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徐冰妍问阮歆棠:“哎歆棠,你不是很早就认识荆总吗?那知不知道这事啊?那个女孩子长得好看吗?”
阮歆棠面色不改,微微笑道:“嗯,荆总的前女友是我一朋友。”
“你这个朋友……”徐冰妍咽下了后半句话,她很想问——你说的这个朋友该不会是你自己吧?
不过紧接着,她就打消了这个猜测,因为阮歆棠有些遗憾地开口:“很漂亮的女生,没了好几年了。”
在校门口下了车,五个人一道往里走。双马尾女生舒了一口气,说:“你们别说,刚才荆南翊说他把他女朋友关起来训诫的时候,我心里头卧了个大槽……有点带感啊!不过好可惜,事实似乎跟我想象得不太一样。”
阮歆棠默默地走开两步。
黑卫衣问起:“阮歆棠,你和荆总那位过世的女朋友关系好吗?我看照片上好像是芭蕾舞裙,你们以前一起跳芭蕾的吗?”
被迫去世的阮歆棠摇了摇头,笑道:“普通朋友关系。”
其余几人见她明显不愿多谈,便就不再问了。但双马尾女生是个一根筋的,凑到阮歆棠面前叽叽喳喳地问道:“那他们是青梅竹马吗?家世相当还是麻雀变凤凰?荆南翊真的把她关起来过吗?如果关起来的话,那肯定不是门当户对,他们家庭条件很悬殊了吧?”
阮歆棠礼节性笑了下,“我不太清楚。”
徐冰妍赶紧把人拉开,“哎呀,就你问题多,小嘴叭叭叭个不停。忘记辅导员怎么叮嘱我们的了?要想混娱乐圈,你这样上蹿下跳地八卦可不行。”
双马尾女生吐了吐舌头,粲然而笑:“我忍不住嘛,好啦,不问了不问了。”
阮歆棠在艺体楼三号楼附近与他们挥手道别,她换好练功服刚开始最基础的扶把训练,脊背笔直的凌佩就出现在镜墙中。
“凌老师。”
凌佩略一颔首,“继续,不必管我。”
一小时后,凌佩递了瓶矿泉水给阮歆棠,淡淡问:“今天怎么样?”
“谢谢。”阮歆棠拧开矿泉水灌了两大口,凌佩见状,不由微微蹙眉。她用手背擦了擦唇角,抬眸看着凌佩,歪头一笑:“佩姨,是您想知道,还是我母亲想知道?”
凌佩没跟她打哑谜,“你母亲。”
“那请让她亲自来问我。”
凌佩凝目,语气有些冷,略带责备的意思:“阮歆棠。”
阮歆棠觉得好笑,忍不住说:“段太太如果想知道我的事,就烦请她纡尊降贵自个儿来找我。如果网络、电话都有障碍的话,不妨亲自飞来星城。”
**
阮歆棠本不想与乔楚伊提起这事,但她没有几个朋友,知道往事的,就更少了。
她从冰箱里拿了瓶冰可乐,犹豫半晌,还是放了回去。今天已经喝了奶茶了,不能总给自己找放纵的借口。
阮歆棠关上冰箱,背靠冰箱门发了条消息:【我今天去星盛娱乐面试了。】
乔楚伊:【侬疯特了?】
乔楚伊:【我还在上课,等我一会儿再跟你聊。】
阮歆棠回了个“好”就丢开手机,走进浴室洗头洗澡。
待她吹完头发出来,门铃似乎已经响了有一会儿了。
阮歆棠一路小跑,站在玄关处打开闭路电视看到门口的监控。门外是一个面相斯文的男人,西装革履,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他手中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还有一只精致的礼袋。
阮歆棠一眼就认出来,他是荆南翊的助理,方怀。她考虑了半分钟,决定假装不在家。
门铃又响了十来分钟,门外的男人总算离开了。
阮歆棠松了一口气,回到厨房拿被遗落的手机。
屏幕上有一条短信,来自陌生手机号:【不知是否有荣幸邀请阮小姐共进晚餐?】
先前的那个手机号已经被她拉黑了,也就是说,他知道被她拉黑了,所以才又换了个新的号码发过来。
阮歆棠顿时想起,行政楼楼前,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一查通话记录,果然就是这个手机号。
算了,那这次就不拉黑了。
没什么意思。
反正,就算她不接陌生号的电话,想必他也能找到其他法子。
阮歆棠走到客厅,脱了鞋缩进沙发里,点开手机通讯录。
“妈妈”两个字,明明是再亲近不过的称呼,于她而言,却透出一股冷冰冰的意味。
迟疑许久,阮歆棠终究还是没有拨出那一通电话。
既然对方没有想管她的意思,那她还是别主动迎上去挨骂了。
阮歆棠在软绵绵的沙发里躺了一会儿,渐渐就睡了过去,直到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眼屏幕后按下接听键:“喂。”
乔楚伊的声音中气十足:“你要签荆南翊的公司?你可别告诉我,你上赶着要把自己送他面前去受虐。”
阮歆棠:“……我没有这个癖好。”
“癖好?Sub吗?”
“……你闭嘴。”
乔楚伊默了默,突然说:“要不你离开星城先避避风头?来香港找我吧,等我交流完,我们再一块儿回来。”
阮歆棠笑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先休学吗?真要躲他,我休个学就能躲得了了?”
“没有。”乔楚伊诚恳地回道,“我只是觉得,我不在你身边,不能亲眼看到你接下来要怎么被荆南翊□□……我会感到非常可惜。”
“不用可惜,我只是去面试而已,不会傻到真的签合约。”
“我查过了,那个特别有名的经纪人大佬霍琳是不是在星盛娱乐?我猜荆南翊会用让霍琳做你的经纪人作为筹码,我不相信你不会动心。”
“霍琳要是因为荆南翊的一句话就能来做我的经纪人,她在圈内就不会有这么响当当的名声了。”霍琳带艺人的眼光名声在外,自然有不少资本家为了自家小美人而找上门去;但这么多年下来,霍琳带过的每一个艺人都是她亲自挖掘的,她绝对不会干砸自己招牌的事情。阮歆棠笑了笑,继续说:“而且就算霍琳愿意签我,我也不会签星盛。”
乔楚伊惋惜道:“那糖糖,你是打算放弃拍戏了吗?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再投投其他娱乐公司,他既然想要对我下手,那么就算我不想拍戏了,去做其他行业,他也会把我的路都堵死。”
但娱乐圈不同,这里聚集了各界大佬,在资本角逐的娱乐产业里,没有人可以真正地一手遮天。
作者有话要说: 荆南翊:不好意思,我可以
作者君:儿砸,谦虚一点
荆南翊:请叫我爸爸
全文完。
第7章
接下来半个月,无波无澜一晃而过。阮歆棠尝试联系了几家娱乐公司,简历一投过去,不是石沉大海就是被直接退回来。
乔楚伊感到不可思议,“荆南翊没继续找你?”
“没有。”
乔楚伊于是又去她哥那儿打探了一圈,然后告诉阮歆棠:“原来是回南城了,靳远哥回国了,你知道么?”
阮歆棠摇摇头,“我除了你这儿,就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听到关于他们的事儿了。”
视频中,乔楚伊笑眯眯地说:“段时喻啊,段时喻没告诉你?”
“一个月联系一次都算多的了。”
“糖糖,我给你出个主意。”乔楚伊清了清嗓音,一本正经地说:“你去勾引靳远哥,只要能勾引成功,不怕没人护着你。”
阮歆棠:“……”
“但是吧,荆南翊肯定会跟靳远哥正面硬肛,他们俩谁能肛过谁还说不定呢,我就有好戏可以看了,嘻嘻嘻嘻。”
阮歆棠:“那你想过要是他们知道你给我出了这么个主意,你会是什么下场么?”
乔楚伊从善如流地接话:“被我哥吊起来打。”
“很有觉悟。”
“总比你被荆南翊吊起来打要好得多。”乔楚伊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状况总是接踵而至。
次日,阮歆棠就接到星盛娱乐的电话,邀她过去参加第三轮面试。在她拒绝后不久,门铃响了起来。
阮歆棠看了眼监控,是方怀。他今天也是一只手抱着一束硕大的红玫瑰,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奢侈品袋子。
她还是像上一次那样,假装不在家。
只是这一次,等过了十分钟,方怀并未离开。
反而是她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这个号码她没有存,但能够认得出来是荆南翊。
阮歆棠垂下眼睫毛,手指停留在屏幕上的红色按钮上方,犹豫稍许,最后还是按下了绿色接听键。
男人的嗓音低沉清冷,不带情绪:“开门。”
阮歆棠咬了咬下唇,“我不开。”听起来,就像是情人间耍着小性子。
他笑了一声,笑声经过电磁波的干扰,显得愈发磁性撩人。
“阮小姐,把门打开。”
“我不在家。”她说。
“晚上七点,小南国。”
“不去。”阮歆棠深吸一口气,“荆先生,我不卖笑。”
男人温柔地说:“小南国的菜不合阮小姐胃口?那换曼殊怀石如何?”他迟迟没有听到她开口,于是柔声笑道:“糖糖,不想和哥哥坐下来聊一聊?”
阮歆棠选了小南国,她本着踩点到的心态,比预计时间晚了十五分钟才抵达。荆南翊起身为她拉开白色座椅,平行微翘的桃花眼勾着轻笑,“七点十五,阮小姐似乎缺乏时间观念。”
阮歆棠款款落座,“抱歉。”
桌上没有上菜,只有一束黑色尤加利网纱包裹的红玫瑰安静地躺在那里,旁边是一瓶白马2009。阮歆棠对这支红酒稍有印象,原因无他,只因白马2009是她十八岁成人礼晚宴的用酒之一。
2009年是一个好年份,白马庄园葡萄收成极其佳。这支酒风格显著,雪松与黑莓香气中夹杂烟草与其他香料的风味,层次感复杂深入、层层叠进。她的继父曾说,这款白马适合过个十年再饮用,届时想必会令人愈加印象深刻。
荆南翊亲自开酒,拿着醒酒器稍微醒了醒,骨节分明的长指弯成好看的形状。他垂着眼,长长的眼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阮歆棠盯着看了一会儿,不期然撞入他骤然抬起的目光中。
他勾了下唇角,眉梢扬起肆意的笑意,嗓音低沉磁性:“喜欢看哥哥?”
阮歆棠移开目光,耳尖漫上浅浅樱粉,“荆总,请您自重。”
她偏过脑袋,颀长的脖颈在灯光下泛着白皙可口的光泽,线条弧度优美迷人。他内心深处的阴暗面逐渐放大,想要折断她的翅膀,将人囚禁起来,听她百转千回的哭泣与求饶。如果再敢跟人跑了,那就……把腿打断,或者锁起来,再动点手段慢慢□□。
荆南翊轻轻闭上眼,掩去眸中狂热的暴戾与阴暗的偏执,再睁开眼时,情绪已然收拾妥当。他走到她身侧,将她面前的红酒杯倒上浅浅一层,笑道:“糖糖长大了,越来越没规矩,哥哥恐怕是白疼你那么些年了。”
阮歆棠转回头,仰起小脸望向他,乌眸清冷,“荆总。”
荆南翊微微一笑,走回座位上,往自己的酒杯中倒入红酒,“星盛为你准备了一份合约,十分钟后霍琳会过来与你详谈。”
“我不会签星盛。”
荆南翊举杯,黑眸深邃,“不妨聊过之后再做决断。”
阮歆棠看着面前的红酒杯,淡淡道:“我不喜欢喝酒。”
“怕什么?红酒喝不醉。”荆南翊放下酒杯,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桌面,含笑道:“以前喂你的时候,可没少喝。”
阮歆棠稍犹豫,取过高脚杯,浅浅啜饮。
“真乖。”荆南翊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小姑娘,“要是三年前也能乖一点,我们今天就不必坐在这儿了。”
阮歆棠波澜不惊地抬起眼,看着他英隽的脸,“你想报复我,是吗?”
荆南翊微微扬起棱角分明的下颌骨,唇边笑容不减,眸色却是十分清寒,“做了错事的小姑娘,难道不欠收拾?”
阮歆棠抿了抿唇角,“荆总,我年少不懂事,请您看在荆爷爷的份上放我一马,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出现在您的面前、碍您的眼。”
“呵。”他唇畔挂着的浅淡笑意顿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明晃晃的嗤笑,“阮歆棠,老爷子不在了,你还妄想谁能给你撑腰?”
男人的眼眸犹如漆黑暗域,凶狠冰冷,蕴藏着铺天盖地的风暴,一触即发。
气氛凝固下来,小提琴圆润典雅的音色细腻地演奏着。
这首曲子阮歆棠没有听过,曲子融和了点爱尔兰曲风与古典乐,恬静深远。悠扬静谧的旋律中,她蓦然想起三年前那一夜,他也是这样看着她,目光透着不加掩饰的凶狠以及一些晦暗不明的东西,仿佛顷刻间就要冲上来将她咬碎。
彼时,书房里有荆老爷子,有荆父荆母,也有她的生母与继父。其他人暂且不论,但至少荆老爷子能够护住她。但此刻,在这间包厢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阮歆棠抑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垂下眼睫毛看着自己因不安而绞紧的手,“荆南翊,我们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他嗤笑一声,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似的,笑着问道:“阮歆棠,你跟我说好聚好散?你他妈不是不承认吗?你不就只是被婚约牵绊住了吗?我倒是忘了,原来我们聚过?”
阮歆棠深吸一口气,决定快刀斩乱麻。她抬头看着他,语气十分平静:“你要怎么报复我,我都认了。但那件事跟褚闻无关,你有什么就冲我来,别为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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