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之间换成了清心经,她忽然感觉有些无力,总感觉特别的慌乱,像是有什么事在挠着她的心,在她控制不了的范围走去,她眉心蹙的很深,手里转动的佛珠也不自觉的加快了点速度,直到阖起来的殿门被人大力的推开,外头的光照射了进来,她的佛珠“啪”的一声,应声而落,散落了一地。
她紧闭得双眼蓦然睁开,立刻转身看着来人。
来人是罗儿,罗儿是从小伺候她得婢女,极少有如此慌张得时候,瑜妃也来不及呵斥了,立刻蹙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瑜妃娘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罗儿直到小跑到了瑜妃的面前方才道:“外头,外头......”
原本听见了消息,丝毫没有犹豫的就想要第一时间告诉瑜妃,但,如今。罗儿看着瑜妃自从被关了禁足之后,那眼下遮不住的青色,以及那肉眼可见的瘦下去的身体,她忽然很心疼。
她感觉瑜妃自己从小伺候着长大的小姐会承受不住待会儿的打击。
她咬了咬唇,低着头,很犹豫。
瑜妃蹙眉,对着佛祖拜了三下后从蒲团上站起身子,双手扶住了罗儿的双肩,蹙眉道:“到底怎么了?你为何如此的慌张。”
“小姐......”罗儿咬唇,看了她一眼,又很快的低下了头。
瑜妃蹙眉,罗儿很久没有叫过她小姐了,不是不可以叫,而是她不许,因为她是皇上的妃子,她是皇上的妾,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就是她贵妃的身份,而如今,她被降成了妃,但她仍然是皇上的妾,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所以,她仍然不允许罗儿叫她小姐,瑜妃蹙眉,低声呵斥道:“我说过的吧,不许叫我小姐,要叫我...”瑜妃顿了下,本想说贵妃来着,但她已经不是了,“要叫我瑜妃娘娘。”
瑜妃如今的模样,更让罗儿心疼,她知不知道,外头都已经在传桑莘怀孕了。
罗儿不忍心,别过了头。
瑜妃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收紧,气息明显很急,问道:“本宫让你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正这么说着,外头的回廊上,俩个小宫女交头接耳的细碎声,落入了瑜妃和罗儿的耳里。
“你听说了吗?嫤贵妃怀孕了。”
“当然听说了,皇上龙颜大悦,今日皇宫里的宫人们都有多一月的月俸呢。”
“可不是嘛,我们真是沾了嫤贵妃和小皇子的光!”
瑜妃的心宛如被人拿刀子在凌迟,那人不是别人,而是瑾琮帝。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输给一个年过半百的废物的女儿,她一个堂堂的贵妃,居然没赢过一个小主,居然被降了位份,甚至还被关了禁足,而如今,那她向来看不起的女人,居然怀孕了!
而她成了一个可怜人。
最恐怖的是,她忽然想到了那个梦,那个桑莘怀孕,生了孩子的梦,梦里的她下落很凄惨......
她没想到,这个梦那么快就开始实现了。
她放在罗儿双肩上的手无力的垂落,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要掉不掉的模样,让罗儿也跟着难受了起来,她连忙上前,搀扶着瑜妃坐在了蒲团上,咬唇,眼眶通红的道:“娘娘,你别......”
外头俩宫女还在交头接耳的讨论着皇上是如何对嫤贵妃好的,瑜妃的眼泪终于很不争气的啪嗒一声,掉在了佛堂净地上。
李听啊李听,你真是个没心的。
瑜妃忽然很悲哀,他不是没有心,只是那份心,如今全在嫤贵妃的身上,丝毫未有分给她一点点儿。
瑜妃思及此,外头的宫女还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那些话像是镶了刀子,钻进了她的耳朵,一刀一刀的划着她的心。
她原本就觉得烦和难受,如今,更是直接站了起身,对着罗儿道:“把那两个宫女给本宫抓过来,本宫今日就要她们好看!”
不能出去,那么她满腔的怒火就不可能自己消化。
桑莘不是怀孕了吗?那么她就要让这皇宫见血!
刚怀上就见了血,现在她是近不了她的身,下不了手,但是她可以做些不好的事,让她这个孩子被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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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莘睡了一觉,醒了后,懒洋洋的伸了伸玉臂,她转头,看了眼周围,瑾琮帝不在,她动了动,耳边响起纸张划动的声音,她侧眸,看见自己的床头旁有一张纸。
她侧过身子,一手撑起自己,另一只手伸出,捏过那张纸。
是瑾琮帝的字迹。
龙飞凤舞,栩栩如生。
信中道:等我,出去一趟,怕吵着你,我就在主殿,你要是醒了,就立刻叫人来喊我。
落笔:你一生最忠诚的面首,李听。
桑莘又看了好几眼落笔处的几个字,后将信收起。
她看着空荡荡的殿内,忽然轻而又轻的叹息一声,葱白的指尖轻轻的触上了她的衣裳,很奇妙,她温柔的将手在她肚子转动着,露出了最温柔的笑意。
摸着肚子的手顿了顿,她眼睫轻颤,忽然想到了瑾琮帝那开心到哭泣的模样,她咬了咬唇,又笑了下。
桑莘在这头温柔的抚摸着肚子里的小生命而瑾琮帝却在主殿内,眼底里是掩盖不住的兴奋,对着太医道:“你慢些说,朕记一下。”
瑾琮帝坐在龙椅上,修长的指尖捏着毛笔,对着白色的宣纸上正写着太医叮嘱桑莘怀孕了该注意一些什么,还有一些头三个月的不宜事项,当说到不宜行房.事时,瑾琮帝那握着毛笔的指尖轻轻的颤了下,原本写的密密麻麻,字体工整的宣纸上,立刻掉落了一团黑色的墨水,墨水一掉,很快的就晕染开来,在这宣纸上形成了一朵黑色的小花的形状,显得突兀又好看。
太医悄悄的瞧了眼瑾琮帝,见他半天没说话,不由得试探道:“皇上?”
瑾琮帝回神,想到太医的话,虽有些遗憾,但还是觉得,为了桑莘和孩子的安全着想,他忍一忍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桑莘乖乖的安安分分,不要对他动手动脚的,他的确是能忍。
好吧,桑莘没有对他动手动脚过,只要她不要用那眼巴巴的眼神看着他,他就不会想做一个禽兽,他就是很正直的一个君子。
瑾琮帝敛了敛神,嗯了一声,写了上去,道:“太医,你继续。”
太医又说了几样瑾琮帝该注意的事情,他其实不是很明白瑾琮帝为什么要记这些,这些小事,他们太医院的和宫女们太监们记得就好了,何苦劳这个心,废这个神呢。
太医不了解,但瑾琮帝却是很清楚,他想当一个称职的父亲,让桑莘当一个没有烦恼的小女人。
桑莘赖在床上好一会儿后,本想起身,却听见了燕儿道,雪灵来了。
她忙道:“快快请进来。”
雪灵一进来就看见了卧在床榻上的桑莘,双手环胸,扫了她几眼,道:“看你精神还挺不错的。”
桑莘没忍住,笑了一声,小手还触在她的小腹上,道:“雪姐姐你记得帮我做些安胎的药丸,太医们估计又会给我开那么苦的难以下咽的药,我还想要上次那香香的药丸。”
见桑莘说起药丸都像是在说什么好吃的东西,雪灵没忍住,打趣道:“你啊你,都当娘亲了,还那么小孩子性!”
桑莘乐了,挽着她的手笑了下,道:“雪姐姐最厉害了,记得我的药丸啊。”
“这有什么好厉害的。”雪灵挑眉笑了下,道:“我不但会这个,你知道我最厉害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桑莘眨了眨眼睛。
“我会做假死药。”雪灵闷声笑了下,挑眉,看着桑莘。
桑莘也笑了下,不是很相信,这世界上,哪里来的假死呢?
雪灵也没解释那么多,对着桑莘道:“如今,你就好好的养胎就好了,剩下的交给我。”
桑莘原本还有些聊天的开心劲头,闻言,摇头叹息道:“养胎也难啊,今日我都吃不下什么。”
“这还只是刚开始呢。”雪灵捏了捏桑莘翘挺的小鼻子,道:“日后有你好受的。”
“瞧雪姐姐这模样,像是怀过孕似的。”桑莘打趣儿道。
雪灵也不恼,笑嘻嘻的和她你来我往的互相打趣儿了几句。
玩闹了许久,见桑莘有些累了后,雪灵对着桑莘交代了一些事,桑莘都一一点头,道了好。
雪灵没有呆这么久,不是她不愿呆,而是瑾琮帝回来了,也不是帕露馅,而是瑾琮帝那一脸的“你别来打扰我夫人休息”的模样,雪灵忽然很心累,万一那人知道了这孩子是个空气时,会不会发疯呢?
思及此,雪灵止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对着桑莘道:“那我先回去了,别忘记了。”
桑莘道好,叫燕儿去送了雪灵。
雪灵路过瑾琮帝身旁时,看着瑾琮帝那一脸的算你识相的表情让她很无奈,她微微欠身,往外走。
殿内的门被阖上。
寒冷的被被隔绝在了门外,里头地龙很足,暖洋洋的。
瑾琮帝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桑莘,小脸没了早上的那苍白,如今还有些刚睡醒后的红润,以及那懒洋洋的望着他的模样。
他没忍住,心肝像是被她的小手挠了下,立刻大步流星的向着靠在床榻上的桑莘走去,还没到就已经先伸出手将她整个人揽入了怀里,桑莘将小脸埋在他的胸膛处,闻着他身上的淡淡龙涎香,她能很安心,脑海里的烦恼,顿时都消失了不少,桑莘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身,懒洋洋的在他怀里钻了钻,道:“好累......”
“要不要再休息一下?”瑾琮帝温柔的安抚着她的背部,温柔的拍了拍,道:“要不我陪你起来走一走,怎么样?”
“不想走也不想休息。”桑莘撇了撇嘴,指尖点了点瑾琮帝宽厚的胸膛,道:“你方才去哪里了?”
“怎么?”瑾琮帝乐了,见她没有精神,故意逗她道,“查岗吗?”
“怎么?”桑莘从他怀里仰起小脑袋,小嘴崛起,杏眼水雾雾的看着他道:“不给查吗?”
“给给给。”瑾琮帝的底线在遇见桑莘后就不知道底线二字该如何写,偏偏他对桑莘这种小傲娇的模样,还觉得甘之如饴,这才是最致命的,不过他也没打算改掉,笑了下,揉了揉她的头,道:“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就知道我去哪里了。”
桑莘依旧撅着嘴杏眼湿漉漉的看着他,瑾琮帝轻声笑了下,垂头吧唧一声吻了上去又迅速离开。
桑莘笑得眉眼弯弯,又在他怀里钻了钻,滚了滚,瑾琮帝也乐了,笑声温润,揽着她,一边让她钻,一边两手护的紧紧的,道:“别闹了,等会儿摔了。”
“摔不了,这不是有你吗。”桑莘勾住他的肩膀,趴在他的背上,道:“走吧,你要给我看什么?”
“胡闹。”瑾琮帝将在他背上的桑莘轻轻的放了下来,让她站在床榻上,他站在地上,抬眸看着她道:“什么时候背都可以,现在不行,知道了吗?”
桑莘见他眼里着急的神色,垂眸,咬了咬唇,笑了下道:“知道了知道了,你真啰嗦。”
“我这不是啰嗦,我这是害怕你摔跤。”瑾琮帝边说,边将她打横抱起,往殿内的御案上走去,抿了抿唇,又道:“方才吓到你了吗?”
桑莘窝在他的怀里,笑意盈盈的道:“没吓到,我哪有那么脆弱啊。”
瑾琮帝笑了下,抱着她做到了龙椅上,将方才太医叮嘱,他写下来的东西递给了桑莘看了下,道:“方才我去主殿,和太医说你怀孕期间,该注意些什么来着。”
桑莘葱白的指尖捻着宣纸的两端,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的字体,从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字一排排的看上去都是耐心十足,除了那一块墨水滴上去的地方,她定睛瞧了眼,没忍住,樱唇微微抿紧,笑了出声来。
瑾琮帝也看见了那一块,上面写了五个字,不宜行房.事。
他耳根后有些红,捏了捏桑莘的小手,道:“别笑了。”
桑莘还在笑,瑾琮帝又捏了几下,桑莘委屈巴巴的道:“你还捏,疼死了。”
疼不疼他不知道吗?她无非就是装的。
知道是一回事,乐意哄她又是一回事,瑾琮帝将她的小手握在大掌里揉了揉,嗓音温淡,无奈又宠溺道:“你啊你。”
桑莘撅嘴,将手伸到他的唇边,道:“要吹吹。”
瑾琮帝一颗心软的没边了,明知道她是装的疼,却也还是俯身,薄唇凑到她细嫩的小手边,轻轻的吹了下。
他垂头的那一刻,桑莘嘴角的笑意渐渐的扩大。
他的嗓音带着愉悦,道:“也不知道孩子以后是不是像你一样,是个娇气包。”
桑莘闻言,立刻将手从他的大掌里抽回,却似乎被男人一下子捕捉到了小心思,抓紧了后,笑着哄道:“娇气包我也乐意哄,哄你们娘俩。”
“才不是呢。”桑莘撅嘴,另一只空着的手凑在他的耳垂边捏了捏,软着嗓音道:“你总是说娘俩,万一是个儿子呢,你就不疼了吗?”
“好。”瑾琮帝将脑袋凑上前,方便她玩他的耳朵,她有个小习惯,晚上要捏着他的耳朵睡,她是极喜欢冰冷的耳朵,捏起来很有感觉,他任由她捏,嗓音温柔道:“都疼,你生几个,我哄几个,好吗?”
桑莘笑了下,道好。
桑莘晚膳的时候用的也不是很多,瑾琮帝干脆就直接将邵阳宫的后院,那处空了的地方叫御膳房搬了一些东西进去,方便她夜里饿了,能够及时吃到暖暖的食材。
不然这大冬日的,御膳房送膳食过来,不说全冷了,大抵也是冷了一半。
何况她胃口还是不定的,这会儿说想吃,下一秒就或许不想吃了,所以,还是得就近原则好一些,想吃了就立刻送上来,也无需等,等到没胃口,又饿了就不好了。
瑾琮帝还是猜对了,桑莘到了半夜的确是饿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推了推他,瑾琮帝睡眠浅,加上她怀孕,怕一个不小心伤了她,他更是没敢睡得沉,如今她只是轻轻的动了动他,他都立刻睁开眼看着桑莘,嗓音带着刚刚睡醒后的嘶哑,道:“怎么了?饿了是吗?”
桑莘点头,肚子适时的咕咕咕的叫了几声,她也没来得及害羞,指着自己的胃,嗓音软软的道:“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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