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额彩票买到一次,弄丢就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孩,运气没有那么多。
“所以。”徐写意艰难的呼吸,在林笙平静的眼神里,挣扎着。“所以…”
她说不出口,死死咬住嘴唇。
“所以你想跟我分手,是吗?”
说出口,林笙才发现自己嗓音有点哑。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就换这两章,接下来的想再调下。
第76章 chapter76
心头一颤。
盘旋许久不敢决定的念头,就这样赤.裸.裸地被说出来。
徐写意仓惶地对上林笙的眼神,但还来不及承认或者否认,桌上刚充上电的手机,就突兀地响振。
密集的呲呲撞击激得人头皮发麻。
——“徐大江”。
她打了个冷战,手缓慢地伸过去,一下把手机翻扣静音。
但空气陷入另一种压抑。
在彼此无言的时刻。
“对不起,林哥哥……”
徐写意不敢看对面,紧咬后的唇里铁锈味弥漫。她攥紧手指,尽量让自己吐字清晰:“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成绩太重要了,对不起…”
林笙只是冷静地旁观她,过了一会儿问道:“考虑清楚了?”
“嗯…”徐写意低下头,避开林笙的直视。
戴着白色手套的服务生,手臂在两人间的桌面穿梭,到离开也没引起一点波澜。晚餐精妙的香味,在空气中凝结得发冷。
很久。
林笙不急不慢地用手指夹起高脚杯。
“嗬。”
听见这一声放松的笑,徐写意茫然地望去。
“考虑清楚就好。”柔和的灯光里,林笙笑意还未散去,很柔和,“没关系,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你做什么决定哥哥都支持。”
他倾斜高脚杯,酒红的液.体在玻璃中流动,衬着他细长、洁净的手指。那是一种很多男人没有的魅力和仪态。
“其实,我都记不清自己有过几个女友。谈恋爱这种事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他横着杯子,红酒细流着垂地。
“所以你根本不用考虑我这种……”
林笙没有找到合适的词。他掀起眼皮,徐写意立刻低下眼躲开,攥紧膝上的手指。
林笙扯唇,眼睛是冷的:“我这种男人。”
-
陈慧萍和徐大江文化不高,在他们认知里,高考是相当重要的东西。
徐写意从小被灌输着这些概念,也一样把考试看得至关重要。甚至跟后半生的幸福也挂上了钩。
似乎考不好,后半生都不会好,永远翻不了身。
成绩,父母的期望,迷茫的未来和不该发生的恋爱。
十几岁的年纪,被这些烦恼冲刷得凌乱…
夜色压在头顶。
徐写意眼神散落在车窗外,没有焦距。
手机还静音着,她没有勇气去看,不知道父母有没有再打电话来训斥。
车里安静,弥漫着初识时的熟悉香氛。
林笙余光看见安静的少女。
握方向盘的指节收紧,看见两个人前方的路被漆黑包围。只有车灯照亮的一小片,艰难地挪动。放眼是无尽的黑。
他眉头蹙紧,唇抿得很薄。
——一个成熟的男人,不应该有脾气。
车转入二中停车场停好,林笙把徐写意送到女生宿舍楼前。
“上去早点睡,别再胡思乱想。”
徐写意麻木的眼睛看向林笙。男人一如既往的平静、稳重,跟她预想的反应一样……她就知道,林笙和班上的男生、和许沐舟都不同。
他不会跟她分歧什么。
“那我上去了,林哥哥。”
林笙俯视她低垂的头顶,女孩儿站得规规矩矩,像受训斥的孩子。林笙从徐写意身上移开眼神,却发现所落之处都那么地让他心烦——学生宿舍,教学楼,或者远处路过的三两高中生。
裤兜里的手攥着,筋脉凸青。
他眉头压低,忽然很厌恶这里的一切。
“既然成绩那么重要,以后就专心学习吧。”
徐写意默默点头,“那…我走了,林哥哥。”
“嗯。”
“再见。”徐写意抬到一半的眼皮在余光发现林笙的俯视时,又胆怯地很快垂下。转过身,迈开步子。
周六的夜晚是学生的采购日,一群提着超市购物袋的学生,嬉笑打闹着从旁边走过。林笙站在原地,看着前方那道纤细的背影。
素净的校服,马尾发,帆布鞋。稚嫩,无知,却有种笃定。她没回头,越走越远。
一开始他就知道,徐写意“乖”到有点心狠。
从两个人动心开始,他就体会过她的清醒和忍耐。她分明知道他喜欢她,也知道自己的感情,还是可以任由两个人没有交集。
如果不是楚越飞,他们可能只是多年后再相见时,心里留下的一点淡淡的、无关紧要的回忆和遗憾。
她清楚,却还是可以那样做。
现在,似乎也一点没变…
林笙闭上眼,对着天空自嘲地无声一笑。脸颊鼓动,咬住了牙根。
“徐写意!”
背后的低吼,让徐写意一个激灵,还不及反应就有脚步声和黑影逼近,她腰被箍住往后一撞!天旋地转。粗暴的吻立刻压下来。
她后脑勺被掌着,惊恐的视线里是林笙紧闭的双眼,浓密的睫毛扫到她肌肤,粗重的呼吸砸在她耳畔。
他粗暴得可怕,像另一个人。
温柔根本不存在!
用冰凉的牙齿咬,撕扯,舌头狠狠抵着她纠缠。她被迫地吞咽着他嘴里,烟草的苦味。
“唔…”
徐写意手捉着他衣襟,费力地仰着头顺从。对方似乎却还不满意,背后的手臂收紧,挤掉两个人之间仅剩的空气。
她身体快碎了。
但这时她就被利落地推开了,一切刹那结束。
徐写意踉跄着站稳,没有见过林笙这样的眼神,像寒风刮骨,刺透了心肺。
“你走吧……”
-
高三周末就放一天假,307宿舍的女生都没回家,此时都在宿舍看书、听歌和聊电影。听见门被推开,都一停。看着进来的人。
徐写意垂着头,任意味深长的目光在身上逡巡。平静地去洗漱,爬梯子上床。
临铺,陈曼丽在好奇心驱使下一左一右地拔掉耳机。
“喂!徐写意。噗嘶——”
没得到反应,她不甘心地又拖声问:“刚楼下你跟那个大哥哥…啧,在干嘛呢?”
徐写意缓慢地看她一眼,回答的语气毫无波澜,“就是你看见的那样。”
陈曼丽意外地噎了下。
几个女生,看着她拉被子躺下,盖得只剩一段发尾落在外面。
宿舍诡异的安静。
但徐写意失去了关注的兴趣,面墙侧躺着发呆。视线积累起模糊,她用手指擦掉,但滚落下去的还是打湿了枕头。
那个代言着全世界秘密的男人,她失去了。
就在今天,那么一下子…
徐写意手指擦着泪珠,混乱地想着,夹杂一些懊悔的设想。
比如假设她逃避地不去面对,就这么继续下去,那现在那个男人还是她的…
可惜这个假设,已经不可能了。
她只有一次机会。
林笙不喜欢吃葱和香菜,桌上他有一丁点污渍都不会碰食物,他用最好的香水,穿很贵的衣服,身边所有的用品小到打火机都那么挑剔……
他是高傲的。
…不会再有希望。她做的那些梦,都完了。
徐写意揪住心口,闭上眼,泪珠就从鼻梁掠过砸在枕头上。一直紧绷的,稚嫩的冷静,从眉头的蹙拢处碎了。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爱情。
这么痛的东西…
爱上那个人的那一刻,心就交出去了。快乐和痛苦,都变得身不由己。
她两只手紧紧捂住脸,死死憋住喉头的呜咽。埋进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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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周日的晚自习。班长从办公室回来后通知,下周整个高三年级在体育馆举行高考誓师大会,都得去。
同桌的杨冰冰请了三天病假。徐写意一个人坐在座位上。
她听见班里闹哄哄的声音,恍恍惚惚看向窗外。
日光灯泄出去晕亮的一根枝头,绿意已深。这学期的时间在流逝。
她虚浮的目光收回,重新埋头,捏着笔缓慢地写字。却写错了,停顿下来,过好几秒才拿了橡皮擦。可是橡皮擦怎么擦得掉黑色中性笔。
她停下,发愣地看着。
张晓励已经转过来一会儿,欲言又止:“徐徐你到底怎么啦?你这样…很不正常啊。”
见没反应,张晓励拉拉徐写意的袖子,“啧,徐写意。”
她才抬起眼皮。失神的瞳孔让张晓励悚了下。
“你叫我吗?”
“我…我叫你好多遍了。”
张晓励看一眼徐写意苍白的嘴唇:“你脸色好白啊,一天不吃饭身体怎么扛得住,除了胸上肉多点你也没几两肉经得起消耗……”
接下来张晓励又说了什么,徐写意没听进去。
她盯着卷子,机械地写字。
至于后来张晓励什么时候转回去了,物理老师何时出现在讲台上,大家何时开始翻练习册。她都没经意,还是盯着数学卷子,同一个地方。
一切被阻绝,她被囚禁在自己的世界。
打铃后的校园,每一天都是这样的喧闹。徐写意盲目地走在人群里,听着细碎讨论老师或作业的人语,在靠近停车场的路灯停下。
高脚的灯柱,被春深的薄雾蒙住。
她失神地转动眼珠。也不知道,自己身体到底在干嘛。
或许,只是在寻找谁曾不经意遗落的烟灰……
可是没有找到。
就像,从未存在过……
背后人声渐稀,徐写意独自站在灯下。
咬住唇,嘴里全是湿热的咸苦和腥。
她手举起往后,抽去黑色头绳,让头发垂落遮住两颊。
肩膀不可控制地抽动。
她捂住嘴,指缝里气息无声地进出。
路灯从头顶泄下,照得她深蓝的校服裤子发黑。跟前的地面,被一滴滴落下水珠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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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夜晚,高街的大型酒吧就很热闹。
劲爆的乐声,舞池里大片扭动的热辣男女。台上扭钢管舞的年轻女郎,暧昧的眼神在彩光里游走。台下,荷尔蒙在叫嚣。
林笙和别的男人一起看了会儿那衣着清凉、身材火辣的女人,视线便懒懒地垂下。
服务生把他点的酒,一杯杯在高桌上罗列成两排。那数量,引来附近的人注目。
林笙懒得管别人的眼光,端起一杯喝自己的。
片刻之后,旁边的高脚椅落下一双浑圆赤.裸的大腿,往他的方向一转。
他拿杯子的手立刻被摁住了,妩媚的声音关心地劝,“酒量再好也架不住这样喝啊,帅哥?”
是刚才台上条钢管舞的女郎。
她眼睛斜过来——男人微敞的衬衣领口,明明没露什么,却性感得要命。
她拿起林笙脱在桌上的手表,弯唇:“小哥哥看起来…好像很有钱哦?”
林笙瞄一眼她口红和低胸裙。
成年人,都懂这点搭讪的动机是什么。
他扯唇笑一下:“一夜情?”
女郎是有点这想法,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矜持而富有修养的男人,会如此直白犀利。所以没反应过来。“啊?”
林笙垂下视线,含着杯沿时冷声:“我最近喜欢睡十八岁的处女。你是吗?”
女郎呆了,稍微红了红脸。“小哥哥好像有点变态啊。以前是,算吗?”
林笙不算笑地笑了下。
女郎暗暗惊喜于对方竟然会理会自己,“小哥哥一个人喝闷酒,心情不好啊?”她笑,眼神贴着男人的下颚线扫过去。真是奇怪,这个男人分明衣冠整洁,却总让她想到露骨的事情,“像你这样优秀的男人,还能有什么烦恼吗?”
林笙看着自己杯里将融未融的浮冰。“很优秀?”
“当然。”女郎笑眯眯,趴在吧台靠近些直勾勾仰视他的侧脸,“长得帅,还这么有气质,简直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啊。”
林笙不置可否地扯了下唇。所有女人…
是吧,是那个小女孩儿,不识货。
男人只顾着喝酒,不理会,女郎些许无措。还没遇到过这样的男人,衣冠楚楚,又很性感,可接触起来他又真的不会理你,高傲又偏偏让人讨厌不起来。
鼻子里充斥的脂粉气味,让林笙皱了眉,彻底失去了因为心烦和一些杂乱的念头而泛起的一点耐心。他低声道:“很难闻。”
女郎被男人的冷淡气场惊吓,“什么?”
“你身上的味道。”
女郎羞恼地离开,终于无人打扰。
林笙喝了几杯,扶住肿痛的太阳穴,眼神移向舞池——形形色色的女人,性感的容颜和肉体,眼花缭乱。足够让男人满意。
他冷静地,试图寻找什么缥缈的东西,或者证明什么。
但最后失败了。
懒懒地垂眼,林笙喝了一杯。独自笑了。
——怎么连酒,都是寡的。
喝完一轮之后,服务生又端了新的来。林笙又喝了几杯,头开始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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