野鸭，拿眼睛瞥了扶风一眼。
几乎是瞬间，那把剑就那在了手上，他挑眉道：“杀了？”
姜洗：“……”
她余光中看到兰兰和尚庆走进，摇摇头，“剑收起来。”
他笑了笑，看向远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眯着眼睛用剑尖划了下。
他们两人兴致很高，来到这边，觉得这处不知名景点笔那些网红景点还要好看，光拍照就拍了两个小时，接着又走回去。
下午，柳溪溪一行人回来了，只不过有人受伤了。
许扬被抬着下山的时候，一群人在围观，姜洗看他脸上青红交加，被人抬着止不住的□□，看起来并不好受，兰兰还在旁边感叹，“富二代也真是闲，怕是骨折了，来这地儿玩，下雪还上什么山。”
许扬的伤不能耽搁，肖剑和孟学东开了车送他去附近的医院，姜洗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意外，在心底小小的轻松了下，没有忧患的日子，过的就轻松许多。
雪下午停了半天，康文把进度推了一天，因为之前和柳溪溪闹了不愉快，这两天拍戏的气氛都有点凝滞，没人敢去触康导的霉头，大气也不敢喘。
因为柳溪溪理亏，拍戏态度也认真了很多，至于男主角，姜洗发现确实如电影里所说，林榄对柳溪溪要关注些，时不时会去帮她对台词，不过她也就看到几次，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车上。
至于扶风，他偶尔会在外面和康文抽根烟再回来，姜洗本来心里觉得是康文带着他抽烟，久了心里有了点数，又有点一言难尽。
因为临走的时候，康文过来和她说，下一部戏想邀请扶风出演，问她同不同意。
康文的络腮胡更长了，黑乎乎的一坨，笑眯眯跟她道：“小秦说你同意他才会考虑，小姜啊，我看他演戏挺有天份，书读的又不多，在娱乐圈也更有前途，一部电影就几千万了，不如你就做他经纪人，你们两个签到我下面的工作室。”
姜洗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笑着应了几句。
回去后和扶风聊起这事，他睫毛颤了颤，抬眸扫了她眼，只道：“听尚庆说，这差事进项很高。”
姜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喜欢别强求自己。”
听他嗯了一声，就把这事忘在了脑后。
结果车开到了横店，群演要解散的时候，康文身边常跟着的那个助理，拿着合同来找姜洗了。
姜洗掩饰不住惊讶，看向扶风，“你想演戏？”
然后他嗯了一声。
姜洗稀里糊涂的签下那份合同，成为了康文工作室的一名经纪人，负责的艺人成了扶风。
是的，两只僵尸混娱乐圈，最古老的那只一千多年的灵魂，要进娱乐圈拍戏。
姜洗心想行军作战和拍戏这职业的相似性貌似没有，但还是发生了，来到这个城市，住进了公司分配的高端小区房。
通过某些特殊渠道，两人拥有了各自的身份证，成为了一名真正的现代人。
在姜洗的驾照考出来后，就由她开车带他去上表演课。
扶风很奇怪，大概是归属感还不够强烈，他无论在哪儿，都离不开她，看不见她就会很焦躁，那根黑线就蠢蠢欲动，所以姜洗必须像带崽崽般，全程陪同。
至于表演课的时候，他却不许她看，姜洗只能在外面等，过了一个礼拜，他克服了心理障碍，勉强让她进来观赏，但没想到她太困了，居然在他上课的时候睡着了，那晚她哄了整整一个晚上，扶风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飘了，真的飘了。
她看着他渐渐敞开心扉，脾气变得稍微差了些，却更有人气，心里却是很柔软而开心的。
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之中不是错误，但如果可以，姜洗希望他依旧是那个打马过长街，折尽长安花的世家少年。
第二天，姜洗看他演戏，他做的是无实物表演，表演做一道菜，西红柿炒鸡蛋，晚上回家的时候，他炒了个真的给姜洗吃了，平心而论，味道还不错。
吃完饭后，已经是暮色四合，她还没忘记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今晚《倾城》的首映，康文邀请他们俩人参加，因为角色太小，两人在台下做观众。
柳溪溪今天长裙打扮，林榄着西装，不过康文似乎情绪不怎么高涨，草草说了几句，就下了台。
电影开始，姜洗看的很认真，看到男朋友出场的画面，听到那一片女观众发出低呼，“好帅啊。”
与有荣焉的翘起嘴角，想叫醒某人看看自己，然而不过两个镜头，已然没了扶风的画面，在演员表上找到两人的名字，她满足的领着崽崽回家，只不过出电影院的时候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姜小姐，好巧。”肖剑带了点笑，漫不经心撇过她身边卫衣打扮的扶风，按了按西装扣，和她打招呼道。
他今天是作为投资商代表出席，其实早在之前，他就发现了姜洗也在，没想到两人居然搭上了康文，肖剑始料未及之余，还有淡淡的烦躁，因为毫无下手的机会。
姜洗微笑了几秒，旋即就掠过了他。
回到了家，那晚在浴室差点又死一次。
不到几天，康文就叫姜洗去他办公室一趟，说是有工作安排，康文是国际大导，有个武侠梦，常拍古装打戏，虽说演员不是固定的，但基本的配角还是自己手下的工作室的，打星居多，大概这就是为什么签下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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