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的一下,礼亲王手中的念珠直接被碾碎开来,上面的连接珠串的绳子挣开,珠子撒了一地。
管事慌忙跪倒:“殿下,都是小的无能,不能压下那些愚民乱说,您且消气!”
礼亲王的眼神中的光芒,明灭不定,他挥挥手:“既然石炭好,那就让府下的店铺,也开售黑宝吧!”
听了礼亲王的话,管事不可思议的抬头:“殿下,您这是要支持六殿下铺开黑宝?“
礼亲王听了站了起来,看着外面枝头白雪:“天气寒冷,父皇都在殿中升起来黑宝炭盆,本王也要学皇父一般,屋里的木炭盆撤了吧,安置丰城王府送来的炉子。”
管事一一听着,心中有些疑惑,但是这个时候,他不敢也不能开口,礼亲王似乎在压制什么,尤其是地上的玉珠更是提醒着管事,礼亲王的心情似乎并不美妙。
“是,小的这就去办!”管事的弯腰退出房门合上,不过是走到一楼,就听着楼上有噼里啪啦的动静,让管事擦了擦冷汗。
武帝看了几家丰城王那边的商家开的黑宝店,售卖的情况十分的火热,有普通的百姓用肩扛用单轮车推的,还有大户的人家派来管事仆从用牛车拉的,络绎不绝,井然有序的排着队伍。
有意思的是,旁边还有个管事的样子在发着竹签。
“阿四,你送了几担了?”管事问着过来交着竹签的阿四,在手底下的账本一样的东西上画了一笔。
“小哥,你这是?”武帝让刘大监过去问问是怎么回事,等刘大监问过以后,武帝满意的点点头。
“黑宝店确实可取,还能送黑宝上门,解决了不少闲汉吃饭问题,是个良策。”
这种码头抗麻袋领签子一样的送货上门,已经养活了京城数百个家庭,让普通没有学识的平民子弟有了活口的机会。
有气力的就用肩膀扛,没有气力的可以用车拉,而且黑宝店居然还开始车辆租赁服务,就是普通的半大孩子,也能做上工,而且黑宝店的经营时间长,就是平素有别的工作的平民,也可以在下了那个职之后,过来继续给送黑宝,黑宝的火热售卖,可谓是养活了很多人。
“刘管事,我做满了三百担,能不能去制作煤球了?”阿四把签子送完,就赖在了刘管事跟前。
他们这些人除了可以在黑宝店接送黑宝的活儿以外,如果勤劳的话,还会被收到煤球场里面,去制作煤球,但是有个苛刻的要求,就是三天要满三百担,这三百担虽然可以租用店里的车子送,但是也不容易,所以直接就把一些体力不好,或者没有什么耐性的人都给刷了下去。
“是么?都三百担了?那你小子有福气了了!”刘管事有些替阿四开心。
煤球厂那边的职位是稳定的,煤球可以常年用于煤炉烧水做饭,可以说进去了就不缺活干,而这临时送煤的活,等冬季过去,肯定要淡了很多,所以很多穷苦没有活计的平民,都想要进煤场。
“一日包中餐,月银一两半,可是比我这个管事也差不多了!”刘管事自己感慨着。
“那不能,您是先生,咱是苦力,就是丰城王殿下,能给咱老百姓一口吃的,咱念着好。”阿四团团作揖。
这些店铺,是丰城那边的商会联通一起开设的,在丰城王府的管辖下,所以买卖三方都得利的情况下,丰城王的口碑是日益隆盛,在旁边听着他们说话的武帝是频频点头。
“黑宝出世,倒是让坏事变成了好事,此事,你六叔做的不错,木零,你当和你六叔学习,不要顾此失彼。”武帝想着木炭和黑宝,两个都是同样的路子,可是礼亲王府经营木炭生意,差点让平民百姓天怒人怨,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个时候,武帝想起来金凡平,都是乖乖的,孝顺的。
在黑宝店不远的同条街道上,便有礼亲王府的店铺,礼和木炭店,这还是金木零曾经给武帝报到过的名字,此时武帝他们路过,便看着店铺里面无论是掌柜的,还是店伙计都在靠着柜台或者墙壁打着盹。
生意是好还是坏,可谓是一目了然。
“炭窑所费几何?”武帝突然的询问,让金木零一楞。
“这个孙儿不知。”金木零基本都是在太孙的宫殿中学习,礼亲王也不是事事都告知,“一直都是父王在忙碌这些,孙儿在宫里学习经意。”
“经意?”武帝的嘴角划出来个弧度,“经意可是告知了如何让百姓富足温饱?”
“皇爷爷,经意告知人要人定胜天,一时的困苦都是暂时的,未来可期。”金木零拱手作揖,这让武帝哈哈大笑起来。
“路詹士,好生教导太孙。”武帝的话,直接让新上任的路詹士觉着哪里怪怪的,皇孙教育一直都是武帝亲手抓,何时需要他们置喙?现在突然让自己这些人过来教导太孙经意,可是太孙作为未来的国家掌舵人,又不是科举的举子,作何要学好经意。
“陛下,臣领旨,只是臣有一事容禀,太孙年纪已经可以听政,是否可以让太孙听政学习?”路名在小心开口,说错了话,就给贬到了太孙的宫中,和太孙的未来是绑在了一起,路名在就不能浑浑噩噩,他需要给太孙殿下争取听政的机会,甚至主政一方的机会。
而金木零听着听政,脸上是有些抗拒的,他从小就不喜欢那些政事,哪里有灾情了,哪里有贼人了,他一点也不想知道,他对大山河水都要比这些感兴趣的多。
武帝听了路名在的求诉,转头看向了金木零,看着他兴致缺缺的样子,心中又是一沉。
“太孙年幼,心性不稳,听政一事,就等太孙大婚之后吧,成家方立业,不过礼亲王回京,一直在家里赋闲,就让礼亲王去礼部接任你侍郎一职吧!”武帝这话一说,让路名在是尴尬的很,让太孙殿下的父亲礼亲王接任自己的职位,还是自己建言之后,不知道礼亲王知道后,会不会怪罪自家啊?
第177章
礼亲王人在家中,活儿从天上来。一品亲王做四品的侍郎,应当是古宋国开国头一份的吧。
“杂家告退,明日还请殿下早早去早朝后上衙!”刘大监亲自过来宣旨,让礼亲王喜出望外,只是等刘大监宣完,直接期待褒奖的礼亲王心里落了空,他有些怅然若失。
“本王知晓,送刘大监。”礼亲王客气的摆手送人,自有礼亲王府的大管家去恭敬的送人。
不久之后,礼亲王书房刚刚摆放好的砚台,又再一次的摔的粉碎。
“本王乃太孙之亲父,陛下之亲子啊!”
侍郎一职,不但没有太多的实权,在礼部衙门,只能说是清贵,但是四品的侍郎给了自己,那便是让礼亲王蒙羞。
翌日早朝,作为唯一一位成年皇子,他站在诸位叔王后面,只是在武帝还没有临朝的时候,那些大臣们和叔王们,看着自己,都让礼亲王觉着眼神带刺。
“礼部历练,礼亲王要多多用心,礼部尚书何在?礼亲王初次任职,你当多加压力才是!”
没有想到武帝会当朝宣布旨意,这让礼亲王头埋得低低的。
上衙之后,看着来往的诸多礼部琐事,礼亲王一向清贵的身子,就开始泛着疲累。
只是在礼亲王不知道的地方,暗龙卫将他的一举一动都记录下来给武帝送了过去。
“朕的倒是没想到啊,多年的自以为是,没想到这爱子就是杀子,他比忠儿还有不如。”
武帝的话,让暗龙卫首领不敢开口,这陛下说自己的儿子不好,他作为奴仆,自然不能说小主。
“礼亲王只是不熟悉礼部而已,而且礼部的琐事别说是亲王殿下,就算是那些多年执政官员也不是一时间能够理顺的,陛下,但请放心。”暗龙卫想着措辞,间接的给礼亲王开脱着,武帝听了哪里还不明白,可是在下面还有一封关于丰城王的密奏。
丰城王不过是一少年,都能下矿搬运黑宝,上市集亲自做管事,去路政直接测试路况,这没有了对比,他可以自欺欺人,但是有了对比,武帝直接下了一道旨意,让所有的学府都有些暴动了起来。
“宗室子年满四岁者,需前往杨学府就读三年,方可受爵位。功勋子弟,需的去丰城边境历练一年,视考核情况,裁决是否可以袭爵,优等,平等袭爵,次优等,降爵袭爵。”这道旨意一下,全京城哗然。
杨学府一下子炙手可热起来,每天来往杨学府的宗室是很多。
古宋国是分封制,所以宗室子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已经到了恐怖的人数,而满四岁者光是京城就不下百千,更遑论全国各地的,好在是有生之年学满三年,倒是没有让杨学府一下子膨胀到不能接收这么多人。
“父亲,学府这几日来入学的宗室子越来越多,课堂不好调,早课不好做,儿子等都有些忧心,请父亲示下。”杨学明实在是受不住这么多人过来,每天光是应付这些家长就很疲劳了。
“陛下乃是好意,只是如此一来,倒是让四学府的关系,有些僵化了,我这就去宫中。”杨大儒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是无奈,他不明白武帝怎么这么突然的看好自己的学府,不过想到百年前也有一学府被如此优待,可是却落的满门落寞,幼子被迫离京保命,光是想想,杨大儒就觉着恶寒,他不能拯救谢学府,但是也不想杨学府步入后尘。
“朕知道了。”看着杨大儒跪在了自己的面前,武帝脸上无悲无喜。
“朕不是先皇,杨大儒也不是谢大儒。所以爱卿所担忧的事情不会实现,胡爱卿教养六皇子有功,特加旨授他为王师,所有亲王以下宗室子,都要以老师名称。”武帝这话一出来,杨大儒稍微松了口气。
“陛下爱才,是国民之幸,劣徒些许功绩,实在是愧对陛下。”杨大儒和武帝假兮兮的来一把三辞三受,于是,胡王师横空出世,一下子想要拜入胡王师名下的举人,不知道凡几,普通的天下读书人也是闻风而动。
“天下诸事皆为利来。”武帝看着一向不慕名利的读书人,比之商贾还要对杨学府趋之若鹜,自己觉着好笑的同时,也对丰城王送来的家信赞同了许多,一直以来的为政想法,似乎也开始了物化,不再以教化思想为主。
一碗猪肉炖萝卜,一碗虾皮汤,拿着丰城王府新近发明的发面馒头,无论是王爷还是侍卫,无论是长史还是劳工,都蹲在地上,把碗放在地上吃着,一个个吃的喷香。
“这海虾皮,没想到做起来还挺好吃。”金凡平在这处新集市工地上待了两天了,就是为了追进度,作为监工了几处修建市集的金凡平,他已经知道怎么驱使人能够努力的做工,现在调动起来千人劳作,已经不会出乱子了。
“所以靠近海边的渔民可以让他们多出下海。”谢锦秀看着金凡平,脸上笑着,心里则是漏出来满意。
不枉自己千方百计的让安隐他们去捕捞海中鱼虾。
“此物甚是鲜美,渔民应当多出海!”金凡平点头,一点也没有察觉出来问题。
可是旁边掌管刑名的幕僚登时瞪大了眼睛:“殿下,万万不可,自文皇陛下后,我古宋便是实行了海禁,如果我们丰城多出渔船,可是等同于谋逆大罪!”
噗的一下,金凡平喝着的海虾皮汤就喷了出来。
“咳咳,你,你说什么?出海是谋逆大罪?”金凡平看着碗里的海虾皮,脖子就冷飕飕的。
“是的啊,刑名里面便有海禁律法,殿下万万不可触及!”幕僚看看顶头上司谢锦秀,如此少年郎就是不靠谱,他想着以后还是尽量多跟在金凡平跟前吧。
“奥?那真是可惜啊,前些日子,我看着那海鱼真是好,吃起来也好,没想到有宝在水,不能让我们灵长之人食之,可惜啊,可惜!”谢锦秀说完,状似不经意的又开始吃起来饭。
金凡平倒是脸上变幻莫测。
“海鱼很多么?”金凡平疑惑的问着。
“殿下,当时咱们从水路过来,殿下不是有吃,有看么?那海比江河要大的多,当然那鱼也比江河中的鱼大的也多些!”谢锦秀咽下口中的食物,和金凡平聊起来色彩斑斓的鱼,还有海草,能吃了后,治疗古宋境内大脖子病的海草。
“如此宝物为何不能大量制造,敬献皇父?”金凡平疑惑的问着。
“因为以前没有发现,现在发现了,但是似乎有海禁,殿下忘记这些吧,毕竟海禁触犯了律法。”谢锦秀越是说着拒绝的话,金凡平心中越是有股子火气燃烧。
“人的脖子能长那般的大?”金凡平觉着有些夸张,但是谢锦秀则是神秘的笑笑,“殿下可以问问别人,是不是有这种病症的人存在,而且应当是一地的人基本很多都有。”
随着和谢锦秀说的越多,金凡平的心中越是有只小动物在窜动着,不只是功劳吸引着他,更是少年心性在,他还是善良的多。
夜半熟睡后,金凡平陡然惊醒,也吓坏了在脚踏上卧倒□□的侍女。
“殿下,可是做了噩梦?莫怕,莫怕!”侍女连忙解开帷幔,打算哄金凡平,这可是难得刷主子好感度的机会啊。
“走开,点燃书桌上的灯盏!”
金凡平做了噩梦,他梦见自己长了一个大脖子,十分的痛苦,吃痛苦,喝痛苦,宫中的那些小人们都嘲笑自己,就连亲生的母亲,都抱着自己,被人指指点点。
“我要写信,我要给父皇写信。”金凡平直接打着赤脚来到了书桌前坐下,拿出来纸张书写起来。
“父皇,六儿凡平给父皇请安,六儿做噩梦了,甚是想念父皇,今夜噩梦,让儿很是揪心,尤其白间,,”
“尤其是白日间听闻父皇治下,如此大脖子病之平民繁多,儿臣心中不安尤甚。”暗龙卫头领,给武帝念着金凡平的来信,当看到大脖子病时,他有些呆滞了一下,然后眼睛似乎有泪花闪过,口中念叨的语气也慢慢的发生了变化。
“你的声音,何故如此哽咽?”武帝有些疑惑,金凡平的来信,让他觉着了自己被儿子需要的感觉,心里很是舒服,原来这个自己疏远的孩子,是这般的需要自己。
“陛下赎罪,奴想起来自家的兄弟姐妹,模糊印象中有两个兄姐,便是有此病,姐不堪人言,投河自尽,家父家母为了给兄姐治病变卖了家财,也身染恶疾,,”说完,暗龙卫首领更是呜咽。
“陛下赎罪!”暗龙卫首领再叩首。
“当是伤心事,你何罪之有?天下此病很多?”武帝有些听得呆愣,之前倒是看着一些脖子有些粗大的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是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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