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是百兴的那个?”
“听说挺好看的,她包的?”
“你看她那么年轻,到底怎么弄到这么多钱的。”
“没准是别人包她,最后踹了发达了,长得那么年轻,可能都是做的呢。”
“那也做的太自然了。”
“我还以为她喜欢女的呢,林妙妙那么大的谱不就是她宠出来的?”
“那可是,男女通吃,白天开会晚上酒场,在北市这个地儿混成这样,得睡多少人。”
“一个老总给一百万,混成千亿市价,那儿该烂了吧。”
两个人笑了起来,林妙妙本没打算发作,就听到那个实习生说:“哎孙粒,上回给你颁奖,是不是对你也有意思?”
“别恶心我了,我不玩女的。”
林妙妙这才没忍,抄起拖把对着几个人一顿打,抓头发扇脸,三个女人都吓傻了,还是孙粒最后打了林妙妙一下。
江芸看着林妙妙在沙发上发呆,喊了一声:“林秘书,二十六了,还是小孩儿呢?”
“姐!”她低下头,忍不住哭了。
旁边三个也抽哒哒的,江芸托着腮,烟雾蒸腾,“你们说什么了?孙粒你说。”
孙粒别过头去,也没说。
傅衍之淡淡张嘴:“浪费时间,开了吧。”
三个人这才发现傅衍之也在,隔着玻璃,脸都没转过来。这人气场很强,手里保温杯枸杞上飘下垂都有伏特加的高级感。
他这样说,孙粒先软了,连连道歉:“江总,我知道错了!”
这个时间春招已经结束了,各大公司已经找好了人,她能来长云这样的企业上班已经耗费了全部精力,家里人也知道她在这上班,根本还没开始找下家,江芸要是把她开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工作。
江芸不咸不淡地问:“说我坏话了?”
实习生先爆发出来:“对,就说你了两句,我家也不是没钱,你爱开不开,林妙妙把我打成这样,我爸不会放过她的!”
江芸瞧瞧她,扬了眉,问林妙妙:“人事部怎么招了个这种蠢货?”
“塞进来的。原来跟杨老板有点交情。”
“噢。”
江芸确实觉得浪费时间,“妙妙你回家休息一天,孙粒你自己写辞职申请,省得谈合同的事,你们俩今天直接走吧。”
“江总!”
“行了。”江芸已经有些不耐烦,“你们不理亏早该说话了。”她推门招呼过来两个助理,连拉带扯地拽走三人,林妙妙也低头离开,临走头江芸还道:“没事,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去买衣服。”
她这才笑起来:“谢谢姐!”
“去吧。”
办公室清静了。
然后江芸就听到傅衍之的轻笑声。
她打开玻璃门,踢了踢他名贵的皮鞋,“笑什么呢?”
“也就是你还会问问。”傅衍之喝着枸杞水,江芸坐在他旁边,长叹一声,“做人好难。我真的太难了。”
都是好心喂了狗,她那么培养孙粒,跟他妈喂畜生一样。整个公司除了林妙妙,没几个诚心诚意对她的。
他揉揉她的小手,“那今天还去看房么?”
“看,都讲好了。”
“哥哥抱抱你?”
江芸闻言耳尖发红,小声道:“才不要。”
傅衍之还是环上她的腰,“想去哪玩?”
“想看大海。”江芸靠着他,“想要沙滩和太阳。想...”
想和你在一起。
她咬咬唇,手里摆弄他的条纹领带,领针拔下来又插上,他坐下时会解开外套的扣子,江芸给他扣上,把领带塞回去。
“走吧。”
“行。”
江芸和他并排走着,站在门口等电梯。
她没有弄什么直达,就和员工坐一样的,但是有她的时候,除了几位高管,一般没人和她一起坐。
电梯门开,里面的人叫了声江总便让开了位置。她望着玻璃外的北市,又看看身边人,勾了勾他的无名指。
“你原来这是这样吗?”
这样好好对待某一个人,某一个企业,反给你的只有冷漠和孤独。
“他们或许这样,我不这样。”傅衍之轻声道,“在意才会难过。”
江芸眼底有些湿。她握住他的手指,“哥,我也想不在意。”
“那就不是江芸了。”傅衍之拍拍她的后背,电梯门开,江芸抬起头,神色如常,伸手挽着他的胳膊,前台站起来送她,江芸淡淡笑意,却在他身边又靠近了两分。
第三十四章
新开的楼盘是一项大工程, 在北市外围,但是交通便利, 风景不错,针对中上流消费团体,江芸瞧了瞧, 宜室的技术很人性化,傅衍之和她说过,这大部分是沈决的手笔。
江芸道:“上次我去你公司,你挂着互联网公司的招牌, 真的是在做互联网么?”
“有。之前买了一家, 过来直接做他们的业务,线上数据,线下宜室。”
江芸心里暗自感慨他还是如常的随意。
返程上他随口问道:“身份证带了么?”
“带了, 怎么?”
“看海。”
“?”
江芸直接被他拉到了飞机场。
他就像买了两根棒棒糖一样递给她两张飞机票。
“不是...”江芸低头看看, 她一条长裙一个只能装口红手机的小包, 愣愣道,“我们要去坐飞机了?”
“晕机药。”傅衍之递给她。两个人在头等舱候机室,也有热水,江芸吃完还是有些懵,“就这样直接走了?去哪?”
“大连。”
“?”
江芸躺在座位里还没有实感, “那我先睡会儿?”
“睡吧。”
这个双排座很宽敞, 他后调座位,给她裹上毛毯,江芸在飞机起飞的时候仍是有些难受, 抱住了他的胳膊。其实这个时候也睡不着,她仰头看他,问道:“你上次跟我说去大连倒蹬鲍鱼,不会是真的吧?”
“是真的。我还有两条船。”
江芸在傅衍之身上总能收获很多迷惑,“所以你要去打鱼?”
“嗯。”
她难以想象那个画面。
“那我们去哪?”
“去看看海。”
江芸心想他总归不会把她卖了的,合上眼睛思考人生,把他以前的样子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
傅衍之这个人笑是会笑的,却没什么温度,是挺冷漠的人。江芸回国转学到T大读经济,大部分时间也没老老实实上课,最后学位证都没拿到。傅衍之也没完全在国外读书,偶尔回本家,偶尔留在她身边。
江芸对他又爱又恨,把爱埋得深深的,接近他也是为了套话。和傅衍之斗智斗勇的日子比做微积分要费脑细胞。但是他却开始对她有亲近,江芸承受不住的时候,也会顺从他的吻和拥抱。
她没想了解他是个什么人,从表面看是这样他就是这样。
现在傅衍之,很迁就她,待她很温柔,有点小浪漫,慢慢不再说她的不是,学着对她好。
原来他也挺喜欢小动物。还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她喜欢他放松的状态,像在享受生活。
好多年前,傅衍之一直在把玩生活,甚至于践踏,很多事情他都不在乎,他总挂着一张臭脸,全天下都欠了他一样。
她喃喃道:“你真的变了好多。”
“人总会变的。”傅衍之垂眼看她,“或许也是和你了解的有了偏差。”
江芸哽住。
她再回想一阵,有时候确实发现他有点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是她就是弄不懂他。
“你只有我,现在也是这样吗?”
“是。”他回答的很快。
江芸贴着他的肩头,“以后也会这样陪着我?”
“嗯。”
她合上眼睛,摩挲他掌心的纹理,转动他的戒指,问出那么多年都没问过的事情:“为什么戴在这里?”
“贴近心脏,不是这样说的么?”
她想起以前说他没有心,一时有些抱歉。
“所以?”
“很肉麻,我可以不说么?”
江芸搂紧他的胳膊,“不行。”
“因为你在我心里。”他说完了,顿时觉得很不自在。
江芸听得眼角发涩,“你原来也这样想?”
“嗯。”傅衍之想起这戒指被江芸丢在花坛里,他找到腰背酸痛。
他本来就不是要把爱嚷嚷出去的人。
江芸很想刨根问底,她眼巴巴地看着他,眼睛一层雾,“那你还欺负我?我挨打你也不讲话?我出国你跟我说别死了?”
“阿芸。说好原谅我的。”
他那时候是嘴臭,在意的事情也不多,江芸被他凶,被他弄得很受伤,傅衍之心里没点数。
江芸瘪瘪嘴,“臭男人。”
她确实原谅了。那天在医院说算了是真的,只是有点小在意罢了。
傅衍之捏捏她的小脸,“一会儿去看海,就别生气了。”
江芸跟他说:“好。”
她窝在他的掌心,从他胳膊下面钻过去,环上他的腰。晃晃悠悠睡着了,醒过来时飞机正在准备降落,她半梦半醒,握着他的手,因为临时起意,只能在外面等出租车,她揉揉肚子,拽了拽他的衣服边,“饿了。”
傅衍之搂着她,拍了拍她的脑袋,“一会儿去吃饭。想吃什么?”
“吃日料。”
“拉面寿司还是饭?”
江芸思考着,忍住口水,“想吃拉面。”
“行。”他打开手机,确认之前吃过那家还在,上车就径直去了。
豚骨拉面上桌,江芸抿了一口汤,汤汁温软香甜。这个座位很高,她晃了晃小腿,还没开始夹肉,傅衍之就把自己碗里的肉递过去,又推了一叠炸食。
“一会儿去哪里逛逛?”
“想躺一会儿。订酒店还是?”
“我有个小屋子。”傅衍之给她夹着菜,“收拾好了。”
“还以为你的房产都闲置了。”
“那间是准备养老用的。”傅衍之给她弄好之后才开始搅拌汤汁,“你要是不想见我,我就打算住在那里。”
江芸想起在观星台那晚,心头疼了一下,居然有些庆幸自己没让他离开。
尤其是在她看到那间小屋的时候。
这是一片小小的海湾。两边是不低的礁石山崖,在沙滩不远处一栋一层的平房,白色房顶,原木色的房身。
与世隔绝。
江芸顺着打扫干净的木板小径走进去,里面设施简单,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电子设备,卧室、厨房、书房、卫生间。再没别的。
她坐到床上,阳台敞开,能看到外面的光景。
“下雪怎么办呢?”
“烧炉子。”其实也不怎么下雪。
江芸躺下,房顶垂下一颗圆形的灯,发出月亮的光。
傅衍之坐在她身边,理顺她的长发,给她垫上枕头,“你睡着,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江芸拍拍放在床头柜的塑料袋,示意她已经买了。她贴着他的腿边,问他:“你想过这样的生活?”
简简单单的,也至极孤独的。
好像海角天涯,他被她驱逐到天际。
“或许吧。毕竟是下策。”
“你就是喜欢赌,上瘾。”要是江芸真的不要他了呢?要是她根本没碰见他呢?
“赌本来就是上瘾的。”
江芸挪动身子,拉他。这床小,两个人躺着未免拥挤,傅衍之脱了外套,江芸解开他的领带,窝上他的胸口。
“你原来只吃一家的鱼子酱,咖啡得要现磨的,豆也要新鲜,衣柜里多是奢华的西装...”江芸喃喃道,“你怎么会过这种生活。你这八年就一直这样?”
“也不是。”傅衍之拍拍她,“我要是过得风生水起,小江芸生得气就永远消不了了。”
“你也不必这样。”江芸说,“怪让我难受的。”
“对不住。”他真诚道歉。
她环着他的腰,贴上他的胸口,他的衬衫舒服妥帖。
她轻轻说着,“你走的时候,在飞机场你跟我说‘往前走吧’,可是我不想你走,我求你你也不听我的。我开始想你不高兴,想你生气,想你看看我江芸也可以做到,八年都没你的信,不就是不要我了么。其实我不想你离开我。衍之哥,我往前走,你不陪我了,那我...”
那我还走个什么劲儿。
江芸走到顶天,也是今天这样,没什么意思。哪怕跟他一直斗下去,也比现在有意思。看不到他的时候就想啊,她也找过,想打他,想把他也踩在地上,也想他再抱抱她。
傅衍之摸摸她的脸,摸到她眼角有些湿,垂头看她,已经是睡着了的。
江芸没听全,他当年说的是放下我,往前走吧。
她光顾着往前冲,忘记把他放下了。
*
江芸醒来时是一个人,她揉揉眼睛,下意识去找他。桌上摆着一罐茶,江芸掀开盖子,淡淡的茶香,抿一口还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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