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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这个狗东西——站桩桩

时间:2020-01-01 09:47:02  作者:站桩桩
  正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瞎琢磨的时候,正殿的门开了,走出来两位老大人。
  庄采薇隔着偏殿的窗格定睛一看,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精神不错的老人家她认识,是她爹从前的上司兵部尚书崔鸿德,另一个她却没见过。
  “那位是宗人府宗正,陛下的堂叔祖远江王。”高福顺着庄采薇的目光看过去,很是贴心地为她解惑。
  庄采薇看着两位老人匆匆离去的身影,问道:“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在一处?”
  高福沉吟片刻,悄声道:“也就是在姑娘面前透露一二,最近朝中在商议二殿下的事。”
  “哦……”庄采薇恍然。
  二殿下言成箫,是新皇言成简的亲哥哥,由先帝的贵妃——如今的贵太妃王氏——所出,去年被先帝派驻到南都呼南以南镇守,一直不曾回过京,因为呼南地界交通十分不便,消息很难传达,先帝驾崩新皇登基这一连串的大事他都没赶上,收到消息的时候都已经是几个月后了,便索性叫人上了请罪折子,说是干脆等年关左右再启程回京。
  言成箫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在言成简登基之前,昭圣太子去世后,他也是十分有力的储君人选,曾经还掌管着京郊大营,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事触怒了先帝,被一纸诏书扔去了呼南,间接的算是退出了争储这事。
  再加上去年底先帝围猎时意外坠马而亡,言成简临危受命匆忙登基,这黄花菜就彻底地凉了。
  但是对言成简来说,言成箫依然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先帝之死当时引发了巨大的惊涛骇浪,不乏有人议论是不是言成简趁着言成箫不在京中弑父夺位,后来都被言成简给压了下去,且言成箫在呼南握有一定的兵权,若真有心做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两边如今算是都在彼此观望防备,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哪怕只是给言成箫一个王爵封号,都需要极其慎重对待,难怪要招了宗人府的人来商议。
  高福自然不知庄采薇琢磨了这许多,他看着正殿那边有小太监过来传话,便领了她过去。
  清勤宫正殿的书房极为通透,阳光透过窗格洒落进来,在地砖上印下规整的阴影。
  屋里没有旁人,言成简正穿一身明黄色的帝王常服,端坐在书桌后面撑着脑袋看一份折子。
  庄采薇走进去,极为规矩地行了礼,正准备道一声“陛下圣安”。
  “过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言成简打断了,只见他指指书桌旁边摆着的椅子,道,“过来这里坐。”
  庄采薇想想,上次她那么规矩客气反而被言成简教训了来着,索性也不装相了,很是自在地踱步过去坐下,发现这位置正对着言成简,可以十分清楚地欣赏到他的侧脸。
  这个侧脸是真好看啊,眉眼如画,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再配上一点绝妙的泪痣,庄采薇觉得还挺养眼的。
  只是也很明显能看出言成简有些疲倦,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她想起从前他跟着庄修然学武,是个起早贪黑的勤勉性子,样样都不肯落于人后,总是要在私下里多付出一些努力,这个性格放在别处或许没什么,但是作为一个皇帝……就很要命了,毕竟永远都有处理不完的政务在等着他,铁打的人也经不住十二个时辰地耗。
  都没有人告诉他做事情要劳逸结合的吗?
  庄采薇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些念头。
  半晌言成简终于放下手里的折子,转头懒懒地看着她道:“庄采薇,枉你自幼习武这些年,居然还会被人绑架,有点丢人啊?”
  听听这叫什么话?他专门召见自己就是为了戳人心窝子的吗?
  庄采薇顿时气了个仰倒,偏偏又不好对着这位发火,只好暗暗瞪他一眼,回敬道:“谁知道天子脚下还这般不安生呢,看来对方是没把陛下放在眼里。”
  “嗤。”言成简轻笑一声,语气有那么点不屑,“技不如人被暗算了就老实点承认,朕又不嫌弃你……勉强不嫌弃吧。”
  “……我走了。”这人太气人了,庄采薇拒绝再继续对话下去,站起身就要走。
  却被言成简一把拉住袖子给按回了椅子上,他语气还特别温柔,道:“气性这么大,好好呆着,朕叫了御医来给你看看,别落了什么病根,回头再赖到朕头上。”
  这下庄采薇怔住了,因为她回来后就活蹦乱跳地也没个什么异样,所有人都没想到要为她诊脉,其实她也觉得没什么必要,毕竟除了昏迷那一下,她真的哪哪都没事,本来人就皮实,不比京中一步三喘的闺中女儿们。
  言成简应是一片好心,她不是那等不识好歹的人,但是刚刚还在拌嘴呢,突然就要她道谢,这个弯一时之间转不过来,脸上表情就呆愣愣地复杂极了。
  “不用谢恩了,谁让朕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呢。”倒是言成简很是客气地替她把话给说完了,表情特别认真,可见是真的认同自己的这份好品德。
  庄采薇被堵了话头,心里也有些不自然的别扭,便转移话题问道:“听说御医都是专门给陛下看诊的,没有陛下允许谁的毛病都不能看?是真的?”
  言成简眼神古怪地看她一眼,应道:“是这样没错。不过这位早前也不是御医,是朕登基后才封的。”
  “因为他医术特别好?”
  “因为他一直给朕看诊,了解朕的情况,当年朕落水大病一场就是靠他养好的。”言成简笑笑地斜一眼庄采薇,“哦,就是那位孙太医,想必你也认识。”
  ……咱能不提落水那件事了吗?
  孙太医,哦不如今是孙御医了,庄采薇确实认识,因为当年她把言成简拉下水之后,被庄修然打了顿板子不算,岑氏还专门拎着她到宫里来谢罪,罚她在言成简床头照顾了他一天,那时候孙太医也在场,充分见证了她的这件黑历史。
  庄采薇觉得自己在这个书房度日如年,活得非常没有尊严,便很是不满道:“翻旧账可不是君子所为,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小肚鸡肠整天抓着过去那点事不肯放呢,怕不是叫满朝文武要伤透了心。”
  言成简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敢怒不敢言,似乎很是满意,转着手上一支笔老神在在道:“这便不需你操心了,不如好好想想是什么人要用那般手段来对付你吧。”
  “我有什么可对付的,那必然和陛下脱不了干系。”庄采薇撇撇嘴,努力甩锅给言成简。
  言成简也认同:“是有可能,不过不排除是不是北方外族那边蠢蠢欲动想拿你做什么文章,朕已经让暗卫营配合大理寺去查了,五城兵马司那边也加强了排查,你回头过去给他们讲讲那个侍女的模样,虽然不一定管用,有可能是易了容的。”
  “嗯。”看他这么一桩桩一件件安排的清楚明白,庄采薇便也配合地答应了。
  更何况言成简特意调用了暗卫营去查这件事,足可见其重视程度,不会是因为她,那就是因为事情背后牵扯的内幕非常复杂,需要的调查方式也不能走寻常路,是庄采薇无法想象的。
  但他早在庄采薇来之前就全都安排下去了,再加上御医这一桩,足可见他处事的妥当。
  庄采薇从以前便知道,言成简向来如此周到,轻易地就让人安心,安心到如沐春风,因而周遭的人总是格外偏爱他一些,觉得他对自己是用了心思的。
  只是……庄采薇垂下眼眸,他的所有这些妥当,不过是性格使然罢了,全都无关风月。
 
 
第十六章 
  从宫里回来之后,庄采薇就接到了许多世家勋贵跟风送的礼,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毕竟陛下和太后都表示了,忠心耿耿的他们怎么能不赶紧跟上?
  一时间听霜院里是收礼收到手软。
  与此同时明荣伯府也给庄采薇下了帖子,说是戚念双还在养伤,不能过来,就邀请庄采薇过去找她玩。
  庄采薇看了一眼就丢开帖子不管了。
  戚念双找她能有什么好事吗?
  当务之急的,是赶紧教导自己的两个婢女习武才对。
  这也是之前在清勤宫里和高福说话的时候庄采薇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崇天那边会武的人多,还显不出什么来,回了凤中她就觉得手边能用的人少,且羸弱的姑娘小伙们那么多,怎么身边还连个能保护自己的人都没有。
  然而别人家的事她也管不着,就先从自家开始改善。
  青竹和鹤语都已经过了练武最好的年纪,也没有必要从基本功开始练,横竖也不是上阵杀敌,能学些自保的手段就好,因而庄采薇只是教她们一些防范的技巧和常识。
  经过之前这件事,两个丫鬟都非常有劲头,决心好好学了,以后切不可让自家姑娘再遇到这种危险事。
  谁知没过几天,明荣柏夫人亲自登门了。
  倒也不为别的,专程带了大礼过来谢庄采薇的救命之恩,虽然庄采薇觉得这里面很有水分,且戚念双十有八九是被自己给连累了,但对方非要做这个面子她也没辙,只得叫岑氏客客气气地把礼给收了。
  临走的时候,明荣伯夫人拉着庄采薇的手再三叮咛了让她去自家府上玩,说是准备了多少好吃的好玩的,保证她去了定然会宾至如归乐不思蜀,非要得了庄采薇的准信才肯走。
  庄采薇只觉得自己笑得脸皮都快抽抽了,非常丧权辱国地答应了三天后就去明荣伯府上做客,才终于把人送走了。
  定然是戚念双在家养伤太无聊了吧……
  然而人家终究也没做什么过分的,在京中就讲究个面子上过得去,岑氏也是支持庄采薇多结交几个手帕交,便也很乐见这种事。
  等两个人回到正院坐下来喝着茶说话的时候,岑氏便交代了庄采薇一番去别家做客需要注意的事情,洋洋洒洒说了一大串,直叫庄采薇记得脑袋发晕。
  “对了,”说完这桩事,岑氏换了个话头道,“前几日陛下招了你二哥觐见。”
  “嗯?二哥的授职下来了?”
  “嗯。”岑氏揉着额角,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不叫他回崇天了,授了右千牛卫指挥同知,下个月上任。”
  庄采薇有些惊讶,将庄君安留京不奇怪,毕竟既然庄采薇回了京,庄家没个男丁也看着不好看,只是右千牛卫负责皇城安危,几乎就是皇帝近卫了,按说应该安插的全都是皇帝亲信才对……就庄君安那一提起言成简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样,怎么看都不像啊?
  “这……陛下是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岑氏皱着眉道,“昨日我写了封信跟你爹说了这事,看看他和君源怎么说吧。总归是升官,应当也不是坏事就是了。回头我也说说君安,叫他注意点分寸,陛下终究是陛下,不像当年那样回回都打不过他了。”
  “……如今也一样打不过嘛。”庄采薇鼓鼓脸蛋,小声嘀咕。
  得到了岑氏狠狠的瞪眼一枚,她缩了缩脖子。
  “还有,”岑氏又说道,“之前绑架这件事,陛下递了消息来,如今查到的线索都和北边的外族有关。”
  线索有关,却没有下定论。
  庄采薇多少也能明白其中的猫腻,只点了点头道:“也不奇怪,只不过我们在北边和他们打交道这么久,从没见过他们有这么厉害的迷药。”
  “没错,这其中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陛下也就是知会我们一下,你心中有数就好。”
  庄采薇自然没有不应的,毕竟言成简为这事尽心尽力,这个情她还是领的。
  ……
  时间眨眼过了三天,庄采薇主仆如期出现在了明荣伯府门口。
  明荣伯府正门大开,极为热情地将庄采薇给迎了进去,明荣伯夫人带着戚念双亲自在后院门口等着她。
  戚念双的脚休养了几天恢复的不错,只是走路还有些瘸,主要也是她娇生惯养地略有些疼便不肯好好走。
  庄采薇便笑着吓唬她:“听说恢复的时候怕疼不好好走,以后就会一直瘸下去。”
  戚念双闻言,瞪了她一眼,道:“听你胡说!”说完又有些半信半疑地,还是忍着疼好好走回了她的院子。
  明荣伯夫人和她们小辈没有太多话说,领着庄采薇逛了一圈园子,就把她交给戚念双,交代了要好好招待,便自去忙自己的去了。
  戚念双的院子摆设十分简洁大气,唯有一个书房和画室布置得极为讲究,画室里堆满了她的画作和收集来的名画,还有几幅画到一半的画放在架子上。
  在里头逛了一圈之后,庄采薇表示实在难以参透其中深意,只能看个热闹,戚念双便也懒得为她讲解什么,直接叫人摆了茶点在花厅软塌上,两个人坐着说话。
  “我看你这么喜欢作画,按说很能静得下心来的,也不是那种闲不住的人,这回这般火急火燎地非要把我请来,是做什么?”庄采薇也不与戚念双客气,一坐下就直言问道。
  “还不是我爹娘?”戚念双给自己端了一叠糕点细细品尝着,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们总觉得这回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且又刚从外头回京,在京城定然一个朋友都没有,平日里都没有人照应你,可怜得很,偏偏陛下又那么冷待,这种时候就是我们家为了恩人两肋插刀积极站队的时候,所以非要我好好和你打好关系不可。”
  “……呵呵。”庄采薇只好礼貌而不失尴尬地回以一声干笑。
  戚念双的话还没完:“不过要我说呢,可能私底下还有一层意思。你怎么说也是将来要入宫当皇后的,我要是能成了你面前第一红人,这以后嫁人还用愁吗?”
  “你嫁人本来也不用愁吧?”庄采薇很是疑惑。
  明荣伯夫人是已故的惠国大长公主的女儿,在宗室里地位不低,很能说得上话,明荣伯虽然是闲散勋贵,但是私产经营的不错,府中日子过得很滋润,想必陪嫁的规模也不会小,这样人家的女儿……难道不是闭着眼睛挑姑爷吗?
  “你不懂。嫁人这种事最怕攀比,一山看着一山高,永远没个尽头,反正我娘是觉得多个筹码多条路,横竖没坏处。”
  庄采薇看着戚念双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里有些异样,仿佛这议论婚事的不是她自己似的:“你难道对婚事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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