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是忍了下来,并且根据大爷的要求,哭出了他最满意的样子,姜洗觉得他是满意了,是因为瞄到他身姿微懒,手肘撑在了小桌上,半举着酒杯轻呷,额前的青筋也没那么明显了,只不过半垂的眼看不出是否还泛着红。
魏献不是真的为了折磨美人,而是确实是神经病,耳边不一定有怨鬼的哭声,但确实有头痛这个毛病,且看美人哭,是真的会觉得舒服不少。
当然,绕来绕去,还是折磨了美人,毕竟谁知道一个神经病一头疼就头疼多久呢?
想到电视剧里说自己只哭了三天不到,现在是第一个晚上,姜洗还不担心,也可能是一部电影能哭半个小时,好在她看过的电影不少,续航能力还算够用。
有了开始的一滴,似乎接着落就简单了许多,然后有了第二滴,第三滴,在姜洗也算不清自己落了几滴泪的时候,院门外有了来人的动静,大概是听说了魏献发病,城主忙不迭的来献殷勤,而王堪是担忧自家主公,所以两人一齐来了这里院,一同站在了门前。
王堪似乎对这卞城城主颇看不上眼,又听闻他好美色,想必只是来看热闹,还很可能会败坏自家主公的名声,自然不是很乐意在这里见到他,听到外面王堪的声音,如果姜洗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对魏氏集团的洗脑工作感到惊叹,就魏献这做法,这种名声还能败坏。
它明明是不存在的东西。
王堪对卞城城主斥道:“主公发病,张公可有什么好法子,若无,何故来此?”
张余早有准备,笑眯眯道:“当然有。”
他拍了拍手,身后走出来一流的女子,个个花容月貌,身姿绰约,定也是废了心力找来的。
只是,这就是坐实了魏献这一癖好之名,张余讨好之余,全然不为主公声名着想,居心至此,想必当了臣子也是乱臣一个,王堪恼怒,“张公之心,真当可诛。”
张余是个厚脸皮的,根本不惧王堪这种老实人,反而笑着道:“王副将有所不知,这乃是河北十郡远近闻名的美人,废了余许些精力,才得,愿进献主公,以缓魏郎头疼之症,也是属下的一份心意,王副将怎可问责余心思钻营,拳拳一心,同副将一般,只为了主公一人耳。”
王堪被这厮气的脸涨红,文官喜欢绕来绕去,明知他是何意,却故意避而不谈,王堪当下要恼,拔剑拔了一半,门忽地开了,女侍在门后,躬身道:“还请王将军张公入座。”
王堪没了动作,而张余的反应倒是很快,忙问道:“余进献河北十郡美人,为殿下分忧,可否带入?”
女侍表情淡然平静,点了下头,道:“可。”
张余瞬时便带着八个美人鱼贯而入,王堪在身后愤愤,只觉得主公此举不当,但想了想,似乎又能救那姜女一命,皱着眉头,百般纠结的跟了进去。
魏献听见王堪拔刀,便让人去了,起了身目光幽幽的看了正垂泪的姜洗片刻,才道:“再梳妆过。”
梨花娇柔,这姜女满脸泪痕,美虽美,但魏献总觉得,此女满脸泪痕,声音软甜,但略假,现在是真的在哭,还是在假的哭,若是后者,凭何他的头疼症能够缓解?
魏献自觉被骗,便有瞬间的不悦,才让她重新梳妆过,以便观察。
姜洗泪眼汪汪,这次是感动的,大爷还是能做个好人的,居然肯让她中场休息。
在等女侍上来扶她的时候,姜洗还不忘抬头看魏献一眼,送去感谢的一记秋波。
看过那么多美人哭,自然也遇到过不少美人的诱惑,虽然魏献厌恶至极,但从没见过如这姜女一般,脸皮如此之厚,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暗传情愫,魏献眯起眼睛,本还想留她一命,但现如今,却被她这举动,扰的起了杀心。
上次的云州刺史之女,哭了三日,就在魏献打算放过她的时候,竟在他面前欲解腰带,他才杀之,而这次,魏献刚想开口说不必再留之时,女侍上白玉台已然扶住了姜女,她起身,故作姿态娇懒的跌了一下,衣领松散,露出了一片莹莹胸脯,在月光下透着银光,一瓣梨花就这么在魏献眼前,落入了她的衣襟之中。
跪了许久,哭的没力气,姜洗可耻的腿软了,体贴可人的女侍姐姐扶住了姜洗,姜洗低声道了句谢,抬眼不经意的看了魏献一眼,吓得腿差点没又软了。
这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特么的她哭瞎了也没什么卵用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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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五)
姜洗心情复杂的被扶下去换衣服,魏献手下的女侍效率很高,很快赶制出适合她的一套衫裙,虽然上身略显鼓鼓囊囊,但也不容易露了,宽领被改制成了窄领,锁骨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只有一截如玉的白皙脖颈从暗纹紫彩班服中伸展而出。
浸过脸后,女侍重新为她上妆,双耳耳坠沉沉,腰间被扎着浅黄色的丝巾,可谓是盛装打扮,姜洗再一次上了白玉台,大概是因为魏献在场,其余女侍并不敢多加赘饰,只让姜洗摆好了姿态,又肃正衣襟,就下了高台。
魏献自始自终都坐在小桌前,眼皮微抬,眉目略显阴郁,姜洗偷看的时候,发觉他情绪不太高,只缓缓的,一杯接着一杯饮着女侍斟的酒,有种恹恹之态。
变态不愧是变态,情绪真的让人难以捉摸,姜洗觉得他好了的时候,他又开始一幅老子很难受的表情,姜洗觉得他逐渐变态的时候,他又是一幅茫然受了委屈的作态。
更何况,头疼还喝酒,好不了是正常的。
魏献转着酒杯看了几秒,突然抬头去看姜洗,姜洗的眼神还没收回来,正好和他对视上了,看到他眼中红得发亮的血丝,心狠狠的跳了下,还没低下头,却见魏献移开了视线,不再和她对视,而是往下移。
魏献见姜女胸脯已经严丝合缝,半点不漏,头不疼了,烦躁之意却愈加明显,他大约是受了蛊惑,所以眼前仍是那飞花入衣襟的一幕,闭上眼睛,如在眼前,和先前在姜女屋中得见那一瞥,交错来回,像是中了蛊般,心思迷乱,却不知道如何消解。
姜洗被他看了半天,如果还不知道他在看哪,大概也是傻子一个了,心里有点慌张,还有点松了口气,起码这一点证明魏献还是个男人,甚至对她还有那么点欲望,如果没有欲望,完全变态,姜洗才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耳尖发红,但面上假装根本没察觉,甚至正大光明的挺了挺胸,牺牲色相也是需要勇气的,姜洗内心默默的想,同时为自己失去的节操感到一丝丝的郁闷和忧伤。
魏献五岁便习武,耳聪目明,对于姜女的动作一清二楚,看她挺着那处,鼓鼓囊囊的地方形状诱人,下边是细的掐枝的腰,好似无声邀约,如此的厚颜无耻,又如此的堂而皇之,有片刻的无言,真当他魏献是耽于美色的草包一个?
他定定的看了姜女出格行径几瞬,很快便移开了视线,眼尾带风的瞥向旁边的护卫。
护卫跟在魏献身边多年,加上他变态的性格,心中存着畏惧,时刻专注谨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低声朝后面石阶上躬身的王堪和张余道:“副将,张公,主公请二位入座。”
魏献的两边下位,已经各摆好了一面小方桌,上面也同样摆着煮着的青梅酒,除此之外,还有几盏梨花酥点心,这是刚刚女侍们摆上来的,不过姜洗看魏献根本没有动过那叠梨花酥,忍不住可怜自己空空的肚子,为了甲方哭到现在,中场休息连个点心都没有,做乙方做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王堪和张余随着女侍引的位置入座,脚步都压的极轻,毕竟发病的魏献不是一般的魏献,而是大魔王魏献,只听闻十三州第一谋士,魏献帐下得力之人,徐令曾在魏献发病时来了一出忠言逆耳,结果被斩了一指,从那之后,底下的将领谋士都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主公头疼症不发作的时候,能容天下贤士。
然,主公若头疼症发作之时,天下第一贤士说的话都是无用之语。
张余做惯了谄媚讨好之事,先前入座之前,因畏惧没敢抬头,自然也未见到这位魏王世子手下的美人,坐到位置上了,对方的脸正对魏献,又看不到半分,这会心虽痒痒,但半分没表露,而是迅速自斟酒一杯,举起一饮而尽,旋即大赞道:“殿下之酒,醇美甘冽,真乃举世无双也。”
王堪:“……”
王堪变了变脸色,六分不悦,四分着恼,内心暗斥这张余这厮真是好一个奸佞小儿,普普通通的一杯青梅酒,九州哪家酒肆不有?居然奉承至此!
与他同席,乃是他之耻辱,万望主公勿被此等巧言迷惑,以让此老贼得逞。
姜洗:“……”
姜洗也忍不住惊叹,这是哪来的大兄弟,这演技可真够算得上浮夸了,不仅如此,比她还做作,做乙方做到这个份上了,都还有人比她还没节操??
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张余,张余面容振奋,唇角依旧带着爽朗笑意,露出一排白得发亮的牙齿,翘起的胡须都在努力表演着喝到如此美酒的惊叹之情。
见魏献看过来,以及王堪和美人看过来,张余表情没半点变化,不动如山,反而举起了酒杯,遥遥向魏献敬道:“余今日与主公同席,喜不自胜,恭祝主公一杯,愿殿下开辟疆土,百战百胜,无往不利。”
他装模做样的把酒杯晃了一下,先是对着魏献,再是王堪,接着是姜洗。
见到姜洗的那一刻,双目猛的睁的有点大,怔愣的连姜洗都为他竖大拇指,这位大兄弟,当着大变态的面,都敢这样失态的看着魏献的美人,真的是演一出是一出,怕不是都忘记了自己的乙方剧本了。
一阵风吹过,梨花纷纷飘落,姜洗的裙摆上又多了几瓣。
与此同时,张余也被这阵风吹的回过神来,顿时满身僵硬,额头冷汗簌簌落下,急中生智,忙把酒杯掷在了桌上,转过身子大拜魏献,额头紧紧的贴着地面,复抬头,满脸奋然之色,拱手道:“余得见主公有此美人,着实为主公心悦至极,余本方寻十郡美人,意为殿下解忧,现如今看,殿下之忧,已并消矣!”
说完这些话,他再下拜,姿势之标准,称得上无可挑剔。
姜洗已经不想说话了,并且感到了深深的羞愧。
同为乙方,她不配。
王堪一脸吃屎的表情,很想愤而拔剑,但因为魏献还在,没敢动手。
只能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视线转向魏献,坐等主公处置此等不要碧莲的奸佞老贼。
魏献丝毫没反应,既没觉得被恭维,也没觉得很好笑。
面容平静,微颔首道:“张公之心,孤已尽知。”
他轻笑,原本清隽的面容终于有了属于魏王世子的矜贵之态,没握着酒杯的手扣了扣桌面,发出低而闷的响声,转而道:“这姜女行为粗鄙,孤观之生厌,不若赠与张公。另,劳张公为孤寻得的十郡美人,现如今便可上这白玉台,一展芳姿,如何?”
张余被这天下砸下来的馅饼给击中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才大喜道:“多谢主公美意,我这便让那十郡美人上来,以缓殿下之疾。”
说完,他便急急起身,冲着下面吩咐。
王堪想说些什么,可看到主公沉郁清隽的脸,又不敢再劝了。
姜洗:呵呵。
她看了眼魏献的脑袋,抑制住了踹他一脚的冲动,被女侍请下了白玉台。
恰好,在下台阶的路上,碰到了迎面而来的八个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魏献一开始就是喜欢上了,这不符合他变态的人设。
当然,真香是迟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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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六)
张余是用了心的,一群漂亮mm走过来,各有千秋,娴静文雅,活泼生动,明艳华丽,其中有一个,姜洗只是一瞥,也看得出来是个美人。
姜洗转念,开始感叹魏献艳福不浅,转过身又想起现在自己的处境,被送给了张余,看这位中年大叔的反应,想必是对自己很满意了,所以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这样毫无作为。
但如何作为,姜洗一时半会还没想出来。
席上,这八位美人一看就是经过了训练,走路缓步窈窕,并不吵闹,张余并女侍指挥她们坐下的时候,又想起一个问题,魏六喜哭态,但若是八位女子一起哭,那画面反而不美了。
张余迟疑了下,转身恭恭敬敬的作揖,“主公,可否让八女依次来试?”
试何?
试哭?
王堪内心惜叹,不可啊,如此以来,明日的卞城,不知又将主公传成几何。
虽说主公不在乎,但是他们老将是忠心耿耿,哪里看得如此小人之谗言献媚。
魏献并未看那姜女一眼,不过他乃习武之人,五感上佳,自然能感受到她直直看过来的视线,想必心中是恨极了他,可那又如何?
姜女既妄想用美色攀附,那就该明白后果。
若他真的计较,此女已然被他斩于刀下。
赠与张余,便是他给她的惊喜。
只不过,不知为何,魏献并不为此感到快慰。
当年的那个豆腐西施,偏遇见的是那个男人,心机得以施展。
最终,他生母被一杯鸩酒赐死,而长兄因那个男人的手段,也丧在了城池之下。
若说恨,说的终究不够深刻。
他非直接送他们去死,但即使日日折磨又如何?
长兄亲母皆逝,他哪般对待他们,过去的也同样不可追了。
他不会允许自己被姜女迷惑,但那个男人却在那个宛夫人的操控下,做的那些事,如同牢笼,始终的困住他。
死在他刀下的人岂止有千,耳边尚无一丝怨叫,倘若真的有天理轮回,为何该死之人偏生快活,魏献闭了闭眼,疼痛已然隐隐渐起,再睁开,眼中的阴郁如沉沉黑水,清晰可见。
张余见魏献把酒杯搁在了小桌之上,眼睛不敢再乱看,听得上位一个没有情绪的声音。
“可。”
不知为何,张余听到他说准予,反而更紧张了,比先前姜女还在的时候还紧张,虽然自己得了垂青,但若是这八个女子不能让魏献满意,怕是魏献会迁怒自己。
现在没办法处置自己,但若魏献有朝一日当了最上位的那个人,指不定哪天记起自己,想必是更不会放过自己。
不过,出乎意料,这几个美人,做的都极好。
八个美人中,实则有五已嫁过人了,其中有四人是被她们的夫君送来的,最后一个却不是。
这位虞澜,是河下有名的美人,本家是洛州的虞家。
要说虞家,本也是世家,与玳夫人所在的宁家甚是亲厚,两家素来有姻亲之好。
虽这两年破落了,但妙就妙在出了个美人,在洛州时,就不少人传过其美貌,后为陪伴她的姨妈,也就是玳夫人,洛州虞氏也曾在王都生活过几年,也就是在魏王府邸,曾被魏王五子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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