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轻轻从地下室通往一楼的楼梯上探起头,却看到自己母亲不仅在家,还坐在客厅的桌前吃健康少糖午餐,虽然一脸生无可恋,但确确实实十分安分守己,而她的对面,白端端正翘着二郎腿,一脸从容地吃着她完全与孟欣女士午饭风格不同的外卖。
自己母亲一边嚼着水煮西蓝花,一边期期艾艾地看两眼白端端碗里色香味俱全的豪华盖浇饭,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怨恨和不甘,然而她竟然一声不吭,继续低头吃着自己一看就不好吃的水煮菜……
两个人相安无事,这画面堪称和谐,然而季临却只觉得心里发毛。
不应该啊……
季临觉得,自己回家,看到母亲不在家,或者看到母亲和白端端在互相扯着头发互殴,或者打到家里一片狼藉,这都算正常,如今这样,才叫不正常。
更不正常的是,因为这两个人并没有发现季临的归来,因此还在正常对话。
自己母亲的声音听起来不仅毫无气焰,甚至还带了点小心翼翼的唯唯诺诺:“小白啊,你也看到了,我都按你要求吃这个难吃的水煮菜了,主食也严控了,待会饭后我能多吃颗糖吗?”
白端端倒是中气十足:“行啊,阿姨,但我们说好了,一天一颗糖,你要今天加量,那行,你明天的份就没了,每天嗑糖每天爽,你是想每天都感受到吃糖的快乐呢?还是今天多快乐一点,明天生活在没糖吃的痛苦里?你自己考虑吧。”
“哎……这样啊……那……那算了,我还是今天吃一颗,明天再吃一颗吧……”
季临差点捏自己一把以确定这一切是不是都是错觉。
自己平日里就差横着走,把不管脾气多好的家政都气跑的母亲,如今竟然在白端端面前如此低声下气?这两个人的身份地位真的没有颠倒错乱吗?
如今不仅自己母亲没有在训斥为难白端端,反而在苦苦哀求能多吃一颗糖?而白端端则像个新世纪的财阀地主一样,对自己贫下中农的母亲疯狂剥削,不仅拒绝了对方多吃一颗糖的申请,甚至还发出了丧心病狂魔鬼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孟阿姨,这样才对嘛!你这样表现好的话,我会奖励你这周可以出去打一次麻将的,我会跟着你提醒你时间。”
而此刻,自己痴迷麻将的母亲,却在白端端提起麻将两个字的时候露出了痛不欲生的表情,她一脸生无可恋:“小白啊,你能消停点吗?别再提麻将了,我今天都对麻将有心理阴影了,行行好,别提麻将了……”
“……”
季临只觉得一切非常玄幻。这句台词,好像平时都是别人求他妈的,历来都是别人跪求孟欣女士消停点行行好,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从自己妈嘴里听到这句话……
白端端却仍旧没有意识到季临的到来,她用一根手指敲了敲桌面:“孟阿姨,你刚偷偷把几个西蓝花藏进饭里我都看到了啊,西蓝花对身体挺好的,你这样,我明天只能给你把今天份的西蓝花加上了。”
孟欣女士敢怒不敢言,只好把那几个藏进糙米饭里的西蓝花给挑出来含泪吃了。
“别这么痛苦了孟阿姨,你吃的多健康,你要这周都坚持这样,我可以把我的几个稀有皮稀有色Birkin借给你背。”
孟欣这下眼睛彻底亮了:“你的稀有皮是哪种?鸵鸟皮还是鳄鱼皮?稀有色呢是哪个?白端端,这可是你说的啊,你给我列个字据!借的话能借给我几天?我下周末有个同学会,我那个死对头女同桌老是和我争风头,我最近都没新包……”
……
一直以来,季临对白端端并没有什么信心,以她的战斗力,他觉得撑死抵挡住自己母亲半个月的火力,或许中途她还会哭着跪着来求自己高抬贵手放过她,或者哀求自己插手管管自己那难伺候的母亲,然而如今,季临突然觉得白端端和自己妈之间他压根不用插手,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俩竟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瞬间,季临竟然有一种什么锅配什么盖的顿悟。白端端,就是盖他妈的这个锅盖……
没打扰白端端和自己妈,季临没有从楼梯走上客厅,而是转身从地下车库的出口径自开车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15字以上留言里都送红包哒(截至到明晚8点)
好的,下章季par跪求端端进律所~(另外是季par追的端端…端端不可能追这条老狗了,当然虽然是老狗,但是设想里也没有33那么老,近二十年只是我习惯用语的虚指,在我看来17.18.19年都是近20年,具体年龄大家自己脑补吧!
爆更两天的我,虚弱,急需评论治愈,请诸位留下你们的评论再走…
PS:作者不懂麻将,给端端打麻将开个金手指吧!
读者JUü的【小剧场】
人家都是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他的妈妈同理
我们端端就不一样了
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干脆做饭毒死他,他的妈妈同理
读者镜子的【小剧场】
婆婆:给你钱,给我煮饭!
煮完之后: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端端:厨艺双杀,达成。
第26章
“不就回家取个材料吗?你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看起来心情挺好的。”
季临刚回到车里,坐在副驾座位上的容盛就探过了头来,季临此刻自然还是神情冷峻满脸难以接近的,然而容盛却敏锐地觉察出对方的心情不错,或者更准确点,应该是非常不错。
季临抿了抿唇,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没有。”
容盛也没深究,他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季临家的老别墅:“你妈在吗?”
“在。”
容盛一听孟欣女士在家,吓得立刻把头缩了下去,一边催促道:“快开车快开车,赶紧走!”
直到季临启动了汽车上路,容盛还一脸心有余悸:“吓死我了,可别被你妈看到我,否则又要逮着我问了。”
容盛一提起季临的母亲,就忍不住抱怨:“我说季临啊,你妈真的太牛逼了,前一阵不是天天逼我给你找对象相亲吗?你不肯,我也没办法啊,就照实和你妈说了,结果她也没就此罢休,还是逼着我找,不仅如此,还要求我给你搜罗的这些潜在对象,让我先把照片和信息都给她过目,她给你先初筛,然后满意的,由她直接来说服你去见面。”
季临抿着唇,安静开车,也没搭理容盛。
然而容盛越说越激动:“结果呢!结果我给你妈选妃似的选了三十几个女孩,家世身高脸蛋学历没哪儿有短板的,结果你妈,嘴上说着要给我的好临临把关找个好女孩儿红袖添香长久陪伴,实际呢?实际这么三十几个女孩,竟然没有一个入了你妈老人家的眼!”
容盛一边说,一边掏出了手机:“你看看这个,这姑娘漂亮吧?气质好吧?结果你妈说,这五官她用尺子测了下,不是黄金比例,不够对称,觉得配不上你。”
“这个呢,这个人家跳民族舞的,身材好得不得了,长得也清秀佳人吧,可以称得上素颜女神了,结果你妈嫌弃她长得太清秀了,说这样太清汤寡水了,不够艳丽,缺了一分姿色,短时间看看还行,长久看着容易审美疲劳,又pass了。”
“这个又嫌人家长得太艳丽,俗气,没气质。”
“还有这个,这个她嫌弃说,屁股看着不够大,感觉不能生儿子……”
“这个女生弹钢琴的,都得过国家奖项的,小有名气的钢琴家了,结果你妈一看人家这手,说太娇嫩了,看起来不像能洗碗干粗活伺候你的……想来人家女生这手能弹出多美妙的音乐你妈不care,你妈就想给你搞一个活体洗碗机……”
……
容盛一边说一边都义愤填膺上了:“季临啊,虽然你妈对我挺好的,但我说句实话,你妈真的实力毒瘤,皇帝选秀女也没你妈挑剔和麻烦,而且你妈也太吹毛求疵了,难道仙女下凡才配和你谈恋爱?”
容盛拍了拍季临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看你妈这个思想,很危险啊,怕不是想要复辟帝制,觉得你们家有皇位要等着继承呢。”他忍不住嘀咕起来,“以后你得找个脾气多好的多逆来顺受多能忍的,才能做老婆啊?我看你这辈子是找不到对象了,你妈这种级别的婆婆,要是上那种选秀节目,就是全民狂骂的待遇……”
就在容盛以为季临不会理睬自己的时刻,季临突然开了口——
“也不一定。”
“恩?你妈这种等级还不一定被全民狂骂?直男癌本位;儿媳妇一定要生儿子;信奉儿子的老婆就是要伺候她儿子的;男人不进厨房,都得女人干活;未来儿媳妇不能靠儿子养着,要自己也经济独立但是同时带孩子的活儿全是她干的,这世界上有女的能满足你妈的条件吗?”
“也不一定要找脾气好的。”
???
容盛愣了愣:“啊?”
季临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平静道:“我突然觉得,找个脾气差的,可能更适合我妈。”
“你搞错没有?你找个脾气差的?脾气差的一点就炸,和你妈在一起,你这是准备以后每天空手接原子弹啊?以后婆媳矛盾世界大战,季临你下半辈子还有日子可以过?我看你也别结婚了,找个男人了却余生吧。”
可惜季临却很从容不迫,他淡然道:“和我妈脾气一样差的就算了,找个脾气差过我妈的,能治得住我妈,我觉得可行。”他看了一眼容盛,“我觉得我还不到需要找个男人共度此生的地步。”
容盛简直惊呆了:“这世界上还有脾气能差过你妈能治得住你妈的?”
季临没来由地想到了白端端盯着他的母亲,用手指敲击桌面的模样,他顿了顿,然后笃定地点了点头:“有的。”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容盛瞟了季临两眼,然后顿悟道:“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看上谁了?脾气真的那么烂?比你妈还难伺候?能带我参观一下吗?”
“没有。”季临想起白端端那花钱如流水的模样,皱起了眉,“我绝对不会找那样的。”他想了想,补充道,“我要找一个脾气能治得了妈,但勤俭持家的女人,不用那么漂亮。”
容盛抓住了季临话里的蛛丝马迹:“所以现在治得了你妈的女人,很漂亮?多漂亮?比上次我们在清吧外面看到的那个高级脸美女还好看吗?那个女生真的是我近期看到的脸蛋最顶尖的了,身材又好……哎,可惜了,上次应该上去问个联系方式!”
“季临,你快回答我,以那个女生为参照物,现在治得了你妈的女人,能打几分?”
季临没回答容盛,他抿了抿唇,停了车,无情道:“到了,下去。”
“……”
——
看见自己的母亲孟欣女士竟然真的能被逼着“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季临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带着进办公室的时候,心情都仍保持着愉悦,只是很快,他就愉悦不出来了,因为李敏很快敲门走了进来,并把辞呈放在了他的桌上。
李敏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她冷静道:“季律师,我想辞职。”
季临的脸沉了下来,他看向李敏,沉声道:“我可以给你加薪,你想要多少?”
虽然辞职时得到老板的挽留,这足以说明自己的工作能力和价值,然而李敏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季临总是这样,直到如今自己正式提出辞职,他还是这样,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他唯一想到的就是钱,就是薪资,他甚至都没问一句自己为什么辞职,在盛临工作有没有什么困难,是不是不开心,生活上有没有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
一想到这里,李敏就忍不住的难过,她深吸了一口气:“季律师,你知道我今年多少岁了吗?”
季临皱了皱,有些莫名其妙,然而他顿了顿,还是回答道:“28吧。”
李敏抿着唇,没有说话。
“29?”
李敏脸上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季临想了想,最终试探道:“27?”他看向李敏,不解道,“但是,你的年纪和辞职有关系吗?”
李敏只觉得心里发凉,她凄惨地笑了笑:“两年多了,季律师,我和你共事已经两年多了。但是你看,你连我多少岁都不知道。”
季临仍旧完全没get到点,他不怕死地继续插刀道:“我想不知道你的年龄这件事并不影响你在盛临工作。何况,我没有义务知道你的这些信息,知不知道也没什么影响。”
“对,是不影响工作,但是我不想那样了。”都到了今天这一步,李敏索性也豁出去了,“季律师,你的工作能力很强,工作待遇也很好,但你太泾渭分明了,分明到你从没主动关心过我的私生活,我换了发型,换了穿衣风格,换了包,甚至换了办公桌,你都从没发现过……”
李敏越说越委屈:“季律师,和你在一起工作太累了,你好像根本没有心,我知道工作努力认真是应该的,但不论我做得多好,你从不会表扬我,好像你眼里永远只有工作,永远不会看到我,我虽然是你的助理,但在你眼里,可能就是个没有感情需求的人工智能,只是个工具……”
“甚至我上次哭着你和你请假,你也没问过我怎么回事,季律师,你太冷漠了,除了钱和工作,好像别的什么都不配占用你的时间,共事两年多,你可能除了知道我的名字我的性别,对于我别的信息,都一概不知了……”
说白了,上司并没有关注下属的职责,然而共事两年,对下属的情况一概不知,确实有些太过泾渭分明,而李敏如今情绪如此反弹,更重要的是因为她自己心里存着的对季临那点不为人知的心思。
她曾经觉得,只要自己坚持,再冷的冰,也会有融化的一天;她曾经觉得,季临这样的人只是不开窍,一旦开窍了,那作为陪在他身边最贴近的人,她会是第一个被看到的,再不济,近水楼台先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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