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巴巴的,像只伸爪子挠人的小猫。
傅指挥使不知道见识过多少穷凶极恶的人犯,用起大刑有时候熬不过去,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以及傅家所有女眷,都是常有之事,对这种程度的反问都不放在心上。
他轻笑两声,似乎被她凶巴巴的小模样给吓到了一般:“你可是忠烈遗孤,知道了也只有好好养在府里照顾,像二皇子府里那位一样,将来说不定还能攀一门好亲事,怎么会投进大牢呢?”
二皇子贤名远播,虽未娶妃也不避讳照顾唐家小姐,每次请大夫都是大张旗鼓,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照顾唐家小姐有多经心。
也不知道是二皇子的授意还是下人们自作主张行事。
总之傅琛从二皇子府的行事里品出了一点不同的味道,在许多人都交口称颂二皇子贤明宽厚仁爱的时候,他心里却暗自嘲笑元阆行事有些刻意了。
真要为唐小姐好,就算要照料也该是低调的照料,而不是张扬的满京城妇孺皆知。
他那番话意在提醒唐瑛,却也有些暗嘲二皇子的意思。
没想到小丫头不领情,一张小脸都染上了绯色,好像有点生气了,瞪着他:“你这个人白天瞧着道貌岸然,到了晚上就要脱下人皮胡说八道了吗?”什么攀一门好亲事?!
傅琛摸摸鼻子:“你看出来了?”然后跳下栅栏:“总比某些人白天就胡说八道的好吧?”
指向性太过明确,唐瑛彻底炸毛了,蹭的站了起来,就要找个东西去揍他,傅琛却已经笑着大步走了,直气的她在原地转了两圈,再重新坐下去之后,见腾云安静的看着她,一腔悲意却已经不知不觉间被他给搅散。
作者有话要说:答疑解惑时间,女主穿越,并非前世的女主,而二皇子重生,所以第一眼就知道唐莺是假的,但没有验证,所以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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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人有时候很奇怪, 分明很是疏远, 但争吵过反而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更清楚的认识到了对方面具下面的真实表情。
比如每逢沈侯爷一口一个“张姑娘”的时候, 唐瑛总觉得傅指挥使扫过来的目光里带着嘲笑, 好像在说:你就糊弄这傻子吧!
唐瑛:“……”
她原本还觉得傅指挥使很难接近, 连去见腾云也是忽悠沈谦想办法, 谁知道最后还是傅琛出马,心中的感激之意偏偏被他大半夜的几句戏耍之言给逼退了, 现在总觉得这人高冷的眼神里其实是在时刻嘲弄别人吧?
腾云住进傅府没两日,二皇子便携亲妹妹前来拜访,名义上是探望腾云, 这大约是他的目的,不过九公主就不好说了。
因为九公主从头到尾就没去过马厩。
她打扮的漂漂亮亮,坐在傅家厅堂里, 充做主人陪客的沈侯爷说了句大实话:“公主,阿琛近来很忙,也不知道几时才回来。与其在傅府等人, 公主还不如去禁骑司里逮人来的更快一点。”
沈侯爷有各种红粉知己, 不提容貌单以性格论, 唯独没有九公主这款的,他觉得消受不起, 推及及人,他觉得发小……大约也消受不起。
“我今天不是来找傅大人的。”九公主借着喝茶的功夫把厅堂里外扫了一遍,全是些男仆, 她心里有无数种猜测,嘴上还算委婉:“前几日我手里的几个人跟个姑娘打了一架,我听说那姑娘住进傅府了?”
沈侯爷心里暗笑,纵然贵为金枝玉叶,遇上喜欢的男人也不得不纡尊降贵,上赶着前来打探敌情。
他故意磨蹭了一会,眼见着九公主望眼欲穿,才故作随意的说:“嗯,阿琛见他们兄妹俩可怜,就收留了他们。”
九公主想起哥哥府里收留的那位唐小姐,三天两头的闹病请大夫,丫头时不时就要请哥哥过去开解,心情便不太美妙了。
“收留”这个词,太有文章可做了。
如果她能流落街头让傅大人收留,肯定比唐小姐的办法要多,而不是一味哭哭啼啼卖惨。
可惜,她亲爱的老父亲,皇帝陛下是不会允许她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
九公主小心打探敌情:“那姑娘请大夫了?”
“请大夫做什么?”
那就是没有装柔弱了。
九公主松了一口气,友情提示:“傅大人收留的那位姑娘……她有没有当着傅大人的面儿哭?”
沈侯爷想想:“没见过。”至少保证三人在场他做目击证人的情况下,还真没见过唐瑛在傅琛面前哭。
也没有卖惨。
九公主迷茫了:“她那平日在府里做什么?”
沈侯爷:“下厨——”话说昨晚的鸡汤小馄饨宵夜不错,他早晨起来还特意回味了一番,本来还想再吃一顿,后来听说鸡汤没了,才遗憾的换了烤饼子。
九公主在肚里破口大骂,不就是下厨比贤惠吗?等回头她去宫里找几个御厨,就不信比 不过一个野丫头的手艺。
“她就只会做饭?”情敌还未见面,先挑剔一番:“不是听说她打架挺厉害吗?”参照阿荣等人的狼狈样子,就知道这丫头有多凶悍了。
沈侯爷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随口说,他扳着指头数:“张姑娘会的东西可不少,懂厨事,还懂画画,会治病驯马,平日还照料傅英俊跟腾云……”话没说完便被九公主打断了。
“傅英俊是谁?”她花容失色,总觉得这名字听起来像傅琛家里的孩子,还需要照料,那岂不就是小儿了?
沈侯爷:“……哦,傅英俊是那匹野马王啊。”
九公主稍缓一口气。
沈侯爷:“张姑娘给起的名字。”
九公主更心塞了:“难听死了!傅大人就答应了?”
沈侯爷:“阿琛没反对啊。”默认就是承认嘛,他从小就这毛病,不吭声就表示同意了。
九公主这下再也不想绕弯子了:“去派个人把那丫头叫过来。”
沈侯爷对两女相争的戏码再熟悉不过,他稳稳坐定,唤了个小厮去请人,自己挪过点心盘子,准备剥桔子看戏。
唐瑛在马厩里连着守了两日,腾云就能起身了。
它恢复的速度奇快,也许是见到了熟悉的小主子,让它萌生了求生意志,但凡唐瑛喂的草料水等都努力进食,虽然还是一副骨架上蒙着一层皮,却总算是活了过来。
二皇子进门就听小厮说傅琛不在家,他便也觉傅大人一回,径自让小厮引着他去马厩。
过去的时候,唐瑛正卷着袖子给傅英俊涮毛,它身子不动,脑袋却时不时往隔壁马厩里探,唐瑛怀疑这货正在炫耀。
她近来日夜守着腾云,抽空也没落下傅英俊的一日三餐,但习惯性的出城遛弯活动暂时取消,从沈侯爷到傅英俊都十分不满。
沈侯爷至多窝回房间去画他的奔马图,可傅英俊差点化身为拆圈能手,用蹄子在地上刨了坑,而且看它的打算,好像是准备把连接着它跟腾云的那面墙给拆了。
唐瑛:“……”她现在有理由相信,皇帝陛下把傅英俊赐给臣子完全是因为这货脾气太坏,影响了御马监马群和谐融洽的相处,而且搞不好它还在御马监搞过破坏,做过拆迁小分队队长。
元阆跟着小厮过来的时候,她牵了这货出来一边替它顺毛,一边用拳头威胁它:“傅英俊你老实点知道不?要是再闹腾,信不信我揍你?”
她举起拳头在傅英俊的眼睛前面挥了两下,这货很识时务,当时就老实了。
元阆恰巧见到,顿时笑了。
“它能听得懂吗?”
猛不丁身后有人说话,唐瑛回头才发现是二皇子。
“它就算是听不懂,只要认识我的拳头就好。”唐瑛向元阆拱手行礼:“二殿下来看腾云吗?”
元阆见脾气暴烈的野马王在她手里都乖顺的跟小绵羊似的,颇觉好笑。他探头往里一瞧,发现腾云居然站在食槽边低头吃草,顿时又惊又喜:“这才两天功夫,腾云看起来精神好多了。”
唐瑛生怕他提起要接腾云回去,赶紧再刷一波封建迷信:“殿下这两日难道没觉得神清气爽?腾云与贵府真的八字不合,它要是回去估计还得病倒。”
元阆如何猜不出她心中所——不就是舍不得跟腾云分开嘛。
他看起来就像个好好先生,不管唐瑛说什么,似乎都能照单全收:“姑娘说的对,看起来腾云在王府确实不太好,就让它暂且先留在傅府吧。”
唐瑛觉得,二皇子其实也不是那么讨人厌,而且……他还有点眼瞎,捡了个假的唐小姐带回来,满京城找大夫替她治病,将来传出去,不知道他还能不能保持这样的优雅风度。
她比较好奇。
不过目前她还没有打算广而告之自己的身份,留在傅府做张姑娘,再加上傅大人有意配合,也许更容易达成目的。
既然二皇子不准备带走腾云,唐瑛就能跟他和睦相处。
二皇子也不嫌马厩腌臢,站在唐瑛旁边有一搭没一搭跟她聊天,见到她小臂上的伤痕,还问了一句:“姑娘的胳膊怎么了?”
事实上这不太符合礼数,至少他一个未婚男子盯着人家小姑娘的胳膊瞧了半天不说,还要寻根究底,两人又远远未熟悉到能问私人问题的地步。
不过唐瑛前世热裤吊带也满大街跑过,后来跟着唐尧在军营里住,接触的全都是大大咧咧的糙汉子,她都没有察觉到元阆这句话越矩了,专心揪着傅英俊的尾巴编辫子,还加了一条红带子,随口道:“跟山匪打架的时候被砍伤的。”
刚刚回府过来的傅琛:“……”被砍伤的是山匪吧?
这颠倒黑白的能力。
小丫头嘴里有没有实话,看来全凭心情。
他走过来便发现唐瑛自顾自玩着傅英俊的尾巴,身后站着的二皇子看着她的目光很是奇怪。
“二殿下既然来了,不到前厅用茶,怎么跑马厩来了?”
元阆轻笑:“彼此彼此。”他这算是笑傅琛夜探皇子府也是直奔着马厩而去。
正寒喧之际,九公主派来请唐瑛的人过来了。
“九公主请我过去?”唐瑛握着马尾巴的手停住了,求救似的扭头去寻傅琛。
傅琛可是亲眼目睹她把凰字部的人按着揍,九公主能按捺到今天才打上门来算帐,已经算是很有耐心了。
他向她眨眨眼睛: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唐瑛拱手作揖,一副小可怜的模样,眼神里的求救之意太过明显,就连元阆也瞧出来了,顿时笑着安慰她:“不必担心,有本王在,元姝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要是……要是我揍了她的手下呢?”
元阆怔了片刻,顿时笑起来:“那就更不必担心了,当着傅大人的面,她才不会找你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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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元姝公主来之前, 在心里已经由她接收到的零碎信息拼凑出了唐瑛的基本模样。瘦、穷、粗野暴力, 必然毫无教养。
等她见到穿着傅府家丁服色的少女,对唐瑛的印象更是直线下降。
元姝公主自小得宠, 走到哪里都有人捧着, 身边环绕的人穿戴都不差, 猛然见到卷着袖子刚刷完马的唐瑛, 她的衣服下摆还粘着草叶,强忍不适把人打量了一番, 见她行礼还是个不伦不类的模样,穿着男式短打就算了,居然还行了个拱手礼, 简直忍无可忍。
“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人?竟是连礼也不会行?”
除了她下巴尖了点,皮肤白了点,眼睛又清又亮之外, 打扮简直不堪入目,还真是个干粗活的料。
满宫里随便揪出一个宫女,哪怕是浣衣洒扫的, 也比这个丫头瞧着齐整吧?
——傅琛到底看上她哪一点了?
唐瑛随口胡扯:“小的家里在山上, 一年四季也没几个人, 常年侍候马儿,难道我行错了?”
傅琛绷不住露出一点笑意, 又赶紧抿下嘴角,摆出他那副历来在九公主面前冰冷的面孔,请二皇子上座。
元姝公主:“哦, 原来是个山里的野丫头,不怪不懂礼数。”
元阆落座之后,见唐瑛被当面嘲笑也毫无反应,不由想起前世的她,成为皇子妃之后被人恶意中伤,她表面上似乎并不在意,实则背后伤神不已,只是唐家的女儿要强,不肯在人前示弱而已。
“小九不可无礼,各地风俗大有不同,怎可随意嘲笑别人?”他在外向有礼贤下士之美名,此话倒也与以往作派相同,众人不以为异。
反倒是傅琛扫了一眼精心打扮的元姝公主,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起来。被元姝公主当面轻视嘲笑的唐瑛卷着袖子露出冻的通红的胳膊,一副潦倒落魄的模样。
元姝见她脸蛋长的尚可,但细一瞧这野丫头露着的胳膊上居然还有旧伤痕,不由万分嫌弃:“喂,你那胳膊是怎么回事?”
宫里的女人,总有一身细腻白净的皮子,万一磕着破着一点,生怕留下疤痕,眼前大大咧咧露着胳膊上旧伤疤的少女实在刷新了她对女人的认知。
唐瑛胡编乱造:“说起这事儿就有得讲了,我们家原先也还不错,家里养着不少马,不过惹人垂涎,被人连夜勾结山匪来抢,被山匪砍的。公主是不知道,那山匪满脸胡须,身高九尺,跟大熊似的极为骇人,追着我家里仆人四处乱跑……”
“我胸口这儿被他砍了一刀,原来以为必死无疑,谁知道竟然活了下来……”
唐小姐颇有说书的天份,将一场深夜马场被夺的凶杀案讲的紧张又刺激,直听得九公主倒像个土包子,不住追问:“后来呢?”
“我们兄妹俩核计了一下,老家是活不下去了,连夜摸到了县衙放了一把火,这才来京城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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