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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死后，秦阿姨曾照顾了她一段时间，弟弟是在照顾她的那段时间生下来的，而秦阿姨在生下弟弟三年后不知所踪，再回来时，江枫已经十五岁了，那桀骜不驯的眼神让她看到了最初的陆星野。
她从心底里想亲近江枫，但江枫的身上全都是刺。
江枫对她的话置之不理，勾唇笑道：“那你和他最近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江眠：“……”
她很想说五年前，但对着江枫那双酷似老爸的眼睛，她就没办法撒谎，支支吾吾道：“前天。”
“我就知道。”江枫忽而笑了，他唇角咧开一个恰好的弧度，原本冷漠的情绪变得高涨起来，他的胳膊随意搭在了江眠的肩膀上，还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揽了一下，喊了一声，“姐。”
江眠舔了舔唇，顿觉大事不妙。
果然，下一秒，江枫就说，“陆星野不会拒绝你的，这次进娱乐圈，我是认真的。”
江眠抿唇思考了一会儿，“江枫，你不能凭借自己的努力进去吗？为什么一定要我来？”
江枫搭在她肩膀上的胳膊僵硬了一下，听着江眠那无奈的声音心里微微发酸，但那又怎么样？这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
他们曾经欠他的，都得一一偿还。
他轻笑道：“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从来都说不到一块去。而进娱乐圈这件事，我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更何况，让我进前十就行，其他的我自己拼，要是没那个能力，我也不会自取其辱。”
江眠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凭借江枫的长相来说，一定能火。而且她听过江枫写的歌，很有才华，所以只要稍微给他铺一下路，他就能走好。
但让她去找陆星野？
开什么玩笑。是觉得还不够丢人吗？
“我可以试着说服爸爸帮你。”江眠说。
江枫摇了摇头，“姐，你知道的，这件事儿除了陆星野，谁都不行。”
江眠一时间陷入了两难境地。她最近好像总碰到选择题，偏偏提出这道选择题的还是她无法忽视的人。
陆星野好像站在一个死胡同里，最近总有人拿鞭子抽着她把她往陆星野的方向赶，而她，迫切的想逃离。
但……
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
*
这一周的云城天气都很不错，江眠和以前的生活步调一样，但心里总压着事儿，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周五放学以后，她在办公室里收拾东西，坐在斜对桌的程乾欲言又止的看着她，等她收拾好了，这才支支吾吾的说道：“江老师，你……你晚上有事吗？我想请你吃……吃饭。”
江眠皱眉看向她，忽然想起来周一上课学生们打趣她的那些话，扯了扯唇角，“我约了闺蜜，还是改天。”
闺蜜这个梗，百用不烂。
事实上她也真的约了耿灿灿，两人约定好去吃火锅。
但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耿灿灿那大嗓门喊道：“绵绵，我死了！呜呜呜！我妈！让我回家相亲！相亲的对象是我家对门的那只狗！我踏/马要上吊去了！”
江眠：“……”
她脸色有些尴尬，朝着斜对面的程乾看了一眼，发现程乾正用那种探究打量的眼神看过来，让她有种自己好像撒谎了的错觉，
她颇为尴尬的低咳了一声，温声道：“我马上就收拾好了，不如我们吃饭的时候说吧。”
耿灿灿哀嚎一声，一向熟知她套路的江眠下意识的把手机拿开几尺远，只听她大喊道：“吃吃吃！吃个鬼啊！我现在就打包行李回家，我妈说我要是不回家，她就让那只狗来找我！我丢不起那个人！你自己吃吧！”
江眠无奈，“秦牧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好歹也是留样归来的博士，长相八分，气质九分，你对他的感觉十分，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还把人家归类为狗。”
耿灿灿呜呜呜的就哭了起来，“姐妹，你做个人吧。我对他的感觉满分是一万分，不，一亿分，这样他才能在我这儿得到十分。他就是条狗，我就是嫁给猪也不嫁给他！呜呜呜，我太苦了啊！火锅也没办法拯救我的困难，我得回家，火锅你自己吃吧，明天记得去我家捞我参加同学聚会。”
江眠：“……”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已经没了声音。
江眠瞥到目光炯炯、满怀希冀盯着她看的程乾，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耿灿灿还是该同情自己。
这个耿灿灿，关键时候掉链子，就不能迟打一会儿吗？
好歹等她走出这个办公室以后再打电话抱怨啊。
她低着头做了一会儿心里建设后，扯出一抹假笑来扬了扬手机，对着程乾说道：“刚刚让你听笑话了，不好意思。”
程乾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内个……既然你闺蜜有事，我能不能请你吃一顿饭呢？”说完他又像受了惊的小白兔似的，颇为可怜兮兮的说道：“上次请你吃饭，你就不太高兴的走了，我还是想跟你赔礼道歉。”
江眠：“……”还能说什么？走吧。
她一边收拾自己的办公桌一边道：“上次的事我没放在心上，你也不用愧疚，毕竟我也有错在先。”
程乾已经收拾好了，他站在门口，颇为疑惑道：“江老师那天还戴了工作证，我以为你是喜欢他的，没想到猜错了。他们说的对，我还真是一点都不解风情。”
“他们？”
“就是我的朋友们啦。”程乾有些尴尬，低着头踢了踢脚边的小纸团儿，一直踢到垃圾桶里，语气也闷闷的，“我以前有个女朋友，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我分手，最后我朋友们都说是我太闷了。”
“哦？”江眠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没谈过女朋友。”
这话纯属是在揶揄，可没想到程乾却理所当然的接了过来，“是吧？我也觉得不像。”
“是你追的你女朋友？”江眠笑问道。
程乾摇摇头，“她追的我，在一起后嫌我太木讷，然后和我一个朋友在一起了。”
江眠：“……不好意思啊。”
办公室刚刚调节起来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起来，所以她为什么要去戳人伤心事呢？
但程乾却耸肩笑了笑，“没关系啦。他们结婚我还去随份子了，他们生了一个很可爱的宝宝，是我干儿子。”
江眠：“……”心不是一般的大。
等到江眠收拾完，两个人饭已经从感情问题聊到了最近的教学上面，同事之间大概也不适合聊感情，聊工作才是比较正经的事。
既然是程乾请客，那地点理所当然又程乾来定，可江眠没想到又是那一家日料店。
在云城音乐学院附近，最正宗的日料店就是这一家，而江眠周一刚和老爸一起吃过。
上次来要的小包间，这次她要了外面的卡座。这家的包厢要比卡座贵一千块，虽然这钱对江眠来说不算什么，但毕竟是程乾请客，不太好让人浪费。
她也没太拘谨，熟练地点了几道性价比较高的菜，然后将菜单递给程乾，程乾加了一道最贵的菜，江眠有些疑惑，“这道虽然贵，但不值那个价钱。准确的来说就和《彼得鲁斯卡》一样，需要的技艺虽高，本质其实是大杂烩。”
程乾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露出个尴尬的笑容，“我不常在外面吃，不太清楚。我朋友说，请女孩子吃饭一定不能吝啬。”
江眠笑了笑，在菜单上又加了两道菜，“但并不代表一定要贵的。女生有时看的不过是个心意。”
程乾摇了摇头，“女生太难懂了。就像是酒一样，我喝的时候可能觉得还可以，但是一杯下去，我就得醉的不省人事。”
江眠对这个答案不可置否，对于程老师这种几乎一门心思扑在钢琴和教学上的人来说，女人或许比《超技练习曲》还要难。
但程乾话锋一转，对着江眠道：“但江老师一点也不难懂，感觉就像是玻璃瓶一样，很透彻，和你相处也不需要猜。”
“是么？”一道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看来你还是没和她好好相处”
第10章 做粉丝的第十天
江眠的笑忽然凝固在了嘴角，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从后排走过来的人。
修长的腿，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和口罩，穿着黑色的T恤，可以看到他坚实的臂肌，几乎完美的身材比例，逆着光站在她的身后一步远的位置，声音低沉，带着些调笑，但江眠却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
是陆星野。
江眠皱眉，“你现在不应该在无锡么？”
她记得陆星野今天要录综艺，地点就在无锡，中午还有粉丝去探班来着。下午还因为这事儿上了热搜，因为陆星野大方的请来探班的粉丝们去了高大上的星巴克，又是合影又是礼物，粉丝们在群里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无锡，“我羡慕”这三个字不知道说了几千遍，江眠自然知道。
但这么熟稔的语气让陆星野瞬间勾起了嘴角，骨节分明的手指微曲，径直走到她面前对着她的额头弹了一下，“你知道的还挺清楚。”
江眠往后退了一下，捂着额头狠狠瞪了陆星野一眼，“这里是公共场合，不要太过分！不然我扒了你的口罩和帽子，明天就让你上热搜！”
这里是双人沙发，陆星野无所谓的往她让出来的位置上一坐，嘴角微勾，揶揄道：“一起上啊。我已经习惯了，倒是你，还没享受过万人瞩目吧？全网黑的感觉也还不错，起码你会有关注度。”
江眠放在桌上的手瞬间握成拳，心里默念三遍：杀人犯法。
舌尖儿在口腔内转了一圈，也没想出用什么话来反驳陆星野，气得想打人，真是太可恨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的存在？
程乾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这才缓缓意识到，眼前这人好像是上周出现在华贸的那一个万众瞩目的大明星？
他顿时瞪大了眼睛，从网上搜了“陆星野”三个字，出来的就是各种样子的陆星野，他拿在手里比对了一会儿，颤颤巍巍道：“陆……陆星野？”
陆星野冲着他“嘘”了一下，把鸭舌帽的帽檐儿压得更低了一些，笑道：“别让人听见。”
江眠咬牙切齿，“……陆星野你发什么疯？”
“来帮这位先生，让他看看眼前人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陆星野不疾不徐的说道，一双大长腿交叠放在桌子底下，尽显慵懒。
江眠愤愤的看着他，“我的真面目？是什么？您说。”
“像玻璃瓶一样？”陆星野半眯着眼看向对面的程乾，猛不丁的让程乾打了个寒颤，他舔了舔唇下意识说道：“江老师确实很干净澄澈，和她相处不累。”
“是么？”陆星野轻笑了一声，似是对这句话的嘲讽，“看来你对干净澄澈这四个字有些误解。”
程乾摇了摇头，耿直道：“不是，江老师确实是这样的。陆先生难道和江老师有什么过节吗？如果是上一周的事得罪了陆先生，那我替江老师赔罪，毕竟是……”
“你替她赔罪？”陆星野兀自打断了他的话，手指微曲在桌面上有节奏的一下下敲击，“你以什么身份替她赔罪？你也配？”
江眠啪的一巴掌打在他身上，隔着轻薄的半袖都能听到清脆的击打声，程乾从小到大没见过这种场面，不由得瑟缩了一下，颤抖着说：“两位有话好好说，千万别打架，打架是不对的。”
江眠打完以后感觉手心都有些发麻，然后又为自己下意识的举动有些尴尬，大概以前习惯了，这才没有方寸了起来。
她对别人明明都不这样的。
哪怕是上次程乾让她那样生气，她都能笑着来和他吃饭，毕竟以后还要在一个办公室相处。
但现在，她看着陆星野那个眼神和语气，她就忍不住动手。
反正打都打完了，她也破罐子破摔了起来，冷声道：“陆星野，你又以什么身份质问他，你也配？”
这如出一辙的语气和句式，让程乾一个局外人迷茫了起来，这到底是什么场面？谁能来告诉他一下？
明明是三个人的晚饭，他却不配拥有姓名。
陆星野盯着江眠的脸，手慢慢握成了拳，咬牙道：“江眠。”
江眠毫不畏惧的回看过去，以前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打人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她一点也不带怕的。
反正陆星野现在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而她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学老师罢了，就算这事儿爆出来，她的脸也得是被打马赛克的，不然她能告得那些公司倾家荡产。
“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动手的？”陆星野往前逼近了一下，江眠就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他一直往前，江眠就一直往后，但是瞪着他的表情一点也没变，直到退无可退。
江眠缩在墙角，一双眼睛都已经红了，但还是不服输的瞪着陆星野，发了狠似的说道：“有本事你就打回来。”
陆星野听到这句话忽然就笑了，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江眠的下巴处摩挲了一会儿，“江眠，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
“你打啊。”江眠冲着他吼了一句，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把我以前打你的，全都打回来，我们两清！”
江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连说脏话都是跟着陆星野学的，以前再委屈也只是可怜兮兮的抽噎几下，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都不敢大声哀嚎，是陆星野拿着她的手，往他的肩膀上打了第一下，然后抱着她一直哄，说没关系，拿我撒气，我不生气。
她谁都不敢凶，只敢凶陆星野。
但有一天，陆星野突然就走了。
他再也没回来哄她，她的脾气十分温顺，从来也不会吼人，连一个脏字都不吐。可是陆星野一回来，什么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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