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征笑得更开怀了,乐不可支,赵潜恼羞成怒瞪他两眼,恨恨走了,带着满腔愤然去监督场务的工作,徒留沈意浓在那想笑又不敢笑,死死憋住。
剧组的忙碌让她有段时间没和程如歌联系,一开始他还会经常给她发消息,后来沈意浓总是时隔几小时或者半天才回,他的信息也就少了,悄无声息间疏远不少。
前不久他去到国外出差,听周闵说是和某国际影视公司共同合作开发了一个影视项目,是部科幻大片,题材先进前卫,制作规格庞大,请的演员都是一干好莱坞巨星,预计明年年底能上映,届时一定会引起一阵热议和观影潮流。
这些沈意浓都是通过周闵得知的,因为程如歌在国外有时差,再加上她的拍摄不规律,两人就像是生活在不同的两个空间,难以对上电波。
这样想着,心里还是有掩盖不住的失落,沈意浓趁着等戏的空隙翻找出他的对话框,删删打打,终于输入了一行字进去。
“听说你在国外?”
意料之中对面没有人回,她盯着手机许久,还是又加了一条。
“什么时候回来啊。”
远处传来导演的大喇叭声,他扬着嗓子喊着,话音传遍剧组每个角落。
“各部门就位,准备开拍了——”
“老孟,小意,可以开始过来了。”
“好——”沈意浓连忙抬头应道,关掉手机放回了包里。
这一拍摄直接从白天到了黑夜,因为拍得是一场有小孩子的戏,小女孩才四五岁,要求她神态无异的准确念出台词难度有点高,更何况后面还有动作配合。
重复拍了好几遍小女孩都中途断掉,不是忘词就是忘记接下来的动作,并且因为反复拍摄而露出疲倦,伸出小手不停打着哈欠,大眼睛里盈满了水雾。
导演只好中场休息,要求小女孩的妈妈带她休整休整调试一下状态。
女孩的妈妈有些着急,不停的在她耳边给她说着剧本里的台词动作,口吻因为焦急不自觉染上了几分严厉,小孩缩了缩肩膀,沮丧地垂下了脑袋,似乎更加听不进去了。
沈意浓有些担心,看了眼天色,害怕今天都完不成拍摄了。
就在此时,她看到孟征朝母女俩走了过去,他手里拿了个小糖果,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是可爱的粉色小草莓。
他在小女孩身前蹲下,脸上展露出笑意,声音耐心而温柔。
“小朋友,累不累啊。”他伸手摸了摸她脑袋,小女孩点点头,乌黑的眸里露出点委屈。
“累…我想回家。”她奶声奶气地说,孟征笑笑,把糖果剥开放到她面前。
“叔叔请你吃糖好不好,吃完就有力气啦,和那个姐姐还有叔叔三个人一起努力,拍完就可以回去休息了。”他指了指沈意浓说,语气柔软带着诱哄,女孩手里拿着棒棒糖专注地含着,心情似乎平复不少。
“嗯!”她思考过后,用力点头答应,孟征见状笑得更加开心,眼睛快要弯成月牙。
“真乖,小可真棒。”他倾身过去轻轻抱了下身前小姑娘,拍拍她的头轻声夸赞。
接下来的拍摄无比顺利,那个糖果的作用巨大,非常有效的安抚好了小女孩的情绪,先前总是卡来卡去的剧情一次性有惊无险地通过了。
导演最后喊出那声“卡”时,不仅是他自己,整个剧组的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今夜终于不用加班了。
小女孩的妈妈立即上前来同他道谢,十分感激的模样,孟征不在意地摆摆手,只是叮嘱了一句。
“不要吓到她,小孩子都比较敏感脆弱。”
沈意浓把这一幕尽收眼底,不自觉被这些温暖的小事所感染,收拾东西时脸上都挂着浅浅笑意,直到她拿起手机,看到了空空如也的界面。
程如歌还是没有给她回复。
好心情一瞬间荡然无存,失落涌上来淹没她,沈意浓叹了口气,正好孟征走过来。
“怎么了?唉声叹气。”
“没事。”她说着,目光未从屏幕上移开,又是一声无意识的叹息。
“你也不高兴。”他讲完,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个和方才一模一样的草莓棒棒糖,递过来给她。
“喏,还剩一个,给你吃了。”
“孟老师…”沈意浓露出感动,真心实意感慨,“你真是一个移动送温暖机。”
“你是在骂我吗?”他思考了一瞬,目光微凝,“是不是在说我中央空调?”
“不是!”她哭笑不得,“你怎么一下这么与时俱进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单纯夸你。”
“哦,你现在还说我落伍。”他颔首,不冷不热地指责,沈意浓捂住额头,控制不住嘴角上扬弧度。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还有孟征的助理阿林,他们车子停在外面,有一段的同路。
沈意浓听到阿林在和孟征商量着晚上吃什么,从寿司说到了烧烤,海鲜说到了麻辣烫,她手机忽的震动一下,新消息进入。
来自程如歌。
“回来了。”
简单无比的三个字,看起来冷冷淡淡,不带有任何一丝的情感,沈意浓感觉自己鼻头蓦然发酸,眼眶隐隐都要湿润起来。
她盯着屏幕,不知道该回复些什么,正在暗自伤神之际,又是一下震动。
“你从剧组出来了吗?”
“我在门口等你。”
“!——”地狱天堂,不过短短两句话的区别,沈意浓这下眼睛是真的湿了,极快抬起头环顾着四周,终于在右手边远处看到了那个人。
不甚明朗的夜色下,程如歌戴着鸭舌帽站在那里,低头拿着手机,身形挺拔而熟悉。
沈意浓慌张而迅速地和旁边的人告别。
“孟老师,阿林,你们先走,我司机联系我了。”
“啊好。”两人不觉有异,点点头先走了,等他们身影消失在视线,沈意浓才迫不及待往那个方向走去,脚步从一开始勉强镇定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至最后小跑了起来。
“程老师——”她猛地扑向程如歌的怀里,张开手抱住他,闭着眼,闻着他身上清淡独一无二的味道,压不住心底涌起的酸涩和眷恋。
“你怎么来了。”他被她突如其来的力道冲击的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手刚揉上她脑袋,就听到沈意浓拖长了鼻音的声音。
“我不来你恐怕都忘记我长什么样子了。”他话里带了埋怨,沈意浓连忙抬起头,却撞进他藏着笑的眼里。
“胡说,明明是你都不联系我,我上午给你发消息也一直到现在才回。”她越说越委屈,手里却更加收紧地抱住他,舍不得松开。
“我一直在飞机上,直接从国外飞回来的,一落地就过来了。”
“啊?那你累不累?有没有吃饭?”她立刻忙不迭地问,掩盖不住的关心和紧张,程如歌不忍再继续,只是摇摇头,温声道。
“不累,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虽然睡得不是很好而已。
“那我们快去吃饭吧。”她牵住他的手,十指依偎地紧扣住。
两人在外面简单吃过东西,回酒店时天色已晚,沈意浓洗澡前翻了下口袋,从里面掉出来一个草莓棒棒糖。
程如歌瞥见,随口问,“你怎么还吃这个东西。”
“不是,今天孟老师给我的。”她解释,说完突然心里“咯噔”一下,眼神不自觉看向他。
程如歌微微思索了两秒,迟疑出声:“孟征?”
“噢,剧组大家都叫他孟老师。”沈意浓点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加上一句,反正话音落地就无意识咬了下唇。
程如歌看她一眼,黑眸中仿佛带了深意,沈意浓连忙拿着睡衣往浴室走。
“我去洗澡啦。”
“去吧。”他应允,神色如常的模样,沈意浓胸口顿松,脚下步伐飞快。
洗澡时,慌乱的脑子被热水一冲刷,倏然变得冷静而清醒起来,沈意浓懊恼,为自己方才不由自主表露出来的心虚而后悔。
大概是程如歌在当初面临许绛时所展现出来的那一面太令人印象深刻,已经在她身上造成了应激发应,一不小心就脑补过度了。
还好,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沈意浓带着庆幸的洗完澡出去,看见倚在床边翻看她剧本的程如歌,他已经换上睡衣,头发被吹得半干,只带了潮湿的水汽,乌黑而浓密。
房间灯光透亮冷白,显得他整个人清冷而干净,程如歌垂着眼,睫毛覆盖下来,拉出暧昧诱人的弧度,被热气蒸腾过的唇泛着浅粉色,此时不自觉抿起。
她有些出神,心跳漏了两拍,不可控制地想要亲近他。
原本对于程如歌,她就是毫无抵抗力的。
她所有关于美好的幻想和渴望,全部都只有一个存在,于年幼无知时扎根深处,在日复一日的加固中,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思绪怔怔时,他在注目中抬起了头来,沈意浓意识回归,不自觉朝他露出一个笑,正想要开口,便看见程如歌拍了拍身旁,对她平淡温和地弯起嘴角。
“青青,来,和我说说你们剧组这些天发生的故事。”
他这幅模样令人捉摸不透。
方才的满腔旖旎和柔情都随着现实烟消云散,沈意浓垂着脑袋走过去,眼皮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我们剧组没有发生什么故事啊…就每天拍戏…”她无可奈何地说,程如歌笑得更加温柔。
“和我说说你们孟老师,和他拍戏时搭档得好不好。”
她陡然一惊,硬生生从他笑里看出了狰狞。
沈意浓克制住想打哆嗦的冲动,哭丧着脸。
“孟…孟征老师就像长辈一样,对剧组每个人都关爱有加,今天我们拍戏时有一个小女孩状态不好,他还特意买了糖果送给她,然后多出来一个就给我了。”她说到这里,猛地抬起头看他。
“你知道他为什么给我糖吗?”
“为什么?”
“因为我心情很差,因为一下午都没看到你给我回消息,因为看到我很难过。”沈意浓最后说。
“所以他才给了我糖果。”
程如歌听完脸色从平静转为愕然再变成了现在的歉意。
他眼底盛满愧疚,又不自觉用力去抿唇。
“对不起。”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我下次不这样了。”
沈意浓没说话,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程如歌稍作思索,抓起她的手放到脸上。
“那你打我一下消气好不好?”
“你是不是故意的。”须臾,她闷闷地指责。
“啊?”
她在他脸上用力捏了一把,疼痛可以忽略不计,却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一块红印。
程如歌不觉,仍旧讨好地朝她笑,沈意浓定定看他几秒,突然凑过去,在他脸上那团红印处亲了亲。
稍稍离开,两人仍然隔得极近,目光对视着,程如歌眸底有几点错愕,沈意浓再次阖上眼,偏头吻住了他淡红色的唇。
亲到最后,彼此都有些受不了,沈意浓先退出来,抓住了他愈发往上的手,低低道:“不行,你今天累了一天了。”
“青青…”他在她耳边叹息,“可是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原本抵在他肩头的手蓦然一僵,沈意浓脸埋在他颈间,用力闭了闭眼,手指往下,毫不犹豫地去解他睡衣纽扣。
头顶传来闷笑声,程如歌自己动手,去帮她解开了另外一半。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八点的更新提前一丢丢更,原因想必大家都清楚(?
jinjiangshenheyoudu
第38章
程如歌走时,天色还未亮,窗外黝黑模糊的一片,让人联想起夜深露重。
闹钟很快响起又消失,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一盏昏黄的灯装满了房间。
他站在床边穿衣,沈意浓费力睁开眼,整个人蒙在被子里,轻不可闻地嘟囔,“这么早…天还没亮…”
她挣扎着要起来,程如歌连忙说:“你多睡一会,司机送我,不用起来了。”
睡意昏沉,沈意浓迷糊地又闭上眼,程如歌见状转身去了浴室,等打理完再出来时,人已经清醒地坐在床边,揉着眼睛。
“不是让你别起床了吗?”
“司机来了吗?”沈意浓不答,只是含糊着问。
“在停车场了。”
“我送你下去。”她披了一件外套,站起身,程如歌按住她肩膀。
“不用,你待会一个人回来我不放心。”
“酒店安全系数很高的,而且有电梯直达…”沈意浓面露无奈,把他的手拿下来握在掌心,拉着往外走去。
“我回来还可以补个觉。”
凌晨五点的酒店显得安静空旷,走廊笔直幽暗,电梯里空无一人,对面打磨光滑的金属门像是镜子,清晰映出里头人的身影。
沈意浓靠在程如歌身前,被他揽着肩膀。
他们像是相互依偎生长的两棵树,在荒野中挺拔伫立。
地下停车场显得更为空寂,光线不甚明朗,司机早已在驾驶座等待,程如歌打开车门,回身看她。
“路上小心。”沈意浓里头是睡衣,外面针织开衫宽大垂到小腿,显得她肩膀分外瘦弱。
程如歌突然伸手把她揽入怀中,用力抱了抱。
“我走了。”他低语,又偏头,嘴唇在耳朵上若有似无的擦过一瞬。
“照顾好自己,记得,多给我打电话。”
“你这么忙…我才不打。”她半抱怨说,程如歌闷笑两声,佯装无计可施。
“好吧,那就只有我给你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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