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江义的声音响起,“二爷,还有半个时辰进江宁县。”
“先到书院住下。”顾远说的书院正是江宁书院,当年他也曾在那里念过书,而不被人知道的是他还是孔大儒收的弟子。
明日是孔老夫人的寿辰,顾远拿到这些信之后只需回到金陵交给圣上,所以说他的任务已完成,便也不怕暴露行踪。
江宁书院有一处后院,正是平日里孔家人休息的地方,顾远落脚的地方也正是此处,孔家的下人看到江义递过来的腰牌,不敢多问,恭敬的将人请进了院子,一边在上房安顿好,一边往孔家送信。
孔大儒是个严肃又古板的人,这几日府上来的客人多,他却是避而不见,只与谢江沅这个女婿在一起博古论今。
管家送信的时候,谢江沅也正在书房里。
“正巧你也在,与我一起去见见顾家小子。”众多弟子里,孔大儒最喜欢的也就是顾远这个最小的弟子,见解与众不同,与他博古论今,总会视野会更宽。
而直到谢江沅看到‘这个顾家小子’才知道指的是谁。
他忙上前见礼,“下官见过顾大人。”
年岁比自己小,可官职在那里。
心里更惊骇岳父大人与当今的顾次辅这般的亲近。
孔大儒看到女婿这般紧张,笑道,“阿远是我的弟子,也不算外人。”
“老师说的正是,此时不在朝中,谢大人不必如此拘束。”顾远态度温和。
谢江沅纵然知道,却也做不了。
这之后,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坐在一旁看着岳父与顾二爷说话,两人说的什么也是左耳进右耳出,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记住。
看天色不早,孔大儒说要在这边陪着用饭,顾远拒绝之后,一路回了孔府,谢江沅还魂不守舍的。
孔大儒只当女婿是见不得上官,心下略有些不喜,却不知道谢江沅想着的是送到顾府的信顾二爷收到没有。
刚刚他暗下里有观察顾二爷,发现他并没有看过来,甚至一点别的暗示也没有,一时之间心里也摸不准要不要再找机会提醒一下。
饭后,谢江沅想了想,便让人给元娘递了信,父女两个去后面的花园里碰了面。
“我竟不知道他也是外祖父的学生。”谢元娘惊呀,难不成前世小叔叔照顾自己,也是因为这个?
想到外祖家舅舅及舅母对她的疼爱,还有嫁进顾府后每年过来探视她的四表哥,是不是都因为小叔叔是外祖父学生的缘故?
“元娘,你觉得这事可否要再让人递个信?”谢江沅也是拿不定主意,才会过来问女儿。
谢元娘回过神来,“即是外祖父的弟子,明日外祖母的寿辰一定会过来,不过以顾大人的身份,定不会让人知道,父亲可以让人注意一下,若有机会可以提醒一下。”
“也好。”谢江沅做了一辈子的文官,平日里又只会品诗论画,这样的事情就不没有遇到过。
“你这几日在府中都在忙什么?”事情讨了主意,谢江沅也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
做为父亲,在这点上,还要向女儿请孝,谢父虽是个不重规矩的,却觉得有些丢脸。
“和世光他们一起。”谢元娘没敢说整日里不在府上往外跑。
谢父却也听出来了,“没有和女孩子们在一起玩?”
“父亲是知道我呆不住。”
谢父笑了,抬头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长女,“你姐姐来了。”
第307章 憋嘴的借口
谢元娘回头,“姐姐也是来逛园子的吧。”
谢父听了这话,望了一眼西边,旁晚的夕阳都要落下去了,若不是有事,他又如何会这么晚找女儿出来。
反之,小女儿说长女过来逛园子,就不对了。
“父亲。”谢文惠已经到了二人的身边,“远远的看着就像父亲和元娘,我便走过来看,到真是你们。”
“这几日一直也没有与你们姐妹两个说说话。”谢父想解释,一开口就觉得说错了。
找女儿说话,却只找一个,那么没被找的女儿怎么想?
谢文惠只当没有听出来,“这几日我多是陪在外祖母的身边,以往外祖母送了那么多的东西,也没有尽孝的机会。”
“好孩子。”谢父夸道。
谢元娘挑眉。
还真是无时无刻不上眼药,这样一说,岂不是说她没孝心了?
谢元娘懒得理她,“父亲,明日便是外祖母的寿辰,今天也早早歇着吧。”
明日可有的忙。
“也是。”谢父面对长女就虚,哪里还会多说,正巧找了理由,父女三个便散了。
与谢父分开之后,姐妹两个往的院走,谢文惠脸上的笑也没了,阴着一张脸,像虽人欠她多少钱一样,她一直让言心注意着,果然父亲又单独找谢元娘了。
“我知道你和父亲之间有秘密,我不相信你们能瞒一辈子。”
“是被我说到心里去了?”
“你不会说话吗?”
谢文惠等不来,气的声音提高,哪知一抬头,发现舅母不知何时站在了院门口,显然也将她喊的话听了去。
谢文惠心一沉,到舅母面前也老实了,“舅母。”
小舒氏神色淡淡,“天不早了,早点歇着吧。”
一边让身边的丫头送了人回去。
谢文惠受了个冷脸,哪里还敢上前套亲乎,规矩的福了福身子,走了。
也不等人走远,小舒氏更不怕人听到,亲热的挽过谢元娘的手,“这边虽然,晚上蚊虫却多,这么晚怎么还出去乱走,有没有被咬到?”
与对谢文惠的冷淡比,这就太热情了。
谢文惠咬紧了牙,步子也快了几分。
她知道,舅母根本不是做给好看的,待元娘一直都是那样。
小舒氏一直送了谢元娘回到她住的屋里,面上的笑才退下去,“惠姐,总是这样和你说话?”
谢元娘吐吐舌头,“平时姐姐很温柔,今日是有急事,才会这样。”
“你这丫头。”小舒氏是知道内情,看了这一幕才会担心,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只能心下叹气。
抚着她的头,“明日府上人多,你就呆在舅母身边。”
孔家大寿能来的人,自然是身世高的,谢元娘知道舅母是想让她露露脸,她心里也酸酸的。
“舅母,砚姐也不小了。”她总不好抢了砚姐的位置。
“明日人多,你和砚姐都在我身边,帮我招待客人。”小舒氏却不容她退缩,“定亲之后,就是大姑娘了,为人处事接人待物,总是要学。”
面对满是期盼望着自己的舅母,谢元娘拒绝的话最后咽了下去,轻轻的点了点头。
小小的动作,小舒氏看了却欣喜不已,仿佛透着她又在看着别人,一直把舅母送走了,谢元娘还有着这样的感觉。
“姑娘,舅夫人对姑娘真好。”令梅可是一直看着呢。
谢元娘笑了,“舅母一直很疼我。”
前世没有细想,今生面对舅母的疼爱,谢元娘也察觉出有些不对了,这样的疼爱还真有点不正常,比竟她又不是从小就在舅母身边养大,有记忆以后更是没有来过这边,舅母却每年不变的给她送礼物,礼物皆贵重。
令梅见姑娘神色突然凝重起来,也不怕开口了,也不知道是哪里说错了。
这一晚,谢元娘睡的不踏实,做了一晚的梦,可是第二天起来时又不记得做了什么样的梦。
这天是做寿的正日子,府里一大早就热闹起来,谢元娘也没有机会睡懒觉,等看着令梅端进来的衣裙和首饰的时候,不用问也知道是舅母准备的。
“听说是今年最新的款式,江南这边很流行,舅夫人特意为姑娘准备的。”令梅一脸的欢喜,甚至都想大不敬的说要一直在这边生活了。
谢元娘知道拒绝不了,只能由着令梅帮着穿戴好,嫩黄色绣着蓝色梅花边的过膝襦裙,下身配着白色马面裙,马面裙的底边绣着同样蓝色的梅花。
单边的发髻,只插一只梅花簪。
软弱而又美丽的容颜,清新似雨后的春竹。
令梅知道自家的姑娘好看,却还是看呆了,“姑娘真美。”
谢元娘只淡淡的往铜镜里扫了一眼,“舅母用了很多的心思。”
她何德何能,能让舅母这般的疼爱。
好在砚姐是个高傲清冷的性子而不会计较这些,不然换成旁的,还不知道要怎么找她的麻烦。
谢元娘穿戴好,听说舅母已经去外祖母那里了,这才带着令梅往正院去,哪知道却在正院和前院的一处过道上,遇到了小叔叔。
双手背立而站,今日不是往日里常服的道袍,换上了锦绸面的华丽却又不失持重,蓝褐色的袍子在微风中轻轻摇动,整个人似仙一般要飞升而去。
“顾大人。”谢元娘想了想,还是停下来见礼。
顾远慢慢的回过身子,病弱的神态让他白容有些苍白,却仍旧让人为他的容貌惊艳,“画里的线索已经找到。”
谢元娘还在为刚刚的惊艳震撼,愣了一下才道,“那便好。”
想了想又觉得这话不对,“当时原是想画送到小叔叔那里,后来府中事多,一时之间忘记了。”
“小叔叔?”顾远轻挑眉角,姿态随性,到带着洒脱,“我记得第一次见面,你叫的就是小叔叔。”
凤目一眼就能看到人的心底,与之对视之后,又深深的陷进去,无法挣脱。
“我……我与顾公子同辈份,想着他对顾大人的称呼,所以……”
这样瘪嘴的借口,她自己说出来都不信。
第308章 要曝光啊
她心虚的立马低下头。
顾远看着她的反应变化,眼里闪过一抹杂复的神色,又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你兄长在边关一切很好,想来他的信你也收到了。”
谢元娘猛的抬起头,“那些信是小叔叔让人送的?”
那那样在信封处做记号,也是小叔叔的习惯吗?
小叔叔?
不知是不是听多了,到觉得顺耳。
小丫头一双眼睛水灵灵的,虽还小却已经了有了惊艳之色。
“你如此聪明,岂能猜不出是谁让人送的?”顾远别有深意的放下话,扬长而去。
谢元娘还在发呆,人却已经走了。
她怎么觉得小叔叔似乎对她有成见呢。
“姑娘…”令梅小声的催促着。
实在是顾大人太吓人,总让人不敢对视。
谢元娘这边才到正院,就见小舒氏身边的大丫头迎了上来,“表姑娘总算来了,老祖宗和老夫人都等着呢。”
大厅里,女眷都坐满了,还真的只差谢元娘一个人。
小舒氏怕她一个人进来尴尬,招呼人到身边坐,一边还找了借口,“昨晚我就交代过丫头们不要叫你起的太早,你这是自己起来的?”
“嫂子就哄着她吧,在府中时也便是如此,还是姑娘时这些到没什么,我就担心嫁人后可怎么办。”孔氏抿嘴一笑。
她这话当着家人面说确实像也哄着女儿,可若是有外人在,岂不是在外人面前暴露了女儿不妥的地方。
“姑奶奶说的是,好在元娘是个懂事的,这些到不必担心。”小舒氏不软不硬的回了过去。
孔氏碰壁,还想还一句,孔老夫人已经开了口,“做姑娘的时候就要活的自在,等嫁人了想自在也没有机会。”
孔氏便真的闭了嘴。
小舒氏挑挑眉,也没有再说旁的。
眼前的官司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小舒氏的三个儿媳一个孙媳,加上府上的孩子们,算起来与小舒氏最亲近,此时看孔氏的目光也就别有深意。
孔老夫人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心里忍不住叹气,等她百年之后,女儿想仰仗孔家怕是不容易了。
谢文惠看着这一切,心里的滋味也不好受。
孔氏咬紧了牙,想到那日刘妈妈说的话,心里也有了决定。
这一日,来祝寿的人,又是看戏又是席面,最后再送客,谢元娘想偷懒也没有功夫,都被舅母带在身边。
反而是砚姐,性子情冷不喜欢这样的事,以招待闺中女子为由,从小舒氏身边走开了,而女眷那边又有三个嫂子照顾,也用不到她,砚姐便回了自己的院子里躲清静,直到要送寿礼的时候,这才出来。
前院那边,谢父将兰襟居士的百寿字拿出来之后,孔大儒大悦,甚至舍不得让人送到库房,而是直接送到书房,客人散去之后,还拿出来与亲近之人一起品论。
顾远也在其中,看着这副临摹他手笔而写的百寿字,竟有些哭笑不得,眼底的复杂之色也浓了起来。
同时在女眷那边孔老夫人也将得来的寿礼送到了孔大儒这边,黄嬷嬷道,“这是二表姑娘画给老祖宗的,老祖宗喜爱极了,特让奴婢送来给您看看。”
也是一副画。
孔大儒让身边的人接了过来,又笑着招呼书房里的人,“大家正好也看看,元娘那小丫头,也有大才。”
画打开了,一片颜色各一的花涌入眼帘,没有人注意到顾远看到这片花之后,修长的手指慢慢握了起来。
风腊花,整个太元朝,除了他也没有人知道。
这一点他可以肯定,毕竟是他从异域找回来的种子。
谢家姐妹一个能预知他的想法,一个似乎知道他的一切,就仿佛与他在一起生活。
事情不能再任由发展下去,试探过后得到确认,又有眼前的事,这些年来,顾远似头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事。
当晚,府上来的客人虽送走了,留下的客人在花园里少不得又赏了一回的烟花。
小姑娘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格外的热闹,引得长辈们看过去,也是为她们花一年的年龄高兴。
江宁县虽处在江南,却离江南还有断距离,而且四周多是山峦,所以昼夜温差比较大,晚上出门多是要加一件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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