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轻哼一声,没有再跟他聊这件事。
只是虽然嘴上不聊,心里却总是惦记着,把申屠川脑补成各种寄人篱下受人欺压的小受气包。一直到晚上,季听还是认命的从床上起来了。
不去看看真的不放心啊,万一扶云他们把男配玩出来毛病了,那她的任务就别想成功了。
季听这么对自己说着,披上衣裳趁着夜色,偷偷往申屠川那边溜去。
夜色已深,显然没有什么人了,偶尔有丫鬟小厮经过,季听也能脚灵活的躲起来,一路有惊无险的到了申屠川的别院前。
临进去时,她有些犹豫,担心自己来得唐突,会不会让他误会什么了。正当她纠结时,突然听到院内一声响动,她急忙走进去,便看到申屠川正站在月光下,清冷的看着院桃树。
……这还是个夜猫子,几次来他都没睡呢。
季听微微一动,申屠川便看了过来,看到她后指尖动了动,这才淡淡询问:“殿下,有事找草民?”
“没事……”季听尴尬的走了进去,到他石桌前坐下,“这几日本宫一直在养病,所以许多事都不太清楚,今日突然听扶云说,褚宴跟你打架了,这便过来看看你。”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想起前几日她对牧与之说的那些话,眼神渐渐冷凝:“多谢殿下关心,草民无事。”
“怎么会无事,听扶云说,你都受伤了,可否给本宫看看伤口?”季听担心那仨货没给他用最好的伤药,这人又死要面子忍着疼。
申屠川神情微动:“殿下很担心草民?”
“那是自然……”季听想也不想的回答,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妥,当即雍容一笑,“褚宴不懂事伤了你,本宫自然是担心的,生怕申屠公子会怪罪于他,也怕我公主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公子会怨恨。”
……原来是为了褚宴,申屠川垂眸,淡淡回答:“殿下不必担心,褚公子也是心系殿下才会与草民有冲突,且褚公子也已经向草民道歉,草民自然不会心有怨恨。”
“你不怨恨就好……本宫心里愧疚,你还是让本宫看看伤口吧。”季听今晚看不到他的伤势,感觉自己都要睡不好了。
申屠川沉默一瞬看向她:“殿下真的要看?”
“可方便?”季听向前一步。
申屠川垂眸,目光落了下去:“恐怕不太方便。”
季听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看到他腹部往下寸的地方,不由得大惊:“褚宴把你给阉了?”
“……殿下多虑了,褚公子的功夫暂时还没到那地步。”申屠川额角直跳,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到那里的。
季听瞬间放心许多:“那就好那就好。”
“殿下若是不嫌弃,跟草民进屋看吧。”申屠川淡淡道。
季听迟疑:“为何不在院子里看?”这大半夜孤男寡女的,万一他爱上自己了怎么办?
“因为草民怕刚把衣衫解开,就会有一群人冲进来。”申屠川别开脸,显然是想起了那天不太愉快的经历。
季听瞬间懂了,立刻答应了下来,于是随着他去了房间里。
进入屋里,季听才发现牧与之真的没有克扣男配,院子虽然相对偏远冷清,但房间内物件却是应有尽有,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上乘之选,哪怕桌子上的糕点……嗯,糕点。
咕嘟。
正在解衣带的申屠川抬头,疑惑的皱起眉头:“什么声音。”
“什么都没有。”季听克制住自己汹涌的口水,一脸认真的摇头。
申屠川看她一眼,将衣带散开,左侧腰上的刀伤立刻显露出来。看来扶云之前说得不错,他这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显然是用最好的药养出来的。
“你没事本宫便放心了。”季听说完,又咽了一下口水,还是当着申屠川的面,她登时有些发窘。
申屠川这回看出来了,沉默一瞬后突然问:“殿下喜欢?”
“……喜、喜欢的吧。”这么好吃的糕点,她怎么可能不喜欢。
申屠川不知自己为何要问出这么一句,登时脸色有些难看,可听到她的回答后,心弦又不受控制的乱了几分。
他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心神有些震动,下意识的不敢去想这意味着什么。
季听说完喜欢,就等着他开口把糕点送给自己,然后假模假样的推拒两下,再端着盘子离开。她连怎么样委婉拒绝又如何勉强收下都想好了,但申屠川却迟迟不说话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再暗示:“我今日来之前其实是吃过了,可是这会儿不知为何,突然又有些饿了。”
……她是在说自己秀色可餐?申屠川不知为何,在被一个女人这样调戏时,不仅没有愤怒,反而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那天月色下,她那一抹耀眼的白。
“申屠公子?”季听试探的上前一步,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呆,她刚才就不该委婉的,直接把糕点端走他也不能报警。
她一靠近,这几日出现在梦里的淡淡香味就萦绕在鼻尖了,申屠川的心狠狠颤动一下,抿唇朝后退了一步,再次和季听拉开差距。
他冷下脸,僵硬的开口:“还请公主殿下自重。”
“……”她干啥了就不自重了?季听有些生气,很想扭头就走,可是她已经吃了好几天难吃的东西了,而且自从上次在马车上吃撑了,就没有再吃到过糕点,这会儿实在是有些走不动路。
季听觉得自己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正在万分着急时,鼻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涌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捂住,再一看自己上沾着的血,顿时就愣了。
“殿下!”申屠川凝眉走上前,掏出一块方巾捂住了她的鼻子,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微妙。
她便是这么喜欢自己吗?
申屠川把她拉到水盆前,低声嘱咐:“仰头。”
“……哦。”季听傻愣愣的仰起头,然后就感觉到额头上一片冰凉。
申屠川用湿了水,轻轻拍在了她脑袋上。
这么重复几次后,他又拿了新的方巾给她,要将沾了血的丢掉,季听急忙拦住:“把这东西给我。”
“殿下留着做什么?”申屠川问完,突然闭上了嘴……因为这是他的,所以要留着吗?
下一秒季听就打破了他的幻想:“别提了,近日与之一直给我补身体,补得都过头了,要不也不会流鼻血,我得把证据给他留着,叫他知道我不必再补了。”
“……”
季听说完看他一眼,突然觉得在他面前鼻血都流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端着的了,当即叹了声气:“申屠公子,本宫就直说了,这几日本宫吃的全是药膳,还是刻意做难吃的那种,嘴里早就没什么味道了,你那个糕点能送给我吗?”
申屠川一愣:“什么糕点?”
“这个啊,你刚才不是问我喜不喜欢么?”季听走到桌边坐下,捏起一个糕点塞进嘴里,软糯的口感让她舒服的眯起眼睛,一颗糕点下肚才有功夫跟他说话,“既然你问了,应该就是要送给我吃的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她坐在桌边专心的吃起糕点来,眼再容不得其他。
误了好大一个会的申屠川:“……”
第46章
夜色已深,一刻钟前轻撒盈盈光辉的弯月,突然被乌云覆盖,房间里瞬间只剩下烛火照亮,整个卧房都昏暗一片。
季听半解衣衫,露出一侧紧致白皙的肩膀,双瞳剪水目光盈盈,殷红的唇边还沾着一点糕点碎屑。她似乎注意到了,抬起将碎屑拭去,看着从唇上到指尖的东西,一脸懵懂的吃了下去。
申屠川喉咙骤然发紧,半晌哑声问:“殿下在做什么?”
季听顿了一下,这才缓缓看向他,艳丽的脸上却写满无辜:“申屠公子觉得,本宫是在做什么?”
“……喜欢吗?”他又问。
季听勾起唇角,轻轻点了点头:“喜欢。”
“那多吃点。”申屠川强迫自己别开脸,耳朵却不受控制的听着她那边的动静。
可自打他不再看她,就听不到任何响动了,半晌,他还是忍不住看了过去,结果猝然发现方才还在椅子上坐着的季听,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跟前,伸出染了红色蔻丹的指头抓住他的胳膊。
“喜欢就可以多吃点吗?”季听脸上的笑容不变,可神情却变得妖媚起来,逼得人不住想往后退。
申屠川忍住了逃走的冲动,绷着脸开口:“自然。”
“那本宫若是喜欢你,也可以吃掉吗?”季听贴了过来。
申屠川一怔,接着瞬间握紧了拳头:“殿下不要乱开玩笑。”
“本宫才没有开玩笑,本宫就是喜欢你。”季听说着,勾着他的衣领朝床边走去。
申屠川是个男人,还是强出她这个弱女子百倍的男人,可偏偏这个时候无力抵抗,只能任由她将自己拉过去。
夜晚的风有些凉,吹开了窗子之后,也给卧房内带来一丝凉意,可是却吹不散里间的热。
天光即亮时,申屠川缓缓睁开眼睛,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他比任何时候都能明白,什么叫做梦境,什么叫做现实。他盯着屋顶看了许久,这才掀开被子,面无表情的盯着被子片刻,便去换了衣裳出去洗昨夜穿过的里衣了。
在他睡不着的时候,公主殿下没心没肺的一觉到日上竿,这才满足的悠悠转醒。
季听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赶紧找昨夜申屠川给自己的方巾,找到后这才松了口气。看看方巾上已经发乌的血迹,季听想了想塞到了枕头下面,可偏偏没有全塞进去,而是露出一块满是血迹的角,好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她醒来没多久,丫鬟们便要过来为她梳洗了,季听一脸‘虚弱’的摆摆,低声道:“你们都出去吧,本宫想多休息会儿。”
“殿下,您怎么看起来这么没精神,可是生病了?”丫鬟一脸担心的问。
季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但还是咳了一声,有气无力的摇摇头:“本宫无事,千万不要告诉与之,免得他会担心。”
丫鬟们对视一眼,一脸担忧的称是,这才鱼贯而出。
一刻钟后,牧与之来了,扶云也跟着来了,一进门就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殿下身子不适?”
“扶云别担心,本宫就是没什么精神,没有大碍的。”季听轻声安慰。
扶云皱起眉头:“殿下这样子可不像没事,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不行,我要去找太医。”
他说着就要走,季听赶紧拉住他,扶云眼尖的看到了她枕头下的血迹,当即把方巾拉了出来,失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牧与之一脸凝重的接过去,不等他开口问,季听就解释了:“是鼻血,可能是这几日补得太过,所以流了点血,今天就有些头晕了。”
她本来是想直接跟牧与之说的,但这家伙猴精猴精的,万一觉得她是假的怎么办,所以干脆绕个圈子,好让他相信自己。
牧与之沉着脸为她把脉,片刻后脸色微缓:“殿下脉搏有力,确实不像是生病,除了有些头晕,可还有别的地方不适?”
“……肚子饿算不适吗?”季听一脸认真。
牧与之扬起唇角:“自然是算的。”
“殿下别急,我现在就叫厨房给您送吃的。”扶云见真的没什么事,这才放心下来。
季听忙道:“别给我药膳了,我不能再补了。”
“殿下放心,我叫他们做些好吃的给您。”扶云保证完,就转身出去了。
季听满意的松了口气,猝不及防跟牧与之若有所思的眼神对上,她心虚的解释:“那血真是我的。”
“与之知道,殿下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牧与之温和的笑笑。
季听这才松了口气,只是还没等她躺平,就听到牧与之问:“但是殿下可否告知与之,为何申屠川的方巾会在您这里?”
“……”
“殿下?”牧与之扬眉。
季听眨了一下眼睛,一本正经的皱眉:“这帕上面什么都没有,你怎么就确定是申屠川的了?”她还特意确定了一下,一点特征都没有才敢拿过来的。
“确实什么都没有,可公主府的巾绢帕,却是有特殊纹络的,阖府上下除了申屠川,估计也没人用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帕了。殿下觉得,此事不该解释一下?”牧与之笑容不变。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这老狐狸啊,季听嘴角抽了抽:“我昨夜去看过他。”
“为何去?”牧与之追问。
“听扶云说他被褚宴伤到了,我就想去看看他,又怕你们会误会,所以没敢告诉你们,自己偷偷去的,然后在他那边流鼻血了,就把方巾拿回来了。”在绝对的智商压制面前,季听只能实话实说了。
“殿下不是因为看到申屠川才流的鼻血吧?”
“当然不是!我是因为补过头了!”季听一脸屈辱。
牧与之微微颔首:“可褚宴也被他伤到了,为何不见殿下去看褚宴?”
“……因为我知道你们会照顾好他啊。”
“所以殿下觉得我们不会照顾好申屠川?”
季听哑然,半晌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怎么会呢,与之是天底下最识大体的人,绝对不会这么欺负人的。”之前确实是她小人之心了。
牧与之静静的看了她许久,半晌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殿下如果真的这么以为,与之会很欣慰。”
“反正就是这件事吧,确实是我不对,我该告诉你一声再去的,现在被你抓包,反而有些说不清了。”季听垂头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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