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神走过来,弗里德希慢慢往前,手臂搭在岸边,前倾的身体使他漂亮劲瘦的腰线都若隐若现,他舐了一下嘴角,殷红润泽的嘴唇在苍白英俊的面容上显出异样的艳色,他低低邀请着:“殿下,要来一起泡一会儿吗。”
殷宸斜睨他一眼。
当她不知道他的心思吗,这是泡一会儿的事吗,这明明是今晚上能不能睡觉的事。
“殿下真偏心啊。”弗里德希见她不为所动,哀怨地轻轻叹一口气,他用手指卷着自己柔软的发尾,语气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您为什么愿意陪着那个小子说半夜的话,却不愿意离我更近一些呢,是因为我已经老了吗?还是因为我现在不够美丽了,您更喜欢年轻朝气的男孩子吗?这样的少年我见过太多了,其实他们根本没什么好的,他们只有一张脸和一具年轻的身体而已,他们青涩、冲动、愚蠢还自视清高,他们能知道如何取悦于您吗?他们能让您——”
“够了。”
殷宸真的不行了,她不知道怎么什么话到他嘴里就变了个味道,他怎么能这么坦荡又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些毫无羞耻的话,他不要脸她还是想要的。
“注意你的言辞弗里德希。”她冷冷说:“再胡说八道你就自己留在这里吧。”
弗里德希从善如流闭上嘴,对于女神冕下冷冰冰的态度没有一点不高兴,笑眯眯的样子像一只甩着大尾巴的毛狐狸。
“好的殿下。”他柔顺应着,仍然不遗余力邀请她:“您可以把脚泡进来,真的很舒服。”
他甚至还举起手臂表示自己的无辜:“我不会对您做您不喜欢的事的,您知道的,我这样虚弱,根本没有那个能力。”
殷宸不想再听他腻歪,她脱掉长靴慢慢放进水里,飘逸的袍角微微浸在水里,她刚要去够,弗里德希已经捧起来轻柔地放在岸边。
然后他就顺势靠过来。
“殿下…”
他的呼吸合着滚烫的水汽一起打在她手臂上,殷宸警告般的看了他一眼,弗里德希不得不后退两步保持距离,神情有一些遗憾。
漠然高贵的女神现在越来越有“人气”了,这也就意味着她越来越不像她刚降世时那样纯洁好骗,他现在稍微动一动歪心思她就能察觉到,然后冷酷无情地拒绝他。
他现在无比怀念他堕落前的最后那段日子,她总是愿意主动地亲近他,只是那时候他满心只有离别的绝望,没能好好享受,如今却再也没有那样的好事了。
回想着那段肆意纵情的日子,他的喉咙有些干涩,在女神看来时不得不再往水里埋了埋,他确信她要是发现他的反应一定会扭头就走,他辛辛苦苦的筹谋就全都付诸流水了。
女神正在说现在人世的消息,关于光明教廷、圣亚安或者黑暗教廷什么的,其实弗里德希一点也不关心,他直勾勾凝视着她泡在水里的那半截纤细白皙的小腿,视线贪婪的绕着那轮廓精致的脚踝一圈圈打量,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满心却只有今晚上该找个怎样的机会才能一亲芳泽。
女神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漫不经心。
“弗里德希。”她凶巴巴叫他的名字,天啊那声音可真好听,和那些迷离的晚上攀在他怀里叫出来的一样动听,听得他身上更是发烫。
他含糊应了一声,垂着头做出柔顺乖巧的模样,低低的声音带了点委屈:“我翅膀疼。”
他知道她总是受不了他这样。
果然,她的语气几乎是立刻就柔缓下来,她对他招招手:“伸过来我看看。”
他乖巧地把一边翅膀伸过去。
这十年时间他被封禁在那一片虚空里,上一任黑暗神明的神格与她的光明之力无时无刻不在净化他的身体和力量,属于人的生命存在一点点被抹去,身上萦绕的人世肮脏的恶念被洗涤,空出来的地方就用神明最纯净而强大的力量填充进去,这个新生的过程极为痛苦,甚至是绝望,他无数次濒死过,但是他终究熬了过来。
现在的他身上的污浊终于被净化干净,他只需要重新沾染人世的气息,成为被西泽和命运认可的神明,就可以以高等神明的身份升入神国,成为真正的黑暗神。
他期待着那时候克罗特的表情。
到时候他会让那个家伙知道,美丽的女神究竟是属于谁的,就算比他多了千年万年与她相处的时间又怎样,他才是她唯一的爱。
到时候他一定要把那个道貌岸然的小人碾进尘埃里,让她看看他弗里德希才是最强大英武的男人。
女神不知道弗里德希心里弯弯绕绕着多少黑汁,她轻轻捏住他的翅膀展开,坚硬锋利的骨骼上覆着皮肉和一层层柔软的羽毛,此时敛去了所有杀意乖乖交叠着,倒不显得阴森诡异,反而显出一种兵器般冷厉铁血的美感。
她仔细地摸过漆黑的羽毛,摸到一些烫伤般腐蚀的痕迹,当她摸到那些伤痕时,他都会轻轻发颤,让她心头不免升起怜惜。
她当然知道他忍受了多少痛苦,万年的时光里妄想以人身成神的也出过那么几个,但是他们都在这种绝望的煎熬中死去了,只有他,只有他成功的熬过来。
他经历的所有煎熬,她都亲眼见证过。
看着垂着脑袋的青年,殷宸心中母爱大发,她慢慢抚过一块伤痕,在上面温柔地落下一个吻:“好了,你辛苦了,再忍一忍就可以结束了。”
弗里德希没有吭声,殷宸就主动往前抱住他,亲一下他的脸颊,柔柔摸着他的后脑顺毛:“很快就好了,等你彻底被命运认可,就再也无需承受这些痛苦。”
她难得主动靠过来,还温柔地亲他,弗里德希轻喘了一下,他压抑住心底那些念头,像是难过一样把头埋进她颈窝里,不让她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欲念,他哑声说:“我怕您嫌弃我浪费了太多时间,我现在那么诡异丑陋,我怕我会失去您的欢心。”
他的手慢慢向前,不动声色环住她的纤腰,羽骨擦着她柔顺的袍角,她修长白皙的脖颈近在咫尺,在朦胧的月华下那肌理光滑柔美,仿佛泛着淡淡的荧光,他吞咽着喉结,脑子里不断闪过曾经叼住那一小块皮肤亲吻的场景,极尽克制才没有扑过去咬住。
“怎么会呢。”女神失笑,心中却更温柔,她有些无奈地安抚他:“我没有看上任何人,我也不会变心,弗里德希,莱恩昂诺在我眼中都只是孩子,总是你多心,随便嫉妒猜疑别人,这并不好,我希望你改掉这些坏毛病。”
弗里德希低落地蹭着她:“所以您还是在嫌弃我吗,您知道的,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想到他们要在您身边转悠我就忍不住生气,我一生气翅膀就疼,浑身都疼。”
威胁,红果果的威胁。
殷宸觉得自己简直养了条虎狼巨婴,一言不合就扑怀里撒娇打滚要抱抱的那种,丝毫不顾忌自己庞大的吨位和年纪,真是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
弗里德希还在她耳边孜孜不倦吹枕头风:“殿下,我们走吧,我已经把这里的力量吸收完了,我们快离开去下一个地方吧,我看西大陆厄尔尼斯那边就很不错。”
当然不错,正好与莱恩他们的行程相反,而且那边是矮人族和巨兽族聚集的地方,长相对于人类来说都算是奇葩无比,他半点不用担心又有什么胆大包天的东西敢觊觎他的女神。
殷宸头疼,都有心想把男朋友扔了,但是弗里德希仿佛察觉到她的心思,立刻抱的她死紧,活像一条蟒蛇缠得她快憋气。
“你先松手。”
她拍了拍弗里德希的后背,弗里德希还跟她磨,在她耳边吐息温热柔媚:“殿下先答应我吧…我的殿下,您说好最宠爱我的,您答应我,我一定好好服侍您,比任何人伺候的都好。”
“弗里德希!”
殷宸有点恼羞成怒:“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能不能有一点羞耻心。”
弗里德希对此嗤之以鼻,如果有羞耻心,那他至今恐怕还只是她麾下一个可有可无的信徒呢,又怎么能亲密自在地抱着女神在这里耳鬓厮磨。
他痴痴看着女神气得绯红的小脸,突然心念一动。
他舐了一下牙关,闭了闭眼,身上渐渐泛起一层黑雾,额头也开始冒出冷汗。
弗里德希突然抱紧她,胡乱去吻她的耳颊,声音发颤:“殿下…殿下我好难受…”
“怎么了。”殷宸吓了一跳,她连忙去摸他的脸,摸到他脸上滚烫的皮肤,她顿时气说:“你到底吸收了多少力量,谁让你急功近利的。”
他会告诉她自她走后他连夜把这里所有的火山口都走了一遍吗,不,这都不重要。
巨大的黑翅在水中伸展又收敛,平静的水面开始涌动,女神又急又气的说着什么,他渐渐模糊的视线里却只有那一张花瓣般娇嫩红润的嘴,一张一阖。
天啊…
他突然往后一倒,抱着猝不及防的女神一起跌落在水里,在女神反应过来直接直接堵住她的小嘴,黑色的翅一瞬间闭合,像一个巨大的茧把两个人包在一起,浓郁的带着蛊惑气息的黑雾环绕在身边,慢慢迷乱着她的神智。
殷宸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带着得意笑容的脸,气的要死。
这个蛇精病,果然还藏着一手。
她用力掐他的手臂,他绵长的轻哼几声,急切地吻她,边拉着她的手,气音缠绵蛊惑:“殿下,掐这里…嗯,好棒,殿下我好喜欢…”
殷宸绝望了。
她常常因为不够变态而感觉与男朋友格格不入。
她深吸一口气,挣开他的手,在他愕然失望的眼神中压住他的后脑,抵住他的额头凉凉说:“弗里德希,这是你自找的。”
幽邃滚烫的黑水中,青年的眼睛明亮欢快。
“当然。”他咬住她的嘴唇,甜蜜的说:“您可以随意对待我,怎么粗暴也没关系,我是属于您的。”
殷宸悄悄翻了个白眼,蛇精病。
夜色下,翻涌的水波很久才平息下来。
青年满足地环着怀中的女神,爱不释手地一遍遍蹭她的脸,被她嫌弃的推开,又腻腻歪歪过去蹭。
殷宸放弃了,她合眼打算睡觉。
“殿下,祝您好梦。”
在她快睡着的时候,她听见男人低低地在她耳边轻语,像睡梦中的呢喃,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情深。
他说:“我爱您呢,我的殿下。”
殷宸悄悄弯了弯嘴角。
我知道呢,傻子。
第135章 冷沉大佬(一)
殷宸正在溜达。
狭窄幽邃的墓道中点着千年不灭的尸油宫灯, 走着走着从天顶细缝处就吹进来一阵瘆人的凉风。
但是殷宸才不怕。
她以小仙女独有的足不沾地优雅姿态先飘到最深处的主墓室转了转, 顺手抠了一块棺椁上的玉石,又飘到隔壁的殉葬坑, 蹲在坑边遗憾地盯着里面雪白白的骏马尸骨,吸了吸口水,她好馋肉呜呜呜。
不只想吃肉, 她还想吃汉堡薯条火锅烤肉冰激淋麻辣烫…这天杀的破墓里面只有虫子、粽子, 以及那些连虫子都不吃的垃圾玩意儿。
殷宸悲伤的往自己的家里飘, 路上在经过几处陷阱时又发现了被烧成焦炭的新尸体一具,被虫子啃成骨架的新尸体三具,还有一具被卡在巨大的石门缝中生生碾成肉酱,嚯嚯,这个死的最惨, 殷宸心生不忍, 路过他时还试图把他那滚到另一边的脑袋给他按回去,但是当看见那被灰尘肉泥糊了满脸的脑袋时, 殷宸蹲那儿虚抓了几下都下不去手。
她站起来,算了算了, 死都死了还搞这些虚的做什么, 早登极乐吧阿门。
殷宸对这里隔三岔五就多出几具尸体和偶尔乱七八糟的惨叫已经习惯了, 这墓主人是五代十国时的一位王侯,好像还是一位末代王侯,淫乱了一辈子,死之前一不做二不休把国家最后的那点好东西都倒腾进墓里了, 把墓室装修的那叫一个金碧辉煌,所以一直都有盗墓的想来这里捞点油水,不过修建这陵墓的大师挺有手段,墓里陷阱数不胜数,下墓来的基本也都凉在这儿了。
但即使如此,因为还是源源不断有人抢着要为地底独特风情增光添彩,感动。
殷宸飘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是一个空旷而朴素的房间,不像主墓室那样堆满玉石珍宝,四周只有墙壁没有门,紧贴着墙壁的就是深达几米的大坑,坑里铺满了锋利的长剑,染着毒的剑尖朝上,在头顶鱼珠灯散发的暗光下反射出幽冷的寒芒。
殷宸面不改色踩着剑尖往前飘,飘到最中央的石台上,铺着一层玉石珍宝的石台上静静躺着一把长剑,剑身呈现白银一般的冷色,铁黑色的剑柄没有任何花纹或宝石点缀,它甚至连一个剑鞘都没有,但是它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被数不清的宝剑簇拥在中间,像臣子恭敬俯首叩拜着无上的君王,理所当然的傲慢与辉煌。
殷宸坐在自己的剑上,搭在石台上的两条腿晃啊晃,看着自己雪白长袍破烂的都遮不住腿了,忍不住悲从心来:“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我花容月貌大好一小仙女,凭什么只能被困在这里虚度光阴,和隔壁那几百年不洗澡的丑粽子混一个墓!我不服!”
“瞎嚷嚷什么,这不是让你修身养性吗,还有你怎么又去人家那边薅羊毛,墓室里堆那么多珍宝你不拿偏偏从人家棺椁上抠,都生生给人家抠秃了,我看人家到时候醒了不得爬出来找你算帐…”
规则正叨叨着,但是一看殷宸瞪眼睛就有点心虚,毕竟让她在墓里生生憋了几个月是不太人道,于是声音就越来越小,它赶快转换话题说:“别急,马上就来了,等你男朋友来就能把你救出去了,到时候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殷宸抠着手指撅着小嘴:“他墨迹死了,我都生气了,我不跟他好了。”
规则心说你跟我撒娇有个屁用反正我可不惯你。
“他在这个位面是分两世,上一世是将军,你是他的剑,剑成精你就变剑灵了,这一世他是霍家家主霍风,霍家是自秦传下来的古老家族,先祖跟秦始皇有些恩怨,他们家族就被下了诅咒,每一代活不过三十五岁就会被烈火焚身而亡,霍家受到诅咒影响,人丁渐渐稀薄,霍风是霍家最后一位家主,也是霍家最后一个人,他们家族代代寻找能解除家族诅咒的解药,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找到,这次霍风就是跟着道上的人一起下这个墓找解药的。”
殷宸吸收了一下这些知识点,问它:“那我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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