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士洲蹭一下都站起来了……
看他反应这么激烈, 明姝赶紧将人喊住:“我随便说说,爹你真还听进去了。这事娘问过我, 太皇太后也问过,我觉得他很好的, 以后应该会待我好吧。”
女儿带着憧憬说的这话,谢士洲肯定答复他了。
“会的, 一定会的。”他当然必须对明姝好,敢当负心汉就死定了。
赐婚圣旨下来以后,不断有人上王府道喜, 道喜的同时顺便打听这是怎么回事?皇上咋想起撮合他们?是皇上主动提出还是谁去求来?
钱玉嫃自然不会把前后的事全抖出去,只道太皇太后问过她,她觉得不错,圣旨就下来了。
“这么说是太皇太后觉得齐状元好,跟郡主般配?”
“应该是吧。”
“也说得通,皇上日理万机大概不会主动想到赐婚的事,总得有人同他提及。齐谨确实不错,要不是有赐婚这出,他应该会很抢手,难得有一年的状元瞧着这么俊逸出尘。”
夫人们在钱玉嫃跟前说奉承话,明姝那头也没空着,围了些个年轻小姐,包括给她做过长达十年玩伴如今已然定亲的两人都过来了。
那一年,她们被送进王府都是打着套近乎的念头。同燕王府搞好关系,同盛明姝好好相处,能得到她的友谊不光对自己好,有机会也能助攻自家兄弟……
她俩在王府那些年都挺好的,哪怕有些小心思,没做出什么对明姝不利的事,后来因为这段经历,身价提了不少,都定下了不错的亲事。可惜的是助攻计划完全失败,明姝不是很容易洗脑的人,你说你哥哥或者弟弟如何之好,她真是想不到你的目的在于给她卖安利,还觉得你兄弟优秀那很好啊,你有福了。
做玩伴的两人说到他们兄弟的时候,明姝还会想到自家两个弟弟,并笑盈盈说杰哥儿和康哥儿也特别好,弟弟真是很棒的存在。
于是目的完全没达到,天儿彻底被聊死了。
得亏这两家都只是有过那念头,试一试,没一定想达成。
眼瞧着明姝越来越出色,人嘛……总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家儿子配不配的上他们心里能没点数?
说回齐谨那头,早先知道皇上有意为他赐婚,齐谨心都凉了。
他知道燕王一家对宫里影响很大,想到明姝父亲对自己的态度,谈不上多坏,也绝对称不上和善。估摸是欣赏与挑剔并存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王府应该不会主动请求皇上赐婚。
他们不提,皇上会草率的将盛明姝安排了?
这种可能性同样很小。哪怕皇上选的人非常好,王府那边也可能不满意,不经过商量贸然指婚结果很可能好心办坏事反而遭埋怨……
当然世事无绝对,不排除还是有这种可能性,可他真心认为皇上为他和盛明姝指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大概率是其他哪家的觉得他不错,提出来,皇上想想无关紧要便给了体面。
到这时,齐谨已经弥足深陷,他想娶的是盛明姝,但却不能直接冲到皇上面前告诉他我心仪的是谁谁谁,请谨慎赐婚。
还在想若真是糟糕的情况该如何是好?忍痛接受或者再挣扎一番?
他尚未想出可操作的办法,赐婚圣旨已经下来,结果皆大欢喜。
提心吊胆两天以后忽然听说配给他的就是燕王府的盛明姝,那滋味,真别提了。
齐谨痛痛快快的领旨谢恩,回头还琢磨来着,难道说未来岳父是口是心非的类型?嘴上说我还要考验你,实际内心非常满意?
要真是这样也太……
不过是不是都好,皇上已经为他和燕王府的明姝小姐赐了婚,这门亲事铁铁的定下来了,谁也破坏不了,他这会儿心里波澜壮阔,情绪比金榜题名那日还要激荡。
状元也是个梦,那还能凭努力换来。
他能抱得美人归的机会一直不大,还是通过“毛遂自荐”才在未来岳父心里留下印象,要不然人家哪会知道他这么个?
这条路走得险,好在成了。
如果说齐谨是激荡难自抑,一路陪伴他为他安排除读书以外其他事的齐夫人可说彻底懵逼了。
皇上打算给儿子赐婚她也听说了,还猜过对方可能是谁,只是没料到这个人竟然是盛明姝。
盛明姝是谁?
她可说是在京中排第一的名门闺女,是个普通人轻易不敢肖想的金贵人儿。
前头齐谆说喜欢她并且想努力看看,齐夫人都感觉不靠谱,综合各方面来看,齐氏宗族的儿郎配她还是不太够。
得知齐谆被干净利落的拒绝掉,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意外,还跟陪嫁嬷嬷说过,谁都想娶燕王府的小姐,且不说她能带来多大助益,只说她本人就足够出色。可这终究是个不切实际的梦,既是梦,总会醒来。
齐谨她娘没小看过儿子,但她依然没想过燕王府的盛明姝能进齐家门给她做儿媳妇。
圣旨下来,齐夫人第一反应是惊讶,然后才是大喜,等围上来道喜的闲杂人等都退去以后,她将儿子叫到一旁,问他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赐婚的对象怎么会是盛明姝呢?
“娘觉得不好吗?”
一听这话,齐夫人心都要跳出来:“胡说什么?这要是让人听去咋办?我啊,比谁都高兴,高兴得很,想不明白才问问你。”
齐谨一摊手:“我何尝想得明白?本来都做好了被狠狠为难的准备。”
齐夫人没听明白,问:“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娘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
到这时候,也没必要再隐瞒,齐谨说他回京以后没多久就喜欢上盛明姝,纠结了一段时间实在不甘心就此放弃还试着努力过,本来想希望不大,估计是因为中了状元,状元这名头为他加分很多,才换来皇上赐婚。
“……你是说你早就喜欢人家,我问你那么多回你咋从来不说?”
齐谨想了想,反问道:“我说出来娘会怎么做?”
“找人帮你说说看呗,总不能啥都不做就劝你撒手。”
“我想也是,我觉得找人去说还不如我自个儿去,我送上门去给她爹瞧瞧,机会兴许更大些。中间人说得再好人家未必相信,帮忙说媒的都一个样,想的从来是怎么能成,描述常不准确。”
“你这孩子……就算这样也该给娘通个气。”
“给您说了您不得天天惦记?不操心直接听喜讯不好?”
齐夫人知道,他儿子从小就比别人独立,很有想法不说,想做什么自己就去了不太喜欢跟人商量。
小事这样就罢,这回真有些吓到她……
说是这么说,齐夫人还是宽宏大量的原谅了儿子,能娶着燕王府的姑娘是齐家的光荣,不光是对谨儿自己,对家族也是天大的喜事。
高兴之余,齐夫人又操心上其他事。
比如京里的宅院够不够气派,齐谨那院子要不要翻新?还得添置一些东西吧。皇上都给赐婚了接着是不是该准备聘礼,聘礼备多少合适?
还有!
既然都要结亲了,他们跟王府总要走动。还不知道那一家子喜欢些什么,尤其是盛明姝的喜好,她一点儿都不清楚。
别家都是做媳妇儿难,可是遇上媳妇儿身份高的,难的就成婆婆了。哪怕京里对明姝的评价一直很高,齐夫人还是有点担心,生怕自己跟她处不来。
反正尽力嘛,燕王府都愿意将宝贝交到他们这头,齐家也得把各方面安排好,这就得准备上,不能寒了亲家的心。
齐夫人自己给自己找了事做,一边琢磨该怎么收拾家里,怎么面对王府贵女,一边接待来道贺的诸多亲友。
齐家亲戚的好奇心比外面那些更重,都想知道是为什么?
京里那么多中意盛明姝的,都没成,赐婚这种好事偏偏就落到齐谨头上,大家伙儿哪能不羡慕嫉妒一下?
“就因为中了状元吗?要是这么看中才学,早先咋不从国子监那边选?”
“想不通啊,平民百姓兴许觉得中状元很了不起,当然肯定了不起,可咱们谁不知道?中了状元又不等于后面一定平步青云……拿这当择婿标准,也太那个……”
意思大家都懂,只是不好说得太过分,毕竟是在齐家,她们都是来道喜的。
又有人说要论学问,状元也未必能比得上燕王府那个,盛人杰才是天纵奇才,他们天天见着,怎么还会稀罕个状元?
“不是看不起你们齐谨,实在是想不明白,本来都以为她要嫁去一品大员家。”
这话说得……齐夫人本来有点不高兴,又一想,她们反应这么大不就是羡慕吗?想到这儿,齐夫人心里舒服多了。
她笑眯眯说皇上和王爷的心思谁理得清?既然给齐谨赐了婚,总是认为他有可取之处。
至于是哪方面,这就见仁见智了。
“说的也是。”
“你说说谁能想到?这都是命!”
“你们齐谨命太好了,不光中了状元,还能娶个这么好的女人,真让人羡慕。”
……
齐大人知道这事都是十天半月之后了。
早先说过,齐谨是赶科举回来的,他娘不放心陪着一起,至于他爹,这届任满估计也该调回京城来,不过眼下人还在江南。
接连两个好消息从京中送出,一路往江南去,得知儿子高中状元,齐大人就说了三个好。等赐婚的消息出来,他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光是高兴两个字不足以诠释他复杂的心情,真要说是既高兴,同时又有些惶恐,觉得我老齐家何德何能!
第148章
虽然有皇上赐婚, 燕王府这边借口要为明姝准备嫁妆,拖了快两年,到第三年开春才将人嫁到齐家。
女儿出嫁以后,有段时间钱玉嫃很不习惯, 往常明姝天天都会到她跟前嘘寒问暖, 母女两个总有很多话说,现在这贴心人没了。
好在前几年她生了个小女儿,跟明姝相差十岁不止, 这孩子叫明荔, 取作这个纯粹因为她出生那会儿正好该吃荔枝。荔枝嘛,把扎手的外壳一剥,里头白白嫩嫩的, 咬一口全是汁水, 甜得漾人。
盛明荔很衬得上这名字, 她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又是女孩,从小就得到全家疼爱,是个生来就在蜜罐里泡着的小甜妞。
有她陪着,钱玉嫃才逐渐习惯不能经常见到大女儿的生活。
不过明姝因为惦记家里人,不光是年节, 在休沐日经常也会跟相公一起回来。每次一到王府,齐谨就会被谢士洲叫去,再不然就是让两个舅子绊住。明姝顺顺当当到钱玉嫃跟前,问娘家好, 说婆家或者京中的事。
问她在齐家怎么样?上上下下都能相处吗?可有被刁难?
明姝摇头:“他们都捧着我,生怕有不周到,哪会刁难?”
“那你习惯吗?”
“从小到大多数人在我跟前都是那样,有什么不习惯?我是您跟我爹的女儿,我出去他们自然敬我怕我。”
明姝想得挺明白的,她是嫁给齐谨,只要齐谨疼她爱她,至于其他人,能好好相处不起矛盾就成。
实实在在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齐家也不是丁点矛盾也没有。
也就是齐谨更有出息,于是跟他大哥之间有点表面兄弟。不过大嫂是个聪明人,跟明姝相处时就很会说,私下估计没少劝,总是各自都有些小心思,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反正走出去一团和气给谁看都是幸福美满一家人。
明姝跟娘亲说过这个,钱玉嫃也觉得这样就可以了,他们兄弟间的问题可以自己解决,妯娌啊婆媳能相处就是好的。哪个人心里都有小算盘,只要互相不妨碍便没什么所谓。
“我听你爹说了,女婿不用敦促就上进得很,你替他操持好府上,要嫌日子过着无聊,学点什么或者找点事做,再不然生个娃娃带着都成。”
钱玉嫃想起来,又问她:“当初还有人为齐谆来说过,那个齐谆我记得是齐谨的族兄,你嫁过去跟那边见过面?他们脸色如何?”
明姝仔细回想了一下,答道:“我听说过这名字,没见过人,应该不是特别亲的。”
听了这话,钱玉嫃彻底放下心来。
她把牵挂的问题都问了,又跟明姝说了一些王府的事,还有宫里,让她嫁出去了时不时也递个牌子进宫去,太皇太后惦记着。老人家岁数大了,不经常去看看就怕留下遗憾。
“像你爹,都到这会儿,他有时候想起来还不是滋味。”
钱玉嫃说的是谢老太太。
老人家在那件事之后两年去了,这回甚至不是慢慢发病走的,就是在睡梦里没了鼻息,到晨起的时候伺候的走近一看发觉她脸色不对,一探身体都凉了。又过了几天京里才接到消息,那时谢士洲非常忙,根本脱不开身,他忙完一个段落把事情都安排好才跟皇帝告个短假,骑快马回去到坟前祭拜了一番。
除了祭拜老太太,谢士洲回去还给他娘叶氏做了安排,母子又见了一面。
上次见面的时候,谢夫人穿着打扮还是富贵,这次落魄很多。她说起这一家子,早年个个都觉得自己了不起,当时家里景气,仿佛随便做个什么都会赚钱,坐着站着都是钱……从两年前出了那事,口碑一坏,铺子只能关了。
当时老爷想得好,觉得平稳度过等大家逐渐忘了那事不是没机会东山再起。
现实却很残酷,你以前再发达,走背运时就感觉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府上那么多人,过日子不花钱吗?习惯了大手大脚的突然要他吃喝收紧怎么可能?他们非但没收紧,反而还会频繁出去活动,四处拉关系跟人打听看有没有好机会能帮家里翻身。
谢夫人只庆幸自己早就不管事了,后院当家的是两位少奶奶。
管账的人最知道着急,她俩不是没说过,家里情况跟从前不同,让各房各院收紧些,别那么大手大脚。
谁听呐?
都想着家里还有那么多田地房产,旺铺也不少,哪怕生意停了还能短去花用?
事实证明钱就是在变少,每天都在变少。
老太太命不错,到死也没真正吃过苦头。谢家这时候其实已经没什么钱了,少爷少奶奶们都偷着在卖家里东西,卖完东西迟早得卖田卖地卖铺子。府上奴才已放走不少,余下这些还是负担,偏偏没他们不行,谢家宅院太大,每个院子不留一两个伺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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