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跑走了, 那颗骚动的心还上上下下激荡, 平静不下来呢。
真心的, 活了两世, 规矩了两世, 哪怕傅宝筝早就有心理建设, 知道四表哥不同于别家贵公子,是个很很潇洒,没有多少礼教观念,很很放得开的人,她也没料到四表哥能做到今夜这个地步。
夺走她初吻不说, 还明明白白告知她, 他就是故意设计的,就是故意让她吃醋到发飙。
一切只是为了激吻她。
无耻到这个地步, 真心很不要脸了。
“无耻,过分, 不要脸!”
逃出勾栏院,傅宝筝坐在马车上, 咬着唇嘟囔。
结果,贝齿刚咬住下唇, 一丢丢火辣辣的疼就让她赶紧松开了下唇。
那两次亲吻,四表哥太过用力,她的唇瓣有些承受不住的发疼。不仅是唇瓣, 连同腰肢也快被揽断了似的。
哎呀,臊死了!
唇瓣和腰肢的不适,简直时时刻刻提醒傅宝筝今夜她和四表哥之间发生了什么,月色下的一幕幕时不时闪现。
有些事儿,发生时沉浸其中,还没觉出什么,事后再去回忆,反倒更加羞涩。
这份羞涩冲击着她大脑,渐渐儿就忘却了四表哥算计她的事。
其实吧,也不能说是忘却,而是四表哥坦坦荡荡,压根没隐瞒她,一切都端到明面上剖白……于是,所有一切,就成了恋人间的小情趣。
哪里还能去生气?
~
勾栏院里。
秦霸天和李潇洒见傅宝筝跑走了,忙从假山下来。
“天呐?”秦霸天震惊地看向萧绝的脸,他真心难以想象,绝哥这样的人居然心甘情愿被个女人扇巴掌,还扇出了血痕。
绝哥真是太宠溺傅姑娘了。
随意换个姑娘,别说扇两巴掌了,小手才刚举起来有扇的意向,整条手臂就得断裂脱离身子成了残废不可。
“绝哥,不疼么?”李潇洒从怀里掏出药膏来,递给萧绝。
萧绝笑笑不说话。
被心爱的女人扇,他甘之如饴。
恋人间么,打是亲骂是爱,这种小打小闹日后回忆起来全会变成甜蜜,值得回忆一生的。
疼,也乐意。
“你俩明日去运作一下,将表白事件里的姑娘是傅姑娘的事,好好儿散播出去。”萧绝边擦药膏,边嘱咐道。
“好!”李潇洒和秦霸天立马领命。
~
没过两日,晋王世子大街上逼停傅宝筝表白的事,就传得整个京城皆知了。
且,人人知道,傅宝筝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拒绝了晋王世子。
在刻意引导下,舆论奔着好的方向而去,一时间,傅宝筝的对外形象越发皎若明月,灿若星辰。
这般好姑娘,一时涌现无数媒婆上门提亲,傅国公府的门槛都快被踏平。
但无一例外,全被傅宝筝拒绝了。
期间,晋王府也恳请北郡王妃当媒人前来傅国公府提亲,但被萧莹莹拒绝了。
一次被拒,没死心,晋王府断断续续上门提亲了六次。
整整六次。
全被拒绝了。
像晋王世子这般,看上一个姑娘就反反复复提亲,厚着脸皮也要一次次提亲的皇家子弟,真心难得。
于是,随着晋王世子一次次的提亲被拒,他和傅宝筝之间的故事反倒越传越烈,几乎提起晋王世子,就会自动联想起傅宝筝,亦或是提起傅宝筝,就会自主想到晋王世子。
一来二去,倒是有不少人观望他俩会不会有后续。
这事儿落在萧莹莹耳里,她先是一阵无语,无语于萧绝的执着和厚脸皮,后又不得不佩服萧绝控制舆论的能力,最后默默轻叹一声。
~
萧绝和傅宝筝的事儿自然传到了二房。
二太太邢氏嫉妒到不行,成日里嫉妒得双眼发红,嫉妒傅宝筝的好命。
“出了那等不要脸的表白事件,居然名声丝毫不受损,还越发赞誉起来?”
“简直见了鬼了!”
嫉妒之后,二太太邢氏又想起她苦命的嫣儿来,自打那日戏园子里出了事,大半个月过去了,嫣儿直到现在还没振作起来,时常像个木偶人似的躺在床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苦命的嫣儿啊。”二太太邢氏夜夜红着眼眶躲在房里哭。
不过这一夜,做了个噩梦冷汗津津的傅宝嫣,忽的拥被坐起,想了很久很久后,赤足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信。
“夫君,嫣儿思念你。”
落款,残嫣。
东宫里忙碌万分的太子,打开信,立马双眼亮起来,自打太子有了侧妃后,他一连去了三封信,嫣儿都没回。
第67章
傅国公府二房。
又失眠半夜的二太太邢氏, 强行合拢哭肿了的眼皮,逼着自己快些入睡, 入睡了就没了那许多的烦心事。
可她哪里睡得着?
一闭眼, 半个月前嫣儿被人糟蹋后的狼狈样子,就强行闯入她脑海,怎么都挥不去。
衣裙破损成条, 肌肤到处淤青,连嘴唇都又肿又破。
“到底是谁那么丧心病狂啊?我的嫣儿还是黄花大闺女啊!”
二太太邢氏拥紧被子哭泣,一遍遍诅咒那蛮狠施暴的畜生。
可惜,嫣儿说, 当时她被打昏了, 连施暴人都没看清楚,醒来后, 人渣更是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导致二太太邢氏想让她家老爷报仇,都寻不着人!
想骂骂那个畜生,都不知道该骂谁!
憋火,闹心!
“我苦命的嫣儿啊……”
最后只能一遍遍哭诉这一句。
哭到后半夜, 二太太邢氏总算疲累至极,睡了过去。
可谁能想到,刚入眠,就又做起了噩梦,梦见她的嫣儿在山林里迷路,被一伙强盗看上了……
“啊!”
二太太邢氏尖叫着醒来,后背冷汗淋漓。
“二太太, 二太太,您怎么了?”外间值夜的丫鬟赶忙奔进屋来,撩起床帐,守在床边。
二太太邢氏面色惨白,喝了好几口水,才勉强压下惊,声音还有些慌乱:“几更天了?”
丫鬟道:“二太太,才刚过卯时三刻,早着呢,您再睡会。”
二太太邢氏在丫鬟的服侍下刚躺下,梦境里残忍的一幕再次涌上头,忙挣扎着下床,要去探望嫣儿。
进了嫣儿的小院子,却发现那些丫鬟婆子们忙忙碌碌的,有从浴室端着盆提着桶出来的,也有两人一块抬着热水进去的,进进出出,好一番忙碌景象。
二太太邢氏先是看愣了,随后明白点什么,激动地冲上前截住一个小丫鬟,悄声问道:“可是我的嫣儿起床了?在泡澡?”
小丫鬟连忙点头:“是。”
二太太邢氏蓦地笑了,她的嫣儿终于要振作起来了,她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她就知道,她的嫣儿,无论处于怎样的逆境,都不会被打趴一蹶不振的,她就是生命力最顽强的那根藤蔓。
~
傅宝嫣浸泡在木桶里,白嫩的小手捞起水面的红色花瓣,一下又一下地擦过自己脖子、肩膀和胸口。
轻轻地。
柔柔地。
一下又一下,努力将花瓣上的香气留在自己肌肤上。
闭上眼,静静地享受。
与半个月前,傅宝嫣坐进木桶里疯了般动作粗鲁地擦洗身子,急于清洗掉男人留在她身上的恶臭,已是恍如隔世。
“香吗?”
傅宝嫣抬起手臂让小丫鬟嗅。
小丫鬟轻轻一嗅,讨好地笑道:“姑娘手臂真香,比那花瓣香儿还要好闻呢。”
这话太假,傅宝嫣会信?
自然是不信的,但如今的傅宝嫣爱听。
半个月前,她浑身上下被那个臭男人玷污得有多恶臭,如今她就希望自己有多香。
“再换桶水,重新洒花瓣。”傅宝嫣起身披上宽大浴巾,面无表情道。
伺候在侧的两个小丫鬟一懵,不是吧,已经换了五桶水,洒了五次花瓣,泡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泡?
小丫鬟真心怕姑娘那身嫩肉都要泡皱皮了。
不过,姑娘以前就严厉,半个月前出去听了次戏,回来后跟死了似的躺在床上,身边人稍有伺候不当惹了姑娘烦心的,不是打板子,就是发卖掉,越发不好伺候了。
这等霉头,两个小丫鬟可不敢触,一句话不劝,飞快出去吩咐外头伺候的丫鬟婆子们赶紧再提热水和一竹篮花瓣来。
二太太邢氏立在外头,也听说了嫣儿泡了一次又一次的事,她自然知道女儿这是嫌弃她自己脏了,臭了,要重新洗香香呢。
“唉,我苦命的嫣儿啊。”二太太邢氏又在心底哀叹了一声。
不过嫣儿出事,下头的丫鬟婆子可是丝毫不知情,是以,在下人面前二太太邢氏也是比较克制的,叹息过后,就径直走进女儿闺房去等,尽量让自己少在下人跟前露面,免得她脸上的颓丧样被瞧了去。
傅宝嫣又泡了两遍花瓣澡,确定自己浑身无处不飘香后,才穿上白色中衣中裤回到闺房。
“娘,怎么来得这样早。”傅宝嫣走进房门,笑着打招呼。
二太太邢氏看到嫣儿语笑嫣然的样子,差点以为自己还活在梦里呢,狠命儿掐大腿一把,疼得眼泪汪汪的,才敢相信面前这个言笑晏晏的姑娘真的是她的嫣儿。
“嫣儿,你可算是活过来了……”二太太邢氏扑上去,想起昨日嫣儿还躺在床上像个木偶似的毫无生气,她就激动地又想哭。
傅宝嫣轻轻搂住娘亲,笑道:“娘亲说什么呢,什么死呀活的,也不怕晦气。”
傅宝嫣轻轻推开娘亲,径自走到梳妆镜前落座,拿起木梳梳了两把乌黑秀发。
镜子里的她,还是那般美艳动人。
傅宝嫣痴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满意,嘴角不由自主上翘。末了,还俏皮地夸赞自己一句:
“娘,仙子是不是也就长这个样了。”
二太太邢氏望着眼前的女儿神采飞扬,面色红润,宛若任何腌臜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她忽的有些懵——她女儿不会是大受刺激后……得了失忆症吧?
真要是这样,那可不得了!
“嫣儿,前不久你跟太子殿下拜堂成亲了,你……你还记得吧?”这可是头等大事,二太太生怕嫣儿给遗忘了。
傅宝嫣听罢,脸上立马娇羞一片:“娘,那么重要的事,女儿能忘记吗?这才过去多久啊?别说眼下不会忘,就是再过个三年五载,女儿也不肯忘啊。”
听女儿这般说,二太太邢氏立马放心了。
她才不管女儿到底是大面积失忆了,还是大受刺激后选择性遗忘了,只要女儿还记得她与太子拜过天地,已结为夫妻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思及此,二太太松了口气。
之后,二太太邢氏又拐弯抹角问了好几件事,发现女儿都能答得上来,她忍不住想,嫣儿兴许真的只是太受打击,单纯选择性遗忘了半月前的那事,其他的记忆还都在的。
既如此,那她干脆也选择性遗忘,配合女儿一块忘了那件糟心事好了,就当从未发生过。
于是乎,二太太邢氏也跟傅宝嫣一样,开始言笑晏晏起来。
傅宝嫣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稍稍扫一眼镜子里娘亲的神情,立马知道娘亲上套了。
很好,她今日的表现果然骗过了娘亲,让娘亲误以为她选择性失忆了,选择性不记得那日的惨剧了。
从此,再也无人提起。
这样很好。
傅宝嫣最讨厌的就是旁人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她,那是她最最忍受不了的,哪怕是疼爱她的娘亲,她也忍受不了。
傅宝嫣宁愿用语笑嫣然骗过她自己,也骗过身边的所有人,如此,来重获一段新生。
母女俩接下来,果真就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一般,梳洗过后,一块坐在饭桌前,边吃早膳,边八卦着近几日京城的大小事。
期间,二太太邢氏自然提到了晋王世子向傅宝筝接连提亲六次的事,一脸讽刺道:
“肯定是傅宝筝不要脸,背地里与晋王世子有了首尾,要不然,能勾得晋王世子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门来提亲?”
虽然晋王世子风流成性,但怎么说呢,到底是权势滔天的晋王府世子爷呀,又是皇室子弟,身份多尊贵啊,这样的俊美公子一向只听闻他又睡了哪家头牌,三天两头的换女人,还没听说过他钟情过哪家姑娘呢,更别提提亲了。
结果,这样的传奇人物,偏偏就栽到傅宝筝身上了,屡次被拒,屡次提亲,俨然一副痴情的好模样。
被地位崇高的俊男痴情,总是让人羡慕的。
二太太邢氏想起如今街头赞美晋王世子和傅宝筝的那些个措辞,就气不打一处来:
“呸,还什么俊男配美女,天作之合呢,我看呐,根本就是不要脸的姑娘勾搭风流浪子成奸,指不定傅宝筝肚子里都有孽种了,要不然能造势要嫁娶?”
二太太这话,真真是又酸又刻薄。
没办法,她的嫣儿不干净了,她自然也希望傅宝筝也不干净,这样她的心里能好受些。
二太太邢氏属于那种典型的,自家人过不好日子,就期盼全天下都过不好日子那种人。
傅宝嫣听到“孽种”两个字,却是心头很不舒服,但强行压下那股子不适,跟着讽刺笑道:
“兴许真被娘亲猜中了。”
早膳用罢,傅宝嫣待娘亲离开后,傅宝嫣立马叫来个婆子,叮嘱道:“日后你专门负责盯梢傅宝筝,出府后她去过哪,一一回禀。”
婆子应下。
傅宝嫣这样做的心理,大体跟她娘一致,那就是她自己不干净了,就巴不得傅宝筝也不干净。
自然,傅宝嫣相信一向守规矩的傅宝筝不会主动跟晋王世子乱来,但是姑娘不乱来,也架不住风流男子下黑手啊,傅宝筝又长得狐狸精似的美艳,说不准还真被晋王世子强行霸占过呢。
那种事儿,听闻有瘾,只要晋王世子尝过一次鲜,铁定还会向傅宝筝不停索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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