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在办公室坐不住,带着林妙妙去隔壁银座逛,买了两条裙子,还买了一杯鲜奶烧仙草,加了两份布丁,杯子里满满当当的,这才高兴一些。
她从车座钻出来,嘴里嚼着吸管,捧了一大杯奶。
江芸踩着夕阳回家,唇角的笑容还没挂到两分钟,就看到门口坐着的那个人。
手指间一只烟,闻着味都廉价。
他刚才听到车响,看到是她,很快地熄灭了烟,放在塑料水瓶里。
江芸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一阵,不知道哪里又撞上她的燃点,气得她把一瓶奶都丢过去,撒了他一怀。
旁边小徐吓得不轻,有些无错地看着两个人。
傅衍之扶正杯子,放在一旁,拍了拍身上的奶渍。
“报警。”江芸冷冷道,“小徐。”
小徐不敢报警。
他迟疑着,江芸走上前,从挎包里掏出一个钱包,把里面几百块的现金像给鸭小费一样塞到他的裤腰带里,在碰到那些劣质皮革的时候,江芸被烫到般缩回手,“我把钱给你,你不要再来了。”她又掏出一张卡,放在他手里,“密码就是我生日,跟傅媛一样。我不想再看到你。”
傅衍之摇摇头,“这是你的钱,我不要。”
“我的钱,你不想要?”江芸新做的美甲敲在卡面上,“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钱,跟你们傅家的脏钱不一样。这是我赚来的。”
傅衍之轻声道:“所以不要。”
“你就是瞧不起我,傅衍之。”她不再说话,深吸口气,拍门而走。
小徐看到傅衍之在门口立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
江芸推再开门,傅衍之果然还是坐在她门口的汉白玉台阶上。
她气得手抖,踢了他一脚。
“汪”得一声,江芸收回脚,看到他旁边坐了一只大金毛,正冲着她摇尾巴示好。
“操...”江芸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旁边小徐鬼见了他一样瑟缩。
“你有病吗?带只狗来哄我?有用?”
傅衍之没讲话,摸了摸金毛的脊背,那只大狗从一边叼来一簇小黄花,冲她跑过去,蹲在她面前往怀里送。
江芸喜欢狗。
她知道狗狗无罪,并没有把怒火波及在它身上,于是弯下腰,拍了拍它的狗头。
金毛完成任务一般回到傅衍之身边邀功。
狗狗的铭牌在阳光下闪了一下,江芸眯着眼,看到了“rose”。
她曾经有一只金毛,也叫rose。
她还说,要养一只猫,叫jack,以后要有泰坦尼克式的完美爱情,一栋中式庭院,以及一猫一狗,这就是人生圆满。但是她的狗丢了之后就再也没提过这事。
傅衍之说:“是你的那只狗的孩子。”
江芸沉默半晌,她弯腰靠近,拿起绳子,握在手中,“所以它死了。”
傅衍之点点头。
江芸拉着绳子,推开房门,傅衍之起身想要跟她进去,被江芸一脚踢开。
“想母凭子贵,做你的狗梦。”
砰地一下,差点夹掉傅衍之的高鼻梁。
地上一地黄花堆积,小徐都觉得他凄凉。
大金毛乖乖地绕着江芸转,江芸蹲下来抱住它的狗头,好好揉搓一阵。它皮毛油光水滑,体格不差,明显是被宠大的。哪里都干净利落,还很乖,叫声都没那么凶。
她的rose小时候可没这么乖,比猫还难伺候,撕撕扯扯的非常难搞。她一直以为它跑丢了,没想到是被傅衍之捡走。
江芸心底微微柔软一下,为了狗。
她拉着绳子,领着大金毛在自己的院子里转,把狗舍的位置都琢磨好了,刚想搜索附近能做这件事的宠物店,大金毛就跑到大门口,抓着门,发出呜呜的吼叫。
江芸道:“以后你就是我的狗了,不用想那个狗东西。”
rose:“呜。”
“狗东西不说你,真把他当你妈了?”江芸蹲在它旁边,温柔抚摸,“妈妈是我。乖。”
大金毛趴在她的膝头,仍旧是乖乖的。
江芸心情极好,继续旷工,在家里逗狗玩,还特地让小徐买了两个球,在院子里扔了一天。
晚饭过后,江芸找了一圈没看到家里的新成员,喊道:“肉肉?”
这是新小名。
rose坐在门前,一声不吭地望着大门。
她站在一旁,轻轻问它:“你想他了?”
rose听不懂,它不出声,用爪子抓了抓门。
江芸打开大门,rose欢欢喜喜地跳出去,傅衍之却不在。江芸本以为它会这样离开,却没想到它闻了闻四周,看看她,还是跳进了门。
rose窝在江芸给它准备好的由软垫组成的大窝,上面铺着上好的丝绒毯,它趴在上面,打了个哈欠。
江芸揉了揉它的狗头,低头时觉得肚子有些难受,时间还早,但是rose蔫蔫的,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想要抬头去看。
江芸舍不得。
她拉起绳子,打开大门,想让它去找傅衍之,这回门口又出现了那个背影。
rose看到爸爸一样兴奋,跳到他怀里,叫了好几声。傅衍之搂着它,唇角勾着淡淡的微笑,语气也带着哄孩子的味道:“跟妈妈玩得高兴么?”
江芸抱着胳膊,冷冷望着他,傅衍之的笑意才消散。
她靠着门框,问他:“吃饭了吗?”
傅衍之摇头。
她走进门,阿姨到点过来帮忙做晚饭,看到傅衍之还一脸惊讶,压低声音问他:“小江谈的朋友?”
傅衍之欲言又止。
阿姨一脸了然:“吵架啦?好好哄,小江挺好的姑娘,你好好哄,她指定心软。”
傅衍之跟着到厨房,闻言回道:“我知道。”
她要不是心软,怎么会放他进来吃饭。
傅衍之可不会觉得自己无耻,厚着脸皮坐在餐厅。
她的家设计简洁,淡淡的宋式园林味儿,跟她曾经的老家很搭配。
傅衍之环视一圈,rose叼着一颗球放在他手上,拖着他裤腿就要往院子里带。傅衍之只好配合它出去玩,他手劲儿大,能扔很远,rose刚才跟江芸玩就没有撒花一样的跑。
江芸看着一人一狗在自己院子里,气愤地放下茶杯,阿姨看了还问她:“不好喝了?”
江芸从不迁怒阿姨,只得按下怒火摇头,“没事,手滑。”
第四章
江芸看着傅衍之低头在那里要了一碗又一碗,忍不住发作道:“你是猪吗?吃这么多?”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阿姨打圆场:“小江,你这个碗小,他这么高,当然要多吃一碗。”
江芸撇撇嘴,没再说别的。
傅衍之低头吃饭,想要给她夹一块肉,江芸迅速拿起碗,一脸警惕,“干什么?你要给我夹?用你沾了口水的筷子?”
傅衍之筷子顿了一下,回到自己的位置,放下肉,淡淡回道:“你也不是没吃过。”
“……”
江芸这回是用力狠狠地踢了他的小腿一下。
她摔了碗筷,大声道:“给我滚!立刻!马上!”
阿姨看傻了,过了一会儿才用生了皱纹的手拍拍她的脊背,江芸坐下,死盯着傅衍之。
傅衍之吃光最后一口饭,起身离开。
rose跟在他身后,傅衍之拍拍它的头,把它往屋里推,rose只好留下来。
江芸气的不轻,她吃完饭送走阿姨,冲到浴室去洗澡。她揉着酸痛的腹部,因为生气,没把疼当大事,以为只是着凉。
头顶的花洒泼下的水滴淅淅沥沥,江芸困意来袭,关上水,随便吹吹头便横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梦里还是那晚,她因为疼痛,抓了他后背好几条血痕。傅衍之在中途想要吻她,江芸厌恶地别过头,跟他说话不再客气,“傅家都要倒了,你还想着睡我,你是不是有病?”
傅衍之停顿动作,把她扶到怀中,抬起她的下巴,还是求吻的动作。江芸无法躲闪,被他吻住。
“你也不是没吃过。”
她是真的吃过。
他唇舌辗转,江芸咬住他的舌尖,傅衍之微微后退,还是贴着她的唇瓣,纠缠到气息炽热。
他说了什么,江芸记不得,她好疼。
实在是太疼了,江芸满头是汗,猛地惊醒,小腹传来一阵刺痛,她反应过来,翻身下床,被上床单上一块块的血痕。
江芸揉着肚子,她看到阿姨进来,拉着阿姨的袖子,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床单。
阿姨慈爱地望着她:“没事,阿姨收拾,你去换衣服吧。”她在这里干了很多年,江芸把她当妈妈一样依赖,阿姨清楚这点,手抚摸着她的后背。
江芸点点头,糯声道:“谢谢。”
她换好衣服,轻轻地用热水清理着,出门想去喝点水,就看到傅衍之坐在沙发上,闻声抬起头。
他看到她面无血色的脸。
江芸哪怕这样了还能厉声叫道:“谁让你进来的?”
阿姨探出头:“别吵架别吵架,小傅在门口坐着,我就让他进来了。”
江芸无处撒火,从抽屉拿出杯子,把器具弄得乒乓作响。
她喝了热水,疼痛却没有丝毫缓解。
于是又去找药,药盒已空。江芸只得给小徐发消息,让他赶紧买药,自己则卷着干净的薄毯,越过客厅走到延伸出去的庭廊,躺在被阳光烘烤的热烘烘的木头上,用毛毯盖住自己的肚子。
她疼地蜷了起来,只觉得头被人抬起,一会儿便落在他腿上。她的额头靠着那个人的腰腹,温温的。
傅衍之伸出手,覆盖了她的腹部。
他掌心温热,江芸却不安地躲开。是本能地恐惧与害怕。
“我给你揉揉。”傅衍之知道她生理期有疼的毛病,没想到这么多年也没调理好。
江芸咬牙道:“不用你揉...”
“都没力气了,还要骂人。”
江芸肩膀以下都躺在阳光里,她疼地恍惚,挣扎不动,傅衍之单手抱住她,让她能躺在他的臂弯里。
像是抱着他的孩子。
江芸靠在他的胸口,晨困来袭,又因着疼,意识不清,喃喃说着什么,傅衍之低头,就听到她含着茄子一样用带着南地口音胡言乱语。
江芸刚来的时候,因为不会说普通话,被傅媛在学校当众嘲笑,后来就再也没听过她讲了。
江芸停顿一会儿,额头生汗,傅衍之拨开她的碎发,听到她轻轻的,羽毛一般,在他怀里叫他:“哥...”
傅衍之的手有些僵。
她柔弱起来,偎着他,从他手里要点温暖的接触。傅衍之就低头吻着她的侧脸,江芸还是半清醒状态,挣扎想躲,就贴到他的唇,傅衍之一挑就把她索取地干净。
江芸头脑顿时清醒,无力地推推他,傅衍之松开后,就看到她眼角湿润,在他怀里蜷成小小的一团。
小徐站在院子里,手里拎着各种止疼药。
他望着廊上的两个人,怔忪许久。
*
江芸抹着眼泪喝了药,一手捂着肚子,傅衍之想要过去,她就跟受惊的猫一样,全身的毛竖起来,全然是预备攻击的状态。
傅衍之道歉道:“对不起。”
“滚。”她有气无力,又中气十足。
趁人之危绝非君子所为,傅衍之不是君子这件事,不管过了几十年都不可能变。
江芸吞下一大口温水,回到卧室偷偷抹眼泪,小徐站在门口,小声安慰道:“江总,别生气。”
江芸背对着他,用重重的鼻音跟他说:“我没事。你回来跟妙妙商量,我今天不去公司,让她跟老张安排工作,明天我舒服一些再过去。”
江芸基本没松懈过,哪怕到了今年,她还是小心提防旁人趁机拿走她的股份。
小徐得令,却没有精神地回应她,只是“嗯”了一声,拉上房门。
傅衍之如旧坐在她的台阶上。
他抬头看着阳光刺眼,用手遮挡,门动了一下,出来的是小徐。
“她吃好药了吗?”
小徐白他一眼,没理会,钻到自己的车里,让他吃了一嘴灰。
傅衍之知道他不能总这样坐着,还是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颠出来一根,放在嘴边,又想起刚才的事,回味一阵,这才轻笑了下,把烟点燃。
*
江芸第二天如常上班,天气炎热,她穿的是束腰的吊带裙,称得她有些冷调。别人不知道,林妙妙可清楚,江芸没涂她最喜欢的那个色号,常用的香都换了。
贴近男香,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江芸面色不佳,还是耐着性子看最近的企划单,跟对方公司合作洽谈她准备亲自去,对方前景不错,江芸本着想要合并的味道去先合作的,第一回 见面她准备亲自去。
她中午一般不回家,但是rose在,阿姨家远,她又不放心别人去家里,即使不是长久之计,也只能拜托阿姨先中午去照顾rose。
她是真心喜欢狗狗,在客厅它经常玩的地方装上了摄像头,偶尔会用手机查看它的状况,看到它百无聊赖地窝着,也有些心疼。
她还舍不得让傅衍之带回去。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见傅衍之。
好几天过去,江芸梦里全是他,他的背影,他弹钢琴的样子,他若有若无的微笑,年少所有的幻梦轮番上演,她每次起床都觉得快疯了。
rose也日见消沉,它不吵闹,只是对着门发呆。
她清晨出门,能看到傅衍之坐在台阶上,她因为做梦心情很不好,踢了踢他的肩膀,傅衍之握住她的脚腕,江芸愣了一会儿,然后笑问他:“你又要欺负我了?”
原来他也是这样。
偶尔握住她的手腕,十几岁的江芸挣扎着想要离开,傅衍之就忽然放手,看她因为后坐力跌倒也没有丝毫搀扶的意思。
他把她当过人吗?江芸时常想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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