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曦帮他把问不出口的话问了出来。
“娘今日跟永昌侯夫人一起出门了,说是去算日子,准备让咱们去灵云山求子。”
“若非你身子好了, 她怎么会又生出这种想法?”
顾君昊对男女之事心有阻碍,吴太医还给他诊断过, 说能治, 但心病还须心药医, 得他自己解开心结才行。
当时周氏也在场, 自然是知道的。
如果顾君昊没恢复,她要算也是算他什么时候才能好, 怎么会算求子的日子?
明知顾君昊“不.举”,还让他去求子,这不是刺激他吗?
所以阮芷曦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就是顾君昊已经好了,但是却没告诉她。
“我知道你脸皮薄,这种事不好意思跟我开口。我也不是非要干涉你, 让你事无巨细什么都跟我说。”
“可我是你的枕边人,娘都知道你好了,我却不知道,这正常吗?”
顾君昊没说话,只是摇头,觉得脸皮烫的好像要烧着了。
阮芷曦也不想为难他,但也不希望今天这种没必要的突发状况再次发生,还是啰嗦了几句。
“娘今日提起求子之事的时候我一点准备都没有,都不知该作何反应,还好她心情好没注意,我也没露出太大马脚,不然她肯定会觉得奇怪。”
“阮氏已经不在,你放下对前世的芥蒂,身体恢复正常是件好事,不必担心我因此误会你是个孟浪之人。”
“倘若今后再有这样你不好意思当着我的面跟我说,却又有必要让我知道的事,你就给我写个纸条,告诉我放在哪了,等你走了我再看,这样可好?”
顾君昊点头,自始至终未发一言,整张脸通红,连眼角都染上了红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哭。
阮芷曦本还有些别的话想说,见状还是决定稍后在提,让他先自己去净房冷静冷静,于是说道:“你先去沐浴吧,身上酒味好重,喝了多少酒啊今天。”
顾君昊只听了个开头,都没顾上回答就狼狈地转身去了净房。
他确实是喝了不少,回来时还觉得有些头晕,但现在完全清醒了。
原以为已经瞒天过海的事,谁知道过了好几天又忽然被人翻出来了?
他压根没跟他娘提过自己恢复正常的事,他娘是怎么知道的?
顾君昊脱掉衣裳踏入浴桶,沿着桶壁坐了下来,回想这几日汀兰苑下人的反应,觉得不似作假,他们那天应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若知道了,第一个告诉的也肯定是阮芷曦,而不是他娘。
如果消息不是从汀兰苑传出去的,那就只能是涣衣处了。
他娘担心他的身子,又怕在他还没好的时候频频问他会伤了他的自尊,所以让人盯着涣衣处……
只怕这些日子汀兰苑送过去的衣物被褥,都有人暗中检查。
顾君昊垂首掩面,连指缝间漏出的呼吸都滚烫,恨不能一头扎进浴桶里。
他就这样坐了许久,满脑子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也没听见。
阮芷曦见他进去半天没动静,叫他也不理,敲门也不应,怕他是喝多了晕在里面了,便推门走了进去。
净房的门只是起到将两个房间隔开的作用,避免沐浴时房中热气流失,也避免马桶的异味传入内室,门上并没有锁,一推就开了。
平日里她和顾君昊都在家的时候,只要知道对方在里面,就不会靠近,更不会踏入其中,有没有这道锁也就无所谓,并不担心会被对方瞧见什么。
可今日她一进去,就看见顾君昊赤.裸着上半身坐在浴桶里,两条修长的手臂搭在浴桶的边缘。
她低呼一声忙转过了身,房中的男人也终于因为忽然出现在门口的女子而回过神来,猛然抱臂又往桶里缩了缩。
“你干什么?”
“你在干吗?”
两人同时开口。
顾君昊皱眉,很是莫名其妙。
“我在沐浴,你进来做什么?”
“沐浴?”
阮芷曦听了一脸不解,眉头皱的比他还紧,下意识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干洗啊?”
顾君昊一怔,再一低头,见桶中果然一滴水也无,他刚才稀里糊涂地就直接坐进来了,连桶里没水都没注意。
他往常回来得早,一般都是只在净房更衣而已,换了家常衣裳去正院吃过晚饭之后才会回来沐浴,而且向来都是阮芷曦先洗他后洗,等她洗完下人自然会帮他换好水,无须另外吩咐。
今日回来得晚,阮芷曦已沐浴完毕,下人不确定他什么时候回来,提前备好热水怕凉了,也就没准备,只待他吩咐便立刻送水进来。
可刚才他进来半天都没叫水,阮芷曦便敲了敲门叫了他几声,哪知也没反应,这才情急之下直接推门而入。
顾君昊察觉自己的窘态,羞赧的无地自容,偏偏身上又空无一物,只能团在浴桶里,躲都没地方躲。
阮芷曦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出来了,要不是怕外面的下人听见,指不定要笑得多大声。
“你……你出去!”
顾君昊羞愤道。
阮芷曦点头,笑着往外走,肩膀直颤:“我去给你……给你叫水。”
没一会,热水送了进来,顾君昊这才算是真正洗上了澡。
他泡在浴桶里,磨磨蹭蹭直到水要凉了才出去,又在净房烘了半天头发,只盼着阮芷曦困了已经睡着,这样他就不用面对她了。
最起码今天不用。
走出净房之后,见房中果然已经熄了大半的灯,阮芷曦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他松了口气,让下人把净房大概收拾一下就行,别惊动了她。
下人只当他们夫妻情深,未作他想,轻手轻脚的将净房收拾干净便退了出去。
顾君昊这才熄了其他的灯,在床上缓缓躺了下来。
谁知脑袋刚一沾着枕头,就听身边传来噗嗤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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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惊艳44.9%
阮芷曦本想装睡, 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免得顾君昊尴尬。
但忍了半天实在没忍住, 还是笑出了声。
顾君昊又羞又恼, 闷声道:“别笑了。”
阮芷曦点头:“嗯嗯嗯我不笑了。”
说着闭嘴抿唇,强行克制着不让自己再笑。
但想起顾君昊刚才坐在浴桶里“干洗”的样子, 没忍住又从唇缝间漏出一阵短促的笑声, 开了个口就停不下来, 笑的被子都跟着轻颤。
顾君昊许是饮了酒, 脑子虽然清醒, 行事却比以往冲动, 忽地转身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 重复道:“别笑了!”
说话时嘴唇贴在她耳边, 肩膀抵着她的后背,看上去就像从身后抱住了她一般。
若非中间隔了两层被子,只怕就真要与她紧贴在一起了。
他下手没轻没重,阮芷曦被捂住嘴的同时整个脑袋都往后仰了一下,唔的一声闷哼。
她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示意他松手。
顾君昊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触电般将手缩了回去。
“对……对不起……”
阮芷曦一边转身一边扭了扭脖子,皱眉道:“脖子差点儿被你撅折了。”
说完时正好转过身来, 跟他并排仰躺着, 道:“好了好了,这回真不笑了,跟你说正事。”
顾君昊见她并未因自己刚才的唐突生气, 心头微松:“你说。”
阮芷曦道:“你这个年纪在你们这不算小了,爹娘想抱孙子也很正常,以前你身体有恙也就算了,现在既然好了,他们肯定是希望能早日抱上孙子。”
“而且你如今正值青壮,自身肯定也是有些需求的,总不好因为我就憋着。”
“回头你若看上了谁,只要身份合适,不是什么不能进门的,就纳回来做妾好了。”
“不过还是要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哈,我好准备准备,免得……”
“我没有这个打算!”
顾君昊听到需求的时候一阵羞赧,心道她一个女子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跟他说这些。
谁知她紧接着就说起了纳妾,好像他是个多么轻浮浪荡的人,专程纳个妾回家做这种事似的。
“我知道你现在没有,”阮芷曦道,“但以后总会有的,不然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要孩子吧?”
生理需求他可以自己解决,孩子总不能他自己生啊。
顾君昊重生后本打算抓住阮氏不守妇道的证据,然后休了她。
他虽没想过休了她之后要娶谁,但按照事情的发展,只要他能顺顺当当的活着,将来肯定就会另娶一门妻子,然后生儿育女相伴终老。
可原定的计划因阮芷曦的到来全部打乱,休妻是不可能了,那他若想要个孩子的话,除非是和阮芷曦做一对真夫妻,不然就只能纳妾。
“真夫妻”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但瞬间便如点燃了洒在地上的烈酒般,腾起一簇灼热的火苗,烫的顾君昊心头一跳。
阮芷曦又不是阮氏,他怎么能这么想呢?
旁人不了解内情,觉得她一切如常,但顾君昊知道,她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回去原来的世界,根本就不喜欢这里。
这里不是她的“故乡”,没有她的亲朋好友,她不仅要时刻担心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还要应付阮氏那一家子,被迫承担很多原本不该她承担的事。
换做是他,也不会愿意留下的。
何况……何况就算她留下了,也不能因为她成了阮氏,他就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与她行夫妻之事,让他给自己生养孩子啊。
但纳妾他也确实没有想过。
阮芷曦见他默不作声,只当他听进去了,道:“顾家家规森严,伯父伯母又很疼爱我,你自己去提纳妾他们怕是不会答应,这事还得我来说,所以我才让你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再有就是你的妾室今后难免要跟我有些接触,在她进门前如果能让我见一见,大概了解一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最好了。”
“我并不想干涉你找个什么样的妾室,但若是那种成天没事找事的妖艳贱.货,那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免得将来我跟她不对付,你夹在中间为难。”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虽然不多事,但别人要是给我找事的话我也不会客气的。你的妾室是你喜欢的,不是我喜欢的,我可不会让着她。”
顾君昊:“……说得好像我已经要纳妾了似的。”
阮芷曦轻笑:“这世上绝大多数误会都是因为没有说清,我这些日子跟你相处的不错,不想跟你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所以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
这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但那句相处的不错却让顾君昊莫名的觉得有些开心。
起初以为她是阮氏,他对她提防厌恶。
后来以为她是妖物,他对她戒备恐惧。
再后来确定她就是个普通人,他放下芥蒂与她相处的越来越融洽。如今听她亲口说她也是这么觉得的,就好像两人之间有了些默契般。
他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道:“我知道了。”
阮芷曦点头:“那睡吧,你今天喝了酒,明天还要早起上朝,别起晚了。”
顾君昊嗯了一声,房中便再无其它声响,只余两人的呼吸声。
…………………………
初十这日顾君昊休沐,按先前说好的带阮芷曦出门骑马了。
许是这几日的“练习”卓有成效,又或者他恢复正常的事被阮芷曦知道,以及那日沐浴时的窘态被她瞧见,当马儿被牵来,他扶着她上马并坐到她身后时,虽仍旧有些紧张,但并没有想象中慌乱,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坦然。
手臂绕过女子的身子握住缰绳,将她圈在了怀里,顾君昊尽量让臂膀分开些免得碰到她,就这样带着她慢慢地走了几步。
马背微微颠簸,女子身子轻晃,后背碰到他的胸膛,她能感觉到她的脊背紧绷着,即便有他护着也不能放松下来。
“既然这么害怕,为什么还要学?”
他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因为距离极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薰香味。
阮氏喜欢用桂花味的头油,但阮芷曦觉得味道太浓烈了,起初为了伪装成阮氏时用过一段时间,跟顾君昊坦诚身份之后便装做自己不再喜欢的样子,渐渐用得少了,到最后彻底不用了,如今身上只有下人用来熏染衣裳的薰香味道。
那熏香跟房中用的是一样的,清浅淡雅,即便离的很近,也不觉得刺鼻。
阮芷曦扶着马鞍,道:“害怕是因为我以前没怎么接触过,等我学会了就不会害怕了。”
“而且你们这里的出行方式有限,这也算一项基本的生存技能,我既然已经来了,总得考个驾照吧?以备不时之需啊。”
“驾照?”
“就是驾车的执照,我们那里的车比你们这快多了,没有驾照是不允许开车上路的。”
顾君昊:“……”
他知道阮芷曦在自己的世界有段时间曾过得非常不好,但没想到会这么不好。
一个女孩子,竟然要赶车为生?她的生父继母是狠心成什么样?
她又想起阮芷曦先前说过自己的遗嘱,遗嘱里将车留给了她的堂兄,就更觉得胸口堵得慌。
不过是一架用来营生的车而已,能有多好?竟也当宝贝般写在遗嘱里。也不知以前遭过什么罪,才会把这车也当成个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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