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歆棠当然不会承认:“我只是吃坏肚子了。”
“嗯,等回到家,哥哥好好给你揉揉。”
“不,不用了。”
时隔近五年,阮歆棠站在荆家别墅花园里不由有些局促。荆母早就候在门口,一见到人影就朝他们招手, “哎,棠棠。”
阮歆棠忙加快脚步小跑过去,荆南翊跟在她身后, 轻声叮嘱:“慢点。”
荆母迎上来,笑道:“别急别急,小心点,别摔着了。”
“阿姨。”阮歆棠刚喊出口, 就被荆母按住后背抱了抱。
“喊什么阿姨,多见外,该喊妈妈了。”荆母揶揄道。
荆南翊粲然而笑,“您别打趣她,从小到大脸皮一点没长厚,一会儿又该怪我身上了。”
荆母松开阮歆棠,瞪了儿子一眼,轻斥:“怎么说话的?荆南翊,你能用这么长时间才终于把棠棠给我追回来,我真是一点都不意外。你个直男癌。”
荆南翊笑眯眯地看向阮歆棠:“你完了,害我在咱妈面前挨骂,看我回去怎么收拾......”
“再把棠棠弄跑了,你上哪儿陪我个儿媳妇?”荆母心里明白荆南翊只是过过嘴瘾,这算是小俩口之间的情趣,但她还是忍不住耳提面命地告诫一番:“你这臭小子,嘴上整天挂着混账话的毛病就不能改改?一天天没个正行,棠棠能不被你说得发脾气那是她脾气好!你真……”
荆母一边念叨一边拉着阮歆棠进屋,勒令荆南翊站一边不许坐。
荆南翊无奈揉了揉眉骨,笑道:“我哪天不是把您儿媳妇当祖宗供着?不信您问问她……哦,除了床上。”
他话音未落,阮歆棠与荆母一人抄起一个沙发抱枕,狠狠朝他砸过去。
荆南翊一闪身,身手敏捷地躲开。他折身捡起地上的两个抱枕,“我算是看出来了,我在你们这个家,没一点地位。”
荆母不再搭理他,拉着阮歆棠的手看电视,“你荆叔叔上午有个会,就快回来了。”
荆母追的正是温璟意的剧,荆南翊站在阮歆棠身后两手按住她肩膀,笑道:“电视里就是咱妈钟意的儿媳妇,你跟人多学学。”
“嘿。”荆母转过头,佯怒地点了点他。
阮歆棠弯眸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荆母拉住她的手笑道:“棠棠就跟我女儿没差,要说钟意,我倒是不太钟意那女婿。听说好像叫荆南翊是吧?人特凶,一点都不温柔,棠棠听阿姨的,别……”
“不带这样儿的啊。”荆南翊单手盖住阮歆棠的小脸,“妈,您不能带坏她,这小混蛋本来就坏透了。”
荆母睨着他:“我真不明白,你怎么能找到女朋友。”
“因为您儿媳妇眼瞎。”荆南翊揉了揉小姑娘的脸,半威胁道:“说,是不是?”
阮歆棠:“……你才瞎。”
他低笑,嗓音醇厚干净:“行吧,我瞎。”
阮歆棠:“……”
这话怎么听起来还是她吃了亏???
荆母掩唇笑,看着面前闹腾的一双小儿女,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好歹两个孩子终究一块儿回到了这个家,但愿日后再也不会起其他波折。
荆母心里怀揣着这事儿,到了餐桌上,就开诚布公道:“你们俩分分合合也好多年了,不如就趁早定下来吧。”
荆崇颔首表示同意,缓缓道:“考虑到棠棠的事业,你们可以选择隐婚,婚礼就我们两家人找个古堡办一办。等以后你们愿意公开了,再补一个大的。”
荆南翊笑着回道:“我们还小,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到底是跟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儿子,荆母自然明白他抢着说不想结婚是什么意思。荆母断然做不出向阮歆棠逼婚的事情来,于是便往阮歆棠碗里夹了一筷子鳝丝,笑道:“要说我,荆南翊这个臭小子就是不想负责。棠棠要是受欺负了,就来找叔叔阿姨,我们啊给你撑腰。”
荆崇准备好的一番话,只好吞咽回了肚子里。
荆母希望阮歆棠留宿,荆南翊却怎么也不肯,不到九点就拎起阮歆棠跑了。
荆母气得要死,不住地向荆父吐槽:“跟谁要抢他老婆似的,用得着吗他!”
荆崇乐呵呵地笑道:“棠棠小姑娘家家,容易害羞。你让他们是住一个房间好,还是分开住好?”
荆母顿时气消了大半:“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她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孙女。”
“那你还一个劲儿地附和他们不结婚的话?”
“荆崇,你这什么态度?”
“没没没,我嗓门大了点。”荆父赶紧抱住荆母的脑袋,亲吻安抚。
荆母回应他的亲吻,短暂的温存后,她毫不留情地推开丈夫:“哎,你说阿翊究竟想不想结婚?他到底是为了棠棠才那么说,还是真……王八羔子一个?”
荆父:“……”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们先睡觉,乖。”
“???儿媳妇都没着落,你还睡得着?”荆母一脸不可思议地瞪他。
荆父:“……”
荆父:“实在不行,就你看中的那个姓温的小姑娘,凑合凑合得了。”
荆父:“啊——别打了别打了,我就随口说说,嗷——我的老腰……”
华森集团高冷严肃、威信十足的一把手荆崇董事长,在卧室中被夫人虐得差点……
荆崇靠在床头,叹道:“当初要是生个姑娘就好了。”
“生男孩有生男孩的烦恼,生女孩有生女孩的烦恼。就拿棠棠来说,棠棠要是我生的,我就该天天担心她被浑小子骗去了。”
荆父笑眯眯地将荆母揽入怀中,笑道:“这话说得不假,荆南翊那臭小子现在就是想法设法想把棠棠骗到手。你别看他说得好像多冠冕堂皇,实际上啊,他昨天晚上就给我打电话了,求我帮忙在今天的饭桌上催婚。”
荆母讶然,“嗯?什么?他今天不好把不想结婚的借口揽到自己身上?”
“这臭小子,老早就迫不及待想定下来了,也就在棠棠面前装装样子。我本来啊,是要帮他说服棠棠先把证扯了。”
不过,妻子先开了口,又把揭过了这事,他自然没有胆子跟她对上。否则今晚,恐怕就要被赶去睡书房了。
荆母顿时回想起荆父当年是怎么把她骗结婚的,狠狠砸了砸他胸膛:“你们父子俩还真是!就不能真诚点?”
荆父压住她的手,笑容渐深:“哪里不真诚了?不真诚能处心积虑把你们骗回家?”
与荆家主宅相距十数公里的翠园,阮歆棠刚洗完澡,趴在被褥上与宋奕欢聊天。
宋奕欢如愿进了电视台,从事本专业舞美工作,现在正忙着改跨年晚会设计稿。
宋奕欢:【我们台那档明星自助远行真人秀你真的不考虑?】
阮歆棠:【我老板明确讲过不让我参加真人秀。】
宋奕欢:【那你自己想参加吗?】
阮歆棠:【看钱。】
宋奕欢:【[风中凌乱.jpg]】
宋奕欢:【我要是遇到大老板,会介绍给你认识的,攀上了记得给我买别野。】
阮歆棠:【给你买别土。】
宋奕欢:【虽然我认识的大老板肯定没你认识的多,但质量绝对可以。星盛娱乐那个荆南翊是我师父的二舅的高中同学的弟弟,你有兴趣了解一下嘛?】
浴室门口传来动静,阮歆棠抬眸看向宋奕欢的师父的二舅的高中同学的弟弟。
荆南翊停下擦拭濡湿黑发的动作,将白色浴巾搭在性感完美的直角肩上。他倚着浴室门框,桃花眼慵懒地勾着,唇畔勾起幽深恣意的弧度。
阮歆棠瞬间翻了个身,将自己严严实实裹进棉被里,只露出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荆南翊的目光意味深长,仿佛蕴藏一场蓄谋已久的猎杀。
“你……别这样看我,我害怕。”阮歆棠将小被子裹紧了些。
荆南翊走到床前,抽起肩膀上的白浴巾,俯身盖在小姑娘外露的半颗小脑袋上。
阮歆棠眼前骤然一暗,灯光投过浴巾缝隙丝丝缕缕扫进来,她听见男人愉悦的轻笑声。
阮歆棠晃了晃脑袋,浴巾太大,压根晃不掉。她只好往右侧挪了挪,留出点空隙来把手臂伸出被子。
果不其然,她一伸出手臂,就被男人制住了。
他慢悠悠地把她拖出被子,动作温柔轻缓,“阮小姐,该称体重了,想好欠我的债如何还。”
阮歆棠警觉:“我什么时候又欠你债了?”
荆南翊一手将小姑娘捞出被子,一手按住盖在她脑袋上的浴巾揉了揉,勾唇笑:“糖糖欠哥哥的债可多了,得以身抵债才能还得清。”
阮歆棠双手得到解放,一把扯开浴巾,扬起脑袋就对上了男人清冷深沉的黑眸。
阮歆棠:“……你别这样,我刚养好的胃溃疡都要被你吓得复发了。”
“嗯,那我给你揉揉。”
阮歆棠忙抱住他空闲的那只手,她就是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天性恶劣的狗男人动起手来绝不止揉揉肠胃那么简单。
荆南翊居高临下地审视她,含笑问:“不疼了?”
阮歆棠摇摇头:“不疼了。”
荆南翊一只腿屈膝抵住被褥,低下头凑近她的脸,“那我们该称体重了,称重结果将会直接影响我们今晚的激烈程度。”
“!!!!!”
“身体养不好,就把戏推了,嗯?”荆南翊用棱角分明的下颚蹭了蹭小姑娘柔嫩的脸蛋,“我帮你推。”
阮歆棠深吸一口气,主动推出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只要你不干涉我的工作,你想对我怎么样就……都可以,好吗,哥哥?”
她知道他是为她的身体着想,但身为演员,为贴合角色做出的努力,本就是分内之事。
荆南翊这次并没有被她的言语所蛊惑,微微蹙眉:“都低血糖、胃溃疡了,我再不管管,改天你是不是都能给我整出个昏迷来?”
“我……”
“我倒是忘了,低血糖已经整出昏迷来了。”他绷着张脸,俊朗深邃的线条英挺流畅,“以后还敢不敢节食?”
“……不敢了。”
“再有下次怎么办?”
阮歆棠松开手臂,睁着乌黑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他。
荆南翊屈指刮了下小姑娘微翘的鼻尖,“卖萌也没用,又想蒙混过关?”
阮歆棠想了想,狡辩说:“哥哥,这不叫节食,我平常也都吃得少,只是那几天吃得更少了点而已。”
荆南翊挑了挑清高的眉棱骨,“不是说不敢了?看来我得亲自看着你。”
“……你不会……要陪我进组吧?”
“正好我被华森赶出来了。”
“可是树梨和星盛你不管了吗?”
“星盛有韩越洲,树梨远程办公。”荆南翊仔细观察她的神色,毫不显山露水地试探道:“过段时间,我从卫知月手里把你的合约转到星盛怎么样?”
阮歆棠心脏顿时一个大跳跃,慌忙攀着他的脖颈站起来,“荆南翊!”
她站在床上,垂眸看向他,乌眸中满是□□裸的抗拒与惊惧。
荆南翊的左心房遽然像是被人攥紧了。
二人一高一低地对视了好一会儿,荆南翊朝阮歆棠伸出手掌,笑道:“你不喜欢,我就不转了。”
因为这个小插曲,荆南翊没有再做出什么下一步动作来。他将小姑娘哄睡后,走出卧室到酒柜前倒了杯伏特加。
“时喻。”
段时喻的声音从手机里漫不经心地传出来:“荆总,你和阮歆棠又怎么了?”
荆南翊单手转动岩石杯,“没事,挂了。”
段时喻:“等等。”
手机里传来段时喻语气平稳的话:“褚闻要回国了,你知道吗?”
“嗯。”荆南翊一听见这个名字,嗓音不由沉下三分。
段时喻:“我意外发现褚闻经常给傅茵蔓寄礼物,不过傅茵蔓都原封不动地寄回去了。”
这句话的引申含义就是,阮歆棠与褚闻可能一直都没有断过联系,甚至......
段时喻:“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要告诉你。”
段时喻顿了一顿,抛出那颗□□:“荆南翊,你兴许不知道,一个人是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的。”
**
没有经过一夜摧残,阮歆棠七点多就自然而然醒了过来。窗帘紧闭,她睁开眼望着漆黑的空气醒了会儿神,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似乎正枕在荆南翊的怀抱中。
阮歆棠动了动脑袋,紧接着就感觉到男人的手臂紧了紧。
他低下头,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醒了?”
男人没有刮胡茬的下巴蹭在她脸上,酥酥麻麻,她顿时有种电流顺着脊背蔓延开来的感觉。
“你醒好早啊。”阮歆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将他的脸推开去。
很快,男人灼热的呼吸撒至她的耳部肌肤——他又把脑袋凑回来了。
阮歆棠惴惴不安,咽了口口水,轻声问道:“你不会......要......”
荆南翊的呼吸更近了些,嗓音有些喑哑:“嗯,想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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