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没事,谢父的心落了下来,“好孩子,快坐下,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谢元娘把事情经过说了,先是醒来后自己怕被发现是怎么装晕迷的,又是先松开了自己的手,最后踢落车夫的事,她说的时候谢父和孔澄面上的担忧之色慢慢的退下去,换成了笑容。
原本险象环生,被谢元娘一说,就像极了乐子,特别是她提起那一脚时,还当场做了样子,谢父和孔澄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书房外面,得了信的孔氏和谢文惠及砚姐也一同来了,三人来时正听着里面说着路上的经过,不说旁的,这样的事情换作平常女子早就吓的没了魂,可谢元娘没事不说,还过的这般愉快,一向清冷面无过多表神的砚姐,此时眼里也涌出淡淡的笑意。
以往只觉得谢元娘没有规矩,此时到觉得这份任性到让人变的机灵讨人喜欢。
谢文惠亦是同样的感受,她扶着母亲的手重了几分,只觉得胸口有块大石头压着,气恼她在府中帮谢元娘压着此事,偏谢元娘没有落得悲惨,还笑的这般没心没肺,气的她两肋生痛。
孔氏却在书房里一片笑声时,推开门走了进去,“孽障,全家人为你担心了一整天,你还笑得出来,你有良心吗?”
一句话,书房里沉默了。
面上带着笑的谢父似被人当面甩了一巴掌,“寄柔。”
谢府里的人都知道,只要是谢父直接夫人的名子,证明谢父那是生气了。
孔氏红着眼圈,“好好好,恶人都是我,你们都没有错。”
丢下话人转身走了。
谢文惠此时恨不得咬死谢元娘,哪里还想见她与她虚与委蛇,正好借机会追了孔氏去了,砚姐也没有料到会这样,走也不好,不走也不是,僵在原地。
“劳表妹惦记,天色晚了,表妹明日还要去族学,回去歇了吧。”谢元娘的话打破了书房的沉默。
砚姐看了她一眼,“表姐平安归来就好。”
她福了福身子,走了。
谢元娘将门带上,笑道,“母亲刀子嘴豆腐心,父亲又不是不知道,她也是担心我。”
谢父听了这话心里就更难受了,明明女儿心里难受,还要反过来安慰他,一边是妻子一边女儿,终是只能长长叹息一声。
中间有这样的事,天色又晚了,谢元娘辞别了父亲,和表哥往外走。
一路上两人要分开了,谢元娘才停下来,“表哥不说话,可是因为刚刚母亲的事?”
“你……母亲一直这样吗?”黑暗里,谢元娘看不清表哥的神情,却听得出他声里里的关心。
谢元娘似早就料到表哥会这般问,笑道,“母亲是疼我的,表哥在瞎想什么呢。”
过了族学辩论会,表哥就要回江宁县的外祖家,谢元娘不想让表哥担心,再说便是说了又能如何解决?母女之间的事情,外人也插不上手。
孔澄不作声。
谢元娘却不敢再多呆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实情,“在外面折腾了一天,我先回去了,表哥也早点休息,明日我随你们一同去族学。”
孔澄悠悠的叹了口气,“白日我让人送了些布匹到你院子里,你看看若没有喜欢的,我再让人送。”
“表哥最疼我。”人走的远远了,还能看到她在挥手。
孔澄笑着摇了摇头,她惯是个直性子,又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到底是他太过担心。
出了这么大的事,便这么过去了。
第112章 观察3(接触)
青山居里,令梅几个看到姑娘回来,少不得又哭一场,因有表少爷帮着说话,她们到没有被处罚,谢元娘也后怕,洗漱之后吃了点点心便早早的歇下,睡前脑子还想着要怎么收拾杨招娣。
族学辩论会是十五天,还有两次就进入决赛,砚姐一直独占鳌头,前世谢元娘是知道砚姐这次大放光彩,重生回来后,她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上面,这日随着一起来了族学,每每砚姐被认出身份,都会引来一片目光。
谢元娘回头无意间看到谢文惠蹙到一起又立马松开的眉头。
前世只知道姐姐不是个争强好胜又淡然的性子,如今看来也是她看走眼了。
孔澄的事情多,可有昨日的事情,又不放心元娘一个人,被谢元娘劝了几次,又说族学里不会有坏人进来,这才放心去忙,砚姐那边又要去前面的辩论会,谢元娘以内急为借口躲开了。
她今日来族学就是冲着杨招娣来的,进了族学的园子,寻了一圈也没有见到杨招娣的身影,谢元娘蹙着眉头,按杨招娣的性子,可不像能沉得住气的人,得日绑了她,今日定要高兴的在外露面,出了院子,没有寻到杨招娣,到是远远的就看到水榭那边正与人说笑的董适说话的谢文惠。
谢元娘停了下来。
董适目中无尘,便是与南蓉县主在一起也极少露出笑模样,这才是让她觉得奇怪的地方。
谢文惠不知说了什么话,能让董适笑出来,这个问题就有意要探究一下了。
于是下一刻,令梅见主子又似做贼一般偷偷的往水榭那边走去,只能跟着主子学,也不敢出声打扰,孔氏族学园子里的假山并没有小路,又高高耸立,不知内情的人只当这假山只是供人观赏的,却不知这假山与另一处院子的假山相通,从上面的小路就能到达这边假山的山顶,而坐立在假山顶上,亦不会上面的人看到。
昨日回城顾远交代城门几句,原以为出了事小丫头今日会安静的呆在府中,此时看到她又猫着腰搞小动作的作派,他扬了扬眉头。
小姑娘就是精力旺盛。
他目光又落到水榭那边,看不到人,只能看到两道姑娘的身影坐在里面。
江义在一旁恭敬的继续回话,“……兵部苏侍郎接连两日去了董尚书府,书房里说话时屏蔽了所有人,没有打听到两人说了什么。到是有人发现苏侍郎一直在寻人,属下已经派人去打探。”
顾远胳膊支在石桌上,手撑着半边脸颊,淡淡道,“苏沉年前去江南剿匪立功,此时沉得皇上器重,刘将军之事也不曾受牵扯,你派人去江南一趟,查查剿匪一事。”
江义脸色微变,应下声来,这才又说起春闱之事,“任公子让人送了拜访,明日想到府上拜访主子。”
顾远听到任显宏,目光便又落到了下面水榭处,只见那抹嫩黄的身影正弓着腰,躲在水榭旁的假山处,头一边小心翼翼的往前看。
虽没规矩,眼光到是不错,任显宏少年有为,到不为一个好夫婿。
江义等了半响,也不知主子是何意,昨日回府便领了二十军棍,此时也不敢多看,良久才听到主子的声音,“告诉明日申时后到府上来。”
江义惊骇,还是马上应下。
主子性子冷清,直白点说淡薄,府上的事若不是老夫人央求,当年主子早就闲云野鹤归稳而去,便是大老爷出事也不曾动摇回府,还是老夫人动之以泪才劝了主子回府担起责任。
任公子之事他不过是按规矩禀报一番,并没有想过主子会回应,今日江义着实被惊到了。
水榭后面,谢元娘也被偷听到的话惊到了。
“细说起来,我只与任夫人接触过,任公子每次陪任夫人到我家,都是在前院,虽没有接触,可也听母亲说起过是个稳重之人,今年三月便要下场,以任公子的文才定会博得名次。”是谢文惠的声音。
谢元娘来的晚,到了这里便听到这句,便可以估算出前面是董适问了任显宏的事,谢文惠才会说起这个。
董适不是爱慕小叔叔吗?怎么又盯上任显宏了?
对谢元娘来说,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若不是妹妹提起任公子,我还想不起来,上次郡王府宴会,任公子做的诗排在顾公子之后,此人确有才华。”董适的声音听不出欢喜,不过她能主动谈起一个男子便已经意外了。
又是一个翻转。
谢元娘挑眉,竟是谢文惠主动提起任显宏的,她与董适主动提起任显宏做什么?
想了半响,谢元娘也找不出个合理的理由来。
“昨日母亲还说约了熟悉的几位夫人去鸡鸣寺上香,董姐姐要不要一起过去?”谢文惠笑道,“承恩寺的梨花虽好,鸡鸣寺的海棠却也难得。”
董适听了并没有马上回答,谢文惠也不急,半响董适才道,“算了,这几日时常出府,家中兄长又要准备下个月的春闱,我总不好劳兄长陪同。”
谢文惠笑道,“那姐姐更应该去了,鸡鸣寺的福袋是最灵的,圆寄大师是得难得高僧,若能得他赐的福袋,与董公子来说也是好事。”
董适犹豫,“圆寄大师重为先皇祈福过,当今圣上也是及敬重的,他的福袋怕是不好求。”
若是人人都能求来,自然也就不那么贵重了,可也正是求而不重,才贵重。
谢文惠压下心跳加快,“听闻这些年圆寄大师一直在外寻游,只为寻到他心中疑根,姐姐之才,加之心诚,许就能解开圆寄大师心中之惑,而得福袋。”
前世她可是知道圆寄大师到底疑根在哪里,若是能助董适得了福袋,以董适与苏莹莹的关系,便是有之前的不快,也能与苏莹莹接触上。
如今为了到苏府寻刘将军平反的证据,谢文惠也是费尽脑汁。
董适被游说的心动,又笑道,“哪有这般的运气。”
第113章 相约1(福袋)
谢文惠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我看姐姐若去,指不定就有这样的好运气。”
最终,董适被劝说动了,两人又约好了明日在鸡鸣寺相见,这才一同慢慢离开水榭。
谢元娘慢慢起身,望着谢文惠远去的背影,搞不明白她怎么就这么想让董适去,即便是真的想为大哥求福袋也不该再给自己找个竞争对手。
猜了半响,谢元娘也猜不出个理所然了,不过刚刚这事到是给谢元娘提了个醒,大哥下个月参加春闱,若能求了圆寄大师的福袋,自是锦上添花,图个吉利。
而且……她邪恶的勾起唇角,董适盯上任显宏,谢元娘就更要争一争这个福袋了。
不好意思,多活一世,她自是知道圆寄大师多年的疑根是什么。
明日就要看看谁能得了先机。
令梅这边还在纳闷,“奴婢怎么没有听到夫人要去鸡鸣寺?”
“真的?”谢元娘问。
令梅点头,“确实没有这事。昨日姑娘出了事,主子们都乱了套,哪里还有心情做旁的。”
谢元娘点头。
那便是谢文惠说了假话,这就更不对了,谢文惠这样做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先前谢元娘若是为了大哥,又想强占董适的先机,那么这一刻,她到更想看看谢文惠要做什么了,何况董府是要出事,还是远着些的好。
前世她只顾着自己,对旁的事情没有上事,竟不知道还有这些事情。
出了小园子,在假湖边,谢元娘终于看到了杨招娣,她正与几个女子说笑,隔着湖还不时的望向湖对面的学子们。
谢元娘走过来时也没有注意到,直到听人在身后说‘小狐狸精’,她才猛然的回头,看到身后是谢元娘之后,整张脸都白了。
杨招娣拿不准被绑走的谢元娘为何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有几个是在当日仙女湖见过谢元娘针对杨招娣的,此时一见谢元娘过来,胆怯的找了借口三三两两的走了。
谢元娘目光移到假湖对面,“不知哪家的公子入了妹妹的眼?”
“谢二,你要做什么?”杨招娣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谢元娘看她,“杨二,你是怎么了?吓成这样?我又不吃人。”
杨招娣哪里还顾得上发火,满脑子都是谢二怎么还好好的站在这,那马夫又去了哪里?自是顾不上与谢元娘吵架。
“看你吓的,我还是走吧。”谢元娘抿嘴一笑,就直的带着丫头走了。
人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杨招娣实在摸不准谢二要干什么,是知道了她背后做的事,故上前来试探,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姑娘,那有封信。”杨招娣的身边丫头提醒,这才看到不远处地上放着一封信。
谢二刚走,就有一封信落在地上,杨招娣几步上前便把封捡了起来,打开之后里面先是提出来一个腰牌,上面写着杨,然后是一封信,只几句话。
府上车夫已招,不想惊动官府,今晚送一百两银子到如意斋。
杨招娣浑身冰冷,如坠入冰窟。
一定是谢二,谢二在威胁她。
小丫头叫金锁,是杨招娣身边的大丫头,也看到了信的内容,脸色大变,“姑娘,怎么办?”
一百两,老爷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一百五十两,这狮子大张口一要就是一百两,姑娘一个闺中女子,哪里去寻那么多的银子。
“你……你昨日把腰牌给了车夫?”杨招娣颤抖着声问。
金锁两腿一软,跪到地上,“姑娘交代的事,车夫不敢,奴婢又无法,只能把姑娘的腰牌递过去,这才压住他办了此事。”
大世家主子都有府上的腰牌,这样以便让身边的人出入府办事方便。
杨招娣的身子又晃了晃,“这…这怎么办?”
娇纵惯了,杨招娣虽用鼻孔看人,却也没有做过这些黑心子的事情,哪知这第一次做,就被人抓到了把柄。
见有路过的人往过看,杨招娣叫金锁起来,“还不快起来,让人看了像什么样子。”
金锁也害怕了,忙人地上趴了过去扶着主子,主仆二人踉跄离去。
谢元娘这边把信送出去了,便带着令梅回了府上,寒雪那边已经收拾好东西,谢元娘单独叫她交代着,“此去外祖母那边,你最好不要露面,有什么事让身边的两个人去打听。”
寒雪早上就听着主子的吩咐让她收拾东西出门办事,却没想到去江宁县,安下心来便问道,“不知姑娘让奴婢打听什么事?”
“你只打听当年母亲生产时的事。”谢元娘具体也不知道要打听什么,或许只是想证实一下父亲说的是真的。
寒雪惊骇,不过马上应下声来,提着准备好的小包裹走了,里面有谢元娘给的三两银子及一只金钗,金钗是让她当掉做一路上的费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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