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看着她和小五五分像的脸,便知道她是谁了,眼神当即冷了下来:“我还没去找你算账,你就先来找我了?”
“我当然要来找你,我问问你,我家小五怎么着你们了?你们怎么能狠心把他打成那个样子?!”似乎想到了儿子的惨状,女兽人眼眶红了起来,“今天这事你们要不给我个交代,我把你们家给砸了!”
季听见这女人一副泼妇样,知道今天是不会善了了,沉思一秒后学着她掐起腰,也怒气冲冲的还嘴:“我还想问你呢,我家小川怎么着你儿子了?非要拦住我们要我们辛辛苦苦摘的果子,不给就要打我们小川,他是族长啊还是长辈啊?凭什么这么侮辱我们?!”
恶人还需恶人磨,对付这种女人光讲道理是不够的,还必须装出一副比她还凶的样子才行。
“他要你们点果子怎么了?他跟申屠川从小玩到大,要点果子怎么了?!就算你们不想给,也不用把他打成那样吧?”女兽人没想到这个纯人看起来又矮又弱,竟然还敢这么对自己呲牙,愣了一下后才想起反击。
“玩?”季听这回是真气笑了,“你管他带着朋友成天欺负我家小川叫‘玩’?!”
“对啊!就是玩怎么了?你一个刚来的懂个屁!”女兽人瞪眼。
季听冷笑:“我是不懂你怎么定义‘玩’的,但我知道每次你儿子跟我家小川玩过之后,我家小川就一身伤。”
“小孩子家玩闹不就是这样?!”女兽人不由得顺着她的话说。
季听撩起眼皮扫她一眼:“是啊,小孩子玩闹不就这样,受点伤也是正常的,所以我家小川受伤之后,也该你儿子了。”
“你!”
女兽人被噎得有些说不出话,她带着的两个明显没成年的小兽人见状,其中一个立刻摩拳擦掌:“妈妈,跟她废什么话,今天一定要给他们点教训,替我哥报仇!”
“对妈妈,她是纯人怎么了?我还没有成年呢,我就算打了她,族长也不会把我驱逐出部落!”另一个小兽人帮腔。
……果然,不管是现代社会还是原始社会,小混蛋永远比正常小朋友懂未成年保护法,也更知道该如何利用规则。季听眼神阴郁的扫了小兽人一眼,心底满是对他们的轻蔑。
女兽人见季听不说话了,便以为她怕了,于是得意的看着她道:“刚才不还挺能说的吗?怎么不说了?”
“说什么?说让你们尽情欺负我、就像小五这么多年来对小川的那样?”季听眼底满是嘲讽,“你们可以试试,看欺负完我之后,等小川好了,他会不会拿把刀去捅了你们全家?”
恶人还需恶人磨,像他们这种全家素质低下又蛮横的,必须比他们更恶毒更凶狠,他们才会怕到以后都不敢招惹她和小川。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似乎总用这种祸及家人的方式来威胁这些头脑简单的兽人,对于这点她也很无奈。没办法,申屠川虽然已经很强壮了,可在这里身体素质却并不突出,她就更别说了,在这里跟个废物没什么区别,体力上完全没有赢的可能性。
虽然方法是卑鄙了点,但确实十分好用,再说她也只是说说而已,不像眼前这些人,嘴上没有什么狠毒的话,做的事却一件比一件恶毒。
果然,女兽人听到季听的话,当即恼火的掐住了她的脖子,一把举了起来:“你要是敢动我家孩子,我就杀了你!”
季听脸瞬间涨得通红,眼底多了许多红血丝,突然的窒息带给她极大的痛苦,但她还是艰难的开了口:“那你现在快点动手,记得把屋里那个也杀了,这样我们死了,你也就不担心有人威胁你了……对了……可惜我们死了,你也会被部落处死,你的孩子就会没有母亲,你男人也没有老婆了,哈……”
说到最后,季听竟是笑了出来。
女兽人猛然松手,她立刻跌在了地上,撑着地面猛烈地咳嗽。女兽人看着地上小小一只的季听,半晌说了一句:“你真是个疯子……”
“……所以回家以后,好好教育你这几个孩子,不要再来招惹疯子,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季听眼眶里满是泪水,鼻尖也红彤彤的,看起来好不可怜,可当她看向女兽人时,眼神却只会让对方遍体生寒。
旁边的小兽人还没看清形势,见自己母亲放下了这女人,当即表示:“妈妈,要教训她吗?”
“闭嘴!”女兽人突然训斥。
这还是小兽人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被骂,愣了一下后眼眶突然红了,哭着就往家里跑去,另一个小兽人忙跟了过去,只留下女兽人一个站在季听面前。
看吧,有些人不是不会教孩子,只是当他们的利益没有受到威胁时,他们就懒得管教,等事情真临到头上,便突然有了要管教孩子的意识。季听眼底的嘲讽浓得化不开,女兽人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冷哼一声后转身就走。
“站住!”季听喝道。
女兽人一僵,接着强装不耐烦的回过头,以掩饰她内心深处的惧意:“干什么?!”
“帮我把火生了再走,”季听理直气壮的要求,“我要给我家小川做东西吃,如果他今天没有及时吃上饭,你给我等着!”
女兽人:“……”
两相对峙许久,久到风都不耐烦吹了、星星也躲到了云后,女兽人这才一脸憋闷的帮她钻木取火,结果刚把火生好,季听就要求她帮忙把竹筒固定,然后就是倒水倒肉沫加盐巴,整个过程季听都只动嘴,事情全让女兽人做了。
粥开始煮起后,女兽人黑着脸问:“我可以走了吧?”
“还不行,竹筒太烫了,你得帮我端进屋里。”季听盯着还未沸腾的水道。
女兽人:“……”
最后等把粥送进屋里时,女兽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简单用‘黑’这个字形容了,她放下肉粥扭头就走,像是一辈子都不想再过来。
季听也巴不得她从此对他们家留下阴影,然后一辈子都别再来找麻烦了,因此在她走后,干脆利落的把门关上了。
“唔……”床上的小绿人突然传出虚弱的声音。
季听忙走过去,看到他睁开的眼睛后满是欣喜:“你醒啦?渴不渴?我喂你点水吧?”
“刚才是谁来了?”申屠川眼睛半阖,嘴巴一动就不小心吃到了苦涩的草药。
季听笑笑:“小五的母亲。”
“她找你麻烦了?”申屠川一听是她,眼神当即暗了下来。
季听安抚他:“没有,她本来是想找我麻烦的,但我多讲道理啊,她被我说服之后就放弃找麻烦了。”
“怎么可能?”小五的母亲在部落里泼辣得人尽皆知,他不信季听三言两语就能把人轰走。
季听无辜脸:“真的啊,她还帮我生火了呢,刚才进来也是因为我怕烫,拿不了热东西,所以她帮忙把竹筒端进来了。”
“……她还会帮你忙?”申屠川深刻怀疑,来的根本不是小五母亲。
季听失笑:“当然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快离开不是?”
说完她便详细描述了一下小五母亲的体貌特征,申屠川听完确定她没有认错人,于是更加惊讶了:“竟然真的是她?!”
“都说了我没骗你了。”季听好笑道。
见药汁流到了他的唇上,季听怕他被苦到,于是帮他把唇角上的草药擦掉了点,然后拿来水用手指一点一点的蘸在他的唇上。发干的唇被凉水浸湿,申屠川顿时好了许多,他定定的看着季听,感受她光滑柔软的指尖在唇上的碰触。
大脑渐渐恢复活跃,他的脑海里瞬间浮现昏倒前最后一个画面,顿时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冲到了脸上,一张脸热得不正常。申屠川想也知道自己的脸现在红成什么样,不由得暗暗庆幸有草药糊着,她不会轻易看到。
他当时发生了什么?否则为什么看着眼眶红得可怜兮兮的她,第一件事竟然是把她手里捏烂的果子吃掉。对,肯定是果子的问题,那么大那么甜,他不想浪费是一,加上刚打完架急需补充体力,所以才全部吃掉的,至于为什么亲她……一定是因为果子有毒,有让兽人吃了就想亲亲纯人的毒。
“小川……小川!”季听的声音大了些。
申屠川一抖,耳朵瞬间飞了起来:“怎么了?”
“我都叫你几遍了,你走什么神啊,”季听说着看向他的耳朵,忍不住皱起眉头。“刚才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你叫我做什么?”申屠川强行转移话题。
季听果然不再纠结他想了什么的事了,把外面一层烧得焦黑的竹筒端了过来:“我给你煮了些汤,你要不要喝一点?”
“汤?”申屠川疑惑的看向她手里的竹筒。
季听点了点头:“我刚才已经尝过了,不难喝的。”申屠川在烤肉的时候放了很多天然的佐料,肉本身的味道就很丰富,所以加了水之后再煮,也不显单薄。
申屠川虽然不懂她到底干了啥,但也隐约明白是给自己做了东西吃,心情顿时有些奇妙。
这还是姨母走后,第一次有人为他做饭,他决定不管东西有多奇怪多难吃,他也会忍着吃下去。
这么想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季听一看立刻笑了,然而该怎么喂他,却是有些犯难。他现在满身的伤口,动一下就会疼得厉害,搞不好还要崩裂流血,所以只能就这么躺着,而这里又没有勺子,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喂他了。
季听又一次意识到器皿的重要性,决定明天开始要想办法做些可以盛东西的工具来。
然而那都是明天要做的事,今天该怎么喂他,还得立刻想到办法才行。
申屠川见她迟迟不动,忍不住问一句:“怎么还不喂我?”
“是这样的,汤里大部分都是水,需要有个东西舀起来,才能喂到你嘴里,”季听为难的看着他,“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喂。”
申屠川皱眉:“这么麻烦吗?我起来喝就行。”
说完他就要撑着起来,结果刚一抬头身上就到处开始疼,他又躺了回去,半晌都没缓过来。季听被他的突然行动吓了一跳,急忙斥责:“你没事乱动什么啊!”
“我要吃饭。”申屠川每次看到她真正的发火,气势上就控制不住的矮一截。
季听蹙眉盯着他,直到他再也不敢动了,才轻哼一声:“我现在正在帮你想办法。”
“哦。”申屠川知道自己刚才做错了,就不敢大声说话,乖乖的应了一声。
季听的注意力没在他身上,盯着肉汤许久后突然有了主意,于是慢条斯理的扫了他一眼:“我想到该怎么喂你了,你不要乱动,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嗯。”听她的语气,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办法,但他现在跟个废人一样躺着,暂时不敢违背她的意愿。
他刚应完声,就看到季听喝了一口竹筒里的东西,当即忍不住问那不是他的吗?结果话还没问出来,她就突然俯身下来。
唇被堵住了的时候,申屠川眼睛猛地睁大,身体顿时紧绷起来,但肌肉紧绷的瞬间带来巨大的疼痛,他又急忙放松。自己跟自己较劲的功夫,热乎乎的肉汤便已经顺着喉咙滑了下去,味道竟然罕见的不错。
热乎乎的肉汤一路暖到胃里,申屠川只觉得浑身都顺畅了,他尝出了汤里的肉是自己做的烤肉,同时惊讶于烤肉的味道竟然能这么好。至于短暂接触带来的心跳加速脸上发热什么的,都被他刻意忽视了。
“你的嘴真苦。”季听喂完直起身,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申屠川原本强行按捺的害羞噌的一下都出来了,结巴半天羞恼道:“不想喂算了!我自己吃!”
说完作势又要起来,季听急忙安抚:“虽然尝着苦,可我心里甜呀,我可是好不容易亲到了部落里最英俊的兽人了。”
“……净说鬼话。”申屠川嘟囔一句,他有多丑自己心里最清楚,偏偏季听每次都夸得认真,时间长了他都快当真了。
季听真挚的看着他:“我说的是人话,你怎么老是不信我?”
“……快点喂我,饿死了。”申屠川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都快把草药烤干了。
季听笑笑,端起竹筒又喝了一口。
安静的房间里,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一个人喂一个人吃,很快就把一竹筒的肉汤都喝完了。申屠川有些意犹未尽:“还有吗?”
“没了,就这么多,没吃饱也忍着点吧,你今天还是少吃点好。”季听帮他擦了擦嘴,又在上面敷了一层草药。
做完这一切,她便往墙角的稻草堆去了,申屠川眼皮跳了一下,急忙问:“你干什么去?”
“今天你睡床,我睡这里就好。”季听说着,直接躺在了稻草上。
申屠川皱眉:“不行,我们换换。”
不等他动弹,季听凉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要是敢乱动,我就把你的耳朵拧个圈。”
申屠川耳朵抖了一下,立刻不敢动了,沉默许久后提出折中的建议:“要不你来睡我旁边?”
“不行,我怕会碰到你伤口,”季听想也不想的拒绝,“行了,你平时不也睡这里么,我看还好好的,我睡几天应该也没问题。”
“那不一样。”申屠川的唇抿了起来。
季听顿了一下,有些好笑的问:“有什么不一样的?”
申屠川不说话了,但心里坚持这是不一样的。稻草堆他可以睡,但季听不该睡在那里,她那样娇贵的人,就该睡在床上。
但这些话他心里能想得明白,真要说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等把语言组织好时,耳朵也听到了季听沉睡的声响。
申屠川沉默许久,最终还是没舍得叫醒她,自己睁着眼很久,最后也跟着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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