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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凡惊得把水杯都打翻了。
小学妹看她脸色不对，小声问：“莫学姐，……现在贴吧都说你怕宋绮诗，你真的怕她吗？”
莫笑凡咬着牙：“我当然不怕！”
小学妹点点头,看她脸色越发难看，也不敢多留，连忙和其他人一块儿走了。
病房里很快只剩下了莫笑凡。
她很快变得坐立不安、辗转反侧。
偷偷去了育英楼？
莫笑凡越想越觉得难以忍受，脑子里很快变得乱糟糟了起来。
她盯着病房白色的墙纸看了很久，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悲伤涌上了她的心头,她猛地抓起了手机，将上次从学妹手里拿到的宋绮诗手机号输入进去。
拨号。
我要狠狠骂她！
“……喂。”
“……”
那头的宋绮诗有点莫名其妙，她拿下手机又看了眼来电号码，陌生号码，不认识。
宋绮诗：“请问您是？”
宋绮诗的声音好听得要命。
一下冲破了那些重重叠叠的烦躁和抑郁……
“呜……”电话里猝不及防地传来了一声呜咽。
宋绮诗：？
宋绮诗：“喂？您再不说话的话，我要挂了哦……”
宋绮诗的语气好像变得更温柔了。
莫笑凡按着疼痛的太阳穴，脑子里清晰地传达着这个认知……是啊，她长得好看，又温柔，学习也好，沈曜舟也喜欢她……
莫笑凡想到这里，哽在喉咙里的骂声，脱口出来，变成了呜咽。
莫笑凡哭得更大声了。
“别、别挂……我、我……我莫笑凡……”
宋绮诗愣了一下：“嗯？”
她难道又把人名和长相对错号了？
她记得莫笑凡挺凶恶的呀。
好像还是瀚海高中女生团体的大姐头？
郭圆还和她提过，说莫笑凡家里也是华侨，过去在海外混黑的……唔？混黑的？
宋绮诗茫然了一瞬，但她嘴里已经下意识地安慰了起来：“啊，你别哭……你怎么了？芥末吃多了吗？”
宋绮诗本能地想给对方挽回点面子。
毕竟她和对方不熟，张嘴就哭这种事，事后回想起来会羞耻到爆炸吧？
莫笑凡听完却更生气了。
我都哭得这么大声了，宋绮诗居然只认为我是芥末吃多了？我还不够伤心难过吗？
“呜……呜……”莫笑凡哭得更用力了。
她脑子里的思绪乱糟糟地堆叠到一块儿，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了一句：“……我觉得……呜……我是个废物。”
宋绮诗怔了怔。
莫笑凡开了闸以后却停不住了。
她从来没思考过什么现在和未来，没想过她的人生该是什么样子……她活得麻木茫然且一团糟。
“我觉得……我什么也不会……呜……我一无是处……没你好看，没你聪明……也没你成绩好……我什么都不会……我不知道我怎么长到了这么大……我比蚂蚁还不如！”莫笑凡说着又是一个暴哭。
“沈会长都不喜欢我……”
“你也不喜欢我……”
宋绮诗慢慢从震惊中回过了神。
她放缓了语气，用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大概最温柔的语气说：“嗯，其实你也有自己的，我有什么优点？”
“……”宋绮诗呆住了。她和莫笑凡不熟，她哪儿知道她有什么明我根本就没有！”
宋绮诗张张嘴。
莫笑凡：“我都能说出来你的优点！你会演讲，比赛成绩优秀，你笑起来特别好看，你还会借作业给郭圆他们抄，你总有自己的想法，思维坚定，还学习刻苦……你穿浴袍都好看……你说话都好听……”
宋绮诗：？？？
她是误入了什么夸夸群吗？
莫笑凡一数一箩筐，越数越觉得扎心。
她能数出来宋绮诗那么多的优点，而宋绮诗却数不出她一个优点。
莫笑凡还来了个综上所述：“……所以我就是个废物。”
宋绮诗震惊地站在原地。
她勉强消化了莫笑凡对着她一顿夸的骚操作，仔细想了想，然后开口说：“可是你有资本呀，你的家庭环境优越……所以普通人会烦恼的事，你并不需要烦恼。”
莫笑凡更扎心了。
“是啊，我条件好，却还是个废物，呜呜……”
宋绮诗这次没等她说下去，直接打断了她。宋绮诗的口吻笃定，用一种令人难以反驳但又依旧柔和的口吻，道：“可是当你身处优越环境之下，还能及时意识到本身的怠惰不足，正确认识自我，并生出改变的意识，就已经很厉害了呀！人生最可怕的字眼是‘可惜当初’，最棒的字眼是‘从这一刻起’……你的家庭条件提供给了你一定的容错率，现在你还没触到容错率的顶，就及时意识到了，很多人都比不上你了。如果你因此感觉到自己是废物，那些仍旧浑浑噩噩麻木度日的人又算什么呢？”
宋绮诗用尽了毕生功力，开始不紧不慢地给莫笑凡灌鸡汤。
我厉害吗？
莫笑凡抓着手机微微出神。
不知不觉说了好一会儿，宋绮诗腿都站累了。
她干脆蹲了下来。
蹲了又不知道多久，宋绮诗腿麻了。
宋绮诗觉得这通电话再不结束，她就要进医院截肢了。
“我得回家了。”宋绮诗低声说。
莫笑凡抹了把泪水：“你……你还在学校吗？”
“唔。”
莫笑凡这才骤然清醒过来，她飞快地挂断了电话，然后用力捶了捶床……啊啊啊！
“咚”的一声，床垮了。
……
宋绮诗收起手机，眨了眨眼，一抬头，就瞥见了一双大长腿，穿着熨烫笔挺的制服长裤的。
宋绮诗惊了惊，猛地扬了扬头。
是沈曜舟……
他站了多久了？
宋绮诗连忙就要站起来，但腿却太麻了，她刚扶着墙壁站起来，就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去。
而沈曜舟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稳稳地拉住了。
宋绮诗没敢推开他，怕自己一推，就从楼梯上跌下去摔进医院开颅。
宋绮诗度过了难熬的十几秒钟。
她轻轻喘了口气：“谢谢……”宋绮诗挣了挣，沈曜舟也顺着力道松了手，但他的目光却还紧紧落在她的面容上。
宋绮诗心跳有点快，不敢多待。
“我先走了，拜拜。”
一直都是单字应和的沈曜舟突然开口说了声：“拜拜。”
刹那间，宋绮诗心底升起了点怪异的感觉。
但这种怪异感摸不着头摸不着尾，宋绮诗很快就把这种感觉压了下去。她晃晃脑袋，一步一步踩着台阶下了楼。
而沈曜舟还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一直到宋绮诗从他的视线里消失，沈曜舟才缓慢地眨了下眼。
他才刚刚见到了她生气的样子。
然后就又见到了她极尽温柔的样子。
当她抬起眼眸的那一瞬，好像揽尽了世间温柔的春风。
宋绮诗在他的眼底，一点点变得更加灵动了起来。
就仿佛一副惊世画作，突然被赋予了生命，从此每一点变化，都能勾住世人的心神。
沈曜舟不自觉地抬起手按了按胸口。
刚才电话里是莫笑凡的声音？
她的哭声格外响亮。
“你笑起来特别好看，……你总有自己的想法，思维坚定，还学习刻苦……你穿浴袍都好看……你说话都好听……”
是这样，没有错。
但沈曜舟的胸口却陡然间一点点升起了不适感，像是有什么重重按在了心上，心脏的一面是品到宋绮诗别样灵动的愉悦，一面是压住的烦闷。
沈曜舟突然意识到，他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鉴赏家。
当他意识到宋绮诗的美时，已经有更多的人意识到宋绮诗的优点了，他们对此还能一样一样数给宋绮诗听……
那种珍藏的宝物，骤然被打开玻璃罩子，面向全世界展示的感觉，如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了沈曜舟的心上。
沈曜舟低下头，瞥了瞥自己刚才扣住她手腕的手指。
他轻轻摩挲了下指尖。
他想要像刚才抓住她一样，将她藏起来。
藏到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独他一人得见她的美丽。
……
宋绮诗回到楚家的时候，廖学康还没走。
“宋小姐回来了！”佣人转过头高声说，喜悦溢于言表。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少爷的脸色就要更难看了。
宋绮诗走进门，正对上佣人们一个个欢喜的表情，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地进了门。
楚羿年抿了下唇，准备着开口好问问她，怎么回家这么晚？
身边的廖学康却更先一步站起来，笑着开了口：“回来了？”
宋绮诗骤然撞上了一张陌生面孔。
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留着半长的头发，头发向后梳起。皮肤古铜色，眉眼英俊。
这人……谁？
楚羿年在一边抿紧了嘴角。
他得杀了廖学康才行！
第68章 瑰宝
楚羿年长腿一跨,生生拦在了廖学康的前面，然后仿佛无比熟练一般，强行夺走了宋绮诗背上的书包。
宋绮诗：？？？
楚羿年对上她迷惑的目光，抿了下唇角，将书包顺手放到桌上,低声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补课。”宋绮诗回答得言简意赅。
“瀚海高中什么时候开始补课了？”
“是我为了准备比赛,所以要补课。”
楚羿年眼底沉郁的光这才骤然散去了，他淡淡应声：“哦，这样啊……”
廖学康在后面插声笑道：“很爱学习啊。”
引得宋绮诗又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谁啊？
楚羿年也回过头,目光微冷地扫了他一眼。
廖学康见状叹了口气：“楚影帝，你妹妹好像不太认得出我了。”他顿了下，重新看向宋绮诗：“我们打过招呼的,在度假村。”
宋绮诗对这张脸实在没什么记忆点，但声音却有点耳熟。
她努力从记忆里挖掘了一下。
“……那位导演？”
好像后来还有开车送载她和楚羿年？是叫什么……廖……廖学康？好像很有名？宋绮诗隐约记得,自己曾经听同学谈论过这个名字，说是国宝级导演。
宋绮诗仰了仰头。
啊，可是上次见面的时候……
没等宋绮诗把思路捋顺，廖学康已经先笑开了，低声说：“上次见的时候,刚从古尔班通古特沙漠取景回来。”
所以显得格外的落魄邋遢，满脸的大胡子，看上去像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啊。
这样啊。
宋绮诗点点头，应了声：“哦。”
气氛尴尬了一瞬。
大概是廖学康没想到宋绮诗的反应会这么冷淡。
楚羿年倒是突然好心情地笑出了声，连宋绮诗回家晚了,一声招呼没往家里打，让他扑了个空，因此堆积在心头的阴云，顷刻间都消散殆尽了。
甚至楚大少还因此生出了点柔情。
他抬手轻揉了下宋绮诗的头顶：“补课很累吧？那就早点上楼休息，我让人把食物送到你的房间。”
宋绮诗的确学得有点头昏脑涨，这会儿脑子里，一半塞着奥赛题，一半塞着莫笑凡吱哇乱叫的哭喊声……一时间，她都没反应过来躲开楚羿年的手。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楚羿年已经收回去了。
宋绮诗呆了呆，然后木木地点了下头。
她没有躲开……
楚羿年将她的神色举止收入眼底，心跳在那一刹都变得不规律了起来。
宋绮诗说走就走，背影特别无情。
楚羿年不仅不生气，反倒还轻笑了下，然后弯腰拿将书包重新拿起来，说：“小朋友忘性大，我给她送上去。”
廖学康在对面挑了下眉，总觉得从中品出了点儿炫耀的意味。
廖学康没有出声，他目送着楚羿年上了楼，然后才自己慢吞吞地坐了回去，捏起茶几上的茶杯，一手扶着沙发，歪了下头：“……不仅忘性大，还很无情啊。”
说完，廖学康低头抿了口茶。
“……啊，真难喝。”廖学康皱了下眉，站起身，放下了剧本，起身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大声说：“你们家茶真难喝！”
宋绮诗第二天起床，楚宅里已经没有那位廖导的身影了。
楚羿年照常去上通告，宋绮诗则去上学。
而廖导的身影则出现在了热搜上。
廖学康剃胡子
热搜点进去之后，配图是他采风归来后第一次出席活动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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