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好的首席大提琴手位置没了,也没办法开演奏会了, 我努力了这么久,我真的受不了了。”
……
他当天就去找了苏廷允,结果却苏廷允非但没有收手的意思, 还教育了他一番, 说男女之间没有纯粹的友谊,他一看就知道那个女人心怀不轨,让简亦慎用不着心疼, 务必要断得一干二净。
白倩语没过几天就飞走了, 原本就因为苏莘的倒追和苏家的逼婚感到厌烦的简亦慎,在这一刻对苏莘的厌恶达到了顶峰。
这些日子来,虽然他渐渐改观了对苏莘的一些看法, 也起了好好过日子的心思,但对这件事情一直没办法彻底释怀。
可江媛媛说的话, 忽然就推翻了他这三年以来的认知。
到底是谁撒了谎?
出了香悦大酒店,简亦慎开车直奔上安山。
车窗前飞速后退的车流人潮,在这一刻仿佛都化作了苏莘的脸庞。
巧笑嫣然的苏莘、痴痴凝视着他的苏莘、小心翼翼想牵手的苏莘……那快要从眉梢眼角中满溢出来的爱,被他刻意鄙夷冷待了三年,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从前他认定的事情有可能是假的,
苏莘并没有做出过实质伤害白倩语的事情,他有可能被误导了。
将近四十五分钟的路程,简亦慎开了半个小时就到了。
在村里停好车子,他问了好几个人,才摸到了苏家的小别墅,大门开着,里面有佣人在剥豆子,一只金毛躺在院子里,一见他来就朝他呲牙叫了起来,佣人赶紧安抚了一下,客气地问:“你找谁?”
简亦慎迟疑了片刻,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我爸在吗?”
佣人愣了一会儿才回过味来,原本和气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厌弃了起来:“原来是你啊,苏先生不在。”
简亦慎迈进门槛刚要说话,佣人把手里的盘子往桌上一放,气冲冲地过来阻拦:“都说了不在了,我们家不欢迎你,你快出去。”
简亦慎猝不及防,被推得往后退去,金毛在旁边帮佣人助威,狂吠不已。
“这是怎么了?张嫂,苏先生回来了,来搭把手。”有人在外面急急地叫了一声。
佣人住了手,恨恨地道:“罗小姐,你看看,这人还有脸到这里来,这要是在我们老家,这么没良心都要被家里人用扫把打出去的,你们城里人就是太文明了。”
简亦慎转身一看,苏廷允被护工和罗珍蕙一左一右搀扶着从汽车上下来。
这时,简亦慎才觉得自己来得太突兀了,苏廷允才刚刚出院,看到他要是再激动一下就糟了。
他硬着头皮上前,想要搀扶一下:“爸,你身体还好吗?”
“死不了!”苏廷允的脸色很不好看,看也没看他一眼,绕过他朝着院子里走去。
他只好追了过去:“爸,你别生气,我来是有件事情想问——”
“别叫我爸,我可当不起你这个称呼,”苏廷允冷冷地道,“你和小莘已经没关系了,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有多远滚多远。”
简亦慎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苏廷允进房间去了。
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冷遇和白眼,一时觉得有点下不来台,有心想走,却又不甘心。
院子里没人了,只有那只大金毛警惕地在他脚边绕来绕去,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他两口。
简亦慎和它对视着,许是简亦慎的气势太过吓人,大金毛怂了,一边后退一边“呜呜”地叫了两声,缩到门厅去了。
罗珍蕙走了出来,客气地道:“简先生,你请回吧,我们这里真的不欢迎你,大家都是要脸面的人,何必自找不痛快呢?”
简亦慎低声恳求:“我就问件事情,弄清楚了就走。”
罗珍蕙看了看楼上,为难地道:“那要么这样吧,你想问什么,我替你转告吧,看看苏先生愿不愿意回答你。”
“我想问问,三年爸找过白倩语,他威胁了白倩语什么?有没有去乐团打压过她,搅黄了她演出机会,逼得她不得不离开安州出国?”简亦慎急急地问。
罗珍蕙惊愕地看着他:“当然没有,谁告诉你苏先生做了这种事情的?当时是我陪着苏先生一起去的,他就放了几句狠话,当时你和小莘都已经订婚了,他何必再下手让你难堪?”
一阵晕眩袭来,简亦慎喃喃的问:“真的吗?”
罗珍蕙迟疑了片刻:“既然你来问了,我就都和你说了吧,反正你们俩已经离婚了,这些事情也都过去了,没有必要对你说谎。苏先生的确没有去乐团打压过白倩语,而且,苏先生去找白倩语的事情,小莘并不知道。”
“可是,我当时问他的时候,他没有反驳……”
“是不是你们当时都很激动,话没听清就吵起来了?苏先生的脾气你也知道,很多时候他根本都不屑于解释,”罗珍蕙坦诚地看着简亦慎,“其实,苏先生当时已经知道他的肺部出了问题,怕小莘担心,就一直瞒着。他深怕自己挺不过手术,所以才会这么着急想让你和小莘把事情办好。当时我几乎已经寸步不离地陪护他了,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折腾你那个所谓的红颜知己……”
简亦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苏家的,深一脚浅一脚,整个人就好像陷入了无边的泥淖,下一刻就要没入深渊。
正值黄昏,夕阳西下,上安山连绵的群峰上彩霞满天,将天空渲染得绚丽无比。
他无意识地看了片刻,忽然之间就被刺痛了双眼。
“简先生,我大概明白了,你过去误会了小莘和苏先生。”
“你一直对小莘抱有成见,潜意识中觉得她不顾一切的倒追很廉价,没有女孩子的矜持和自爱,你对小莘有了感情却不自知,用你可笑的傲慢和自负伤害了一个爱你至深的女孩,殊不知,年少时不顾一切的爱是有多么珍贵,纯粹而无畏,可惜,你这一辈子,再也没有办法拥有了。”
“简先生,你错得实在太离谱了,我真的,非常非常同情你。”
……
罗珍蕙清晰的声音,一遍遍地在他耳边响起。
他真的错了吗?
回到城区,已经华灯初上、夜景璀璨了。
简亦慎不想回家,他想见见苏莘,可是,在马路上兜了一圈,他居然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苏莘。
打开手机,微信的对话框里,往下一拉,几乎都是苏莘的自言自语,一条又一条,提醒着他有多冷漠。
在屏幕上打下几个字,却又被他删掉了。
他没脸这样和苏莘对话。
通讯录里没有苏莘的号码,他在通话记录里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了几天前拨过的手机号码。手指在回拨键上停留了片刻,最终却没有按下去。
他有预感,拨出去的电话,不会被接通,就算接通了,也问不出苏莘的住址,打得多了,还有可能会被拉黑。
他的确错了。
这三年来,他被偏见和误解蒙住了眼睛,对这段婚姻一直抱着厌恶的心情,一直认为苏莘偏执、自私、虚伪,对她冷漠以待。
那个眉梢眼角都对着他透出爱意的女人,被他亲手扼杀了。
他想亲口对她说声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醋哥: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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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从宁州影视城回来以后, 苏莘就再次忙碌了起来。她接管星河娱乐的第二次考验很快摆上了议事日程,《天下无敌》的出售要再次启动了。
重拍的戏份在剧组齐心合力的努力下进展很快,下个月底就杀青了, 再加上后期的时间, 最晚两个月后就具备了播放的条件,这部剧已经压了太长时间了,资金成本越堆越高,如果不能尽快播出, 等这波宣传出来的水花一下去,可能会被悄无声息地压剧了。
就接触的几个电视台来看,他们的兴趣都不大, 再加上古装剧的播出原本只有少得可怜的定额, 几个高层都建议走稳妥一点的网播路线。
苏莘必须在综合考虑之后尽快做出决断。
停好车,肚子一阵“咕咕”叫, 她这才想起来,今天周末,她让一直陪着加班的总裁办准点下班了, 没人提醒她定外卖吃晚餐。
幸好, 金城广场就在楼下,她在里面逛了一圈,吃了一份秘制牛肉面。牛肉面的宣传图特别漂亮, 面端上来的时候闻着也是香喷喷的, 看起来很好吃的模样,可吃到嘴里,牛肉很老、面很硬, 就连汤也带了一股味精的假鲜味。
苏莘吃了几口,忽然笑了。
这牛肉面, 还挺像她已经结束的婚姻,表面光鲜,内里的酸甜苦辣,却只有她这个局中人才知道。
将就着填饱了肚子,苏莘在广场里逛了一圈。沿街的一排奢侈品店装修得十分漂亮,调高六七米的橱窗展示中,各种创意彰显着顶级品牌的优雅和时尚,她一路慢悠悠地欣赏了过来,忽然停住了脚步。
这是一家造型中心,苏莘以前曾经来过几次,虽然很晚了,里面的造型师还在忙碌,一个女孩子正在剪头发,柔软的发丝飘飘荡荡地落了下来。
苏莘定定地看了片刻,推门而入。
回到公寓已经十点多了,苏莘从电梯出来,低头在包里找钥匙,还没走几步一下子撞在了一个人身上,连忙道歉:“不好意——”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莘,是我。”熟悉的身影在声控灯下一下子清晰了起来,居然是简亦慎。
“你在这里干什么?”苏莘后退了一步,一脸的警惕。
简亦慎刚要说话,目光却一下子定住了。
苏莘原本的披肩长发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到脖颈处的短发,发色挑染成了米棕色,尾部烫成了不规则的卷发,飒爽中透着一丝柔美。
很好看,但是,不是简亦慎喜欢的类型,他喜欢的是波浪卷的长发,喜欢那种长发飘飘、温柔似水的感觉。
“你……好好的怎么把头发剪了?”他惊愕地问,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一下子喘不过气来。
苏莘没有说话,走廊里静默了下来,声控灯一下子灭了,黑暗中,只听到两个人轻浅的呼吸声。
简亦慎恍惚着想起了从前。
苏莘以前的一头长发,是特意为他留的。苏莘第一次正式向他表白的时候,他为了不伤这个小妹妹的颜面,委婉地表示两个人不合适,也特意把自己喜欢的女性类型具象化了一下,想让苏莘知难而退。
当时苏莘两个多月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他偶尔想起来还觉得挺好笑的,被娇宠着长大的女孩果然任性,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结果,过了一个冬天,苏莘再出现在他面前时,就有了一头柔顺的长发。
他还记得乍见苏莘的那一刻,一墙的紫藤花瀑旁,春日的微风吹起了长裙的裙角和发丝,苏莘笑意盈盈,整个人温柔得好像刚刚化冻的溪流,潺潺地从山涧流过。
可是现在,这头长发被剪了。
他莫名地心慌了起来,下意识地改口:“没事,剪了就剪了,小莘……”
声控灯又亮了,苏莘的脸庞清晰了起来,她的神情淡漠,再也没有了从前那种恋慕的温柔。
“我特意剪的,为了庆祝我的新生活,不再有你,”她淡淡地道,“简亦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我只希望以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你每出现一次,都会提醒我以前有多愚蠢,也让我觉得被冒犯了,我不认为你还有权利来知道我的行踪。”
简亦慎哑口无言,这句话是他从前对苏莘说的,现在苏莘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眼看着苏莘要进房间关门了,他不假思索地往前几步,一下子抵住了房门:“小莘,我有话和你说,你给我几分钟的时间。”
这样纠缠下去,要没完没了了。
苏莘深吸了一口气,忍耐着道:“好,你说。”
“以前的事,我都知道了,三年前爸只是去口头警告了白倩语一下,她却加油添醋说了一些语焉不详的话,误导我以为你们刻意威胁陷害了她,对不起,是我错了。”简亦慎沉声道。
苏莘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所以,我爸没有搅黄她的演奏会,也没有逼她出国?”
简亦慎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和她绝对没有任何的暧昧,小莘,你相信我。”
苏莘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忽然笑了起来。她笑得很厉害,可眼神却越来越惨然,眼底渐渐泛起了一层泪光。
简亦慎被她笑得心慌意乱,忍不住按住了她的肩膀:“你笑什么?别笑了,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骂我一顿,别笑了……”
苏莘猛然推开了他的手:“你让我相信你?你不觉得这句话很好笑吗?结婚三年,你有相信过我一丝一毫吗?你有什么权利要求我相信你?”
简亦慎哑口无言。
“你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那我来告诉你,”苏莘定定的看着他,轻声道,“因为她喜欢你,她眼看着你要和我结婚了,没有能力阻止,就索性在我们之间买下一颗定时炸弹,她心里一定恨死我了,明明她和你成为好朋友的时间更早,却偏偏被我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给搅合了,不知羞耻地倒追你,把你抢走了……”
简亦慎说不出话来。
他一直觉得他和白倩语坦坦荡荡,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白倩语归国之后,也一直都和他保持这朋友之间的距离,并没有什么暧昧的逾矩举止。
可是,现在所有的蛛丝马迹凑在一起,的确证明了白倩语对他有超乎于朋友以外的心思。
“我会把白倩语的事情处理好的,”他恳切地看着苏莘,“以前的事情,的确是我错了,那天晚上我不该去听她的演奏会,也不该嫌麻烦不告诉你,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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