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不开心?”
徐写意还是垂着脸,林笙伸手抬起她下巴。黑瞳惊了下。
她眼睛红得厉害,眼泪打转转。
林笙皱眉,“谁欺负你了?”
“林哥哥,我。”徐写意刚张嘴,泪珠就滚个不停,忍了两秒之后委屈地扑过去抱住他,脸埋在他胸膛里抽泣起来。“我…”
“别急,慢慢说。”
林笙轻轻抚徐写意的背,“出了什么事,告诉我。”
抽泣了一会儿,徐写意才抬起脸,抽抽搭搭地说:“我接到妈妈电话,说奶奶……奶奶昨天被车碰了,现在还在医院。妈妈让我周末回去看看,可是到周末还有三天,我好害怕……”
“车祸?”
徐写意点头。
林笙处理事情镇定,安抚道,“别急。既然你母亲让你周末回去看,就说明不到生命危险的地步。”
“可是奶奶身体一直很差,她现在那边的子孙也不孝顺,我担心没有人照顾她……”
林笙有点莫名,又断断续续听徐写意说了几句才明白了。原来她奶奶以前改嫁过,现在是在新家那边。
林笙用手指擦去少女脸蛋上的眼泪,嗓音很平和,“乖,别哭,把安全带系好。我们现在回泽安见你奶奶。”
“现在?”
“嗯。就现在。”
透过泪眼朦胧,徐写意看着林笙:“可是…回泽安开车也要好几个小时。”
林笙看看手表,抬起头,安慰她地笑一下,“凌晨到。”
Chapter68
泽安山是5A景区,整个县城靠山生活,财政富庶。没怎么城市化,镇子人多,所以镇医院也很大。
凌晨一点半,医院的大厅冷冷清清。
困兮兮的值班护士给徐写意指了个方向:“住院部三楼,楼梯那边。”
“谢谢。”
徐写意眼睛还红红的,转身对背后说,“林哥哥,三楼。”
值班护士这才发现,女孩身后几步远还有个很高的男人。一下瞌睡都醒了。
另一个护士上厕所回来,拍拍她肩膀,把她吓得耸肩:“呀!要吓死我啊你。”
“这张望谁呢?”
值班护士指指楼梯那边,“不知道是不是明星,超级帅…”
上了三楼,徐写意又问了个值夜护士,终于找到了房间外。
林笙推开门,入目就是三张病床。
徐写意区分着,很快扑到靠窗那张床前,声音哽咽:“奶奶。”
第68章 chapter68
床上的老人头绑纱布,打着点滴,缓缓睁开了眼。但她似乎没认出来人。
“是我啊奶奶,写意、徐写意。”
老人喉咙发出齁声,慢慢握住她细白的手,“是…是写意啊?”
“是我是我,奶奶!你要不要紧啊,哪里疼……”
林笙看婆孙俩叙话没有打扰,就是徐写意伤心落泪的样子看着可怜。他凝着眉站了会儿,然后出去了一躺,回来后背靠着旁边的窗。
对方是个三轮车,老人伤势不重,就是年纪大了突然倒下很吓人。小女孩又爱乱想,以为特别严重。
老人说着话停下来,目光转向窗边的林笙:“他是?”
林笙走到床前,单膝曲着蹲下,军人家庭的孩子举手投足都有点军人的端正,这种蹲姿显然是受过教导的。军人都讲究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奶奶您好,我是林笙。”
“林笙。”
老人觉得名字陌生,就看向自己孙女,徐写意略微紧张,“我,我干妈家的哥哥。”
“哦,哥哥啊。”
老人慢吞吞地说,“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
徐写意吓一大跳:“奶、奶奶,就是哥哥…不是男朋友。”
林笙看徐写意一眼。没有说话。
老人开始笑了,又提到“男朋友”、“小吴”。
徐写意才心酸地明白过来,老人似乎是年纪太大,把她信息跟堂姐徐敏的弄混了。
她擦掉眼泪:“奶奶,我是写意,还在读高中,不是研究生。”
徐奶奶坚决地让她回去,别耽误明天上课,说是天亮那边的媳妇就过来照顾,让她别担心。
加上老人需要休息,徐写意不好一直在那,只好依依不舍地跟着林笙出了医院。
两个人坐上车,都有些疲倦。
林笙看徐写意还闷闷不乐,说,“你奶奶没有大碍。我找护士了解过情况,十来天就能出院。”
“可出院前这段时间……”
徐写意欲言又止。听说那边的人对奶奶不太好。
林笙伸手顺顺她头发:“我联系了护工,天亮就到医院。就算你奶奶那边的人不来都没关系,护工会照顾。”
徐写意有点懵,“护工?”
林笙举起手机:“上午护工会联系我,到时你有什么要求跟她说。”
然后他睫毛垂下,看看手表。凌晨两点二十。
“或者明天当面说吧。现在我们找个酒店住,连夜赶回去上课是不现实了,你精神状态也不允许。天亮我给畅阳打个电话,请一天假。落下的功课回头找同学问问,我给你补。”
凌晨蒙着神秘,车开上县城大道。徐写意还保持着刚才歪头打量林笙的动作。
车入隧道,灯光与影飞驰着映入车内,打在林笙的鼻梁上。
成年男人脱去少年的青涩、单薄,侧脸的轮廓硬朗、英俊。
徐写意悄悄打量,感受到一种……距离感。
林笙竟然就那么,随手把她的“大问题”解决了。她仰望他,望尘莫及。
他像看不透的海底。
很深。
有时狂,有时致命的温柔。
徐写意不知道,林笙到底有多少面,只是不时就觉得他好厉害。相处起来…像跟长辈在一起。
她毫无头绪还没想明白的时候,他就把一切都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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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县城,酒店大且明亮,非节日人员冷清。
林笙掏.出身份证递过去,回头问徐写意,“身份证带了吗?”
徐写意眨眨眼:“没有。”
她就是个学生,鲜少单独过门,没有随身带身份证的习惯。
“那。”
林笙隐晦地看她一下,嗓音平常,“我们只能开一间房了。”
前台女服员双手把林笙的身份证和房卡递过去,“林先生,306房间,电梯请…”
话说到一半她眼睛发直,因为发现了男人背后穿校服的清秀女孩儿。
女服务员磕巴着说出后头几个字,“右转,直达…”
直看着两个人进入电梯,女服务员才嗤之以鼻:“啧。现在的有钱人啊……”
旁边一直打盹的小妹抬起头,问咋了。
她说:“能咋呀,来了个人模人样的衣冠禽兽。”
房卡贴上门锁,滴一声打开。
林笙推门进去,把卡插/入取电槽,回头对慢吞吞跟在后面的人说:“进来吧。”
徐写意浑身不自在,磨磨蹭蹭跟进去。
房间大且明亮,有个很大的外阳台,窗纱飘舞。什么都很好,就是只有一张很大的床。
一…张…
林笙脱下风衣挂在衣架上,没回头地跟徐写意说:“快去洗漱休息吧,刚车上不就说困吗?”
困是困啊,可是…徐写意咬住下嘴唇,“林哥哥。这…这只有一张床啊。”
“嗯。”
林笙看她一眼,低眸解开腕表,“一张身份证只能开一间。”
“我、我记得,好像有那种双床的房间。”她委婉地说,“这个酒店…有吗?”
把床头的小灯打开,林笙将手表放柜子上,发出轻响。
“有。”
徐写意扭着袖子,“要不,我们换成那种吧,两张的…那种。”
林笙直起腰,手放在裤兜里,俯视看着她很久。徐写意被看得有点紧张,吞了口唾沫,听他说:
“那种床太小,我腿放不下。”
林笙让她先洗漱,徐写意依言钻进卫生间,关上门。然后整个强撑的平静都崩掉,捂住脸,心脏跳得飞快。
天啊。
今晚他们一起睡吗。
啊。
林哥哥会不会对她…
徐写意羞得跺了跺脚,不敢大声,喉咙里哼哼唧唧,拳头擂着脸蛋从镜子里看自己。又手臂抱住胸口,脸烧起来。
“会…做那种事吗?”
“呀。”
她又捂住脸。
——都怪林哥哥,腿长那么长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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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写意洗完先躺着了,林笙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床上平躺的女孩,两只手捉着下巴边的被子,眼睛睁得老大看他。
他有点好笑。
为她那点儿忐忑的小纯洁,感到有意思。
林笙大致擦干了头发,上床躺下。徐写意显然没有拒绝他的意思,稚嫩的女孩没有经验,不懂得保护自己很正常。
林笙没说话,闭目休息。
过了几分钟。
他睁开眼,侧过头恰好对上少女慌张移开的眼睛——大得显然是没有一点睡意。他忍不住笑,手肘撑着支撑起身体,靠近旁边。立刻就听见少女紧张的长长呼吸。
惹得林笙笑出声。
他用一根手指卷起徐写意耳边的几率碎发,顺到小巧的耳后。
“快睡吧,别老看着我了。”嗓音却有点不容反驳的威压,但到后面又化入温柔里,落进耳朵里变成另一种冷淡的柔情:“开了一晚上车,哥哥也有点累。只休息,不做别的。”
徐写意一下就尴尬了。“哦…”
她为自己的小人之心窘迫,想挽救,“我就是睡不着,也…没想别的。”
看见林笙的微笑,在昏黄的床头灯里。他是个性冷傲的人,相处这么久徐写意是知道的,但现在,她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
——分明,很温柔。
林笙躺下,两个人中间隔着距离。过一分钟,徐写意轻轻拉了下林笙的胳膊,又缩回去,“林哥哥,睡了吗?”
林笙没睁眼,手背放在额头上,嗓音有点倦。“嗯。”
“请护工多少钱?”
他睁开点眼睛,“问这个干嘛。”
林笙比徐写意想的敏锐,她语塞了一下,“我在想,你垫着,等我…”
林笙鼻子里一笑,疲倦的眼睛微眯着,像被打扰睡眠的猫。温柔披在表面,锋利的齿牙深藏在里,“你想要给我钱?”
“我…”徐写意抿抿嘴,“没有钱。”
林笙就笑了,重新闭上眼。
耳边徐写意还在说:“我明天跟爸爸妈妈说,到时候他们把钱给你。”
爸爸妈妈都抬出来了,林笙哭笑不得。
——唉,这么小。
他想到现在与徐写意躺在一张床上,心里有些犯罪感。他可能,真是个禽兽吧…
“别钱了,我们先算算别的账。”
“账?”
徐写意蒙着,忽然感觉腰被搂住,一拖。后背贴上个硬、平而温暖的胸膛。鼻子立刻嗅到林笙身上,淡淡的香味。气血往头顶一冲!
啊…
干干干干什么呢林哥哥他…
林笙手臂在她腰间收拢,温热的呼吸从后面落在徐写意耳朵根:
“宝宝,你在医院说谁不是你男朋友呢。嗯?”
“不想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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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护工各方面到位,林笙全部安排妥当,徐写意根本贴不上去,就安心陪了老人一下午。
然后两个人准备在回新都之前回老房子看看。
天际,橘霞褪成铅灰,洋楼小区的路灯次第亮起。
楼房与花园依稀还是儿时记忆里的模样。漂亮少年倚靠的爬山虎墙还在,小姑娘玩泥巴的花园也在,只是两栋房子都换了主人。
徐写意看了会儿,眼睛发酸。曾经的家被新主人改换模样,家门口出入的母子很陌生。这儿已经是别人的家了。
失去的感觉,那么明显。
“林哥哥,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哪里吗?”她抬起头,“就是这个路口。”
林笙顺着她手指看去。
“抱歉,我好像记不得了。”
徐写意不介意地摇摇头,“当时我没有喊你,你不知道我在看。”
林笙眉一抬,唇角上扬:“偷看我?”
徐写意臊了下,“我跟好多小孩一起看你呢,不算偷看……”
林笙笑,捏捏她脸蛋。
那是林笙来的第三天,附近的小孩里都传遍了。说小区里来了个家里很厉害的哥哥,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开着一辆迷彩外观的大车子,传言是打.仗的玩意。真真假假不知道,传得天花乱坠。
附近的男孩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整天都在说。
“我记得那天你穿着迷彩短袖和长裤,从车上下来,身边也有个穿军装的人。”
林笙确实没印象了,因为觉得不重要,所以没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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