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水管里接的水,你指望有多好喝?先凑合吧。”季听叹了声气。
申屠衫不满的拿了摆在床头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后才勉强道:“我一点都不想凑合,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先离开这破地方吧。”
这种小旅馆房间小卫生差,还一点都不隔音,他这辈子都没待过这么差的地方,现在只觉得这里的空气都是脏的,一点都不想久留。
“咱俩衣服被服务员拿走了,得明天才能送过来,你还是在这里多留一晚吧。”季听说着,直接到床上躺下,她今天又是谈恋爱又是姐妹撕逼的,真的是身心俱疲。
她身上也只穿了浴袍,一躺平一双修长的腿就露了出来,白晃晃的刺激人眼。申屠衫看到后怔了一下,随后羞恼的帮她盖住:“你能不能矜持点?!”
“……我咋了?”季听无语。
申屠衫怒道:“我还在这里呢,你就不能注意点影响?”
他说着又给她盖得严实了点,季听这下明白过来了,不由得失笑:“某些人缠着我泡澡的时候怎么不说注意影响了?”这家伙不是拿他自己当女孩子吗,她一时间也这么做了,就有点不太注意。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季听奇怪。
申屠衫噤声了,半晌轻哼一声:“反正不一样,我不想住这里,我们现在就回去,待会儿把浴袍钱给他们,我们直接穿浴袍回去。”
“我丢不起那人,要回你自己回,我等明天衣服洗好了再回。”季听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了。
虽然床单也是僵硬得不舒服,屋里隐隐约约透出一股霉味,可跟刚才的死胡同潲水桶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季听刚才经历一场恶斗,此时一点都不想再出去感受人类异样的目光,所以说什么都不会走的。
申屠衫看着她白皙的后脖颈,那里纤细白皙,还有毛楞楞的乱发生长,看起来可爱又俏皮。莫名的,房间里空气似乎浓稠起来,申屠衫喉间像糊了什么东西一样,只想咳一声让嗓子舒服点。
“喂,你就这么睡了?”申屠衫不满。
季听闷闷的应了一声:“嗯,睡会儿,太困了。”
申屠衫瞪眼,发现她是真的要睡后,当即不满的到床上躺下,还把她往旁边挤了挤。
身后有热度贴过来,季听皱眉往旁边让了点,睡眼朦胧的看他一眼问:“你干嘛?”
“睡觉。”申屠衫脸色不太好,这种小旅馆实在是挑战他的娇气底线。
季听闭上眼睛嘟囔:“不是给你开了一间吗?回去睡。”
“不要,那里有霉味。”申屠衫说着,贴着她闭上眼睛。
他的呼吸喷洒在耳垂上,季听不自在的躲了一下:“我这屋也有霉味,你闻不到吗?”
“嗯,闻不到。”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身上的味道又淡又好闻,要不是怕大哥他们骂他,他真想问问她香水哪买的。
申屠衫把脸凑到她肩膀和脖颈的空隙处,鼻尖再嗅不到这里发霉的气味,心情总算舒缓下来。
他这么亲密的贴着自己,季听有一点点别扭,但也真的只是一点点,别扭完就陷入了沉睡。两个人平稳的呼吸声交错,渐渐的变成了一致的,安稳的样子完全没被周围的环境影响。
俩人就这么睡过了傍晚,睡过了晚餐,一直到深夜,被隔壁凄厉的叫声吵醒。
“杀人了吗?”季听猛地坐了起来,一扭头就对上申屠衫不高兴的眼睛。
申屠衫见她也被吵醒了,更加不高兴,冷着脸开口:“你再仔细听听,是杀人吗?”
季听愣了一下,还真就贴着墙壁听了起来……十秒钟之后,她脸上泛起一层浅红,僵硬的离开了墙:“人家在干什么,你直接跟我说就行,还让我专门听一下干嘛?”
“我都懒得说。”申屠衫轻哼一声,再看她的脸时,发现她脸上的一丝窘迫,不知为何突然心尖一动。他愣了一下,随后在心里强烈否认了刚才一瞬间的心动——
他连人类都不喜欢,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肯定是被隔壁影响出错觉来了。
想到这里,申屠衫突然恼怒的捶了一下墙:“你们不能小点声吗?!”
季听被他的反应吓一跳:“这里墙这么薄,你别给人家捶坏了。”说完就对上了申屠衫无语的眼神,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多虑了。
俩人无声对视时,隔壁传来一道粗重的男声:“不爱听不听,真有钱去住宾馆啊,来什么小旅馆?”
他这话激怒了申屠衫:“老娘有的是钱,要不是今天出了点意外,我这辈子要是踏足这种地方就跟你姓!”
“装什么大尾巴狼,别耽误老子干事!”那边男人声音更重了。
申屠衫还要跟他吵,季听急忙捂住他的耳朵:“不搭理他哈,咱不跟他一般见识。”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人,但不管是什么人,在这具身体被申屠衫主导的前提下,他们俩只有挨揍的份。
申屠衫被她突然的动作影响得心跳漏了一拍,感觉到两只耳朵都被捂得暖暖的,突然大脑都跟着迟钝了:“不、不搭理就不搭理,你干嘛这么捂着我?”
“我这不是怕你被教坏了么。”季听微笑。
申屠衫看着她脸上的笑,半晌突然也伸出手捂住她的耳朵,跟随自己声音响起的,是他渐红的脸:“你、你也别学坏了。”
“嗯。”季听见他听话,不由得松了口气。
两个人捂着对方的耳朵面对面坐着,目光便只能撞在一起,起初季听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渐渐的突然觉得氛围变得有点奇怪。
其实这个动作影响不了什么的,该听到的声音一点都不少听到,她在一开始这么做时,也只是为了转移申屠衫的注意力,结果就是这一点用都没有的动作,俩人竟然坚持到现在。
季听忍不住悄悄松开自己的手,可惜刚离他耳朵远一点,申屠衫突然就生气了:“你为什么不捂着了?难道不怕我学坏?”
“……”你确定捂着就听不到了?
季听和他对视三秒,确定自己如果这么问的话,绝对会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她索性也不浪费口舌了,继续帮他捂着耳朵。
好在隔壁的动静虽然大,但时间却非常短,只几分钟的时间就没音了,接着就是女人不满的声音:“你今天是不是忘吃药了?我先走了,以后再忘了吃药就别联系我。”
“噗……”申屠衫没忍住笑了出来,猝不及防对上季听眯起的眼睛后,立刻假装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
季听斜他一眼,刚要放下手,就听到隔壁男人怒气冲冲道:“还不是因为隔壁娘娘腔,要不是他打扰,我时间肯定不会短!”
季听:“……”他说的娘娘腔,是要自己帮忙捂耳朵的这位吗?
没等她不好的预感落实,申屠衫就先一步放开了她,蹦起来站在床上叉腰怒道:“你才娘娘腔!你全家都是娘娘腔!你这个短短男还敢说我娘娘腔,有病治病别他妈瞎怪别人!”
“你说谁有病!你这个娘娘腔!”隔壁立刻传来捶墙声。
申屠衫不甘示弱,也跟着捶了一下墙:“我说你呢短短男!有病还来隔音差的旅馆,你是多想把自己短短的事告诉全世界啊,你个猪头短短丑八怪,你妈生你下来就是让你来丢人的吗?!”
季听:“……”这一秒她终于确定,他刚才骂自己的时候真是手下留情了。
隔壁男人彻底被激怒:“你个娘娘腔有种就给我出来,看老子不打死你!”
“你来啊你打死我啊,打死我你也得坐牢,到时候法庭上法官问你为什么杀人,你就说因为你时间太短恼羞成怒,这样你时间短的事全世界都能知道了,是不是很骄傲啊!”申屠衫极其尖锐的嘲讽。
季听担忧的拉了他一下,低声劝道:“你少说两句,万一他找来了怎么办?”
申屠衫顿了一下,轻哼一声也跟着压低了声音:“放心吧,现在是法治社会,他才不敢来呢,你没听他都没音了么,肯定是犯怂了。”
季听侧耳听了一下,隔壁还真是没声音了,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刚要夸赞申屠衫料事如神,就听到了掺着怒气的捶门声:“娘娘腔你给老子出来,老子今天就是坐牢也要打死你!”
季听:“……”
申屠衫脸色一变,瞬间慌了:“他他他竟然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啊……”
“……你冷静一点,我们假装不在,他应该不敢进来的。”季听话音刚落,门就被一脚踹开了,一个将近两米的肌肉大汉黑着脸冲了进来。
“娘娘腔,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肌肉大汉声音如洪钟,震得人耳朵疼,季听和申屠衫瞬间绷了起来。
大汉直直的盯着申屠衫,季听头皮一紧,赶紧挡在了申屠衫前面,试图跟大汉求情:“那个……大哥,我家男人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行吗?这、这样,你跟嫂子的住宿费我们掏了,我再给你拿点钱吃宵夜,您看这样行吗?”
“你干嘛长他人志气,我又不是打不过他。”申屠衫不满。
季听:“……你给我闭嘴!”先不说这货是小女生状态了,就是申屠迩出来,她也担心打不过啊,毕竟体型差距太大了。
大汉也不领情,黑着脸直接朝他们过来,季听伸手去挡,被大汉一下子推倒了,也就是倒在了床上才没有受伤。申屠衫本来还在怂,见状突然就毛了,冲过去一拳砸在了大汉脸上,大汉的脸被揍得一偏。
申屠衫这个人格虽然弱,可身体的力气却不会骗人,他这一拳用了十足十的劲,直接把人打得嘴角出血了。
季听:“……”刚才跟她撕打的时候,他也绝对手下留情了。
申屠衫的拳脚毫无章法,全凭力量行事,大汉在最初被打懵之后,更加狂怒的反击,结果一拳就把人给撂倒了,申屠衫倒下时还磕到了脑袋,整个人都迷糊了。
“衫衫!”季听惊叫一声冲了过去,在大汉又要动手时挡在申屠衫身前。
“滚开,别逼我打女人!”大汉怒吼。
季听死死抱住申屠衫,一脸担忧的看着他肿起的半边脸:“你没事吧?没事吧没事吧?”
“听……我保护不了你,你快跑。”申屠衫说话时,疼得浑身直颤,在看到她摇头后,眼眶都红了,“你、你是个好女孩,我不该连累你,我好疼啊……”
“是不是伤到脑子了?”季听更加着急。
申屠衫眼眶微湿,瞳孔一直处在雾蒙蒙的迷惘中,饶是不清醒,也一直喃喃:“我没事,你快走。”
“我走什么啊!你是不是磕坏脑袋了,还是换人格了?”季听觉得这个申屠衫越来越奇怪,可看起来又不像别的人格。
难道又分裂出来一个?季听心里咯噔一下。
申屠衫怔怔的看着她,半晌喃喃:“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说完,表情突然痛苦起来,似乎脑子已经疼到了极限,然后表情逐渐空白。
“衫衫!”
季听刚失声喊了他,他的眼眸就动了一下,渐渐恢复了正常。季听怔怔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而他在看到自己和季听身上的浴袍后,眉头也渐渐拧紧。
大汉轻蔑一笑:“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呢?老子都没用力,还想碰瓷怎么的?不过没想到这个娘娘腔长得还不赖,找的女人也漂亮,腰细腿长的合老子胃口,小妞,你跟老子一晚,今天的事咱算了结了怎么样?”
季听的注意力还在切换了人格的男人身上,完全没注意身后的人在说什么,倒是男人的脸冷了下来:“你叫谁跟你一晚?”
大汉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叫你女人,跟老子一晚,老子叫她知道再怎么样也比跟你一个娘娘腔……”
话音未落,男人就起身一拳砸在了大汉肚子上,大汉表情扭曲起来,接着怒吼着跟男人撕打,而此刻的男人已经换了一个人,力量、技巧一样都不缺,只几个回合就把大汉踩在了脚下。
“你他妈……”
大汉剩下的话没说出口,就被男人踩进了地板:“道歉。”
大汉痛苦的在地上挣扎,宛如一个翻不动身的老乌龟,脸憋得通红都不肯道歉。男人的眼神愈发冷了,漆黑的双眸看向季听,犹如三九冬夜的冰棱直直的刺向她:“水果刀拿来。”
季听愣了一下,下意识把果盘里的刀子递给他,等他把刀拿在手里后,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大、大少爷,你冷静一点……”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男人一个眼神制止了,季听再不敢多说什么。申屠翌踩着大汉的脖子屈膝弯下腰,一双眼睛半点感情都无。
大汉和他对视的瞬间慌了一瞬:“你想干什么?你这么做是要坐牢的,你肯定……”
他话没说完,刀尖就径直朝着他的眼球刺去,大汉瞳孔猛地睁大,面如土色的大吼一声:“对不起!”
话音刚落,刀尖就停在了距离他眼球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只要申屠衫手轻轻一抖,就会径直扎在上面。
大汉后背出了一层汗,整个人都开始颤栗,半点没有刚才威风的样子。
“跟她说。”申屠翌淡淡道。
大汉哆嗦着看向季听:“对、对不起。”
“……没关系。”季听有些一言难尽。
申屠翌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厌恶的往后退了一步:“滚。”
大汉立刻屁滚尿流的滚了,房间里瞬间只剩下两个人。季听也出了一层薄汗,拘谨的站在旁边不敢说话,在申屠翌看向她时,本能的挺直了背,像极了即将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
“解释。”
“……”嗯,解释什么的,她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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