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之后你生了儿子,那你就把这孩子当你侄子来养,当姑的让给侄子吃几年饭,你不介意吧。”
“若是你一直生不出儿子来,那就把侄子当儿子养,你养他长大,给他娶亲,让他给你养老送终,你看怎么样?”
第61章 入V第三十九章
苏家一大家子离开并州,去了京州,入了京城。
一行人暂时落脚在朝廷给外地官员入京而准备的驿站里,苏崇文入宫拜见皇帝,其他人则是分头行动,都在京城置办起了东西。
苏崇梅和佟恪诚并不打算随着苏崇文一行人去南疆,他们夫妻俩在京城盘了一个地段不差,但因为掌柜的经营不善而濒临倒闭的酒楼,还用攒下的钱在京城置办了一个三进的院子,花钱雇来手脚利索的婆子将那三进院子打扫了出来。
张春芽和李大妮也是早有准备的,妯娌俩手中谁也不缺银子,这会儿到了京城,想着这是‘天子脚下’,便也开始买院子置办产业。打算等她们去了南疆之后,就交给苏崇梅来帮忙打理。
叶桂枝见两个妯娌都买院子,自个儿也选了一处。
虽然她没有张春芽和李大妮一样那么精细地挑,但牙行的人一听说是当朝唯一一位中都督的夫人要在京城置房,便掏心窝子给叶桂枝推荐了一处地段好、修建得也好,唯独风水有点不大好的院子。
牙行的那人同叶桂枝介绍完那院子有多么多么好之后,说了实话,“这院子是原先户部尚书家嫡长子修的,奢美至极,只是不知道怎么的,这院子修了之后,那户部尚书家嫡长子没几日就病倒了,一病不起,连这新院子都没来得及住,人就一命呜呼了。”
“户部尚书年纪虽大,但人老心不老,他在这院子里养了三个外室,结果那三个外室都没熬过两月就病死了。户部尚书的官运也被这倒霉宅子的风水给影响到,不知道做了什么错事,被贬官去了柳州,听说人都没熬到柳州就病死了,豪门望族,数年之内便凋敝至斯。”
叶桂枝有点生气,“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地道?明知道这宅子风水不好,怎么还想着卖给我们家,莫不是想咒我们家老爷官运凋敝倒大霉?”
那牙行的人吓了一大跳,赶紧解释,“苏夫人,您错怪咱了,苏大人出自寒门,他身上发生的那点事情早就被并州来京城赶考的考生给传遍了,听闻苏大人当初打算考县试的时候,还在县城买了一处闲置多年都无人敢住的鬼宅呢,苏大人住到那宅子里,可曾受到半点影响?”
“人人都说十年前的北疆是人间地狱,同苏大人同去北疆的那两个倒霉官员一个死了一个颓了,只有苏大人的官运蒸蒸日上,这才十年时间就已经熬到了三品大员的位置上,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苏大人身上的官运正得很!”
“那好端端的宅子,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似是被人下了诅咒一样,别人都不敢买,苏大人却不用怕,通身正气的苏大人往那宅子里一站,就算有再强再邪门的鬼物,也得被苏大人那一身浩然正气给压溃打散了!”
“苏夫人,您若是要那处宅子,咱就给你开个实诚价,六百两银子成交。若是您不要,那在这偌大一个京城里,一时半会儿还真挑不到如这般地段好、修的也好的大宅子了。您若是想买,那就得往偏远的地方去,到时候恐是会堕了苏大人的威名。”
叶桂枝想着六百两银子在京城这么好的地段买一处院子,确实挺值的,若是那宅子实在邪门的很,她就请匠人来把那宅子推倒重新建一个,风水差点无所谓,重新修个风水好的宅子不就行了?
六百两银子权当是买了个地皮,这也算是赚到了!
苏崇文进宫述职,同皇帝讲了一遍自个儿在北疆‘奋斗十年’的心路历程,一边感谢皇帝的恩典,一边谈自己对南疆的规划,君臣之间不知不觉聊了两个多时辰,皇帝这才遣荣公公送苏崇文出了宫。
站在宫门后,苏崇文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他恍恍惚惚地想了好一会儿,突然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他进宫是打算看自家一女二子的啊,因为见到皇帝太紧张的缘故,居然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这下回去该怎么同家里的老娘和媳妇儿交代?
患得患失的苏崇文哪里会想到,自家媳妇儿已经给他安排上了鬼宅,准确地来说,是给全家人都安排上了鬼宅。
牙行的人急着把那处院子赶紧出手,不仅给了叶桂枝一个低到不能再低的价格,还主动替叶桂枝找来一众媳妇婆子帮忙把那些屋子都给打扫出来,一行人将车马上准备的铺盖放到了那院子里,就这样住下了。
苏崇文回来的当晚,还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看着院子处处都修得精致,随便朝一个角落瞅过去,都像是看到了风景画儿一般,他挺满意,结果第二天早晨醒来后,他就全身发冷,喷嚏打个不停。
全家人聚在一块儿吃早饭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喷嚏声打个不停,杨绣槐擤了一把鼻涕,同叶桂枝说,“老三媳妇,这屋子之后要是打算常住的话,还得再找木匠来好好拾掇拾掇,我估摸着是太长时间没有收拾,窗户上的那些木头都生出缝儿来了,晚上睡着后会有凉风吹进去,这才让全家人都染了风寒。待会儿得去叫个大夫过来给瞧瞧,咱在京城待不了多长时间,马上就要动身去南疆了,这个个病歪歪的,可该咋去?得赶紧治好了。”
叶桂枝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惴惴不安的,等吃过早饭后,她寻了一个机会,单独把这宅子里的事情同杨绣槐说了。
杨绣槐被吓了一大跳,“这宅子里还有那样的说法?桂枝啊桂枝,你是真的大胆!这样的宅子买来有什么用?要是坏了崇文的仕途,咱可怎么向苏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叶桂枝急得脸色都变了,“娘,那我们该怎么办?之前在县城住的时候,我和崇文也是买的风水不怎么样的宅子,我想着崇文一住,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这才敢大胆买的。”
杨绣槐点着叶桂枝的脑门说,“那是因为崇文住过吗?那是因为宝丫头住了!你待会儿同崇文说一声,看他能不能想个办法,把宝丫头喊回家来住几天!若是想不到什么好理由,那就说我思念宝丫头思念得不行,病倒了。”
“这崇文也真是的,昨儿个他都已经进宫了,不看一眼宝丫头和茂林、修竹就回来了,有他这么当爹的吗?要不是得给他留点三品大员的面子,我昨儿个就脱下鞋来抽他了!”
叶桂枝赶紧去同苏崇文说这件事,她不敢同苏崇文提这院子风水不佳的事情,只能按照杨绣槐的话来说,苏崇文何尝不想见自家儿女一面?可那宫城是他想进就能进的?
杨绣槐和叶桂枝不知道那宫城里的规矩有多么森严,苏崇文怎么会不知道?
宫城分为前朝与后宫,前朝主要是官员行走,后宫里则是养着皇家子嗣以及皇帝的嫔妃,若是前朝官员到了后宫里,那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而且像他这种外放的官儿,没有皇帝的召见,哪能随便入宫?
杨绣槐说得轻巧,让苏崇文想个办法把苏鲤和苏茂林、苏修竹姐弟三个喊回家来,可那办法是说想就能想出来的?稍有不慎,全家都得跟着遭殃!
苏崇文本来就染了风寒,有些头脑不清,还被杨绣槐逼着想办法,他只觉得头痛欲裂……就在这时,一架奢华无比的车马停在了京城驿站的门口。
荣公公最先从车厢里出来,伸手去扶苏鲤,他道:“陛下特许你们姐弟三人与家人团聚半月,半月之后,你父亲就得去南疆赴任了,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再见,所以你们都珍惜些这半个月。”
“陛下已经准了你们的假,你们就安心同家人聚聚,等到了时间,咱家再来接你们姐弟几个回宫。你们姐弟三个都是在宫里被人伺候出来的,陛下担心你们在外面不适应,还特地让内务府配了两个嬷嬷和四个使唤宫女跟着你们姐弟三人。”
苏鲤笑着应道:“麻烦公公代苏鲤谢过陛下隆恩。”
实则她心里明明白白,这几个从内务府里选出来的嬷嬷和宫女,伺候她们姐弟三人只是一个明面上的借口,监视她们姐弟三人才是真正的目的。
只不过没必要拆穿罢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帝王本就多疑,他想派人盯着,那就让盯着便是,身边还能多六个伺候的人呢,他们姐弟三人在春和宫的时候,都只有一个徐嬷嬷和四个使唤宫女近身伺候。
荣公公同苏鲤走在一起,苏茂林和苏修竹兄弟俩从车厢里跳下来,紧跟在苏鲤身后,姐弟三人满怀希冀地进了驿站,结果就听到那驿丞说,“苏大人一家在京城置办了房子,昨儿个已经搬过去了,不在驿站住。”
荣公公问,“置办了房子?在哪条街上,是哪一户?能否派个小厮给咱家领路?”
驿丞答道:“就是把前任户部尚书家咒得人丁凋敝的那处院子,不知道苏夫人是怎么想的,我当时还劝过苏夫人,那院子邪门得很,可苏夫人还是执意要买那院子,这可不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
荣公公吓了一跳,“乖乖,苏大人就没拦着些?”
叶桂枝买下的那处院子实在是太出名了,出名到了人们谈之色变的程度,荣公公不敢再耽搁,赶紧领着苏鲤和苏茂林、苏修竹兄弟俩回了马车上,令车夫全力赶路,用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那院子的门口。
咣咣咣敲了许久的铜环,才把门给敲开。
开门的人是苏崇山,他也染了风寒,这会儿喷嚏不断,眼泪婆娑,见到门口站了几人,一时间愣在原地,直到苏鲤喊了一声‘大伯父’,他才反应过来。
“哎哟,是宝丫头和茂林、修竹回来了!爹!娘!崇文!三弟妹,宝丫头和茂林、修竹回来了!”
染了风寒的一大家子乌拉乌拉地跑出来,将荣公公和苏鲤、苏茂林、苏修竹迎进正屋,叶桂枝招呼着给荣公公上茶,荣公公哪敢喝?他这会儿感觉这宅子里阴森森的,多待一会儿都感觉后心发凉,全身起鸡皮疙瘩。
荣公公赶紧谢绝了叶桂枝的好意,同苏崇文说了几句便告辞了。
临别的时候,荣公公还提醒苏崇文说,“苏都督,关于这院子,京城里有很多邪门的传闻,咱家知道苏都督的命旺运道好,不在乎这些东西,可对于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咱家觉得还是敬畏些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能不冲撞就不冲撞,不然最后倒霉的还是自个儿,您觉得呢?”
苏崇文听得一头雾水,他低声问荣公公:“还请荣公公明示,关于这院子……京城里可是有什么说道?”
荣公公摇头说,“这院子的风水太邪门了,户部上一任尚书原本好好的,官运亨通,却被这个宅子给拖得一夜之间大厦倾塌,子孙凋敝,这都十多年过去了,依旧没有一个人能出头,那老尚书的棺材板怕是都朽了!”
苏崇文心里一咯噔,也跟着泛起了嘀咕。
难不成家里人齐齐染了风寒,就是因为住进这宅子的原因?苏崇文决定喝了大夫开的药之后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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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鲤、苏茂林和苏修竹回了家后,被全家人围着盘问了一圈。
杨绣槐问苏鲤,“宝丫头,你们姐弟三人在宫里的日子可还过得舒坦?有没有人给你们姐弟三人使脸色?”
不等苏鲤回答,苏茂林和苏修竹兄弟俩就给苏鲤拆了台。
苏茂林说,“我姐那么能耐,怎么可能有人给我们姐弟三人使脸色?”这个倒霉孩子皮得很,话说一半就不说了,把全家人的胃口都给吊了个正着。
话多的苏修竹小嘴巴拉巴拉地给家里人解释道:“我姐是圣上亲封的女师,刚入宫的时候,她整天都在六局一司无所事事地晃悠,人人都说她是逢人就笑的白面团子。后来尚仪局的耿尚仪同德妃起了矛盾,我姐的胆儿比那熊胆儿还要肥好多,一顶接着一顶帽子给德妃扣下去,硬是把德妃给逼得失了宠,没多久就薨了。这时,宫里的人才知道我姐是黑心的豆包子!”
“宫里的藏书楼走了水,那里头收藏的那些名家孤本给烧了个七七八八,尚工局负责后续修缮事务,我姐又靠着她从炼金术士手札中学到的算学本事大发神威,引得六局一司的女官羡慕不已,后来更是直接在六局一司开启了女官学班,专门教女官算学。”
“当朝陛下觉得算学有用,命皇子们在尚书房学算学,公主们在勤文殿学算学,全都是我姐一个人在教,就连各宫各院的掌事嬷嬷和内务府的管事太监都得跟着我姐学算学,人人见了我姐都得尊称一声‘苏女师’,你们是没见到我姐穿上大红官服的样子,就和小公鸡似得,走路步伐都和和平时的步伐大不一样。”
听到苏修竹的那比喻,苏鲤轻轻给苏崇文的脖子上来了一下,道:“加减乘除四则运算,你多做两百道题,做错一道就多做十道,先生叫你熟背的文章,你到了晚上的时候,给我全部默写一遍,错一个字,抄十遍。”
看着苏鲤脸上无害的笑容,苏修竹立马就收起了刚刚翘起来的‘尾巴’,不敢再揭苏鲤的老底了。
杨绣槐冲苏鲤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奶的孙女儿,走到哪里都能混得这么好,比你爹能耐!”
实则她心里说的是,真是老天爷的亲闺女啊,不管走到哪儿都能顺风顺水的。这样也好,家里人省得操心。
叶桂枝将苏鲤和苏茂林、苏修竹给上上下下打量了许多遍,确认姐弟三人身上没什么伤痕,脸上的笑也是发自内心的后,这才稍稍放了心。
不过叶桂枝还是用胳膊搂着姐弟三个挨个儿抱了抱,就和当初卤肉的时候掂猪肉一样,她掂了一下姐弟三人的分量,发现姐弟三人非但没瘦,还结实了不少,脸上也有了笑。
说来也真是奇怪,苏鲤住回来的头一天,这宅子里的‘阴风’就不再乱刮了,一家人睡了个安生觉,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发现神清气爽,风寒劲儿也过去不少。
张春芽和李大妮妯娌俩还坐在一块儿夸京城里的大夫就是医术高明,比葛天明的医术都要厉害许多。
杨绣槐把这俩儿媳妇说的傻话听在心里,悄悄乐了一下,喊过苏鲤来,捏了捏苏鲤脸上那还未完全退去的婴儿肥,道:“奶的小饼脸啊,同奶去院子里转转吧,你昨儿回来得晚,还没在这宅子里转悠过呢!看看这宅子,比咱家在辽州城的那宅子可好看多了。”
却说皇宫那边,皇帝知道苏崇文买了那么一处风水极差的宅子后,都动了赐苏崇文一处宅子的打算,德妃娘家前不久才刚刚被抄了,这会儿正空着呢!
结果赐宅的圣旨还没拟好,荣公公就又给他带来了消息,“陛下,那苏都督的运道还真是好得很,内务府派去的嬷嬷传信回来说,那苏家人都好了,她们跟着在那宅子里住着,也没发现任何的不对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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