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念笑笑也没拆穿他,宗少爷天天车接车送,连路都懒得走几步,也真是难为他。
“你笑什么”宗越莫名其妙,她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略一低头的那一瞬无限娇羞,他往左打了把方向盘,原本驶往新港方向的车,拐上了另一条路。
方念瞬间敛了笑容,“没什么。”
生活最可悲的地方就是,当你以为物是人非,回忆却历历在目。
海湾路上棕榈树一棵接一棵,游人也很多,碧海蓝天金沙、白云绿树红花。
杨佳宁曾说过,如果以人来形容海城,那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不像她们那里,到处都是灰扑扑的,别人示豪,她们吃土。
蓦地一抬头,发现四周景色不对,新港在市区应该走右边那条道,左边的环海路是通往码头的,很长很长的一段,是海城有名的风景路。
“你去哪”方念问他。
“步行街。”
步行街距离新港可远了,坐公交车起码要大半个小时,再从新港回学校又要大半个小时,方念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马上就四点了,再稍稍耽搁一会儿,回去天都黑了。
“能在路边停车吗”从这到新港,打个车过去就几分钟。
“不能”宗越懒懒开口,“不让停车。”
方念指了指路边的出租车,环海路全线禁停车,也是有临时停靠点的,方便游人上下车。
“那车能跟我的车比”宗越微哼,车速丝毫不减。
方念只好沉默,海岸线很长,有时候很久都看不到一辆车,一边是山崖一边是海,她盘算了下还是坐在车里安全。
“晚上想吃什么”宗越突然出声问她。
“啊?”
宗越一手支着车窗一手随意握着方向盘,偏头看了她一眼,“我说,你晚上想吃什么?”
方念怔了三秒,试探着问了句,“你要请我吃饭?”
宗越轻笑,“想得美。”
方念松了口气,就俩人现在这状况能面对面心平气和地吃顿饭才怪,宗越以前难接触,最起码对她很好,哪像现在浑身上下都冒着刺。
“我送你,难道不应该是你请我?”
方念微怔,她竟然觉得无言以对,直到车子在望海楼门前缓缓停住,方念都没弄明白,这一趟到底应不应该来。
身穿制服的门童微笑着帮他们拉开雕花的大门,内里奢华璀璨,方念隔着手袋捏了下钱包,深吸了一口气紧跟了上去,还好她今天带了银行卡。
“吃什么自己点。”
方念接过菜单一看,上面全是法语,她淡定地把餐单推了回去,“你是客,你点。”
宗越也没说什么接过菜单放在一旁,低声和服务员交代了几句。
他今天穿了件灰色的衬衫和休闲裤,腕上的手表也换了,是她不认识的牌子,说没变其实也变了,褪去了青涩和散漫,变得更加沉稳也更加锐利,流畅的法语从他嘴中吐出,整个人像钻石一样,熠熠夺目。
一顿饭吃的食之无味,再优美的环境、再精致的佳肴、再周到的服务,对上宗越那张冷冰冰的脸,所有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期间他的电话响了无数遍,都被他一一按掉,他看起来很忙。
最后才不耐烦地接了起来,“在吃,望海楼,方念。”
一分钟时间通话结束,宗越放下电话问她,“迟意叫你去酒吧玩,去吗?”
方念连连摇头,“我不去。”
“你不是很会泡吧吗,给你机会你不去。”
方念说:“是啊,不去酒吧怎么认识新朋友。”
宗越把杯子往旁边重重一推,“方念,你长能耐了啊。”
方念放下手中的餐叉,面色平静地看着他,“机会是你给的,我要继续听你的话吗?”
气氛再度沉默而又尴尬,宗越斜靠在椅子上,暴躁地想掀翻周围的一切,这个女人太狠了,她永远都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还能毫不留情地下手狠狠掐住他。
虽然早料到价格不菲,买单的时候方念还是小小心疼了下,一顿饭吃了她一个学期的生活费,真奢侈,早知道她就应该多吃点了。
夜晚的海湾路特别的美,一边是隐秘的山崖,一边是暗沉的海,唯有一路灯带蜿蜒前行,从高处往下看,像散落着的明珠又像指路的星星。
当初来海城的时候义无反顾,焦灼、期待、恐惧都在漫长的三年中被一点点消磨,她以为感情也会这样,那只是她以为。
再次见到他,她发现埋了三年的感情根本藏不住,她没法拒绝他的靠近,也没法不再被他吸引。
一切都犹如命中注定,她害怕,会重蹈覆辙。
“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吧”方念靠在座椅上,眼望着窗外缓缓开口,海城这么大,只要不刻意相遇,根本见不到。
车子猛地停住,方念随着惯性往前一扑,又被安全带拉稳,宗越转过身来,仪表盘的灯光映在他脸上,如同打了修容,更加的英俊也更加的冷艳,“什么?”
“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吧”方念把头靠在车窗上,缓缓闭上了眼睛,“你不愿意见到我,我也不愿意再看见你。”
真的,太残忍了,以前如此亲密的两个人,现在要怎么装作毫不相识。
“不想见我”宗越大力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毕露,他在心底咆哮,弄死她吧,扔到海里一了百了。
“嗯,还是” 话没说完,下颌被人紧紧掐住,方念猛地睁开眼睛,下一秒宗越整个人已经倾身压了过来。
撕咬、纠缠、又凶又猛,他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手箍着她的腰,不容她退缩分毫。
海水一浪接一浪地拍打着石岸,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缠绵的、压抑的、嘶吼的。
天广地阔,无星无月。
他们就停靠在山崖的尽头,无边无际的黑暗将四周包裹,方念被重重的压在座位上,感觉肺里的空气几乎都被挤干了,她听不见,看不见,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的掠夺。
许久,宗越才松开她,新鲜的空气蜂拥而来,方念还没来得及呼吸,颈侧蓦地一疼。
他的牙齿重重地磕在上面,似是要吸干她的血肉,方念使劲儿推了他一把,“宗越,你松开我。”
宗越不为所动,双手环住她的腰越抱越紧,想和她合二为一,想和她共赴天堂、同坠地狱。
“疼,好疼”方念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委委屈屈地唤了声,“宗越。”
落在她背上的手掌安抚性地拍了她两下,停住,又把她往他怀里按了按,温热的唇舌再次覆了过来,轻柔地、缓慢地舔舐,密密麻麻。
方念报复性地狠狠掐了把他的腰身,果然宗越身子微僵,她从这窒息般的空间里挣扎出来,一手捂着脖子警惕地盯着他,“你属狗的吗?”
太狠了,肯定流血了。
也就只有她,才能刺激的他发狂、发疯,宗越松开她坐了回去,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捻,那上面还残存着她的温度,末了唇角下压,回了句,“我属你。”
第12章 债主(2)
回去的时候,一路沉默。
方念缩在一旁装隐形人,怕再刺激到他又给她来一口。
学校离市区有些远,这个时间段路上的车仍然川流不息,方念盯着外面一闪而逝的万家灯火,心想这个城市果然不适合她。
还是有点疼,要真有伤口是不是得去打针破伤风,早知道今天就不该出门的,最近不太顺,要不明天也去普陀上柱香。
方念靠在椅背上胡思乱想,他该不会在国外加入什么邪教组织了,这么喜欢咬人、难道变成了吸血鬼。
还别说,他这模样倒是挺像的。
到了宿舍楼下,方念立刻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谢谢你送我回来。”
“等下”宗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我看看。”
方念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别碰我。”
尴尬的气氛瞬间冷凝,宗越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方念不敢回头,迫切地想逃离。
刚要推门下车,宗越攥住了她的手腕,“你想跟我素不相识,再无交集?”
起起伏伏的思绪如同海水一样,那一瞬方念心头闪现了好多念头,多想装作没见过,他还在遥远的大洋彼岸,“难不成还能做朋友?”
“不能。”
“再见。”
她微微侧身只留给他一个单薄的背影,如果换个场景换个心情,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是时下最流行也是最令人羡慕的牵手图,可惜她说再见。
“宗越,松手”方念咬了咬舌尖,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坐在黑暗中凤眸微眯,犀利的目光在小小的瞳孔中凝成了一条线,阴冷而又危险,这不是她记忆中的少年。
方念说:“是你说的不想再见到我,我以后绝对不会主动出现在你面前。”
宗越勾了勾唇角,露出个凉薄而又讥诮的笑,“再重复一遍。”
方念:“祝您一路平安。”
宗越:……
真特么要命,掐在她腕上的指尖松了松,宗越赌气拔了车钥匙丢给她,“晚上饭钱,没带钱。”
方念怔了下赶忙推了回去,“不用,我请你。”
宗越垂眸看她,声音凉凉的,“别跟我拉拉扯扯,你不是要跟我划清界限。”
又一辆车开了过来,车灯刺目,方念抬起手背挡了挡光,一晃神的功夫宗越已经坐上那辆车走了,方念一脸懵逼地看着掌中的车钥匙,所以,这顿饭她是吃了一堆钻石吗???
拿起手机给宗越打电话,嘟嘟几声响,就是没人接,方念不死心又拨了几遍,终于有人接起,她唯恐宗越挂了电话,忙一口气说完,“说了我请你的,你之前也请过我,就算没有交集请你吃一段饭也没什么。”
宗越轻哂,“不要啊,那你扔了吧”说完挂了电话。
再打关机。
上楼的时候门口有对儿小情侣正在热吻,方念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绕过,手里抓着的是烫手山药,卖了她也赔不起,肯定赔不起。
一推开宿舍门里面空空的,方念把背包挂在墙上,先去照了照镜子,脖子上果然有一圈牙印,轻微破皮没出血,周边有不少针尖大小的血点,还有的地方还红发紫。
方念用手轻轻碰了下,“嘶”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家伙绝对被吸血鬼转化了,太狠了。
有气无力地倒在床上,方念望着天花板有些犯愁,海城一天热过一天,吊带短裙的季节,她这样可怎么见人。
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亮,一看是杨佳宁的,方念忙接了起来,“喂?”
“念念,你没事吧?”
方念揉了揉额头,“我没事,怎么了?”
杨佳宁正在小吃街上闲逛,“噢,没事,就想问问你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哎呀,不就是你被豪车接走了嘛,都上了学校论坛”杨佳宁手上拿着份章鱼烧,边吃边说,“你怎么现在才接我回电话,去哪了?”
方念心中一惊赶忙坐了起来,手刚摸到电脑,又听杨佳宁在那边说:“不过别担心,帖子被删了,你现在已经变成了校园不可说,名字都成了违禁词。”
方念:……
“宗家那位小少爷来找你了?”
方念也不否认,“是,怎么了?”
“没”杨佳宁嘿嘿贼笑,“你俩约会去了?”怪不得这么久才接她电话,她五点打的,这都快十点了。
“不是,请他吃饭”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吃的她都快消化不良了,方念不想再跟她讨论这个话题,于是问她,“你知道迟意电话吗?”
“你找他做什么?”
“有点事。”
“你等等,我给你发过去。”
夜幕沉沉,环海路流光溢彩。
这样的夜晚就该喝着小酒搂着小蛮腰而不是对着一张臭脸,迟意瞥了眼宗越,见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点了几下,然后丢在一旁,问他,“吵架了?”
“没。”
“车坏了”迟意又问,本来说好今天晚上叫了一帮好友给他践行呢,结果被宗少放了鸽子不说,还被叫来当了次免费司机。
“嗯”宗越懒洋洋地靠着椅背,“送我去花城。”
“卧槽,让不让人过个周末了,我今晚还有约呢。”
“下车。”
麻蛋抢他时间不说还抢他车,迟意嘴上说着抱怨的话,脚下却没停,“今晚就走,不是明天吗?”
“有事”宗越言简意赅,他那边还有事没处理完,“给我支烟。”
“自己拿”迟意偷瞄了宗越一眼,袅袅的烟雾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他不是那么的开心,“怎么了,萎了吧唧的?”
“没事”宗越深吸了一口,怔了会儿,烦躁地把剩下的半截摁灭,方念对味道很敏感,去了西巷以后他就没怎么抽过,都快戒了,后来又一天比一天凶。
“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宗越随口接了句,“不知道。”
迟意在心里嘀咕了句,这速度不行啊,回来三天矛盾还没解决,要是他,一晚上就能搞定,女人嘛,不就买买买,哄哄哄。
又想到宗越刚从西巷回来那副失魂落魄样,啧,真是要多惨有多惨。
迟意哼了几句单身情歌,把车开上了沿海高速,“你俩真没戏了,几年没见就一点火花也擦不出来,也不怕方念被别人追走,那可是海大一枝花。”
“你跟她私下见过面?”
“哪能啊,我俩有什么交集”迟意提了车速,“就你走后,有次在街上碰见她,我才知道她在海大,后来去过海大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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